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直睡到大中午,太阳照窗照着,她才醒来。
“我饿了,有什么吃的没?”她坐在床头,披散着头发。这些天,她是真的累坏了。
“有、有的,奴去拿!”青鸾很快捧来吃食。看着她坐在桌边狼吞虎咽。
“姑娘这是多少天没好好吃饭啊?”鸣凤惊愕地望着她极难看的吃相。
“姑娘,爷来信了。”青鸾捧出一封信笺,用火漆印章封着。
她放下筷子,拆开信,叶寒凉飘逸隽秀的字扑面而来。
“阿七:
别后数日,吾心甚念。
你还好吗?
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和二丫一切安好。勿念。
你若是想回钱塘,青鸾鸣凤可做安排。
念念。
叶寒凉”
她放下信笺,他是在催她回钱塘?
吃完饭,她便坐在院子里,怔怔地望着隔壁连绵的宅子,不言不语,痴痴地出神。
“姑娘,不给爷回个信?”青鸾给她添茶,轻声问道。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
她何苦再去招惹他?他能下定决心离开,于彼此都是极好的。
恹恹地又回房睡觉,除了睡觉,她找不到别的事来做了。
宽衣,解带。
青鸾放下窗边的帷幔,房间里瞬间黯淡下去。
“姑娘脖子戴着的玉饰,好别致。”昏暗中,青鸾惊叹道。
阿七低头一看,那碧玺发出幽幽的光来,碧玺上的盘龙似活了过来。
“是,还怪有趣。”她轻笑着,掩被而眠,“你歇息去吧!不必管我。”
这一觉直睡到入夜,她才醒来。
窗外又在下雨,淅淅沥沥,绵绵不绝。
“姑娘,你醒了?”鸣凤端了饭菜进屋来。
她没什么胃口,依然觉得倦怠。
“有粥没?”她轻声问。
青鸾端了一碗红豆粥给她,她也有一口没一口地在窗下桌边吃着。
“姑娘,你是不是病了?要不要请药王谷的人来看看?”鸣凤见她精神不济,担忧地望着她。
“……”她望着绵绵细细的雨,静默着。这雨便如她的心情,剪不断,理还乱。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那悯国公府的府医可否真的能治好他之疾?
一连几日,隔壁宅子里没什么没动静。他大概没什么事了,到底是悯国公府。
在屋子里沤了几日,天终见晴。
她取了幕离,便出了门。
青鸾使了个眼色,鸣凤便跟了上去。
“姑娘要买些什么?”鸣凤紧跟在她身后。
“我看看。”她进了锦绣坊,买了锦缎布匹五色丝线。
鸣凤跟着付了钱,留了地址,待伙计送上门。又转去百果斋,买了些蜜饯果品,又顺道去药王谷药铺抓了些药,接着去了太白楼,买了一桶冰。满载而归。
“姑娘身子有恙么?为何抓那么些药……”鸣凤不解,看她只是精神不济,也无病也无灾的,却抓那么多药回来。
“没有……只是近来觉得有些倦怠,备些药在家,好过临时求医。我没事啦,不必担心。”她懒懒的,挤过人群。
长街喧嚣,人流如织。
一提篮小贩从后面挤来,撞掉她头上的幕离。
雪亮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别样温暖。
“今天天气可大好,姑娘不如取下这幕离,晒晒太阳。”鸣凤接过她手上的幕离!
她微微一笑,路过糖炒栗子铺,那香甜的味道令她恍神不已。
“来两包糖炒栗子。”鸣凤给了钱,接过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递给她一包,“我看姑娘蛮喜欢吃这个。”
吃着清甜的栗子,穿过长街,缓步归家。
院中竹竿上晒满了新裁的床单被罩。
阿七坐在院中花树下,素手纤纤,绣了一尾鲜红的鱼儿在被面上。
“真好看,姑娘的手还真是巧啊!”青鸾沏了杯茶给她。
她放下手中活计,接了茶,道了谢,慢慢地喝着温热的茶水。望着那尾红艳欲滴的鱼儿,心思缥缈。
“你要喜欢,我给你也绣一个。”她微微一笑,拿起手上的针线。
“当真?”青鸾喜不自禁。
夜风凉凉,孤灯飘摇。
阿七揉了揉酸疼的颈脖,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那轮冷月,心中悱恻不已。
花树纷扬,落英缤纷。
她转身,抱着那簇新的被单,溜回被中,对着灯,一针一线地绣着。碧绿清亮的圆荷上浮着一枝栩栩如生的半开半阖的粉色芰荷。
灯光氤氲,夜色幽凉。
一道人影,倏然而至。
圆窗半开着,榻上之人,玉臂清寒,半倚在床头,满头青丝如乱云。
那人一袭白袍,面戴紫晶面具,目光幽幽地望着那雪样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