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珏沉默无言,见墨菲睡得安稳了些,将叶云唤出外间,退了众人,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是头前受的伤还没好?”
叶云眉眼一低,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又道:“也不全然。”
墨珏深知他这话不过是在安慰自己,三年前诸王作乱,甚至派人入宫行刺,就在他迎娶皇后的大典上。
那次行刺最终以失败告终,只因关键时刻,皇后挺身而出,替君王挡了那致命的一剑。
也是这一剑,叫墨菲失去生育能力。
墨珏心中愧疚万分,对墨菲更是百般的呵护宠爱,可纵然他将世间所有最美好的东西都为她寻来,也抵不过她失去的。
方凌便在此时来回话,“皇上,皇贵妃已经安寝了。”
墨珏心思都在墨菲身上,随意点了点头。
方凌正要下去,却听见君王突然说道:“你吩咐人,抬一个冰炉子去里间搁上。”
他正要应下,君王却已经越过他,先出门去,“朕亲自去看看。”
方凌愣了愣,每次皇后身体不适,但凡皇上无大事,可都在坤宁宫陪着,如今却为了皇贵妃离去。
他看了看一旁同样诧异的叶云,垂首摇了摇头,立即跟了上去。
当看到睡在外间软榻上的瞿良邪时,墨珏只觉得自己又小看了这个女人,她岂是那种乖乖遭罪的人?
方凌领着人抬了个冰炉子进来,也瞧见了榻上的人,一时间左右为难,“皇上,这冰炉子……”
“抬下去吧。”墨珏挥了挥手,便去一旁的案上看折子。
“得嘞!”方凌咂咂舌,转身指挥着人将冰炉子又给抬下去了。
瞿良邪朦胧之际醒来,却见灯火隐约处,墨珏伏在案上写着什么,大红的丝质睡衣上交织两条明黄飞天长长龙,袖口挽在臂弯处,露出白皙的手臂。
她惊诧着起身,案边的君王抬首看她,波澜不惊道:“睡得可还好?”
陌生的语调,令恍惚的女子诧然惊醒,看清眼前的人,虽有七分相似,眼中却从不见温暖笑意。惊得起身,屈膝行了个礼,“皇上!”
她暗中咬牙,竟将眼前的人,认作昔日旧人!
看着女子惊恐自白皙面颊一闪而过,又恢复了那淡漠冷清之态,墨珏眉心微蹙。
瞿良邪与宫中的女人都一般,只不过她们为了家族荣耀,而她不过为了一个故去的人。
不自觉的,君王低声问道:“皇弟但真那样好,值得你为他牺牲至此?”
烛火摇曳,将二人的身影拉长在轩窗上,窗外风吹树枝簌簌作响,瞿良邪诧异抬首看向君王,略一思索才知他话中的意思。
“你若不愿说,就不说。”墨珏又拾起了桌上的折子,心思到底不能集中了。
“若没有他,这世上早没了瞿良邪。”许久,屋子里响起瞿良邪轻轻的声音,柔柔的眼波中,是对故人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