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良邪轻声喝住还要说话的沁儿,嘴角平平,柔柔问道:“皇贵妃可查出什么了?”
“这几个贱婢嘴硬的很,不过皇贵妃放心……”半撑身子,公孙玲珑芊芊素手指了指院子里的人,“本宫已经着人去罪庭取十八般刑具,她们不招,就打到她们招认为止。”
她声音柔媚,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瞿良邪不着痕迹地将手藏在衣袍内,指甲掐入掌心传来的痛楚,令她神思清明,强压冲动,咬牙问道:“要如何才能放过她们?”
“本宫只拿真凶。”公孙玲珑趾高气扬地看着阶下女子,倨傲似盛开在最惹眼处的花,容不下任何与她斗艳的人。
所谓真凶,本就是莫须有的,瞿良邪自然明白她只是在宣誓主权,只要自己交出人来,今夜便可平安过去。
她转头,看着在各种刑具前颤抖哆嗦的几个丫头,眸中清冷,面无表情。
“我福蕊宫人,坦坦荡荡,无人害祥嫔。公孙贵妃要拿人,就先拿出证据,若要对她们用刑,就从本宫开始。”清冷的声音,同女子面容一样冷艳,瞿良邪闭着眼,立在长阶之下,长袍在夜风中绝唱。
声音微顿,她睁开眼,灼灼目光似一把利刃,逼视公孙玲珑,“否则此事即便闹到皇上跟前,也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一瞬的对视,公孙玲珑仿佛看见了毒蛇嘶叫的狠厉,本能地避开,却又不甘心示弱。眯起狭长的眼,厉声道:“本宫奉旨管辖六宫,皇贵妃以为,在皇上眼中,是你重要,还是龙裔重要?”
她说着,敛了愠怒嗤笑一声,“本宫竟忘了,你不过蜀地一个质子,位份再怎么高,到底是怀不上龙裔的。皇上连你宫门都不会踏进一步的,不是吗?”
瞿良邪不怒反笑,“我要的只是一点清净,你要的是君王的盛宠,我们本该井水不犯河水的。”
“那也简单。”公孙玲珑起身,缓步站到比她高两阶的台阶上,金灿灿的护甲轻轻滑过瞿良邪面颊,巧笑嫣然,“只要你自毁容貌,并且,今后见了本宫行跪拜大礼,日日到玲珑宫扣跪请安,本宫便予你清净。”
墨珏刚回到白宫,皇贵妃带人夜闯福蕊宫的消息也随着传来,他凝了凝眉,抚了抚手中玉萧,阴柔眸子蕴起一丝怒气,“怎么回事?”
方凌回禀道:“祥嫔的孩子,没了。”
见君王脸色更加阴沉,方凌继续说道:“太医说,是在福蕊宫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此事要查,也不难。”
君王眼中寒光闪过,脸上厌恶越发的明显,“整个太医院都成他公孙家的了,还查什么!”
没想到公孙玲珑这个女人,竟然下手这么快,连给他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又想到瞿良邪那张波澜不兴的脸,盛怒的君王大踏步入殿,连饮了几口茶方才将怒火压了下去,思衬片刻,面无表情令道:“将皇贵妃打入冷宫。”
方凌微愣,随即应了声是,低头离去。
“不必给她特意照顾。”瞿良邪,朕倒要看看,你这蜀地的太上夫人,是否是浪得虚名!
才出门外,听得君王嘱咐,方凌悠悠叹口气,女人一旦入了宫,便等同下了刀山火海,半点由不得她们自己了。
而此时的福蕊宫,笼罩在一片阴沉中,那灯火似被这气氛渲染,喑哑几分。
瞿良邪长身立在阶下,任由公孙玲珑如何嘲笑,那双眼柔情不减,唇角的笑反而似晕染在纸上的浓墨,一点点铺开。
“只怕,你未必受得起这一拜。”
她的声音极柔,本是没什么力度的,但听在众人耳中,却觉得掷地有声。
但,随着方凌的到来,她的笑一点点收拢,凝在嘴角。
在场所有人,几乎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沁儿颤抖着唇问白发老者,“方公公,你方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