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夏雷滚滚而来,沉闷的一日的天终于拨开了乌云,却是一场暴雨不期而至,砸的天地失色万物低垂。
皇后才至门边,抬首瞧了瞧外头的如瀑大雨,忽的问道:“公孙皇贵妃,眼下在白宫伺候吧。”
荣姑姑正撑开蜡黄的油纸伞,闻言手一抖,却不动声色地掩去脸色,笑道:“这个时辰,太后才从佛堂出来,该在屋子里静修,娘娘快些去吧,迟了怕太后该睡了。”
话题转移的如此明显,墨菲便知她适才回的话有些水分,却也没在追究下去,及上木底防滑鞋子,在桔儿的搀扶下去了太后的院子。
远远见了皇后前来,正在太后屋外伺候的刘姑姑便迎了上来,行了礼,“这样大雨的天儿,娘娘怎么出来了!”说着一手掺了墨菲进廊下,又对桔儿道:“桔儿姑娘越大越会当差了,皇后娘娘身子还没好完全,怎经的如此折腾的?”
桔儿张了张嘴,三人正进了廊下,墨菲道:“是本宫执意要来的,皇姑母在做什么?”
“娘娘在里头抄写佛经呢,外头湿气大,娘娘先进去吧。”语毕,又吩咐桔儿:“恐怕等下雨还大,姑娘再回去拿件披脖来。”
桔儿应声去了,墨菲入了殿,见屋子里檀香缭绕,墨太后素衣披发正立在案后,狼毫轻轻挥动,下笔苍劲有力,字体偏瘦小。
“你来啦!”听闻脚步声,墨太后头也不抬,只偏头看了看经书,又提笔书写,“现在,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姑母,侄女知道错了。”皇上这几日不来看她,墨菲自然知道定是出事了,只是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上前替墨太后研墨,问道:“只是侄女不知,究竟哪里出错了,让珏哥哥觉察出了端倪。”
“你呀,错就错在太小看了这宫里的女人,也小看了皇帝。”一篇经文写完,墨太后搁笔晾在一旁,墨菲便递上茶盏,她润了润桑,示意墨菲搀着自己去榻上就坐,又道:“这宫里不缺勾心斗角,后宫与朝堂息息相关,多少人挤破脑袋要将自己亲眷心腹送到皇上枕边,若没些心计的,谁敢送来?”
微顿,见穿着素常,头上簪带的一直碧玉簪子,还是她入宫时自己送她的。心中便生了几分怜爱,抚了抚她的发丝,软声道:“哀家同意你入宫来,瞧中的就是你的单纯天真,最能抓住帝王心。哀家知道你对皇帝的心思,任由宫中其他人如何翻天,只要皇帝还宠着你,何苦急着和她们争一时的长短?”
墨菲原是想着墨太后虽是自己姑母,却将后宫大权交给了墨家死敌的公孙玲珑,叫她寒心,又有瞿良邪入宫后,皇上与墨太后对她的种种维护,便想着即便是姑母,到底不是为着自己,有心要同几人争一争。
加上瞿良邪身份,爹爹嘱咐一定要了她性命。仗着自己平素隐藏的极好,加上皇上宠爱信任,想来即便出事,也绝不会想到她的头上,却没曾想这一出苦肉计适得其反,令皇上怀疑起她来,竟是得不偿失,此刻后悔不已,墨太后说什么,她都一一点头。
“想来皇帝也只是在气头上,几三两日气消了,也就是了。你身子好了,便回坤宁宫去吧,多出去走动走动也好。”墨太后说着话,竟眼皮半颌,想必是乏了。
墨菲便起身辞了出去,桔儿正拿了轻容纱织就的披脖来,替皇后围上。“外头雨还下着,娘娘要不要再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