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顺看到柳杏儿来了，朝她露出一个笑容来，放下锄头跑到她面前，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半个黑窝窝头：“杏儿，你吃，这是爹特意给你留的！”

柳杏儿退后两步没接，只道：“爹还是自己吃吧，昨儿爹给我一个窝头，我就被阿奶打了个半死，今儿再得爹一个，你跟娘就得去乱葬岗帮我刨坑了。”

柳二顺闻言顿时摇摇欲坠，一张脸煞白。

他抖着唇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你阿奶......你阿奶下手有分寸的，她不会......”

柳杏儿讥笑一声：“她不会什么？”

“她不会打死我吗？”

“好叫你失望了，昨儿她就是把我打死了，我都上阎王殿去晃悠了一圈儿，判官查册子，说我阳寿未到，这才把我放了回来！”

“爹，以前的柳杏儿已经死了！”

“现在的柳杏儿命是阎王爷给的！”

“她再想糟践我，我就跟她同归于尽，带她一起去见阎王爷！”

柳二顺没想到一直畏畏缩缩不敢吭声的闺女忽然能说这么多话，还说得这么狠绝。

她眼里流露出浓烈的恨意，柳二顺分不清她的恨意是针对爹娘的，还是针对他的。

他忽然特别特别慌张，想去抓柳杏儿的胳膊，却被柳杏儿给避开了。

“杏儿，你可不能干傻事儿，那是你爷奶，你不能......”

柳杏儿冷笑：“你看我能不能！你想当大孝子，那就先杀了我！”

“我把话撂下了，她要是再敢磋磨我和我娘，你看我做不做得出来！”

“左右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了！”

柳二顺被柳杏儿的话打击得脑袋嗡嗡的，张嘴想说话，可是对上柳杏儿那双恨意翻涌的眼，他又啥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