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雷雨仍旧,寇秀秀一身黑衣立在廊下,手中的油纸伞淌着雨水,在她脚边汇成一个水塘。她看着瞿少尘失魂落魄地步入雨中,默不作声地撑起伞跟了上去。
半日的大雨将天地洗刷一片清明,瞿铭自宫中回府,已经是晌午光景。见阖府为墨谆后事忙碌,又听说瞿良邪一人待在院子里,叹了口气,便回了书房。
又将瞿少尘叫来,父子二人在房中商谈许久。
离开书房时,瞿少尘脸色更加担忧,遥遥朝瞿良邪的院子望了望,终究只能叹口气。
一日无话,至第二日雨停,墨谆尸首也妆奁好,因是戴罪之身,不能作法事,只在偏院中略停,便发往蜀地。
瞿良邪特意叫了珍珠手下的人护送,又叫瞿府家丁相随,眼见棺椁出了城,方才收心要回府去。却见城门下一辆浅灰色的马车闲闲行来,车轱辘溅起满地的雨水,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车上老者白发素衣行了下来,同她比肩而站,遥遥朝墨谆灵柩远去的方向看了看,“那人当年死时,殷都满城风雨,如今他的孩子,走的却这般冷清。”
何止冷清,他甚至背负着谋逆的罪名,一辈子也洗刷不掉的。
半晌,瞿良邪转头看着身边年过半百的老人,莞尔一笑,“老爷子向来独身事外,没想到您能来。”
明明之前在古府还那样恐惧,那么想要保全他们,可如今面对他的棺椁,她却还能笑得出来。古知卑看着眼前的女子,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能值得她笑的?
“老夫是来找你的。”他说着先上了车,示意瞿良邪也上去。
瞿良邪也不惊,叫秋月几人先回去,自行上了马车。
车子使出城,在郊外一处庄子停下,瞿良邪下车一看,整个庄子占地广阔,里头种满了瓜果蔬菜,中间有一间小小的竹屋,青山绿水环绕。
古知卑下了车,沿着田间小道入竹屋去,瞿良邪跟上去,见竹屋内软榻桌椅,杯碗筷碟,一应家具尽全,又有小童在内侍候,烹茶煮酒。
瞿良邪在古知卑的示意下就坐,又见屋子四面小窗开启,远山黛色,赏心悦目,只叹道:“此处倒是个颐养天年的好去处,难怪老爷子身子如此健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