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弩张【改】(2 / 2)

郑耀轻笑了一下,“老七。”

方唯一作为合格的保镖,立刻就松了手,侧身站到他一边儿去了。只是目光,却紧紧盯着后头几位的小动作。

“没想到郑老板身边儿都是能人啊。”那人嗤笑道,“不过……为富不仁,就是身边有能人也留不长久啊。”

“不劳费心,今儿过来,就是为了问问几位,这次的意外事故已经水落石出了,分明是王拓自己的错,不知几位还想怎么样?”

“郑老板难道不想补偿?”后头的人猛地扑上来,想要动手。

方唯一一步踏上会议桌,侧身滑倒,猛然抬腿,格挡几招,护住了郑耀。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皆惊,其他三人随即想要动手,奈何速度都晚了一步。方唯一从小经受的系统训练,可比这些流氓扭打的套路深,这也多亏了老爷子那时候兴致高,铁了心的想把他培养成个兵。

“反正今天,无论如何,你们都走不出这里。”那人挨了一拳,却仍冷笑道。

郑耀从椅子上起身,哼笑道,“商业竞争,你来我往倒也正常,可是这种鱼死网破的游戏,多腻味啊。”

主管瞪着眼,骂道,“这个项目你知道,我们做了多久吗?”

郑耀把桌上的文件团了个球,丢在他脑袋上,似思索般笑道,“嗯…谁知道呢。可是这也不怪我啊?零件有问题,难道不是你们的工程师有问题?还是说你们是故意的,只是想嫁祸我,却没想到事情闹大了,还伤了人?”

“分明是你嫁祸我们!”

郑耀失笑,脸上笑容好看,那目光却似狼兽,“你要这样说话,我可就不爱听了,那证据,确实是我提交的,至于为什么是公诉,难道你还要问我?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商业竞争,你们王总,自然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郑耀哼笑,“意思就是,不管我的事儿,你们今天说是谈判,这不是绑架吗?”

对方皱眉,反问道,“谁绑架你了?我们只不过是锁了大门,你说话可要负责的!”

郑耀笑道,“再过五分钟,我可就要报警了。你们没什么别的事儿,打开门呗。”

那几人面面相觑,真让他给唬住了。正犹豫间,其中一人怒道,“对,我就是绑架你了,怎么着!你这样一搞,姓王的进去了,我们可怎么办?他欠的项目款,几十口子人等着吃饭呢!”

就在郑耀察觉到不对劲,回过头来时,那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刀来,“今天,我们大不了鱼死网破,我的命可没你的命值钱。”

郑耀眼神一动,突然踹翻那人,“我带着保镖来的,你开什么玩笑?老七,报警。”

那人冲上来,被方唯一躲开,反肘打在胸口上,痛的跌坐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郑耀道,“既然有欠款,到时定了罪,自然有流程和拍卖,替你们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能够你们吃饭的。你就算绑了我,又有什么用?我能替他还钱?还是替他道歉?”

那人呜呜痛哭,“郑耀,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拿别人的血汗钱不当回事。我家里老婆孩子都等着用钱——你根本不知道——”

他没说下去,楼外警笛声越来越近。

那几人吓得魂不附体,拿刀的人猛地站起来了。只见他忽然丢了刀,大喊一声,就扑到窗口,猛地就栽下去了。

方唯一整个人还在状态外,忙冲过去查看情况,那地上咚的一声重响,血水和浆液一滩如黑。他吃惊失神,那漆黑的眼珠里尽是震撼,望着地上一滩红白,瞬间失了气力。

气氛有那么一瞬的凝固。

郑耀走上前去瞥了一眼,眉头轻轻皱起来。

方唯一想要开口,胃里突然一阵翻涌,他‘唔’的一声冲出门去。

郑耀坐回沙发上,扫了一遭旁边惊恐的三个人,突然冷笑起来了,神情格外的冷冽骇人。

“冤有头,债有主,同情,也不是救命的良药——这次的项目欠款有多少,我光耀集团可以接盘。”

那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哆哆嗦嗦的说,“他,他,他死了吗?”

“应该是吧。”

其中一人跪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只颤抖着,“三,三百万,您,您能接吗?他老婆和孩子都得了病,实在是逼得没法子了。”

郑耀就带着那副蛮横又狂妄的姿态,依靠在沙发上,“项目的欠款,我可以都给你们垫上,他老婆孩子的治疗,也算上吧,多少钱,你们算清楚,去光耀集团找27楼,找赵秘书。”

瞧着几张青白变幻的脸皮儿,他又冷笑着补了句话,“等哪日欠款结清了,你们是要还的。”

那些人愣愣的望着他,好似第一次觉得,郑老板那张面孔添了些和善。

郑耀等人上来收拾残局,然后走出门去,准备看看那小子怎么样了。

方唯一还扶着洗手台干呕,眼前红花花一片。如摔烂的西瓜,开瓢的脑袋,打破了他为人二十年的底线,生命之脆弱,令他在心中掀起巨浪来,正惊魂未定,忽有人从后头按住了肩膀。

方唯一下意识抬手砸回去,力量千钧化成一道,被郑耀锁住手臂,然后伸手勒住他半个身子。

方唯一微怔,手指有些颤抖的抹了把脸。

“怕什么。”

郑耀从镜子里盯着他的眼睛,那目光镇定、坦荡,一瞬间将所有惶然碾的破碎。

“我……老板,人死了?”

“没见过死人么?”郑耀突然伸手接了一把水,抹在他脸上,滴滴答答湿了他衣领和胸前的衬衣。

被冷水刺激了一下,方唯一眼皮震颤,又缓缓平复下来。

他强迫自己,应该冷静。

冷静之后,再继续去相信并践行:终会有一天,这些破布一样的尸体,蝼蚁般的生命,都会迎来正义。

当然,方唯一不知道的是,那些郑耀替别人擦屁股的善意,他一个字儿都没听见;更不知道的是,他的冷静笑容的背后,是怎样的一种无奈。

再扭头看郑耀,方唯一脸上神情仍是不自在。

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迟迟不肯收回来,郑耀微微低头,附在他耳边。

轻飘飘的笑里,方唯一只听见一句,“只是没想到,咱们七儿还是个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