“你们这里有六人,我需要一个人跟我走。”
“记住,只需要一个。”
说完,牧白收起长刀,走到帐篷外静静等待。
几乎是帘子落下的同一瞬间,帐篷内响起了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
既然苍白女士的名头无用、战争的中止不可避免,那就尽量活下来吧。
约莫三分钟后,帐篷内恢复了安静。
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很显然,他是最后的胜利者。
但意义已经不大了。他的身上挂满伤痕,好几处伤口深可见骨,以军中的医疗水平,恐怕很难撑到登上回国的舰船。
“走吧……尊敬的大统领……”不过他本人还抱有一丝希望。
“嗯。”
牧白点点头,带着他登上了诺克萨斯军团营地内最高的瞭望塔。
站在这个位置,能将整片战场尽收眼底。
战争,该结束了。
深吸一口气后,牧白开始调动体内的魔力,让澎湃的能量积于肺部。
那施加了魔力的声音可以传得很远,足以让在场的所有诺克萨斯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我以诺克萨斯大统领的名义,命令你们,撤退!”
成千上万名诺克萨斯士兵抬起头来,眺望着那位身披斗篷、手持令牌、戴着鬼脸面具的男人。
他们不认识他,但他们认识他手中的令牌。
加之那位满身是血的高层就站在旁边,可信度大大提高。
最重要的是,他们本来就不想打了,此时听到可以撤退,一个个跑得比冲锋时还快。
艾欧尼亚反抗军们愣了一下,旋即便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以少胜多的战役不是没有过,但像现在这样把上万名诺克萨斯士兵打逃跑的还是第一次!
“居然这么轻松就赢了……”艾瑞莉娅甚至有点不敢相信。
稍微回想了一下整场战役后,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对了,牧白先生呢?”
“不知道……”一旁的卡尔玛同样困惑,“好像开战后就没见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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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振奋人心的欢呼声中,反抗军医疗部队内却弥漫着悲伤的气氛,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亚索坐在墙边,双目无神。
临时搭建的病床上躺着永恩破烂不堪的遗体,几名战地医生犹豫着要不要替他整理遗容。
将亚索拉回来的中年剑客也在场,默不作声地抽着卷纸烟,一支接一支。
永恩的死令众人悲痛不已,默哀是对这位勇士最后的致敬。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永恩本人的意识其实尚未消逝。
他“进入”了常人难以触及的精神领域。
他听到了一阵阴森而戏谑的笑声,像是在嘲弄他的失败,嘲笑他连诺克萨斯人的一击都抵挡不住。
“谁……谁在那儿……”永恩的内心燃起了一股无名之火,将他往日的冷静烧成了粉末。
这不应该,但他控制不住。
他回过身,看见了一个怪异的人形灵魂,握着一把血红的刀剑……这种奇特的东西,他似乎在古籍里看到过。
亚扎卡纳。一种掠食无度的灵体。
“你——”
永恩刚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那只强大的亚扎卡纳就攻了上来。
他抽出自己双剑的灵魂残片,勉强挡住了这一击。可对方却不依不饶、接连挥砍,带着魔法能量的血红刀剑掀起一阵阵剑风。
它的攻击不仅凌厉异常,还有着调动灵体情绪的能力,可以将负面情绪无限扩大。
永恩心中的怒火再次升起,而且比刚才强烈十倍、百倍。
每抵挡一次攻击、挥舞一次手臂,他内心的怒火就会上涨一点,永无止境。
最终,他的理智完全被愤怒所吞没。
他体会到了一种全新的感觉——前所未有的自由。
此时此刻,他不必再遵循什么忠义准则,不用再费尽心思去扮演一个优秀的儿子、兄长或是徒弟。
现在,他只是他,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