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大红蟒袍,裙裾处勾蓝天碧水,前襟绣仙鹤穿百花,上又描祥云勾边,衣襟刺紫金回文。外罩暗红薄纱褂子,披明黄霞帔,上绣十二章图案。
腰间缠的深红玉带,黄玉为主,白玉点缀。挂一枚血色勾月玉佩,并一枚香包、一枚明黄流苏的玉坠子。
暗红云靴用金线勾着蓝天碧水,点缀细碎朱砂宝石。
一头长发一丝不落地高挽在头顶,暗红发带缠绕一直延至腰际,垂下玉坠子。配以宝蓝双凤戏珠羽冠,冠上镶嵌硕大明珠宝石。
一切穿戴完毕,瞿良邪细细瞧着镜中的自己,年余时间不曾做此装扮,竟险些不认得自己了。她抚了抚面颊,恍惚间自己已然老了十岁一般。
沁儿又取出一对颜色老沉的翡翠玉镯、两对黑色勾芙蕖点缀蓝田玉的护甲,搁在案上,一面替瞿良邪带上,一面说道:“昔年在蜀地,小姐为了威慑众人故作此状,奴婢还以为,此生小姐再也不会描这个了呢。”
由着她戴上玉镯护甲,瞿良邪抚了抚发上羽冠,淡淡笑道:“天下女子,谁不期望自己永保青春年华?只不过女儿悦己者容,琏哥哥不在了,我描什么状又有什么要紧的?”
沁儿闻言双手停了停,将两个沉香镂金的盒子妥帖收好,方才道:“琏王爷去了那样久,小姐的人生却还长的很,难不成你您要为他守一辈子活寡不成?奴婢瞧着,皇上待小姐的心思,非是常人能比的,他也未曾将你同其他女孩儿混做一类……”
沁儿想说的话瞿良邪都懂,墨珏待她的情分她心中也清清楚楚,只是一个人的心那么小,又只有一颗,怎么能同时装下两人呢?更何况,她所求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墨珏给不起,也不能给。而墨珏所要的,她也无法给。
这样的两个人,即便勉强走到一起,也会如从前一般,无尽的争吵与隔阂,终究不是她所期许的模样。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藏在那一湾淡漠的眸子后方,双手拢在袖中,唇角微微勾起。起身,昂首阔步,形同她在蜀地多个日夜面对那些咄咄逼人的视线一般,气势逼人。
珍珠早已备了马车在驿馆外候着,同在的还有陈册及尘诺。
陈册仍旧一身官服,尘诺那一身月白长袍潇潇洒洒,九月的晨间已经不热了,他手中却摇了一把扇子。丹凤眼一挑便含了笑意,端的是一副富家公子玩世不恭的派头。
一夜大雨刷的天清地明,东方泛着鱼肚白,离日出还有些时辰。瞿良邪踏出驿馆的刹那,惊的陈册与尘诺皆呆了。
从前他们只知女子眉眼清淡,眸中清冷,那张嘴里说出的话不饶人。何曾见过盛装浓抹之下,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微微挑起的嘴角,就似睥睨众生的决裁者。
那一瞬间,他们方才明白,蜀地的上太夫人,从来不是浪得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