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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小蚊子 清孟 19649 字 2天前

第71章 争与不争

女娲之言, 属实惊人。

太清身为人教教主,自是不肯:“师妹贵为人族圣母,行事自有章法, 却不知此举置我人教于何地!”

“自是于人教气运无伤!我可以人族圣母之名做主,待人族族运溃散之时,便与人教暂且切割, 消散气运尽数归于人教掌握。只要人族并非族灭, 人道未损及根本, 师兄大教有太极图镇压气运, 自不至失了依托。待到日后人族重整,劫后重生,气运必然暴涨。届时再行同人教相合, 人教气运当为洪荒之最!”

女娲对于太清为人也算有所了解, 早已筹谋多时。

太清闻言略有意动,却也知晓女娲此前言语缘由:“所以,现在关键又在于文梓身上?”

“先前师兄将文梓推为人教副教主,却是强行将人教同人族因果捆绑。日后若行切割之事, 文梓自是绕不过去!”

女娲面上又是一抹苦笑,解释了一句。

“若是文梓愿入天庭, 三方气运相合, 帝俊未必不能成事, 兄长尊位无忧, 我也不必这般筹谋。”

“师妹欲何以处置?”

太清出言问询, 却也先行将自己立场摆出:“若是要将文梓副教主之位罢黜, 师妹就免开尊口了。”

“自不会如此!”

女娲连连保证, 她自知文梓于三清心中分量。自己付出的气运筹码不可谓不重, 但若同文梓本人比较起来, 却是大大不如了。

“只是欲请三位师兄届时将其支开,我亲自护送他四位人族学生转世,以暂时断其同人族因果。”

与前番毛野四人不同,三清对于文梓门下四位人族学生却是所知不多。

只太清曾听文梓言及,招生只为同‘人师’之位相合,并未倾注过多精力。他对四人也皆是放养处理,想来感情不深。

是以,太清并未直言拒绝,只是叹了一句:“师妹先前造人之时,是何心境?今日这般决绝,怕是有违初心!”

她毕竟是造化圣人,若行极端之事,怕是未来圣心有缺,再难寸进。

女娲闻听这般言语,面色一滞,而后望向殿外天地,强笑道:“师妹虽不曾如三位师兄这般立下大教,但也并非修行之外别无所求!此前赖兄长看顾颇多,如今不过尊位而已!”

三清也是兄弟共生,对于女娲此言亦是颇为感怀,一时默然。只是三人皆已问鼎圣位,不似女娲伏羲这般落差,极力谋划。

“不知师妹欲如何溃散人族气运?”太清问道。

总不至女娲圣人之尊亲身下场,虽其不惧此等因果,但人族终究是她亲手所造,又岂能亲自执刀。

“帝俊欲争大势,必是针对巫族。巫族向来不修元神,唯持肉身强悍之利。人族以盘古塑体,灵魄自带盘古真意,将其炼入兵器,能破巫族防御。”

女娲点了一句,未尽处便是人族万千生灵日后命运。

“只是文梓虽平日散漫,但于关键时机又总有几分执拗。届时人族遭劫,恐怕他不肯轻易放手!”

通天身为师尊,对于文梓自是了解,若其奋力一击,妖族未必能够坚持到与巫族对阵。

女娲虽曾想到此节,通天所言却是同她此前印象不同。

“先前我见其对人族事务多有推诿,人师之位也是有我圣谕在先,方才勉强接受。纵是出于人师之义,护持亦该有限,于大局无碍才是。”

“师妹或许不知,自其斩却今生自我以来,早已是以人族族人自居。只是平日惯于散漫,不喜沾染俗务,方才未曾介入人族日常。”

太清成圣之时,便有文梓在身边侍奉,他对文梓心态自是看得清楚。

言及此处,太清方觉适才女娲所言,强行护送文梓几位学生转世一事极为不妥。

“还有他的那四位学生,平日虽疏于指教,但他们先后建功,又岂能没有文梓心血倾注!”他倒是不知道,此言却是被他说中。文梓的确未曾在几人身上倾注多少心血。唯一算是参与度较高的仓颉那厢,现在尚未功成。

“须知,其先前不过太乙之境,为送冥河机缘就曾独闯混沌。哪怕他对门人看顾之心不及冥河一分,反击之下,也非小可。”

女娲恍然发觉,谋划又绕回了最初。

“不瞒师兄,师妹推行此事,亦是顺应天数。若文梓奋力护持,必增变故,该如何处置,师兄可有教我?”

对于文梓,还是三清更为熟悉,或许他们能有手段料理此事。

三清却不再应承此事,若因此惹得文梓离心,岂不因小失大。

婉拒道:“师妹不若另行谋划,人族日后未必没有建功之机。”

女娲惨然一笑:“若以此发展,日后纵有建功之机,也当位居文梓几位学生之下,更有文梓人师之尊在上。三皇之首,岂不徒有其表!”

太清心思回转,所想自然不同:“如此,三皇尊位,位尊事少,岂不更显清贵!且伏羲道友日后,也当是清修最佳。”

听得太清这般劝说,女娲却是摇头:“我知兄长性子,一向热衷掌势,纵是日后转世,他亦是耐不住那等清静待遇的。”

“既如此……”

女娲沉吟良久,方才说道:“三位师兄若是不欲参与,师妹唯有亲身下场,只请师兄届时莫要阻我。”

“师妹果然非要推行这人族一殇不可么,竟是不惜以圣人之尊亲身下场!”

太清见女娲犹自不肯放弃,最后诘问道:“师妹莫不是要以圣道为注,强行改写巫妖之争结局!”

若真是如此,就莫怪他不讲同门之情了。毕竟,若巫妖二族不能两伤,哪有人族问鼎之机,人教也将沉寂。太清圣人之尊,岂能忍受这等欺辱!

女娲面无表情地看着太清,轻声吐露:“不瞒师兄,若是拼却这尊圣位就能改写妖族结局、护住兄长当前尊位,小妹也不必这般筹划,届时奋身一搏便是!怕只怕,纵使我用尽浑身解数,也难改写妖族末路!”

谁能料到,女娲圣人之尊,犹自充满了面对天数的无力。

“如今,我也不过顺应天数之下,为兄长谋求一分日后!”

太清得此回应,情绪略微平复,却也不免一叹,喃喃出声:“圣人……天数……”

太清默然出神,元始却是犹自关心女娲手段:“师妹所说下场一事,可是针对文梓?人族之殇既是天数,纵有文梓插手,也无碍大局,师妹又何必亲身介入。”

通天闻听此语,猛然昂首,目光炯炯看向女娲,若是一个不好,说不得也不必日后下场,今天便先同她做个了断。

“文梓一向颇多神异,这般天数于他而言或许并非不可违逆。且其如今虽只斩一尸,但圣人之下,洪荒之中又有谁能面对他时敢说稳赢?若其一意出手相护人族,帝俊又能有几分建功!我诸多谋划岂不尽数落空!”

女娲对上通天目光,却是毫无惧色,直抒胸臆。

通天就要发作,却听太清出言:“师妹可能保证不伤文梓根本?”

他满面愕然,不知大哥何出此言,一旁元始亦是不解,愣在当场。

女娲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抑郁,薄唇轻启,吐露一字:“可!”

太清微微颔首,面色肃然,继续说道:“争斗不得波及洛心岛周边!若文梓留于岛中,师妹不得出手。且无论战况如何,文梓若欲抽身,师妹不得阻拦!”

“师兄放心,我只为防止文梓对人族过于相护,绝不主动伤其半分。若非洛心岛之地曾受天道禁闭,我宁可只将文梓困于岛中,直至人族之殇谢幕!”

女娲也并非一时冲动,自然知晓太清底线,对于文梓却是可阻不可伤。

“届时人族气运仍旧……”

女娲正要继续自己的承诺,却被太清挥手阻住。

太清神色淡淡:“人族气运溃散之后,便让其自行回归天地。人教既以文梓为副教主,便是同人族共命运,随人族兴而兴,伴人族衰而衰!”

“不过,此事过后,无论结局如何,道友再不可过问人族事务!”太清却是趁此彻底斩断女娲同人族因果。

“当然,人族圣母尊位仍旧保留。”却也彼此留有一丝颜面。

“可!”女娲也不争辩,事情既已定下,便欲告辞离去。

“道友可曾想过,文梓遭逢此事,日后伏羲道友证道之路会否横生波折。无论如何,他也有人师尊位在身!”元始终究不忍,出言提醒道。

以文梓心性,得知伏羲尊位来由之后,必不会善罢甘休。此时不将这话挑明,日后难保女娲如何行事。

女娲闻言,起身的动作一滞,面色怔怔,而后看向元始,目光冷然:“那还烦请三位师兄多加约束!”

而后也不停留,径直离去。

通天看向太清:“大哥何以应下此事?”

太清不答,却是看向元始:“你方才为何出言提醒女娲,不怕她届时暗下狠手,以除后患么?”

通天闻听太清这般言语,思路瞬间跟上,对着元始怒目而视。

元始却是于太清相视一笑,各自明了女娲之意。

通天见二人这般表现,心中更是恼怒。

“你们!”

他自不信二位兄长枉顾文梓安危。但是同为圣人之尊,他们二人心有灵犀,独将自己蒙在鼓里,岂不更令人气恼!

见通天此态,两人不免畅笑出声。

就在通天暴走之前,二人终于止住笑声,元始对其分说道:“你以为女娲师妹此来,意欲何为?”

通天愕然,这里还有什么自己没有悟透的玄机不成!

“不就是为了伏羲,为其殒落之后转生人族谋一个尊位么?”

当然,相对来说女娲的要求高了一些,但对比其圣人尊位,以及人族圣母身份加持,也不算超出太多。

不过,中间还牵扯到自己的宝贝徒弟,就让人很是不爽了!最后大哥、二哥还是这般表现!

“是,也不全是!”元始言语玄虚。

通天恨不得将其狠狠捶上一通,把他心中所想所思尽数捶打出来。

“其实,女娲师妹此来,唯有一件事。”

元始似乎感受到了通天的怒火,不再撩拨,直言道:“她来之后赐灵宝、赠灵根,言语拉拢、打压文梓,谈及巫妖之争、人族之殇。无一不是在表态,无论妖族、人族还是任何其他,她皆是无心参与气运之争。她所在乎者,唯有大道与伏羲。”

说至最后,元始语气也有几分低落:“想来是见我等纷纷立下大教,预见日后气运之争,先行为自己兄妹谋一份清静。”

通天似懂非懂:“所以,她刚才说的都不算数,也不会对人族和文梓出手?”

太清好笑道:“当然不是,刚才师妹所说,都是实言。只不过不该是你那般理解,元始最后提醒,也是探其底线。她最后所言,便是只要伏羲尊位落定,文梓自不会有损。”

“可是,无论如何,只要人族有殇,文梓自然不会不顾,届时他必然同女娲对上。日后若知我等参与,难免生隙!”通天依旧专心自家徒弟。

太清、元始皆是一叹:“师妹既是以此时争为日后不争,我等唯有此时不争方争日后了。”

“至于文梓那里,你与他直说便是。你且问他,若人族发展一路通畅,无灾无劫问鼎洪荒,最后会不会重履妖族前尘?”太清对通天说道。

既是天数如此,文梓自当试着接受。

“为何是我去?”通天并不情愿,此去必然有损自己于文梓心中形象。

若真是一句天数如此,就能将事情了结,女娲圣人之尊又何必这般奔波作态!

还不是自家那位弟子平日不曾显山露水,关键时候总能出人意料,一如紫霄宫中圣位蒲团,以及同妖师陪葬的三百六十五周天妖神!

“你才是他师父啊!”太清老神在在。

“你现在想起我才是他师父了!”通天跳脚,太清不愧是太清,这个时候把自己撇的可太清了!

“我觉得这是人教内务,还是劳烦大哥亲自去一趟吧!”

此事暂且牵扯不到元始头上,他便怂恿道:“不如你们二人同去,也能显出重视,文梓或能理解你们的苦心。”

他一句话,成功将二人视线引至自己身上,只是目光蕴含意味并非赞同,而是甩锅。

元始暗恨自己多嘴,为求自保,他瞬时想起一个绝佳人选:“娘亲舅大,此事还须冥河道友出马!”

第72章 后天圣人

三清欲就谋划人族之事与文梓先行通气, 又恐损及自己在文梓心中形象,便想推冥河出来顶锅。

而此时的血海之中,大殿之内, 冥河却是端坐高台,台下四大魔王、四大魔将以及天妃乌摩尽皆在场。

冥河看向殿内弟子,以及外面血海之中的阿修罗族众人, 心绪颇为复杂。

此前他效仿女娲造人成圣之事, 于血海中功参造化, 创造阿修罗一族, 最终却止于圣境之前。

此时其余五人皆是立下大教,勾动功德气运证就了天道圣位,冥河不免也起了心思。

今日便是将众位弟子找来, 欲立大教。

他先前已同弟子讲过血海大道, 而此时又向阿修罗全族传下修行之法。

“天道在上,今冥河于血海之中立下阿修罗教,汇集众生之欲,集结贪嗔痴三毒。阿修罗教, 立!”

冥河声音传遍血海,只是洪荒大陆之上却不可闻。

唯有新晋六圣及少数大能, 感受到了血海之中的气运波动, 知是冥河立下大教, 皆静候冥河成圣时刻的到来, 三清也暂歇了前往血海一行的心思。

纵是抛开与冥河的亲近关系不说, 文梓如今也属大能之列, 对于血海动静自有感应。他心中立时紧张起来, 不知舅舅此番能否成功。

外界反应暂且不谈, 血海大殿之中, 却是功德弥漫,尽数归于冥河之身,又将其先前创族功德勾起。

他本就准圣顶峰的境界在功德灌注之下,继续提升。而后他便发现,准圣顶峰之上又有顶峰!

却是不知突破了多少顶峰,冥河终于真切触碰到了圣境门槛。

就在他正欲抬脚迈入之时,海量立教功德消耗殆尽,修为进度戛然而止,生生将其搁置在门槛之上。

欲进不能,欲退……再如何,他也舍不得退!

此时他心中不免浮现一丝尴尬,幻觉自己成了洪荒之中一桩笑话。

紫霄宫中七道鸿蒙,独有自己未能成圣,两次效仿,最终仍旧停留在圣境门槛!

且在其触碰圣境门槛之时,却是隐隐感应到一缕天机——自己此生原本就与圣位无缘,只是在文梓强行谋取之下,才有如今一分成圣之机!

洪荒诸多大能都在关注血海动静,却是良久不见圣人威压显露。

或许,眼前这第八座大山一时尚不能压到自己头上。他们这样想着,心中不免一股莫名轻松。

或许,鸿蒙紫气未必有预想中的那般逆天改命之力!文梓心中不免一道叹息。

根据前世关于洪荒进程的记忆,日后尚有后天建立六道轮回之事,舅舅成圣希望或能寄托于此。

就在外界尽情揣测之时,冥河却并未放弃,仍旧于圣境门槛之上冥思苦想、万般琢磨。

自己没有三清那等开天之功,也不具接引、准提二人那般度世大愿,甚至原本都无成圣机缘。

但是,自己有个外甥,为自己强力谋取一分成圣机缘的大外甥!

冥河想及此处,眼神逐渐明亮,朗声道:“我若得证无上大道……”

这等言语却是仿若洪钟大吕,瞬时传遍天地。

洪荒众生近日对此景习以为常,先前放松一时的诸多大能心绪却再度紧绷。

文梓听到舅舅声音却是神情一震,虽不知接下来是何言语,但想必是舅舅终究悟透了圣境玄奥,才能有这等气场!

在万众瞩目之中,冥河声音继续传来:“吾当永镇血海,文梓为日后阿修罗教教主!”

此言一出,洪荒皆懵。

你不是功德不够了么?不去效仿西方二圣向天道许愿贷款,直接把教主之位让出是个什么操作!

最懵的还是文梓本人,就在舅舅声音传开之时,他明确感受到一股天地意志在询问自己意愿!

且不说舅舅此番操作有何依据,单是天地意志垂询一事就足以令人惊愕。自己不过区区一尸准圣,哪里来得这等排面!

文梓也不敢将天地意志忽视一旁,更何况血海之中还有自家舅舅在等待回应。

事关舅舅证道,文梓自不会拒绝。

至于接下教主之位后又该如何,唯有以后再说了。

却不知,阿修罗教教主之位与人教副教主一职是否冲突?

还不待其问询出声,便有觉察出他心思的文玄在一旁举起了手。

文梓见状心神一愣,吐出的话也就变成了:“教主之位可否由文玄代理?”

刚好血海之中尚有嗜血蚊群存世,文玄一直怂恿本尊带他前去却未曾成行。

如今若是可将教主之位交由文玄接任,也算是实现了他一桩夙愿,又能避免文梓身兼二职、分身乏术。

天地意志给出了肯定的回应,而后便缓缓退去。

文梓出言:“天道在上,今由文玄分掌阿修罗教!”

此言除却天道之外,唯有冥河可闻。

阿修罗教主之位犹是文梓占据,只交由文玄掌理,可谓阿修罗教代教主。

文梓话音方落,却见文玄现了金翅黑蚊本相,径直穿越门户,进入血海之中。

就在文玄进入血海的那一瞬间,上空再次降下功德,却是冥河、文玄、文梓共分。

文梓推辞不受,功德复归血海,分于二人。此次功德并不甚多,不过堪堪将冥河推上圣人之位。

一股圣人威压席卷洪荒,众生尽皆俯首,口称:“恭贺冥河圣人!”

冥河终究还是得证圣道,诸多大能不再提心,驳杂思绪尽皆掩藏。

血海之中,文玄收起本相,现了人身步入殿内。

却是大教气运护持之下,不曾因圣人威压而拜,只以外甥之名行礼:“恭喜舅舅得证圣位!”

冥河与文玄却是初次见面,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其面貌同文梓犹有七分相像,哈哈一笑:“你便是文玄吧?日后便是你我舅甥二人同掌大教、共理血海了!”

“自当为舅舅分忧!”文玄初来血海,神色腼腆,言语颇为乖觉。

冥河笑言道:“你这性子倒是同文梓有几分不同,我且与你介绍教内诸人。”

他将四大魔王、四大魔将以及天妃乌摩尽数为他介绍,而后招呼几人与文玄见礼。

“拜见教主!”

以大自在天波旬为首,几人对于文玄虽不认识,但老祖指令之下,对其担任教主之事无有不服。

文玄对于阿修罗族人亦有所耳闻,据他一路所见,果然如同前世传言一般,女子美貌异常,男子面容丑陋。

不过,那种情况说的是血海之内普通阿修罗教众,现场几人都是教内肱股之臣,这等特征却是不复显现。

天妃乌摩自是美貌异常,其余魔王、魔将却也都相貌不凡,各有千秋。

文玄受过几人的礼,便于冥河左首落座,心神沉寂,沟通血海之中各地蚊虫化身。

却见如今血海秽气滋养之下,蚊虫化身竟比先前大陆之上更为神异,蚊群数目也不逊从前。

或因长久在血海内消解天地戾气,个个血蚊皆隐隐透出功德之光。

文玄略加沟通,便知不仅血蚊个体成长非凡,自己对各个化身的掌控也犹胜从前。

在阿修罗教教主之位加持下,有蚊群化身相辅,文玄虽仅为一尸,却也自信,血海之中,圣人之下,有我无敌。

文玄心思空前膨胀,自觉此行未曾白来一趟。只是他尚有一事不解:“我何以能助舅舅证道?”

这也是本尊疑惑所在,为何自己接任阿修罗教主之位,可以推动天道功德降下。

且促成此事的舅舅也可分润功德,这却是与前例不同。本尊就任人教副教主之位时,大师伯本人并未再有功德加身。

冥河圣道已成,心情尤为舒畅,神思也便多了几分通达。

听到文玄这般发问,他不免又是一笑,言及自己此次圣道感悟:“天地万灵,先天以造化为功,潜心大道,谋求久视长生;后天却以繁衍为最,长生无门,力争子嗣绵延。其余六圣证道之时,已占尽先天,我便借你繁衍天命执掌大教,谋求后天尊位。”

“圣人尊位,也有先天、后天之分么?”文玄很是不解,前世却是不曾听说此节。

“圣人也居天地之下,有先天存在,自然也有后天对应。他们六人圣位天定,以功参造化、教化众生为基,是为先天圣人。我之圣位却缘于你后天之谋,当司掌后天生灵繁衍之任,位属后天至尊。”冥河同文玄分说道。

“后天圣人,较之先天如何?”或许是前世留下的刻板印象,文玄听起来总觉得后天排面不及先天。

冥河闻言,愣了一瞬,吐露一词:“相差仿佛。”

而后傲然道:“于血海之中,纵是其余六圣齐至,也难奈我何!”

文玄略微沉吟一番,大致得出了结论,也不必明说,恐于舅舅面上有伤。

只问道:“阿修罗教教义汇聚众生欲望,容纳贪嗔痴三毒。与后天生灵繁衍生息岂不相碍?”

别是舅舅为了圣位强行扭转阿修罗教教义,以附会繁衍之道吧!

“哪里会有碍,只会越发促进。你之繁衍天命与阿修罗欲望特性正是相得益彰,可谓天作之合。”

冥河对自家外甥这般言说。

就在冥河将阿修罗教教主之位转于文梓,而后成圣之时,昆仑山中,太清与通天二人尽皆将目光看向元始:方才是你说的娘亲舅大?

感受到二人不善目光,元始面色讪讪:“我不过随口一说。”

通天冷笑连连:“哼!果然不愧玉清圣人,金口玉言、言出法随,随口一说就那么准!”

内心一个声音在咆哮:那是我的徒弟,山里湖边亲手捡来的!

然后话锋一转:“玉清圣人既有这般神通,不若血海一行,面见我那徒弟的老娘舅,转告女娲师妹所谋,托其对文梓劝解一二。”

元始面色一滞,如今前往血海,岂不是直面文梓,哪里还需转告冥河!

他面色踟蹰,心中暗恨自己方才多嘴。

眼前二人现在定然是同一立场,自己若欲避开此行,还需另想办法。

他沉吟道:“其实,我等提前通气无非是忧心文梓日后诘问,其实于大势无碍。既是女娲师妹承诺不伤及文梓根本,他一个小辈受些挫折也无关紧要。”

太清、通天二人闻言一愣:“你的意思是……”

元始一脸正色,沉声道:“我阐教初立,事务繁杂,也不似大哥人教有文梓分担,却是要亲身理事。再有,我既已证道,自当大开山门、广收门徒,以壮大阐教气运。忙碌之间,竟是不知人族遭此劫难!”

通天闻弦知意,亦是随声附和:“此言有理,我截教奉行有教无类,更该广开山门,事务之繁杂,犹在二哥之上。对于人族之事,竟是半点不知。”

太清听得二人此言,不由怒叱道:“你二人教义本就不合,如今又要大收弟子!想也知道,日后昆仑山中该被搅成何等乌烟瘴气!可怜我老道,一向淡然无为,哪里能受得这般喧嚣。被逼得太清宫中闭关不出,万事不顾,只图个耳根清净!”

言毕,也不待二人作何反应,径直拂袖离去。

第73章 仓颉造字

西方二人先前证道之后, 就开始准备开启圣人讲道,传播西方教威名,以便招收门人。

只是却也面临新的纠结, 若与三清同时开启讲道,除却西方之地的大猫小猫三两只外,洪荒多数大能修士怕是都会选择昆仑, 届时自己二人脸面上自是难免有些难捱。

可若是同三清刻意错开, 自是也不好先于三清开启。

那么三清讲道之时, 自己同为新晋圣人, 是否前往道贺,更是一个问题。

最终接引、准提二人认为终究不能过于向三清低头,便决定与三清同时开启讲道。

与其争这一时脸面, 不如潜心经营西方地界, 以待日后。

就在他们的期待之中,三清却久久不见讲道风声传出,甚至不曾前往混沌开辟小天地。

倒是昆仑山中阐、截二位教主布下重重考验、遴选弟子门人的消息,传遍洪荒各个角落。

他们不知三清为何这般作为, 却也坚信以三清为人,其间必有因果。

久思无果, 二人合力推演天机, 终于发现洪荒大陆之上巫、妖二族气运升腾, 竟是就要再起纷争.

接引面色越发疾苦:“果然不愧盘古元神所化, 跟脚远胜你我。若非三位师兄这般行事, 你我何时才能得窥天机。”

“道兄何必懊恼, 此事应为借助太清之力, 元始、通天进境与你我相仿, 自难觉察这等天机。”准提开解了一句。

如今洪荒之中, 道祖之下,进境却是公认以太清为最,能有这般敏锐洞察也不足为奇。

“想来是得了大师兄提醒,他们才于此时收徒,而后封闭山门,避开巫妖之争。潜心教导弟子,待到此劫落幕之后,正便于收拢残局,以抢先提升大教气运。”

准提言罢,复又一叹:“大师兄好深的谋算!”

“如此,你我讲道之事或该暂且搁置,且以招收门徒为先?”接引问道。

自己二人也须将收徒一事操持起来了。

不然,日后开山收徒与巫妖大劫撞到一起,必引得劫气侵袭。

本就稀薄的西方教气运,哪里经得起这等劫气!

“大善!”准提微笑颔首。

而后一挥手中七宝妙树,也是一道圣谕传出:“西方教大开山门,于须弥山中设立七宝问心大阵,洪荒众生凡能破阵而出者,皆可入我西方教,为圣人门徒!”

洪荒众人见昆仑山与须弥圣境接连传出圣谕,却是未将讲道一事提及,虽不晓是何缘由,但却知诸圣有意揭过此事。

事关圣人心思,也无人敢于深究,此事便就作罢。

文梓在洛心岛中也听到三教收徒一事,对此并不以为奇,立教之后大行教化本就是应有之义。

只是心中略有叹息,三清分家之事应是临近了。

不过,对于此事他也是无能为力。只盼望师父、师伯分家之后,莫在大教气运裹挟之下渐行渐远才好。

如今他能做的,不过是将自己好生休养,莫让师父、师伯挂心。

文梓所思,洛心岛其余众人自是不知。

此前,水烛、毛野等人相助有巢,改善人族居住环境,得了人道功德加持。

人道气运已然不再对其构成压制,在岛上得以自由活动的他们,却又对外界的天地产生了向往。

在太清圣人离开不久,他们便随前来问安的有巢共赴人族部落。

现正于部落中同普通人族一道忙活,也不动用法力,只凭自身双手,建屋、耕种、结网、狩猎,一个个忙活的不亦乐乎,主打一个重在参与。

是以岛上除却文梓以外,如今唯有仓颉尚未离去,整日盘坐在洛水边,观摩小龟背上纹理。

小龟已然不小,也习惯了仓颉的存在,不再抗拒、躲避他的视线。

体型渐涨之下,其背上纹理越发清晰。随之一道日渐明朗的,是仓颉的思绪。

这一日,仓颉如同往常一样,于洛水畔盘坐,捡起一块被洛水磨平又送上岸的石板。

眼前是每日定时浮出水面的大龟,身侧摆满了往日积累、刻画着各种图形符号的石板。

打眼一看,石板约有上百之数,一块石板刻画二三十个图形符号不等。

粗略一算,图形符号已近三千。

仓颉手持一柄木刀,木刀取自有巢建房剩余的边角料。

他在人师殿门前空心枯木灯上,以灯芯焰火烧制成匕首模样。

还专程配了一副刀鞘,用的是淄衣裁下的皮料。

木刀并不锋利,但在石板上刻划出痕迹却绰绰有余。

仓颉注视着乌龟背上纹理,眼中闪烁着思索情绪,手中木刀不时刻下一笔。

大龟发觉,仓颉今日不同往常,手中木刀刻划的频率几乎三倍于往日。

恍惚间,仓颉已便将手中这块石板用图形符号填满。

而后,闭目回想方才所悟,随手将石板放回原处。

“轰隆隆……”

一阵雷鸣巨响,地上散落石板凭空飞起,合而为一。上面所有图形符号依次排序,规整无比。

而后,便是空中泛起无边紫气。

仓颉双目圆睁,仰天长笑:“吾道成矣!”

文梓正沉吟间,猛然听得洛心岛上空一阵雷声轰鸣,磅礴紫气翻涌而至。

岛内人道气运升腾,人师殿门口两盏空心枯木灯火势大盛,殿内八景宫灯亦是焰火欢腾。

木椽突现,砖瓦自生,人师殿原本青砖瓦房,自行改建为双层歇山顶大殿。

他心下一惊,快步走出人师殿,却见空中庞然功德倾注而下,落向岸边仓颉立身之处。

在其背后,大殿正门上方匾额之所书三枚道文悄然变幻形态,却是人族文字已然问世洪荒。

仓颉手持石板,面色不悲不喜,借助功德之力,静静体悟己道。

石板得功德倾注,道道金光流转,将上面镌刻文字以功德镶嵌。

被海量功德一并淹没的,还有那只被文玄带来的小乌龟。

自然现在乌龟的个头已然不小,浮于水面仿若一座小岛。

或许是个头大了底气也足,对于仓颉日常的行为,它早已不再惶恐。

平日任由仓颉打量观摩,今日自能分润功德。

文梓见此情景,哪里不知是仓颉造字功成。

自己近日专注自身,倒是对于仓颉之事多有忽略,不想其今日便已建功。

说起来,今日同前番三位学生建功之举一般无二,又是一桩以旁观者身份参与的功德。

不过,能于此处亲眼见证人族气运提升,其心甚慰。

似是感受应文梓出现,海量功德分出一成,直奔其立身之地而来。

文梓自知,此事必然与自己先前炼化玄色血纹袍有关。

不过,那原本就是为了结前番龟族因果而为,他此时又岂肯接受这等功德!

他轻一挥手,便有人道气运将这份功德裹住,原路返回一并融进乌龟龟壳之中。

此次功德之巨,犹在有巢、淄衣之上,不在燧人之下。

得海量功德灌注,仓颉境界气息一路拔高,直至大罗金仙方止。

良久,岛上功德渐收。

仓颉从境界提升的感悟中醒转,便见文梓立于一旁,正含笑注目。

“见过老师!”仓颉面上遮不住喜色,犹自躬身行礼。

“你今日造字证道,实为人族大功!”文梓上前,双手将其扶起,勉励一句。

“还是多亏老师帮扶,才有弟子今日所得。”

仓颉自知,造字过程这般顺利,与老师炼化的那件玄色血纹袍不无关系。

文梓哈哈一笑:“我之相助不过外物,究其根本还是你自身具有大智慧、大毅力。”

毕竟,凭空造字、数年枯坐,这等智慧与坚韧绝非常人能及。

衣食住行,人道初兴。仓颉造字,方得文明。

经此一桩,人道气运再次暴涨。

只是,隐隐感应到洪荒大势之下,巫妖二族气运正盛,如同虹日当空。

人道气运自行蛰伏于岛内,不曾显露于外,是为隐蔽锋芒,免遭二族重创。

那只乌龟在功德加持之下,体型未涨,气场却更见神异。

其背所现山河地理、日月星辰、天地万灵,几欲具现成真。

其龟浮于洛水之上,仿若背负一方宇宙。

文梓口出真言:“有龟族生灵,劫后重生,上对日月星辰,下映山河地理,背负天地万灵之象。助仓颉造字证道,于人族功德无量。得享人道气运,赐名龟智,是为人族瑞兽,主寿且多智;立为人教护法,掌兵戈权柄;敕封洛水丞相,司人道水府。钦此!”

随着人师真言吐露,自有人道气运分出一缕,融进龟智背壳之上。将其背上神异稍加遮蔽,是为韬光养晦,静待日后。

得了敕封,龟智浮于水面,连连俯首行礼。而后缓缓沉入水底,将身形隐去。

就在龟智得文梓敕封之时,洪荒之中所有龟类生灵,尽皆感受到冥冥之中一股伟力加持,体内血脉提升。

懵懂者生智,有灵者愈加通明。

纵连天地初开之时就蛰伏于北方大陆的浑噩巨龟,也滋生出一点真灵。

更有上清宫中,被通天教主带回昆仑的龟灵,与龟智为一脉所出,所得加持更重。

彼时,通天正于宫中同多宝议定截教门徒,却感一股伟力直接跨越玉虚洞天,进入上清宫中。

就在自己这尊圣人目下,伟力径直落在龟灵身上。

而后龟灵身上一阵道韵波动,原地现出一道少女身影,却是道姑装束。

先是对通天一礼:“弟子龟灵,拜见师尊!”

然后转向多宝:“见过大师兄!”

通天见此身形,心怀大慰:“好好好!此前我许你截教大师姐之位,今日果然在我广收门徒之前化形!”

他心中极是得意,只恨二位兄长皆不在眼前,唯有将心思同多宝分说:“原本以龟灵之根基,化形为时尚早。只因我此前许她门下大师姐之位,便有天道加持,在我截教大开山门之前得以化形。这便是圣人之位,言出法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巫妖风波起

通天正在向多宝显摆, 心中还不免惋惜,只在自己大弟子面前做出这般姿态,并无太大成就感。

就听见耳畔有太清传音, 凉凉道:“此事与天道无关,是你那宝贝二弟子,给你送了份大礼!”

通天神情一愣:“此言何意?”

“文梓新敕封了一位人教护法, 应与你门下这位截教大师姐有些关联。”太清身为人教教主, 对于此间关节自是明了。

“他门下学生再次建功, 人道气运近乎翻倍。只是如今巫妖二族气运正盛, 暂时未显露于外。文梓对于人族确实是尽了心的!”

说罢此言,略一叹息,而后再无动静。

通天闻听此言, 心中尴尬之余也不禁有些庆幸, 太清传音唯有自己一人可闻。

否则,自己岂不是要在两位弟子面前出糗!

若是唯多宝一人还则罢了,无非施些手段,便可将此节遮掩过去, 毕竟多宝向来皮实肉厚。

只是,尚有龟灵在场, 此法却是不好施展, 终究是损自身形象。

撇开这些烦杂, 通天自然知道, 文梓新敕封的人教护法, 应当出自此前自己专程留下供其化解因果的那枚龟卵。

自己先前不过见那龟卵有些先天不足, 恰好文梓又长于此道, 故留于原处, 以结善果。

想来以文梓纯善本性, 他所斩自我也不至真正狠下辣手,更何况自己还曾特意出言提点一二。

如今看来,文梓果然不负自己所望。

他必是尽心调理龟卵气机,才能使其成长如此迅猛。如今甚至能够反哺龟灵,助其化形。

只是,人道气运竟又有飙升,文梓还将那幼龟同人教绑定,可见他确实是对于人族寄予厚望。

如此,日后人族遭受劫难,文梓岂不是更难接受!

通天这般想着,心中在为自己徒弟骄傲的同时,也不免有些紧迫。

自己必须要将截教尽快壮大,才能以此为借口完全摆脱谋划人族之事。

不然,女娲造访昆仑之事被日后他所知,必然以为自己也曾参与此事。

届时,自己何以面对文梓!

多宝方才听过师尊所言,正感叹于圣人之威,竟可令天道现世。却见自家师父面色一愣,似是关注到了什么,而后便是接连一阵变幻。

他心下正在猜测,不知是出了何种状况,便听得上首师尊声音再度传来。

“收徒一事,须得抓紧。我们截教追求截天一线,收徒有教无类,选人也不必拘束于跟脚、资质。”

而后又取出五面阵旗,递于他道:“此为五行迷心阵,交由你来执掌。届时设立于昆仑山下,稍加筛选修士心性。凡能出得此阵者,皆可入我截教门下!”

通天早欲广收门徒,只因圣道未成,无暇他顾。

如今大教已立,又有文梓这桩干系推动,他更是放飞自我。

却是无论跟脚如何,但凡能够出阵者,竟是来者不拒!

至于门人良莠不齐,未来昆仑山中景象如何,他正愁没有事情可以忙活!

多宝领了法旨正欲前往实施,通天又想起一桩关键。

“稍后你二师伯那里必然也会设立阵法招收门徒,他自来挑剔,修士必然多有碰壁。若有于你师伯门下碰壁,再欲入我截教一试的,尽皆不许!”

却是他虽有教无类,却也不肯捡元始淘汰过的任何一位。

龟灵本也欲同行,却被通天拦下。

“你弟弟如今已经成长为人教护法,修为不在多宝之下!你若不想被他落下太多,就留在宫中修行,有我为你讲道提升。不然,修为不仅被你弟弟甩下,日后截教门人弟子众多,你的大师姐之位可也难保。”

龟灵遂作罢。

多宝拿着阵旗出了洞天,来至昆仑山下。

现场已然有欲拜入圣人门下的修士等候,更多的还在赶来的途中。

毕竟,圣人门徒这个身份,对于洪荒诸多普通修士来说,吸引力自是无可比拟。

多宝也不多言,说明自己身份,而后便将阵旗布下,言明出得此阵者可入截教门下。

稍后便有南极、云中子二人奉元始之命相携而至,手中亦是拿着阵旗,却是问道炼心大阵,此阵比五行迷心大阵更为严苛。

二人如同多宝一般,将阵法布下,却是言明此阵过后,仍有两关,以考察跟脚、资质。

众修士不意二位圣人竟是同场收徒,有那心中早已定下目标的,自是不必多说,迅速选定了自己的方向。

却也有人并无主见,只是前来昆仑碰个运气,如今面对两位圣人同场收徒,他们倒是一时犯了难,踟蹰不前。

见此情景,多宝及南极、云中子也不催促。

却是下山之前元始、通天二人对此各有吩咐。

三人只管奉命而行。

随着时间的推进,截教所立阵法已有多人通过。

通过之后便可加入截教,之后便可面见上清圣人,或是收为亲传,或是纳入外门。

而阐教那边却是破阵者寥寥,又被南极带走进行后续,多数又未能通过后面两关考验,断了入教之途。

这些人再欲参与截教考验,却是被多宝所拒。

此为圣人法旨,二教只选其一。

经此一桩,所有踟蹰者也不再纠结,尽皆以截教为选。

昆仑山上阐、截二教收徒之事进行的如火如荼,西方教所处须弥圣境也不冷清。

西方之地再是贫瘠,终究于无垠洪荒之中独占一方,修士自是不在少数。

况且此地生机薄弱、物资匮乏,能于此地潜心修行者多为坚忍之辈,皆有大毅力,先天符合西方教教义。

接引、准提二人却是亲自考察,除却资质优越者收为亲传之外,其余众修士,凡是前来者尽数纳为教内门徒。

其待遇虽比不得圣人亲传,但说出去也是圣人门下,也可听闻圣人讲道,比之自己单身独行、闭门苦修来得要好。

是以,众修士对于进入西方教欣然接受,纵使做个普通教众亦无不愿。

随着修士加入教中,西方教气运明显提升。接引面上疾苦稍淡,准提眉间笑意更浓。

昆仑须弥收徒忙,巫妖劫气起洪荒。

却是帝俊身为妖族天帝,为当下洪荒主角妖族之首,一举一动、一思一行尽皆干系天地。

先前其欲争大势之心一起,天地之间自有劫气滋生。

劫气侵袭之下,帝俊唯求尽快功成,再无后顾之忧。

“此前有道祖亲令,妖巫二族分掌天地,本是为众生共谋福祉;如今却是时日已久,却总觉巫族蠢蠢欲动,欲扰洪荒和平。”

帝俊再次大宴群臣,如是说道,面上满是无奈之色。

又对众人问询道:“诸位觉得,天地之中,我等与巫族应是如何相处?我虽有心退让,但又恐巫族得势之下,难为洪荒之福。”

天庭之中自是不乏多智者,自能明了帝俊心思。

场下立时就有妖帅出言:“陛下心思,微臣自知。只是陛下虽心怀慈悲,推崇和平,但也当顾及我妖族陆生种群。他们生于大陆之上,居于巫族之侧,屡遭欺压,却无时不心向天庭。更有弱小部族,被巫族中人圈养部落之中,任意欺凌、压榨,如今他们生活暗无天日,唯盼陛下早日前往解救。”

“哦,白泽妖帅此言属实?下界果真已有巫族部落欺凌我妖族弱小之事?”帝俊面上讶然之余不乏愤慨之色。

便见白泽轻摇手中折扇,坚定点头,道:“有下界族人委身于巫族部落之中,现了本相任人驱使。此事微臣亲眼所见,绝非虚言!”

帝俊转而看向太一、伏羲:“先前为何不曾听说?”

太一愕然,同伏羲对视一眼。

而后伏羲接话道:“皇兄历次下界,也只是探望二位太子,鲜少于大陆行走,是以不知。皇弟此前有所耳闻,只因未得确切证据,不敢相扰皇兄清修。”

帝俊闻言,怒而拍案,厉声道:“自道祖钦定妖巫二族分掌天地以来,吾等一向恪守本分,司掌周天运转,不敢半点懈怠,未曾丝毫逾越,却是不想巫族竟如此欺我!”

而后掷杯于地,喝令道:“众臣与我一同下界,此事定要向巫族讨个公道,我妖族修士岂容他这般欺辱!”

“陛下且息怒!”

却是白泽又行出言:“常言道,先礼后兵。毕竟有道祖之言在先,我等也不好立时就发兵讨伐。不若先行派人前往下界巫族部落通传,严令其将我妖族弱小释放,并保证日后再无欺压之事。若其依言行事,自是皆大欢喜。若其犹自不改,我等再行讨伐不迟。”

帝俊闻听此言,面现迟疑,眼神上下打量着白泽,意味不明。

白泽见状,又补充道:“当然,以巫族脾性,多半是犹自冥顽不灵,我等还是做好备战打算才是。如今先行通传,也不过是为了日后对道祖有个交代。”

帝俊方才颔首,微笑道:“白泽妖帅此言有理,先前我听闻族人遭欺,一时激愤之下,竟是未能想到此节。不过,何人下界通传,妖帅可有人选?”

白泽收起折扇,拱手道:“微臣愿为陛下分忧。”

帝俊笑道:“如此,就劳烦白泽妖帅跑一趟了!”

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转而对其说道:“另外,你若有暇,不妨前往汤谷之地一行。前次我去探望二位小儿,他们对于妖帅智谋极为推崇,你们应当多多亲近,要让他们沾染一些你的智慧才是。”

“微臣此前于汤谷值守,多蒙二位殿下信任。如今已有许久未见,此次事毕定当前往拜见!”白泽恭声应道,对于帝俊此番示好并不抗拒。

第75章 借题发挥

白泽领命之后, 也不再停留,随即下界前往巫族部落通传天庭旨意。

他于帝俊面前所提之事,所谓‘被欺凌的’正是女娲先前巡察时所见过的大力牛族。

是以, 白泽的目标很是明确,径直奔向后土祖巫下属的那个部落。

大力牛族曾经那头沐浴在星辉月华中撒欢的小牛,已然长大, 成为一名健壮的牛头修士, 看起来憨厚而敦实, 完全不见之前牛犊时期的狡黠。

已经成年的他, 自然也开始参与部落内搬运、耕种事务。他打着赤膊,露出满身的腱子肉,阳光照射下, 古铜色肌肤上渗出晶莹的汗水。

身上的汗滴随它流淌, 他只是偶尔随手拂过额头,将快要影响视线的汗水甩到一旁,走过的土地上留下不规则的两道水印。

或许,在众妖族修士看来, 这等景象绝对算得上虐待,白泽之言也非无的放矢。

这当是巫族部落欺凌妖族弱小的铁证。

但是这样景象的记忆伴随着小牛成长, 在他的血脉中烙下了勤劳的印记。

如今他早已经习惯了如今的安定生活, 对于外面的世界偶尔会有畅想, 却也不再有太大的向往。

这个部落相对比较闭塞, 小牛却是一直少有同外界修士有过接触。

前些年迁徙过来的一支人族部落在附近安居, 才算是同外界有所交流, 他还仿照人族的习惯给自己起了个名字, 就叫牛大力。

两个部落相处得还算融洽, 尤其是人族部落的到来伴随着火种的扩散, 基本上驱散了蚊虫对于牛族的侵扰。

得益于此,现在他们日常中已然很少见到吸血的黑蚊。

纵有黑蚊出没,多半也是以汲取灵植汁液维持生存,不至对牛族修行产生阻碍,甚至还有助益。

曾经就有族人修行中受了外界秽气侵袭,滋生了诸多怨怼之气凝结成煞,其人几欲魔化。

众族人无计可施,大巫看过也是束手无策。

却是恰巧有黑蚊飞过,叮了一口,将其煞气尽数消弭,方才破开了此局。

现在,牛大力刚刚完成今日的劳作,正安心地享受进食的幸福时刻。

有族内老祖告诫,虽近些年来星辉月华较之往年稍微充沛一些,但他还是仍旧以进食灵物来促进修为提升的习惯。

他自来饭量就大,唯恐别人嘲笑,一向独自进食,除却老祖外,从不与其余族人合群。

白泽方一出现,牛大力就觉察到了。

并非是他们牛族天生感应灵敏,实则白泽形象较为特殊,且未过分掩藏行迹。

以牛大力浅薄的认知而说,这只长了一对翅膀的山羊属实与人族驯养的那些不同,必然是外界修士。

“你是谁?来这儿做什么?”牛大力瓮声瓮气地问道。

白泽并不回答,却是从天上落下,又化作一名青年书生模样,手中折扇轻摇,对牛大力问道:“你可是大力牛族之人?”

牛大力侧过头,想了一下,老实回答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他很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之前来过此地。

毕竟,老祖曾说过,自己族人托庇此地之后,为避免各位妖神麾下族群生事,他们刻意减少了同外界的交流。

如今,外界怕是少有人知道大力牛族之名了。

白泽莫测一笑:“你叫牛大力?”

“你怎么知道的!”

牛大力更是惊惶,声音都有些岔劈了,眼前怪人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当初自己起了这个名字的时候,还被老祖狠狠训斥了一顿,说是什么把族名叫了自己的名字,什么僭越了什么的。

反正这个名字虽然起了,但是除了自己和老祖以外,再也没有别人知道了!

其他人仍旧是叫自己从前的小名,牛憨憨。

“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们大力牛族上下现在正被巫族部落欺压,正盼着天帝陛下派人前来解救!”

白泽手中折扇不停,言语肯定道。

牛大力听得此言,终于松了一口气,眼前这人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嘛!

“你说错啦!我们没有被巫族欺压,也不盼着天帝派人解救。我们之前就是被上面妖神截断了生存根本,迫于无奈才托身巫族寻求庇护,哪里还要天帝解救!我家老祖说,若非后土祖巫慈悲心肠,我们全族上下现在都已经尸骨无存了……”

牛大力见白泽也会出错,心情舒畅之下,将族中所有老底都吐了出来。

白泽手中折扇冲着牛大力面上一挥,言语蛊惑道:“我没说错,你家老祖是骗你的。实际上,你们是被巫族掳掠而来,圈养于此。长久以来,他们部落对你们一族任意欺凌,尽力压榨。你家老祖一直敢怒不敢言,唯恐你接受不了,才隐瞒了真相。我是妖帅白泽,奉了天帝之命前来解救你们。稍后你不要惧怕巫族之威,尽管照实言语,自有本帅为你们做主!”

牛大力遭白泽折扇扑面一道邪风,顿时灵识浑噩,六神无主,唯将白泽言语奉为纶音,喃喃重复白泽方才所言。

白泽见此事已成,也不再磨蹭,朗声道:“妖族白泽,前来拜会!”

部落之中正有大巫停留,闻听此言甚是诧异,不知妖族妖帅来此,所为何事。

“巫族夸父,见过白泽妖帅,不知妖帅此番造访,所为何事?”

大巫中年形象,长发披肩,头顶树枝发箍,上身斜拢半张兽皮,下身围着一道草裙,赤脚迈步前来。

“原是夸父大巫当面。”

白泽见到竟是夸父在此,心中略微一惊,但仍旧面色不变,不卑不亢道:“某此来,却是要为我妖族弱小讨份公道!”

夸父听白泽话音不善,也即冷了脸色,沉声道:“妖帅公道二字从何说起?我巫族却是不曾知晓!”

“哼!大巫何必装腔作势!”

白泽冷哼一声,手中折扇顺势并拢,指向身侧牛大力,厉声道:“这岂不就是我妖族弱小!你等不过假借道祖口谕,代掌大地,便敢对我妖族陆生种群任加欺凌。”

而后转向牛大力,温声道:“有我在此,你照实说来,巫族究竟是如何欺凌你大力牛族的!”

早在白泽传声之时,牛族老祖就意识到不好。

直觉白泽此来,定是同他大力牛族托庇巫族之事有关。

他便跟在夸父身后一同前来,躲于后侧偷偷观察,却见自家后辈竟是被白泽制住。

以他对自家小辈的了解,哪里会看不出牛大力现在的状况不对,定然是被白泽妖帅使了手段。

“憨憨!”

老祖不知白泽使了何种手段,下意识的就大声叫起牛大力的名字,试图将其唤醒,以免其被白泽利用,铸下大错。

白泽身为十大妖帅之首,已然步入准圣之境,自是不惧小小牛族金仙老祖言语干扰。

反倒故意安慰道:“道友莫怕,天帝陛下已然知晓你等遭遇,特意派我前来解救。有我在此为你们做主,巫族必不敢对你们如何。”

只将老牛激得目呲欲裂。

牛大力被白泽手段所制,言语自是同白泽此前所言一般无二。

夸父听得小牛这般言语,脸色愈见暗沉。

虽明知小牛应是被白泽手段所制,才有这般言语,但他仍不免对大力牛族有所迁怒。

毕竟,初始之时,若非后土祖巫发话,他本就不愿接纳妖族麾下。

夸父怒视白泽的眼神偶尔也会瞥向牛族老祖,怒火翻涌的情绪稍加宣泄,便是牛族不可承受之重。

牛族老祖面如死灰,如此一来,巫族之中自是再无本族容身之地,但妖族更不是归处!

当然,此事也怪不得憨憨,在准圣手段之下,他如何能够抗衡。

白泽很是享受这般局面。

看着巫族满腔怒火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明知自己使了手段却又无能为力的沮丧,让他有种对着巫族骑脸输出的感觉。

这便是以智计闻名的妖帅白泽,对于巫族不修元神的全方位碾压!

就在此时,确实恰巧一群蚊虫飞过。

似是嗅到了牛大力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机,蚊虫聚集到一起,萦绕着牛大力飞了一周。

便见它们各自停留在牛大力裸露在外的皮肤之上,口器猛地一个刺入,便穿透了厚厚的牛皮,一丝丝血气夹杂着莫名气机尽数被蚊虫汲取。

牛大力遭此一桩,眼神竟是渐渐有了几分清明,木然的表情中转了转眼珠,而后惊慌地跳开白泽身边。

急切地向老祖解释道:“刚才的话不是我自己说的!他用那把扇子扇了我一下,然后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了,那些都是这个人自己编的。我知道是蒙后土祖巫慈悲,我们全族才能在之前劫难中有个容身之地。老祖跟我说过的话,我都记着呢!我们生生世世都不会忘却后土祖巫的恩德!”

牛族老祖经此一节,心情起起落落,险些老泪纵横,轻拍牛大力的肩膀:“好孩子,老子知道的。”

虽不知这番转变,能否稍稍平息夸父大巫心中不满;但无论如何,自家后辈没有背负忘恩之名。

至于日后是否还能于此地居留,他却暂且不报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