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剑鞘,刀与刀鞘的触碰声。
便是在二人收鞘的刹那。
刀光凝聚而成的光柱倏然碎裂,所飞溅而开的,是一块块虚无缥缈的空间裂隙。
那数十道魔煞木人的身影被切割成数之不尽的碎裂小木块,伴随着其内不知为何所拥有的血液飞溅在这座雪山之巅。
而黑与白相间的那道银色剑光,则像是拥有无尽吸扯力的黑洞,模糊了黑与白之间的界限,所有被定格的魔煞木人都在下一秒被歪曲。
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剧烈声响,这些洞虚期的木人甚至不曾有机会摸到江韶光,便被彻底扭曲撕碎,最终消失湮灭在了那条慢慢消散的银锐色剑光之中。
灵元丝线被彻底绷断。
站在塌陷的舞台后方,身着婚衣的女子木然地望着樊洛葵与江韶光,表情呆愣而又惊奇。
她怔怔地望着手中那绷断的丝线,其五官倏然间变得狰狞扭曲起来。
砰!
她一脚踏地!
滔天的魔煞伴随着剧烈的震荡从她体内迸发而出。
“我的演员!我的曲队!我的小木人儿!!”
她发了疯似的用脚跺地,其脚下猛地塌陷下去数道坑洞。
女子的呼吸变得格外急促,她那双泛起猩红血丝的眼珠不停地颤抖着,苍白右手不知为何竟是猛地扼住自己的脖子,左手则是竭力地克制右手,以免用力过度,将自己活生生掐死!
那癫狂的姿态,完全不像是一个有理性的人。
“你们赔我!赔我相公!赔我闺友!!”
嘶哑的声音从被扼住的喉咙里咆哮而出,她宛若一头发疯的野兽般跺着地面,五官扭曲,嘴角溢出鲜血,就连脑袋都好似要歪折过来似的。
也便是那恐怖的疯狂达到极致之时。
她突然停下了。
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眸色逐渐变得平静且阴邪。
“开玩笑的。”
她咧嘴一笑,像是个阴谋得逞的小孩子一样。
狰狞又诡异的笑容在其面容上晕散,她哈哈大笑着,一边左手一挥。
转眼间舞台两侧那原本空空如也的演奏台上,再次出现了百余位木人的身影。
他们的模样与先前的木人有些不太一样,上方并未积攒着霜雪,像是崭新雕刻而成的一般。
“我还有,我还有好多演员……还有好多曲队……哈哈哈哈,哈哈哈……”
望着那突然开始兴奋大笑起来的红衣女子,樊洛葵与江韶光同时明白了一个事实。
这是个疯子。
魔朝里的疯子确实不少,但大多至少还保留了那么一丁点的理智。
那些嗜血如命的魔修还知道饮血能够令得自己修为提升,也知道该如何想办法去饮更多的血,杀更多的人。
这些魔修的疯,只是对于整个世界而言,是这方世界所不能容许的恶。
但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同。
她已经没有理智了。
或者说,理智完全错乱,根本无法称之为人,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是偏执狂,不是脑洞大开与天才只差一步的神经质,而是纯粹的……疯人。
彻底疯狂的魔君,比寻常的圣人更难对付。
因为她没有情感上的弱点……
她的大笑戛然而止,紧接着似乎改变了主意,饶有趣味地盯着樊洛葵二人:“不过看你们那~么厉害,我便不让我的曲队上去送死了。”
“我亲自来会会你们,顺便……”
红衣女子咧嘴一笑,其指间突然浮现出几根银针,银针上缠绕着的乃是灵元丝线。
她舔了舔艳红的嘴唇,笑道:“把你们也做成木人吧?这样你们就能一直演下去了……和我的宝贝曲队一样。”
樊洛葵闻言一惊。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红衣女子,回想起那木人死去时所飞溅的血液,不由得冷声问道:“你把活人给做成了木雕……?”
“比起会因寿命而死去的活人,木雕能永远陪伴我左右。”
女子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右手一撩,便凭空乍现出一名身着新郎服的木人,她柔软婀娜的躯体贴在那木人身上,风情万种地望着木人那颗木头脑袋:“我说得对吧?相公~”
木人新郎顿时点点头,惹得红衣女子一阵发笑。
只是还不等红衣女子笑够,她便又随手一扯,灵元丝线的操纵之下,木人新郎的头颅顿时横飞出去。
血柱喷涌而起,红衣女子不屑地冷笑一声,便一脚把这木人给踹得粉碎。
“现在知道附和我了?和我闺友私密的时候,你这狗畜生可曾想过我?!?”
她发了疯,不停地用脚去踩踏那碎裂的,带着血迹的木屑,将满腔莫名怒火全数发泄在这木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