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瞥了几眼林宿生,随即坐直了身体。
林宿生见男人没多的表示,趁势单手把小熊头套笼在张思翔头上,把人往前一推,接着伸腿猛地踹了一下张思翔的屁|股:“别在这碍着人家老板的眼,走走走。”
“!林宿生你这是故意整——”瞪着萌萌大眼的小熊头套下传来张思翔愤怒的声音。
“闭嘴!”林宿生见状,赶紧把手里的传单卷好,往张思翔头套上一敲,塞进头套里,然后把人推到玻璃门外,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做完这些后,他走回到那个男人面前。
“先生抱歉,我那个朋友他——”
林宿生蹲下去,开始捡拾地上被打碎的茶杯,边捡边解释道:“他小时候脑子被炮仗轰过,所以从小说话就晚,医生说这种哪怕治好了也会流口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要不……”
“——就算了?”他仰着头,玻璃外投射的阳光将这张脸勾勒得更加清俊。
林宿生的手掌贴上那枚碎片,指尖抵住锋利的边缘。
虽然刚刚在门外确认过了这件衣服的确不是正品,但看这架势,很难说这男人会不会继续刁难人。
他比张思翔也只大了不过两岁,如果对方这样的人真要追责到底,即便这件衣服是纸糊的假货,哪怕他们有二十张嘴也说不过精明油滑的对方。
尽管表面上云淡风轻,但林宿生心底还是有些发怵,紧张之余,手指也不自觉蜷缩起来,忘了手掌中正攥着一块尖锐的瓷片。
正当碎片边缘要划破指腹时,座椅上的男人忽得发出一阵嗤嗤的笑声,笑声越来越大,终于把经理引了过来。
经理走过来时掠了眼蹲在地上的林宿生,之后才俯身走到男人面前,抱歉道:“王老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王老板笑得满脸横肉一颤一颤的,他大掌抚过油腻的下巴,对着经理挥了挥手:“没看到人家正和我谈着事儿呢吗,能出什么问题,去去去!别耽误我看房子……”
“诶好!您看!”经理立刻心领神会,那抹极具深意的眼神在林宿生身上停留几秒,很快滑走。
待经理走远,林宿生这才松了口气,正要捡起剩下碎片时,手被头顶伸过来的一只大掌攥住!
“先生!”林宿生第一反应就是甩开,却被王老板的大手攥得更紧,一股强烈的不安油然而生,“王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
王老板的老脸泛起一层油腻的光泽,他看着蹲在面前的年轻人笑说道:“大庭广众的,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我就是担心你这手细皮嫩肉的,划破了皮怪可惜的,想着帮帮你而已。”
林宿生警惕地往后一闪,接着抽开那只手,站起身来:“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至于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劳您挂心了。”
就刚刚经理的态度来看,这姓王的应该是公司重点关注的合作对象,总之也是个不好惹的。
王老板龇着牙一乐,露出几颗金牙来:“像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办事总是毛毛躁躁,唯独今天见了你,总觉得你和别的人不一样似的——”
话音在此顿住,几秒后,才瓮声瓮气道:“刚刚和你们老总谈项目的时候,落了块表在尽头那间办公室里,你去帮我找来。”
“手表?”林宿生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耐着性子询问道。
“对,你去帮我找来,你朋友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去吧。”男人摸着嘴边的胡渣,朝尽头那间办公室努了努嘴。
会场外往右转有一条长廊,长廊尽头的确有一间办公室。
林宿生蹙起眉,看向办公室的视线有些凝重,他沉思良久才道:“行,您说话算话。”
推开门后,林宿生闻到一股沉闷的霉味,办公室内的陈设灰尘扑扑,像是许久都不曾有人踏足的模样。林宿生抬手用胳膊捂着鼻子,在满地狼藉内随意张望了一番,压根没有什么手表的影子。
这根本不是什么谈项目的办公室,说是个杂物间都算得上恭维它了。
那股忐忑在此刻攀至顶峰,怀着对人性中卑劣一面的笃定,他没多想就欲离开,但还没等转身,身后忽然撞来一股强劲的力道,林宿生没有任何防备,被这股推力猛地撞了前去,头狠狠地磕在了架子上。
“呃!”
他根本没看清来者,当然他也不需要看清,因为早在心底就有了答案。在一阵激烈的眩晕感中,林宿生听见身后响起王老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