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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小蚊子 清孟 20448 字 3天前

“你欲随心,不牵扯他人便是逍遥也没有。若心存操纵欲望,还请立下大教。”

天道圣人、上清通天,如是说道。

“混元金仙立教不算叛出师门。”

“那还是算了,弟子生来不是操心的命。”

文梓摆摆手,瞬间认怂,他如今也没那份执念。

第136章 大师兄多宝

文梓同师父交流过后, 选定自在逍遥作为自身日后于洪荒天地中的立场。

摒弃了诸多俗世杂务,落了个无官一身轻。

“你先自去逍遥,为师不日还要去趟紫霄宫, 议定此事。”

通天表示自己身为天道圣人,事务繁杂,没有太多工夫与闲人磨牙。

被定性为闲人的文梓, 畅想了一番师父日后忙碌的景象, 心中不免窃笑, 悠哉出了碧游宫。

他转身来到后山, 便见多宝正在此处啃着灵果,同再度恢复本相的牛大力相谈甚欢。

“大师兄!”

文梓凑近招呼之后,方才发现相谈甚欢只是表象。

牛大力硕大的眼眸, 看向多宝手中的灵果不时闪现出肉痛。

“师弟这灵果从何得来?可不及百果园中的果子甘甜。师弟日后再回昆仑山, 记得从百果园中带一些灵果回来。”

多宝口中塞得满满当当,丝毫不影响他言语吐槽。

文梓随手又拿出一些灵果堆到牛大力面前,成功打消其眼神中的幽怨。

“百果园就在昆仑,师兄何不亲自前去。”

先前身处昆仑之时, 多宝师兄也鲜少前往园中摘取,每每都是自己摘下亲自送去。

多宝听着此话, 努力将口中果肉咽下。

“在昆仑的, 可不仅有百果园, 还有二师伯, 而且就在百果园边上!”语气中不乏忌惮、瑟缩。

“二师伯虽然平时严厉一些, 但为人还算亲和, 师兄何故畏缩如此。”

以文梓切身感受而言, 若非顾及大师兄情绪, ‘严厉’二字已是有些违心, ‘亲和’二字亦不能概括师伯慈爱。

多宝闻言,翻动眼皮将眼眸藏起,唯留眼白向文梓投以控诉的视线。

“你又在这里卖乖!我都不必攀扯别个,你就将这话说于南极师兄听听,看他是否认同。”

文梓璨然一笑,语气凉凉:“我对二师伯的描述皆出自本心,并无恭维之意,想来南极师兄也不会出言反驳。”

多宝又被文梓这话噎住,莫说南极师兄,就连他内心吐槽也自带一份胆颤,那里还敢就此出言!

“师伯圣人慈心三千,你独占两千九百九。剩余十分,惠及芸芸众生。而我们其余师兄弟,只能留存于夹缝之中。”

他自不敢口出狂言,但自持身处金鳌岛,暗中传音却是无妨。

只是,多宝刚刚传音过后,便听到脑海中一声轻咳炸响。

他还在疑惑,师父究竟是别有用意,还是单纯的喉咙发痒。

随即,多宝便听得碧游宫中有一道声音传出:“二哥慢走!”

多宝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向前方躬身施礼,高呼:“弟子恭送二师伯!”

话语中隐隐夹杂着牙齿磕碰声。

牛大力不知现今何种情况,听闻此言也是前腿屈膝。

良久后,多宝方才慢慢起身,看向文梓师弟的表情满是无助:“二师伯几时来的?你也不提醒我一声!”

文梓并未觉察有圣人神念至此,自然知道,定是师父又在唬人。

想来以师父脾性,应是做不出强探弟子神识传音之事。

但出于对多宝的了解,结合前言,他也大致能够猜到其未尽之语。

他却也并不戳破,只对师兄作戏:“方才并不曾得见二师伯身形,想来是圣人神念至此。”

多宝表情再度垮塌,长久的恪守不过一时放松,便被二师伯抓了个现行。

想他堂堂截教大弟子,协助师尊打理教中事务。

多年来在诸多同门面前一直尽力维持自身形象,从不曾显露半点窘态。

在某些师弟师妹眼中,他甚至比圣人师尊更具威严。

如今难得见到文梓师弟,再不必如先前那般于人前伪装。

方才一时高兴之下情绪松懈,言语少了几分谨慎,却正撞上枪口。

文梓见到师兄这般神色变幻,心中不由一阵好笑。

教中其余师弟师妹绝对想象不到,平日素来威严的大师兄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想来大师兄往日将自身情绪掩藏的甚是隐蔽,才能在诸多同门眼中塑造出那般威严。

面对二师伯之时的那份畏缩,在经其伪装过后,落入截教其余弟子眼中,会被理解成对于阐教的抗拒与敌视也未可知。

“师兄不必如此紧张,二师伯圣人胸怀何其广阔,又岂是那等小肚鸡肠之辈。对于师兄言语,必然不会在意。”

多宝并未在文梓的言语之中得到半分开解,反倒更为做实心中所惧怕的局面。

不过,他口中自然奉承:“我自知二师伯圣人胸怀,不会计较弟子一时无心之语。”

通天只为作出一道警示,却也无意让自己这位大弟子长久处于惶惶不安之中。

他对多宝暗中传音:“今日之事就此揭过,但日后需得注意不可妄议圣人。”

通天点拨一句过后,还不忘向其吐槽文梓:“你同文梓言及圣人须得多长点心,否则早晚会被其带进沟里。以你这位师弟如今修为,纵使失了那份偏爱,也有不惧圣人的底气。”

得到师父透露的信息,多宝看向文梓的眼神幽怨之中添加了几分谴责。

文梓方才已经捕捉到了师尊传音带来的波动,如今又看到大师兄的表情,立即意识到师父方才肯定卖了自己一把。

“师兄吃果子。”文梓顺手挑了一个品相最好的灵果递给大师兄,“你我兄弟相识多年,彼此相知,切莫因师父寥寥数语便对师弟心生误解。”

对上了!方才多宝心中对师父言语尚存的半点疑虑,在听到文梓此言之后也已荡然无存。

文梓谈及师父之时的这一份随性,以及能够捕捉师父传音波动的修为,无一不在佐证师父方才透露的信息确实为真。

“你现在可是已经证道混元金仙之境?”

多宝想要从文梓口中听到实情。

或许,他内心深处犹自抱有那么一丝侥幸。

多宝之前在碧游宫中,曾亲眼见识文梓避开师尊视线自行出现在大殿之上。

也曾亲耳听到师弟被师尊点名,让他在宫中为同诸多同门讲道。

他当时便已觉察到,文梓师弟的修行应当又有精进,同混元之境更近了一步。却也未曾敢想,师弟已然将那最后一步迈出。

啊?原来师父同大师兄传音说的是这个!

文梓一时有些惭愧,他原本以为师父向师兄吐槽自己来着,没想到只是透露了自己的境界。

之前未向师兄透露自身进境,只是无心显摆,以免影响师兄心境。

如今既是师兄主动问起,他也不必刻意隐瞒。

文梓微微点头,将师兄未曾接下的灵果放置一旁:“之前的积累,在经历一番涅磐之后,侥幸有所突破。”

“那咱们截教,如今岂不是相当于有两大圣人坐镇?”

多宝并未纠结太久,首先便想到的是壮大自家大教威势。果然无愧于其截教大弟子之名。

文梓见此不由心中感叹,除去提及二师伯之时,大师兄的心态远远比自己先前想象中的更为坚定。

不过,他还是要为师兄泼上一盆冷水:“我现在已是被排除在洪荒事务之外,不能为截教带来多少助益。”

他还生怕师兄多想,详细为其讲解了自身面临的状况。

多宝此时方知,证道混元之后还要面临这样的局面。

不过,回想文梓先前行事做派,多宝对于师弟如今选择也并不意外。

文梓与多宝二人的交流,丝毫未曾打扰牛大力对于灵果的需求。

甚至,文梓师兄的到来,还冲淡了大师兄身上的那份威严。

不过顷刻之间,牛大力面前重新堆积的灵果就少了一半。

而且,他对二人言语的捕捉丝毫未受进食影响。

牛大力一对眼眸的视线,时不时从面前灵果堆上转开。

他也不直接看向二位师兄,只是偶尔抬望天,仅以眼睛余光扫过二人面庞,心中不知在作何考量。

文梓与多宝二人,一位混元之境,另外还有一位准圣巅峰,自然不曾错过牛大力的小动作。

文梓不免对其笑骂:“你若爱吃就老老实实地吃,你要想听就大大方方地听!不许做出这一副鬼鬼祟祟的姿态,有伤圣人门下应有的风度!”

牛大力受了师兄教诲,随即将头埋入灵果堆中,两只耳朵微微向下耷拉,作出不闻外事之态。

多宝整理了一下情绪,对文梓笑道:“岛上诸多同门皆不及他逍遥,论起懒散,这牛大力比之你先前也不遑多让。他虽为师尊坐骑,但近些年来师尊鲜少外出,自然也无事需他出力。”

“师尊看你面上,对他也一向宽厚,也不催促其修行进度。”

多宝言及此处,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早已习惯,师父对于文梓师弟相关人员的另眼相看。

他隐约记得,似乎龟灵师妹被师尊收入门下,其中也有文梓师弟相关的因素存在。

“也是他的一桩造化。”

文梓想起同牛大力的初见,心头不免一时有所感慨。

“同在洪荒之中挣扎求生,能得圣人眷顾是何等幸运!”

而如今,诸位圣人似乎有意要将这一份幸运散播于洪荒众生。

至少,据他所见,师尊如今所想所谋所行已是少了几分对于大教气运的追逐,更加倾向于关切洪荒万灵众生的自身体悟。

第137章 紫霄宫议事

文梓在金鳌岛消磨了一段时光, 并未再度涉及半分修行事务。

除了与大师兄日常闲谈以外,也观察了一番其余门人的状况。

据他所见,留在金鳌岛上的截教弟子形象, 要稍稍好过他之前的预想。

或许是忌惮于此地为圣人道场,诸多门人虽然日常仍旧有几分恣意,却并未作出任何触及底线之事。

想来, 今生师尊对于截教的弟子多了几分关注, 已是将那等不堪之徒剔除在金鳌岛之外。

文梓见此, 倒是多了几分安心。

至少, 日后相争各凭本事,不至让教中弟子处于道德劣势。

多宝终究身负截教大师兄之名,又有修行要务在身, 并无太多时间陪同文梓消磨。

文梓多数时间不是在碧游宫与师尊磨牙, 便是在后山同牛大力闲扯。

这般日常,成功使得其余弟子眼中的二师兄形象再度增添了几分古怪与孤僻。

他消磨过一段时光,便打算前往昆仑山一趟。

自他证道以来,还未拜见二位师伯。

尤其二师伯那边, 还有一桩文化惹下的事端,尚未给出交代。

虽然听师尊言说, 二师伯心中对此事并无芥蒂, 但他却不能过于恃宠而骄, 还需端正自身态度。

只是他还未及向师尊辞行, 通天便已先行将他传唤到碧游宫。

“方才老师传令, 要我等圣人前往紫霄宫商定天庭事务。想来开启天书封神榜之事即将定下, 你可还有其余门人想要安排, 到时由我一并传达。”

通天此问却是针对毛野, 欲知文梓对其有何打算。

如今文梓既已选定自身路线, 对于其余弟子的安排,倘或涉及洪荒大势,必然要由自己出面。

当然,若是门人弟子自身实力允许,机缘充分,也可自行闯出一方天地。

他知道,文梓先前收的四位人族学生现已不在洪荒之列,不需再行安置。

而其余亲传中有三位皆已各自有道,得享一份天地正果。

唯有大弟子毛野仍在下界之中,依托人族处理杂务。虽有人族道教祖师之名,却至今仍未得到天地认证,并无太多尊贵在身。

文梓听得师尊言说道祖方才曾有传令,心中微微一惊。对于此事,他竟是半点不曾察觉 。

果然不愧是道祖之尊,身为天地间第一尊圣人,比之其他诸位高出不止一成。

或许,如今唯有大师伯能勉强望其项背。

文梓被激起一丝好胜心,虚空索敌,畅想自己若同道祖对上,勉强或可自保。

不过,这种想法仅仅维持了一瞬。

他畅想一番过后,终究觉得安分为上,还是不要太过跳脱的好。

毕竟自己设想中的自保,更多还是缘于道祖的慈悲心肠,以及自身在人间留下的后路。

他却也知晓,道祖此次传令必然涵盖全部圣人,自己的昆仑一行还需延缓。

对于师尊关切,文梓也知为何,他却对毛野之道另有见解:“毛野于人族之中立教传法,却并非天地大教,亦不需天地认证。只于人族之中深耕,以待日后深入人心,自有民封尊位加身。”

民封尊位?

通天心中了然,想想神农之女受封碧霞元君之事,却也自有一份玄机。

如今天道不存,民心所向丝毫不逊天心眷顾。

既是文梓并无其余诉求,通天也不再停留,随即便动身前往紫霄宫。

通天离了金鳌岛之后,文梓也未继续停留,同多宝师兄打过招呼,施施然穿过东海,一路前往洪荒大陆。

大陆之上的景象倒颇为喜人,先前蚩尤逐鹿中原的肃杀之气早已弥散。

文梓知道,三皇定伦已然完成,此时便为五帝治世。

不过,他也并未过于关注现今是哪位人主在位,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各个部落之间。

偶尔停留,亦别有一番心境。

人族各部逐渐出现城池雏形,焕发出勃勃生机,在天地之间形成开拓之势。

文梓仔细观察,人族处处都透露着自己先前打更百年之间留下的痕迹。

陶器于人族之中已然普及,计时方式也愈见精准。先前三代皇者做出的推动,如今已映射在人族生活的方方面面。

再度回想当时的日常,竟是人们生活产生如此大的影响。

文梓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成就。

不同于自身对于境界的追求,这些留在众生之中的影响,才更像是自己真正来过此方世界的印记。

以自己的心性,境界再高也不过只图一时逍遥。

留在人族部落中的那些切实改变,才能在历史的长河中无限发酵,焕发出万世荣光。

文梓看着人族景象,心中除却成就感之外,也有几丝遗憾。

人族各部如今逐渐出现集权趋势,必将演化出国家形态。

待到五帝过后,大禹治水有功,自然将开启家天下时代。

在国家护持之下,万民得享一份安宁的同时,也自然会步入朝代更迭的循环。

纵是不考虑日后即将开启的封神之战,朝代的更迭也必然伴随着动乱。

更不要说,一个王朝进入末期阶段,必然伴随着昏庸与不堪。

对于升斗小民而言,上层的丁点儿不堪落于己身之时不啻于一场灭顶之灾。

而这种循环,就连文梓如今境界,亦不能推算出何时才是尽头。

就在文梓于下界闲逛之时,紫霄宫中,七位天道圣人在各自证道之后首次聚齐。

就连证道之后不曾踏出血海半步的后天圣人冥河,此时也在宫中现身。

其余圣人也能意识到,冥河此时现身也并非因自身有所诉求,而是要为文梓站台。

想来是文梓先前有何谋划欲要实行,如今在自身无心干涉大势的情况下,只能通过几位长辈代为操持。

冥河常年镇守血海,自然也不会亲身下场介入洪荒大势,此次只为压阵而来。

他终究是天道圣人,于天地事务中自有话语权。

待众人聚齐,早已端坐在高台之上的道祖鸿钧随即开口:“今日请诸位前来之意,想必都已知晓。”

今日为天道圣人议事,鸿钧并未摆出道祖架子,言语之间颇为客气。

不过,道祖的客气并不会成为其余圣人恣意的台阶,他们面对道祖依旧保持对于老师的尊重。

“老师之意,我等皆已知晓。”

太清老子身为场中大师兄,率先开口应和。

“今日是为议定开启天书立下封神榜,完善天庭建制之事而来。”

道祖鸿钧见其余诸人皆已明了今日议题,微微颔首。

他开门见山道:“昊天与瑶池就任天帝、王母之位以来,于天庭之事也算勤恳,打理天地事务颇有成效。但终究限于自身境界,不能威慑三界,天庭事务推进难达预期,各处仙职至今仍有不少空缺。”

道祖所言之事,在场诸圣皆有所耳闻。

但除却三清之外,其余几人对此并未过于关心。

女娲不曾立下大教,立场超然,自然也无心过问杂务。

冥河常驻血海,与天庭素无瓜葛,更不在意天庭人员缺位之事。

接引与准提虽立下西方教,但在大日立下佛教之后却已彻底归属旁门,不入玄门之列。

而天庭却为玄门正宗,他们纵然有心关切,却也知此事同自身大教无关。

倘或他们欲让门人入驻的天庭,莫说三清态度如何,就连道祖也未必答应。

他们唯有曲线救国,暗中引渡天庭中人投身西方。

如此一来,也算是将西方势力探入天庭之中。

这自是接引准提暗中行事,虽有道祖默许,但终究不能摆上台面。

唯有三清,同为玄门正宗,对于天庭如今面临的问题却是躲不开、避不得。

更何况,促使昊天前来紫霄宫寻求道祖帮助的缘由,也脱不开阐教门人的影子。

道祖对于场中诸人的各自立场自也明了。

他眼神略过其余四人,直接看向三清:“更有昊天前些时日遭遇一些事故,如今颇有几分心灰意冷。”

道祖此言一出,元始脸色不免微红。

纵然他已是圣人之尊,此时也不免有些赧然,隐隐觉得自己身上多了几道玩味的视线。

说起来,自己门下那十二位徒弟,也是历经重重考验方才得以拜入自己门下,心性、资质皆为上上之选。

他们在山中之时也算是举止有度,虽有几分大教弟子所带傲气,却也并不有碍自身道途。

怎料及至他们出门在外,行事间却屡屡惹出纰漏。

先前被文化关入时间长河之中,他们连对方的真面目都未曾窥见。

纵是如此,也未能让他们增长记性。他们依旧傲气不减,不曾悟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如今刚被自己捞出来不久,又将大天尊惹到,方才引出了现今一场局面。

“弟子对于门下管教不严,致使玉鼎等人言语间唐突了大天尊,还请老师降罪。”

元始也不推脱责任,直接向鸿钧道祖请罪。

道祖鸿钧又岂会因此作出责罚,对其宽慰道:“他们身为大教弟子,多上几分傲气实属正常。所谓言语唐突,还是昊天自身修行有限,难以服众。降罪之事,大可不必。”

他略过此节,又继续说道:“昊天如今有心投入轮回历劫以证道,我见其执意坚持,已然允下此事。在此之前须将天庭建制完善,以保证不至于因为昊天缺位而断了天庭日常运转。”

“如今天道因故远遁,开启天书封神榜之事,便须由众圣合议,代天主事。”

道祖口中这般说着,顺手掏出一副卷轴,搁置在身侧。

卷轴并未展开,造型平常,周边也并无太多玄机泄露。

如今,对于开启天书之事,众人已无异议。

至于上榜人选,他们还需斟酌。

“我宫中有一灵珠子,正该下凡历劫,便藉此契机让其上榜走一遭。至于定为何职,便全凭老师定夺。”

女娲率先表态,她宫中人员单薄,本不必参与此事。

但适逢灵珠子正该历劫,她便顺势推出此子。

想来,有自己率先表态,老师必然会有所顾念,自当为灵珠子安排一个合适职位。

女娲不曾立下大教,已是率先出人填榜。

三清身为此事正主,自然不好继续踟蹰。

“我人教护法龟智,可居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之位。”

太清开口便是定下四御之一。

四御,为辅佐天帝一等尊位。

其中,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祇为平心娘娘化身。

其余三尊,三教各占其一。

“阐教门下南极,当居南极长生大帝之位。”

元始紧随太清之后,也定下榜上四御尊位。

“截教门下弟子石龙,应居北极中天紫微大帝之位。”

随着通天话语落下,四御尊位已然圆满。

然而,接引与准提却有疑惑:“这位石龙是何许人也?我等似乎不曾听过。”

他们原本以为,北极紫微大帝之位应由多宝占据。

再不济,推龟灵上位也能说得过去。

如今这位石龙,他们却是毫无印象。

“石龙为文梓弟子,份属截教三代。他曾于星空深处协理统掌星河运转,如今入职天庭统领万星,正当合适。”

冥河语气淡然,代为解说。

冥河虽不曾明言,但场中诸圣皆知他提及的星空深处,便是文明所化人间。

而冥河此来,便是为文梓这桩谋划站台。

第138章 填封神榜

冥河此时发声, 诸圣明白其所表达立场。

接引准提二人,也不再对北极紫微大帝人选提出疑问。

终归,这名人选属于截教内务, 通天既已认可,自不容外人置喙。

不过,准提暗中思及多宝未得四御之位, 反倒被一小辈顶下, 心头倒是涌起一丝意动。

四御之位, 素来尊贵, 对于圣人弟子而言也算上等去处。

三清对于此位的安排还算爽快,并未过多踟蹰。

然而,榜上其余名额却并非那般清闲, 与他们而言, 多少有些看不上眼。

他们纵然圣人之尊,也不愿乾纲独断,罔顾弟子意愿。

填补后续名单,便多了几分考量与慎思。

“我人教人丁单薄, 后续榜单便不再参与。”

太清当即表明立场,不再过问后续。

对于太清圣人此言, 元始、通天自无异议。

毕竟, 严格来讲如今太清门下弟子唯有玄都一人。

伏羲只是挂名, 更有天皇尊位在身, 此时却不能计入其中。

就连四御之位, 人教都是拿护法填补, 不曾让弟子上榜。

他们自然不能指望人教再继续分担榜单名额。

元始接过天书, 沉吟片刻, 方才提笔在榜上写下几个名字。

他写下几个名字之后便即停笔, 顺手将榜单交于通天。

通天接过榜单一看,上面依旧是大片空白,唯有零零散散数十个名字分布其间。

榜上新添的名字多数都极为陌生,阐教十二门徒作为引发此次事件的主要因素,竟是无一人在列。

通天暗暗推算一番,元始填写的名字竟有大半尚未拜入阐教之中,甚至不乏未曾出世者。

其中敷衍意味,跃然其上。

通天手持榜单,也不言语,直直看向元始。

元始面色微红,也知自身此事办得不甚妥当。

他轻咳一声,分辩道:“广成子等人过于桀骜,难堪重任。将他们送入天庭分掌职司,于洪荒众生而言是祸非福。”

“除此之外,为兄门下并无太多弟子。只能预支一些人员,为三弟稍稍分担。”

为我分担?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此事竟成了我截教责任!

通天被这等言语说的险些跳脚。

再者说,元始所谓那些预支人员,也不过是为他十二位弟子谋划的替代之人!

若非顾及身处紫霄宫,怕外人看了笑话,他必然会把这封神榜直接摔到元始脸上。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截教门人众多,榜上大部分名额还须自己门下充数。

他提起笔,将早先粗略打好的腹稿填补其上。

通天挑了些自己勉强能够入眼的职司填写,诸如天庭各部主管、星神主位。

只是,方才填完这一波,通天面对其余品级低下、事重权轻的名额缺位,心中逐渐有一股郁气滋生。

他越想越气,觉得自己门下不该受这份憋屈。

随即,他停住笔抬眼看向元始:“二哥既是有心,不若再行多分担一些吧!”

元始神情一怔,觉察到通天情绪不满。

他面上现出一丝无奈:“如今昆仑也是极为空旷,并无人员冗余。若要继续填补,就只能拿凡人充数。”

纵然门下十二弟子有些许不尽人意之处,但元始仍旧不舍放手。

通天闻言,却是打开了一条思路:“届时,封神一事必然依托下界王朝兴替。其中若有颇具人望的文臣武将,也可成其神道,分掌各天庭各处职司。”

通天越说越觉得此言有理。

天庭那些大小官职虽不被圣人弟子放在眼中,但于等闲修士而言,仍旧算是一份不错的机缘,更何况那些凡俗文武。

况且,那些文臣武将擅长理事,打理杂务的能力甚至更优于等闲修士。

闻听此言,其余诸圣神情一滞,下意识抬头看向端坐在高台上的道祖。

道祖面色恬淡,双目微垂,并未透露丝毫情绪。

元始便看向太清,眼神略带问询。

太清微微点头,幅度几不可察:“此法可行,但不可滥用。”

言下之意,多数职司空缺仍需修士填补。

元始了然,转而又向通天规劝:“截教弟子不修德行者不在少数,倘或不能上榜封神,日后必定坠入轮回。你又何必固执坚守,将他们名字填入榜中,未必不是一份光明前途。”

虽然元始近日对自己门下十二金仙颇感失望,但对通天门下诸多闲杂弟子,他依旧十分瞧不上。

不过,元始言语这般直白,却并非有意刺激通天。

他自有一份底气,笃定通天不会因此同自己怄气。

这份底气源于他亲眼所见:“我前些时日去到东海,你正在金鳌岛讲道,许多外门弟子都不曾得你通知前往听讲。”

“想来,你也是已然意识到那些门人不堪大用,何不就将他们填入榜中。以他们资质心性,自然难以担任什么要职,填充各部作为属从便是。”

各部属从不须太高资质修为,也不必承担过多责任。

虽然相对于各司主位少了一分轻贵,多了几分琐碎,但也好过日后坠入轮回。

若非今生有幸入得截教门下,以他们自身而言,还未必能够触碰这等机缘。

通天顺着元始言语回顾前番缘由,果然并未生恼。

不过,他却也并未就此照办,而是睨了接引、准提二人一眼。

随即,他面上现出一丝玩味表情,同元始说道:“二哥有所不知,那些弟子并非我有意摒弃,实在是早有西方二位道友已将他们预定。”

此言一出,紫霄宫内肃然一静。

其余诸圣尽皆讶然,唯有道祖鸿钧面色如旧。

接引、准提正要出言辩解,通天却是冲二位和煦一笑,微微摆手,将他们所有辩解之语堵在腹中。

而后,通天继续同元始讲述其内详情:“他们如今一心等待契机,日后便要前往灵山,聆听西方大道。他们既是同我上清一脉无缘,听我讲道又岂不是浪费他们时间。”

“至于送他们上榜,更是不妥。我若如此行事,岂不是让西方二位多年努力尽数化作泡影。”

通天此言,却并非真心。

他自然知道,那些弟子既然已经受了准提蛊惑,无论日后上榜与否,必然都是西方门徒。

然而,他宁愿让这些弟子完好无损遁入西方潜修,也不愿让西方势力的触角借此再度深入天庭。

元始在听到西方二人将主意打到截教门人身上之时,便已有些坐不住。

他虽不知通天出于何种考量对此事这般克制,但此时三清一体,他却必然要有所表示。

“贫道一直觉得那些弟子不堪大用,难得仙缘。未曾想,他们竟是入了二位道友法眼。想来他们必有过人之处,应是贫道看走了眼。”

元始言语虽然客气,语气中却蕴含一股阴阳之意。

接引准提二人面色讪讪,无言以对,惟报以苦笑。

然而,元始接下来的言语,却让他们连苦笑表情也难以维持。

“听闻西方大道一向精于前世今生,讲究生死之间有莫大造化。二位道友既是有心为那些弟子赐下大道机缘,我等兄弟自也不能太过小气,便也该送他们一桩造化。希望他们悟透生死之后,来世能更好聆听、领悟西方大道。”

元始言语之间,杀机弥漫。

接引、准提二人自不会怀疑元始是否拥有这份能力,也不敢赌他有没有这份决心。

只是,他们在此事上纵有万千缘由、百般无奈,被人提前觉察便是毋庸置疑的理亏。

更何况,此时再从他们口中说出任何辩驳之语,都不会有丁点儿信服力。

他们没有信心打消元始心中杀机,也不愿同三清正面对立。

于是,二人只好向道祖求助:“还请老师做主!”

鸿钧道祖方才一直沉默,通天能够提前察觉门人心思,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看通天如今这般克制,想来也是有所顾忌,应当能够理解自己对此事默许。

“先前巫妖大劫之时,文梓为尽力保全人族,曾有遣送人族前往西方之事。”

道祖一语便将事情缘由扯到至数万年前。

“他还指令大日立下人族佛教,提前截下西方教日后大兴之气运,纳入人道气运之中。以此壮大人道气运,催化人族准圣战力,应对同女娲之间的赌约。”

鸿钧道祖言及此处,目光扫过三清。

他们对于其中详情自是知晓。

太清面色未变,犹是一派淡然。

通天面色肃然,他早已想通其中关节。

元始得了道祖言语提点,却也大致了然此事根由。

果然,便听道祖继续说道:“然而,后续天道亲自下场,文梓谋划终究落空。人族未能保全,却平白葬送了西方教日后的一场大兴之机。”

“如此一来,文梓同西方教之间也算结下了因果。基于这种因果,西方教可以从截教之中收取部分门徒。”

“当然,倘若通天不欲承接这份因果,西方二位道友也该断了如今这份念想,留待日后自行向文梓讨取。”

鸿钧这样说着,眼神看向通天。

虽然他知通天已然默认此事,但如今既已将事情挑明,还是要其将自身态度公开。

通天察觉到道祖的目光,回应道:“文梓这份因果,我截教接下了!”

随即,他又同接引准提二人说道:“如今,我截教为西方大开方便之门。二位道友尽可施为,但不许动用修为境界压人。”

通天此言,却是要杜绝西方二人以圣人之境强压那些忠心弟子。

而对于那些已然生了外心的门人弟子,他自然不再有丝毫留恋眷顾。

仅以此便可为文梓了结一桩因果,与通天而言再划算不过。

不过,方才元始的出头,倒让通天感觉到一阵暖心。

他将封神榜递给元始:“此事便交由二哥操持,何人上榜全凭他们个人缘法吧!”

通天先前填下的都是真身上榜之辈,不必遭受身殒之厄。

而榜上剩余缺位,则多须真灵填充。

通天性傲而心软,不忍亲手将弟子送上此路,便交由元始全权处置。

至于元始如何行事,便全看他心中对于兄弟情义有多少顾及。

第139章 瑶池立天条

元始顺手接过封神榜, 通天如今心境,他也稍稍可以理解,对此事并未推辞。

将截教门人送上封神榜, 只要注意不触及通天底线,元始此外并无太多顾念。

况且,以他对于通天的了解, 大概也能推算到其心中所想。

通天现在虽然多有纠结, 但日后尘埃落定之后, 他对于上榜弟子未必会有多少唏嘘。

只是元始刚将封神榜接到手中, 还未及收起,便觉一道玄奥气机凭空虚遁而来。

那一份玄奥无视在场诸多圣人,径直投入封神榜中, 一道威压弥散开来。

元始随即将封神榜展开, 却见原本空白处的封神榜榜额下方多出一抹玄黄。

诸圣目光如炬,榜上情形一览无余。

‘天条’二字跃然其上,将下方榜中所有名字、职司尽数笼罩。

元始仔细探查,发现‘天条’二字竟是此方天道残留意志所化。

这天道残留意志虽然虚弱, 所化天条之约束力也不涉及生杀大权,但终究属于天道之列。

场中诸位皆为天道圣人, 于此方天地品秩而言, 犹在天道之下, 并不能随意更改天条。

道祖鸿钧面色微变, 目光扫过元始、通天, 喟然一叹:“榜上诸神, 无论真灵封神, 还是肉身掌权, 皆受天条束缚。由昊天、瑶池代为执掌, 圣人也不能妄加干涉。”

元始、通天二人,原本自持身为天道圣人,在天道远遁的情况下,对于封神大势自然能够十足掌控。

按照他们原本规划,不过待到下界人主权柄更迭之时,将两教弟子门人分别遣入一方势力。

借助人族兵戈之事,正好度过他们各自杀身之劫。

缘分深厚者,可继续追寻仙道,自在逍遥。

等闲之辈,可趁机转修神道,入驻天庭各部司。

再有德行不足、胡作妄为者,便打入轮回,以待重修来世。

然而,如今瑶池不知以何等言语劝说,竟使得天道残留意志甘愿放弃自我意识,化身刻板天条。

有天道残留意志加持,封神之劫波及范围大了何止一成。

更重要的是,此劫至此已然脱开圣人掌控。

“瑶池如此行事,是否过于放肆!”

元始面色沉重,看着道祖如是说道,已然带有些许质问之意。

这份质问,自然并非针对道祖本人。

天道远遁之后,他们身为天道圣人,尚未得享几分逍遥,便要先将天地责任担负起来。

责任压身之下,为天地众生计,他们行事考量之间,已然对于自身大教气运多有舍弃。

这份感受,尤以身为玄门正宗的三清为最。

而如今,他们正尽力完善天庭运转,甚至赌上了自家弟子前程。

做为天庭主事之一的瑶池,此时竟引动天道再次入场。

不仅将此劫催化至圣人不能控制,还为日后上榜弟子凭空添加了一层限制。

这般行径,与元始通天而言,不啻于一场背刺。

更何况,通天方才将此事全权委托元始处置。事关阐、截两教大势,由不得他不重视。

至于为何能笃定是瑶池所为,实在是他看到天条二字之时,便已大致明了前情。

更遑论,瑶池本人现今正在紫霄宫外等候。

“那便让她进来,听她如何分辩吧。”

道祖言罢,随手一挥,紫霄宫大门顺势开启。

瑶池一身大红明黄配色宫装,施施然走入场中,面色沉静。

她微微躬身:“瑶池拜见老师,见过诸位圣人。”

而后,不待老师发问,她便说出自己行来意:“弟子此来,是为通禀老师及诸位圣人,为防止各司怠慢公事,天庭如今已立下天条。天庭各部职属,无论何种来头,无论上榜与否,皆受天条束缚。我与昊天二人,也不例外。”

瑶池此言一出,元始心中情绪倒是略缓了一瞬。

他没有想到,瑶池竟是将自己与昊天尽皆纳入天条束缚之中,颇有几分决绝的意味。

元始自然也能觉察,瑶池做下这个决定背后蕴含着多少对于圣人的抗争。

想来,她对圣人门下所为的不满由来已久。

回顾自家弟子先前表现,元始心中不免有些气虚。

似乎早在辅佐轩辕保卫人族共主之位时,广成子等人对天庭一脉就曾有言语冒犯。

若非他们找上毛野,被文化关入时间长河,兴许瑶池都等不到现在发作。

元始心虚之下忍不住回头,果然正对上通天略带戏谑的眼神。

其中意味十分明显:事端因阐教弟子而起,最终因果却要落在截教门人身上。具体该如何行事,还需二哥自己衡量。

元始心中怒气松懈之时,瑶池明显感到紫霄宫中瞬间少了几分压抑。

她也知道,自己如此行事略显冒进,对于圣人而言必然有所唐突。

然而,她却有不得不如此的理由:“本宫如此行事,并非有意针对 ,实在天庭如今风气不尽人意,多慢怠于公事。如今蒙圣人慈悲,愿以门下弟子填充天庭,以正风气。”

她说到这里,还不忘向元始、通天二位圣人微微垂首,以示感激之意。

“然而各部司主事及从属惯来散漫,乍受圣人门下管辖,恐有不服。不若先行将天条立下,日后惩戒也有依据。”

不过,纵然她说得这般义正辞严,元始也并不会当真。

若非是针对圣人过于介入封神一事,她何不及早将天条立下。

那样,岂不免去后续诸多事端!

只是念于瑶池将自身置于天条束缚之下,颇有几分舍身成道的意味,元始也不能太过追究。

他虽不好追究,却也不愿附和,面对瑶池此言,元始只保持沉默。

紫霄宫内,众人一时陷入尴尬的静谧之中。

端坐于高台之上的道祖鸿钧于此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严厉:“你有这种想法虽是不错,但也当知此事一出,天庭众神必有怨气滋生,其中因果反噬非同小可。你同昊天二人尚未成道,如何能够承受这等因果!”

而后,话锋一转:“你该先将此法想法同我表明,由我亲自出面促成此事,也好免去你二人承担此等因果。”

昊天、瑶池二人终究是紫霄宫出身,受道祖钦封得居天帝之位。

道祖却是直接表明态度,满是对于瑶池二人的维护,立场极其鲜明。

他目光扫过场中诸人,又缓和了几分语气:“瑶池行事虽稍显莽撞,但也算出于公心一片。尔等日后还须告诫榜上榜弟子,不可心生怨怼。”

道祖目光虽是面向全场,但众人皆知此言主要针对元始、通天二人。

“如今天道主体已然远遁,其残留意志所化天条束缚能力终究有限。上榜弟子但凡做到恪尽职守,便不必对天条有所顾虑。”

鸿钧此言云淡风轻,却是堵死了元始二人先前的那些小心思。

方才,通天只将各部司主事、星神正位填上名字。

而后,借着西方二人谋划暴露,他便赌气般地将留有大片空白的封神榜抛给元始。

看似放手不管,实则也是存下了一分心思,欲借元始之手将截教外门整体搬迁至天庭。

他知道,虽然元始口中言语一向生硬,但其内里却颇有几分心软。

自己全权托付,表达了足够的信任。

二哥对于那些弟子再看不上眼,也不会轻易将他们打入轮回,最次也会在封神榜上为他们挤出几道空位

而以截教外门体量,必然在天庭之中形成大量人员冗余。

届时,诸多弟子之间职司互相重合。他们自可轮流理事,不必受每日应丁点卯之劳顿,又能保证天庭正常运转。

如此以来,那些弟子虽失了肉身道途受限,但至少也能保证一份长生逍遥。

对于通天的盘算,元始自然也大致有所猜想。但他终究还是将封神榜接过,便是默认此事。

而如今,天条进驻封神榜。

除了先前填过名字的职位已定,其余空缺名额已然是脱离了圣人掌控。

无论如何,事已至此,若欲更改却是不易。

再有道祖首肯,此事基本已成定局。

封神一事,于阐、截二教而言,终究演变成了一场劫难。

事到如今,似乎已然没有再继续商议的必要。

紫霄宫中这场议事很快散场。

诸圣离了聚紫霄宫,西方二位率先告辞。

他们先前谋划暴露,后面倒是得了道祖允准,他们自可便宜行事。但此时面对通天,二人仍旧有些尴尬,自然不欲久留。

天条的加持力度似乎有些超出他们的预料。

如今刚刚离开紫霄宫,仍旧未脱离混沌进入洪荒区域,便已能看到封神榜中不停溢出丝丝劫气,向洪荒大陆汇聚。

“二师兄!”女娲走到元始跟前,“师妹宫中有灵珠子该当入世历劫,只是下界之中无师妹门人。不知能否让灵珠子借助阐教门下入世?”

元始对此自无不可:“倘或师妹不嫌弃我那十二个不成器的弟子,让灵珠子择一拜入自然小事一桩。”

女娲也不曾奢望灵珠子会被元始亲自收为弟子。

她对于十二金仙,自然早有考察,对于他们行事作风也有耳闻。

那十二人虽然有些过于桀骜,但收下灵珠子转世之身作为徒弟也还是绰绰有余。

“全凭师兄安排!”

女娲相信元始定能妥善处置。

她爽快放手之后,便也很快离开,径直回返娲皇宫。

元始手持仍旧向外弥散劫气的封神榜,面色显出几分无奈:“不曾想,瑶池行事这般决绝。只因先前受了广成子等人言语冒犯,便不惜承担因果反噬,也要立下天条。”

“不过,她是如何说动了天道残留意志,宁肯放弃自我意识也要进驻封神榜?”

通天与冥河二人也是面带疑惑,看向老子。

若说现场尚有一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必然是太清圣人。

太清微微一笑,也不急于回答元始所问,反倒先将一句问话抛出:“你真觉得瑶池是为了出那一口郁气,才做下此事么?”

“啊?难道还有另外原因?”元始十分不解。

“你也知道,昊天经历前番打击,有意进入轮回历劫证道。他所证之道须得历经十万八千轮回,为防止他在轮回中迷失自我、彻底沉沦,必然要有一道莫大因果牵绊。”

言及此处,太清喟然一叹:“天地之间,还有哪种因果能够大得过满天诸神心中的那一道隽永怨念!”

第140章 劫气初显

元始方才并未从这个角度考虑过此事, 如今听到太清言语,心中那份隐隐遭受背刺的不爽稍稍浅淡。

“听大哥之意,瑶池是为保昊天进入轮回历劫证道之事不失, 方才费心推动天条诞生。”

若真是如此,他倒能够接受瑶池这般行事,甚至极度欣赏。

毕竟, 这种敢于直面圣人, 尽力为道友护法的行径, 颇有几分魄力, 极度吻合三清的脾性。

太清叹道:“此事多半缘于如此,小半也有一片公心。她身居王母之位,终究也希望天庭能够正常运转, 不被外界因素干扰。”

“日后天庭之中, 圣人门下众多,也必然不乏消极怠工者。她若直接出面惩戒、制裁,难免会被有心人放大为不敬圣人。如今先行立下天条,所有规则置于明面, 日后反倒少了几分被动。”

元始被太清点出瑶池心思,自然很快明了其中关节。

“如此说来, 方才倒是我对她多有误解。想来, 于他们而言广成子等人也算后生晚辈, 自有几分包容。”

他也在心中为瑶池二人树立了大气的形象, 想来应该不会同自家弟子一般见识。

太清目光清冷地看了元始一眼:“此时你就不必再为门下弟子开脱了, 谁又能真正保证, 昊天瑶池二人对他们所言、所为毫无芥蒂?不过是看在你圣人脸面, 又念及天庭大势所需, 他们未曾发作罢了!”

太清有化身常年坐镇天庭, 同瑶池、昊天二人多有接触,对他们行事考量自然更为了然。

“如今天道一去不回,残余意志难以久持。瑶池正是把握住这份时机,劝动天道残留意志放弃自我意识,以图日后天道主体回转的一线希冀。”

此处没有外人,太清言语便少了几分克制:“你那几位弟子修行境界未见多少增长,眼高于顶的毛病倒是照你学了个十成十。长久这般行事,必然激发众生怨气。待到众生皆对圣人心怀怨怼,必然会怀念天道早日回归!”

太清此言倒也不免有所夸大,他所说修行境界,却是对标于玄都、南极及多宝等人。

除此之外,广成子等人修为进境,放眼整个洪荒,也算上等水准,并不有损圣人门下名声。

至于天道回归之事,如今也并不十分紧迫。

文化先前在混沌中躲懒时曾向他转告,文明现在纵然没有十足把握将天道留在人间,但也能保证让其迷失在星空之中不得回还。

更何况,人间文明还在成长,天道抵达时日尚早。

不过,此方天地众生持有何等念想,终究能对远遁在外的天道产生影响。

元始被大哥直接点破心中侥幸,面色不免有几分讪讪。

他也知道,大哥对于自己寻找再传弟子替代广成子等人历劫上榜之事,并不十分赞同。

“此次封神大劫,我会让他们的尽皆下场。若是再无丝毫长进,我亲自送他们上榜。”

元始放下狠话。

他已是下定决心,回到昆仑之后必要将门下弟子极力敲打一回。

在自己手下受罚,总好过日后不知于何处吃亏。

冥和见他们话题告一段落,便开口道:“贫道不好久离血海,之后石龙证道还要多赖三位道友操持。”

言罢,他又吐槽起文梓,语气不乏宠溺:“文梓如今也只有这一桩心事,他这惫懒小子自去逍遥,倒是累得我等长辈为此奔波。”

若非为此事压阵,他又何必来这一趟。在血海大殿静修大道,岂不悠哉。

不过,如今看过三清对文梓的维护,自己来此与否并无关大局。

通天哈哈一笑:“我等也不必奔波,全部都交由二哥操持便可,只须等待最后结果。”

元始没好气地瞪了通天一眼:“明知封神大劫有了天道加持,脱离圣人掌控,你还拿话往上架我。我只能尽力送他上榜,可不敢保证是死是活!”

他这话却也有几分故意。

天道残留意志如今影响终究有限,再如何催发封神大劫,也不会过于失控。

于圣人而言,保障单独个人真身成道仍旧不在话下。

“死活无妨,反正都是领的玉清法旨,证的紫微之位。终究文梓又不是不知道前往昆仑的路,有何不妥也不会找上你我。”

通天并未回应元始言语,倒是同冥河谈论起日后情景。

“说起来,兴许日后就可在昆仑得见一场热闹。道友记得抽空前来看戏。”

冥河大笑出声,太清莞尔不语。

元始白眼侧目:“他若来找我,我就去找你,找你管好自己徒弟!”

他气闷之下,用词竟也多了几分随意。

这言语,并未对通天形成多少威慑,只让他的笑声更为欢畅。

笑声中既有圣人的洒脱,也有苦中作乐的悲凉。

这笑声,在缅怀往日金鳌岛上的熙熙攘攘,也在祭奠日后可以预见的荒凉。

通天这一路走来,恣意张扬。如今为弟子、为洪荒,终究放弃了那一份万仙来朝的荣耀。

他们几人,最后便带着各自的感慨,在通天的笑声中散场。

冥河愈发庆幸,自己将所有教务都托付于文玄,是个再明智不过的决定。

此时的文梓,对于紫霄宫中的状况自然并不明了。

他再如何自傲,也不敢尝试窥伺道祖之所在,而且还有其余诸圣在侧。

更何况,他如今对于封神一事并无太多忧心。

他初入三清门下时,对于封神大劫的担忧,也无非集中在师父自身感受以及同二师伯之间的手足情义。

如今,二者皆已不足为虑。

他自然也乐得轻松放手,方才选定逍遥之途,不再过问天地事务。

文梓也不负自身选定路线,现在处境可是尽显逍遥。

以他的修行境界,每日里就只在凡俗堆中闲逛,却是半点也不必设防。

他欣慰于之前些许小小举动对人族发展的影响,现在行走于人族之中,也偶尔也驻足停留。

假作不经意间的无心举动,或许就能点亮周边人们心头的一点灵光。

在五帝治世的背景下,人族百业具兴,各个领域全面推进,整体形势一路向好。

文梓这种行为得到的反馈立竿见影,对于后续发展的推动也可以预见。

这般参与到人族发展历程,带给了文梓极大的成就感。

就这样,文梓于人族之中一路走、一路停,点拨了族人无数灵光,留下了各色神奇传说。

他很是度过了一段舒心时光。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人族发展终究无法避开天地的变迁。

在长久的发展过程中,人族不乏对于天地威势的认知,就在各种天灾之下一路磕绊走来。

及至此时,滔天洪水再度来到人族面前。

人族切实感受到了自己于天地之中的渺小,意志却并未被这等恐怖景象击垮。

文梓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强忍着并未出手将洪水赶走。

他只是混迹在迁移的幸存人群之中,不着痕迹地向濒临死亡的病弱施救,直至这群族人被治水队伍收拢。

治水队伍当前仍旧以收拢族人为首要目标,待到将收拢后的所有族人尽皆安置在高处之后,方才迎着洪水开启了新的征程。

队伍的领头者,不出意外的正是大禹。他的父亲原本就是负责治水的鲧,却也因治水不力遭受了惩罚。

如今,大禹再次担负起这份重责。

吸取了父亲先前积累的经验教训,他摒弃了以堵为主的治水策略,改为疏导河道,引流入海。

文梓就在大禹率领的队伍之列,和普通人族成员一起披荆斩棘、开山挖渠。

他并未动用半点神通,只凭一身力量在队伍之中也积攒了一些威望。

这份威望并未给他带来什么实惠,只让他承担了更多的责任。然而,文梓依旧乐此不疲。

他曾亲眼见到远处同僚被洪水卷走,强忍着没有表现出修仙者的能力出手相救。

或许,文梓也在试着接受超出自身能力之外的放手,接受事件的不圆满。

队伍中也是有修仙者的,他们主要负责清理洪水之中兴风作浪的妖孽。

水中妖孽的实力非同寻常,人族修士多有伤亡。

文梓看着那些修士,身怀浅薄的修为,前赴后继的受伤。

他也曾悄悄同周围族人探问,这些仙长是何来历,有何过往。

得知这些修士多为道教出身,他心中对于毛野所行大道的光明前景充满期望。

毛野所立下道教,终究没有抛却以人为本的基础思想。锚定以此为根基,其所修持大道必然可以恣意成长。

又得知其中不乏截教外门再传弟子,却是颠覆了文梓心中以往固有的印象。

截教、外门、再传,文梓将这几个词语在口中不停回味。

看这些弟子的修为境界,不知是外门弟子又再传了多少代。然而,他们表现出来的坚韧与顽强,比之内门亲传也不遑多让。

或许,截教万仙来朝的应有荣耀,不该被那几只心术不正的典型孽障遮掩住光芒。

然而,文梓也只是站在远处静静看着道道光芒在洪水之上不停闪烁,偶尔殒落。

暗中却是早已传令碧霞,让她一路随行,莫使英魂受阳火灼烧之苦。

待到大禹取来开山斧,他们的开渠引流之路方才畅通无阻,途中所遇妖孽尽皆伏首。

大禹又采得首阳之精,打造了一杆定海神针,用于测量水位,理定引水路线。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一路引流奔向东海。

期间,队伍有增有减,文梓也从新加入的成员逐渐成长为了元老级的存在,面上铺满了风霜。

他一路见证了大禹治水聚拢的巨大威望。

以此为前提,大禹后来接受舜的禅让,继任人族共主之位,甚至开启家天下大夏王朝,似乎也变得顺理成章。

待到大禹逐渐老去,文梓如今持有的身份也渐渐淡出人们视线。

他再度恢复逍遥,方才注意到天地之间已然有劫气蔓延。

对此,他并未特别在意,知道这是封神大劫开启前的必然过程。

文梓仍旧留在人族之中,他想继续见证人族第一个王朝会如何走向灭亡。

然而,他终究高估了自己的耐心。

他眼睁睁看着压迫的产生、阶级的固化,看着大禹后人一步步走向昏庸、奢靡,心中止不住的犯呕。

而天地间的劫气累积的速度,丝毫不慢于文梓日益增长的作呕之意。

终于,在文梓觉得自己的忍耐即将达到极限,却又强制提醒自己不好干涉人族大势的时候。

他潜入了大夏王宫,向着夏桀正在享乐的酒池中撒下一把生石灰。

而后,他便在夏桀皮开肉绽、满身燎泡的惨叫声中,施施然离了此处,奔往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