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宿生把书合上,瘫在桌上:“学不会,不学了。”
“学不会就骗不了石陨,骗不到他就解不开血契,解不开血契就得一辈子甩不开我。”亓曰修长骨感的手在石桌上敲了敲,俨然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
林宿生直起腰背打了个冗长的哈欠:“……这法子太费事了,我们可以换个思维,缩小范围。”
亓曰挑眉:“嗯?”
林宿生忽然站起来,两手扒着石桌凑到亓曰跟前,真诚无比:“你什么时候最喜欢我?”
凉亭外的小园里植满了郁郁葱葱的林树,夏日耀眼的光线从蔚蓝清透的天边洒下,透过林荫,被投射到落满绿叶的石子路上。
风动,地上的剪影也随之而动。
清风吹拂着少年额前的碎发,一双清亮乌黑的双眼一览无余。林宿生眨了眨眼,轻盈的长睫也跟着一颤。
“……”亓曰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似乎没预想到对方会说这话,心底泛起一阵古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跟着那双黑眼睛里的光影颤了一颤。
“喂,呆子,和你说话呢。”林宿生凑得更近了,近得能感受到对方喷洒出来的气息,“说说看,你什么时候最喜欢我,我好在石陨面前也装装。”
亓曰被这阵没来由的莫名感觉扰得心烦,冷眼扫过去:“你觉得你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喜欢?”
“……”林宿生扬起的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落了下来,眼尾瞬间耷拉起来,垂眸坐回自己的位置想了很久才开口,“你说得对,我招人烦,惹人讨厌。”
好像听见什么碎掉的声音???
亓曰视线逡巡一番,目光锁定对面难得垂头丧气宛如丧家犬一样的林宿生,扯了扯嘴“啧”了一声,含糊道:“倒也没有。”
“现在来骗我哄我还有什么用呢……”林宿生头顶迅速聚集起一团乌云,正哗啦哗啦地给头顶那簇呆毛浇水,“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亓曰:“我变卦。”
林宿生:“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
“你可以变卦,”亓曰目不斜视,“我也可以。”
嘶,这剧情怎么这么熟悉??!!
亓曰绕过石桌,走到林宿生面前,俯视着那簇晃晃悠悠的呆毛:“死缠烂打试试。”
林宿生茫然抬头:“……啊,原来你喜欢被人死缠烂打。”
一阵掌风呼啸而过,林宿生在额头鼓起一个包前精准地预判了亓曰的动作,稳稳接住那个拳头,而后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站起身:“我有办法了!!!”
迎着对方冷睨的神情,林宿生拍拍胸脯,把握十足:“自古英雄喜欢救美,只要让他救我一回不就顺理成章培养出感情来了嘛。”
亓曰看着已经陷入美美幻想中的林宿生,扶着眉心:“怎么救,难不成你打算让人绑了你不成?”
“嗯哼。”
“……这是法治社会。”
“假绑。”
“谁绑?”
林宿生靠在梁柱旁,流畅精致的下颚在光线的勾勒下显得格外好看。闻言,他淡定地勾勾嘴唇,这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只洋洋自得的狐狸,颇有几分狡黠:“这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嘛。”
说罢,朝亓曰挑挑眉。
亓曰余光不动声色地朝左右一看,确定说的这人正是自己没错。他鼻子里传来一声冷哼,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见那人不由分说地凑上前拍拍他胸膛,好声好气地说:“也不是对你有意见,主要是这股气质,只有你与生俱来。”
亓曰:“……”
林宿生稍稍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认真掰扯道:“而且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把我交给别人你自己放心吗?是不是会随时想着我,念着我,担心我这里那里有没有受伤,有没有遇到危险,遇到危险什么时候来救我?”
亓曰只感到耳边一阵热气:“……”
林宿生继续胡咧咧:“你演穷凶极恶十恶不赦丧心病狂猥琐至极绑匪,我演无辜善良落难笨蛋美人,我走得也放心,你绑的也安心。你说是不是?”
亓曰莫名感觉被PUA了一顿。
还有,为什么他的形容词那么多。
他猝不及防一个转头,却不料对方刚才靠得太近,鼻尖不经意擦过林宿生的脸,一股凉丝丝的触感从鼻端蔓延开来,扰得面颊酥酥麻麻的。
本以为对方会就此推开一段距离,谁知林宿生仍然定定地站在原地盯着他,半晌后出声:“——你演绑匪只有一点不太合适。”
亓曰不知道哪来的耐心,好整以暇地盯着他,想着这张从来不着正行的嘴从说出个什么东西出来。
林宿生微仰着头看着亓曰的脸,视线从锋厉的眉眼转到紧抿着的唇:“再丑点或许刚刚好。”
亓曰眉心微跳:“……”好想打人。
勉强忍住动手的冲动,才沉声说:“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适合。”
“这么说你答应啦?!”林宿生的表情简直像在脸上开了多花,差点一个滑跪过去感激他的大恩大德,毕竟血契一解,对他俩都好,意味着再也不用见到这个死家伙了,“那我的安全你可得全权负责。”
“你的骨钉失效了,所以血契解开之前,我会一直留在……这里。”亓曰原本想说的或许是“留在你身边”,但思来想去不知为何又改成了这个。反正没什么区别,他心想。
“嗯哼,那还差不多。”意思是自己多了个临时保镖,那就将就将就吧,林宿生也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