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进寝帐,墨谆便离了陆熏的手,一双迷离的眼瞬间迸发出犀利的精光,冷声吩咐道:“找个人盯紧珧王叔,谨防他在背后捣乱。”
珽王叔一向清闲惯了,说他为了父亲起兵墨谆到有几分相信。但珧王叔此人向来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是个人精,此次能起兵相助自己,恐怕不止为了自保,他想要在战胜后分一杯羹也不是没有可能。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冲着那把龙椅去的,这样他不得不防备了。
已经失去了墨珽的支援,若墨珧再出什么岔子,就但真没法和墨珏对抗了。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他太清楚上太夫人的性格,若她来到,肯定会先瓦解二人之间的联盟,墨珧这样以利益为先的人,最容易动摇。
陆熏点头应下,抬首见英俊少年侧脸在秋风中蕴出一丝沧桑,不觉丝丝心疼起来。犹豫了片刻,问道:“瞿良邪单凭一己之力便打掉了墨珽,她是在太危险了,王爷是否能……”
不等她说完,墨谆一转脸,满面寒霜,斩钉截铁道:“无论动谁,唯有她不能动。”
账外萧瑟的秋风也凉不过他话中的杀机。
那一瞬,陆熏觉得,如果瞿良邪出事,这个人肯定会疯的。他对那个女人,到底倾注了怎样的感情?
半晌,她咬了咬银牙,方才重重地点点头,“属下知道了。”
语毕,便转身退出营帐。
她走之后,墨谆一人在榻上独坐良久,细细想着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父王去世那会儿,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甚至差点性命不保。但瞿良邪来了,她一身红色制服,在满是丧服的王府格外受人瞩目。
她迎着如刃的视线、满目的嘲讽与愤懑,踩着那条送走父王的道路,来到他面前,淡漠的眼眸微垂,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你是他的长子,他去后,整个蜀地都是你的,与其跪在这里哀嚎,不如想想办法如何安抚蜀地的子民。”
那时她也才十四岁,瘦弱的身子才勉强撑起那套艳红的衣服,那霞帔凤冠如此刺眼,却没来由的,叫他心安。
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同她站在对立面。
而彼时瞿良邪一行三人快马加鞭已经赶至白洲,见城外冷清无人走动,城门口更是多处比平常规格多十倍的兵力,是以知道白洲形势一定十分严重了。因此也不耽误,骑马就要入城,远远的便有一队军士前来将三人拦住,为首的小队长道:“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城,速速离去。”
瞿良邪心下一沉,梁容既然已经下了禁城令,就表示白洲的情况不容乐观了。她下了马来,整了整衣襟,方才朝沁儿递了个眼神过去。
沁儿心领神会,从肩上取下匣子,褪去包裹着的布帛,双手托举过头顶,高声道:“皇上灵金令剑在此,还不速速放行。”
领头的小队长细细看那个盒子,明黄的盒身上雕龙刻凤,中间凹进去一个宝剑形状,便知是皇宫廷御用之物,但他们不知真假,又见面前的三人都面色蜡黄风尘仆仆,一时不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