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我应当唾弃她的行为。
苏婆婆给她讲了那么多经文,无非是想给她播下法义之芽。
好让她拥有良善之心,证出无上真理,为众生开辟出菩提之门。
在我看来,苏婆婆之所以敢下定决心放她出来,就是要为众生养出一个好蛊。
正因如此,老人家才会讲,目光放远,皆是慈悲。
苏婆婆是真正睿智且心有大爱的人。
她呢?
正宗的说一套办一套!
真就只长了个玩儿心眼,遇到个感兴趣的事情,啥都能扔到脑后!
前脚刚说完明心见性,修成后果,后脚就啪啪打上自己脸了!
没咋滴就叫上人家夫君了!
赶上这位容棠意志力在不坚定点……
搁谁都想不到,她跟他,会通过这种方式,有了夫妻之实!
她这不妥妥的要进魔道吗!
幸好啊!
咱怀揣着剧本!
我清楚她总有一天会坐上高台。
清楚她会回归正途,所以再看她和这个容棠的牵扯……
内心深处,我反而有种感谢她的意味儿,感谢她帮我弥补了一些我对孟钦的遗憾。
虽说这份感谢挺可笑的,因为这里的她跟他,并不是我跟孟钦。
一夜之后。
她贪睡了很久。
傍晚从卧房里出来的她,整个人都是神采奕奕。
那是滋补的外显,若是她想修妖道,此举对她会有很大的助力。
为此我着重观察了一下男人,唯恐他会有萎靡之气。
而我又一次多虑了,换上战袍出门的他,依旧器宇轩昂,周身都是儒将的风采。
这俩在达成共识后,状态倒是不分伯仲。
自那晚起。
他们便像是尝到了某种甜头,每一夜都温柔缱绻。
男人准备在府内公开他们的关系,择日再郑重迎娶她进门。
她却不愿意公开,见男人要去找祖母摊牌,她情急之下只能拿自己威胁他。
直言他要是敢去叨扰祖母,她就回到画里,飞出蒋军府,永世不再跟他见面。
男人不解,问她既然都称呼自己为夫君,并且有了夫妻之实,为何还不愿公开?
她吭哧瘪肚的又说不出个一二三。
别看她心智还不全,处在懵懵懂懂的阶段里,仅有惹祸的本事,没有收场的能力。
但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心眼儿,她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都说不过男人。
在男人面前,她啥啥都占据不了上风。
那她唯独有的,就剩撒泼打滚儿了。
哎~玩儿上臭无赖了!
反正她认准了男人吃这套!
只要男人想去祖母的宅院,她就横拦竖挡着不让,同时施展起妖魅大法。
别的不敢说,她那左一声右一声夫君唤的是挺溜道。
我听得都迷糊了!
她还不是腻呼呼的叫,就可怜巴巴那样儿……
立马就让后世的我明白自己为啥会被骂那翠绿翠绿的三个字了!
这都有根儿啊!
祖宗!
你别修仙了,去种茶吧!
本末倒置那套让她玩儿的是无师自通!
不知道的还以为男人要公开关系是让她蒙冤受辱呢!
演的那叫一个真,一边叫着夫君,一边还会化身成小蜜蜂,嗡嗡的蛰着他嘴唇!
甭管男人多铁青的脸色,都能让她磋磨的没了脾气。
就在俩人的这番拉锯战中,风言风语已经在府内传开了。
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夜夜缠绵在一起的俩人,又能瞒住谁的眼?
纸是彻底包不住火了。
她清楚苏婆婆肯定会找她问话。
惶然了片刻,转而就准备好破罐子破摔了!
男人先她一步去见了苏婆婆,像是要为她铺路般,坦然表明了心意,“祖母,无论她是人是灵,未来有何许造化,她都是我认定的妻子,我的心上人,还望您成全儿臣。”
苏婆婆看着决心已下的他,沉默许久,“棠儿,祖母想知道,你是在看到画像的时候便心悦与她,爱上了一个虚构出来的人像,还是在应应显化出来后,才对她动心的?”
我通过眼前的薄雾屏障看着画面——
男人单膝跪地,好半晌,才启唇回道,“儿臣不知,儿臣只知道,当她唤了我夫君那一刻,我便想生生世世都同她长相厮守,儿臣守得不再是一座城池,还有她。”
“你糊涂啊。”
苏婆婆沙哑着音儿,“现在的她还远远不是仙子,说是妖也不为过,你可知人妖殊途,你们存在于不同的世道,纵使你轮回转世,也无法同她走到一起,再这么下去,你们双方都不会有好结果,她会妨害你的身体,你会影响她的修行!”
老人家眼含热泪,“棠儿,你可是守城的将领,眼下正值内忧外患之际,外族对我们中原是虎视眈眈,其余士族门阀的城池已经被胡人连续掠夺,这主城若是失守,朝廷必将易主,我容氏一族将不复存在,要知,你身后不光有她,还有数十万百姓的安康,国不可一日无主,城不可一日无军,若你荒唐无度,便是置城内百姓的性命于不顾,你将枉为人臣,实为我容家大耻!”
“祖母,抵御外族侵犯,护住百姓安危,是儿臣当仁不让的使命。”
男人抬起脸,眸底满是坚韧,“只是在家国之下,儿臣的心里有了她,在遇到她之前,儿臣不屑于男女情感,只觉小情小爱,难登大雅之堂,但遇到应应之后,儿臣有了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愿景,恨只恨,儿臣是肉体凡胎,纵使有百年寿路,也无法长久的陪伴她,如今,儿臣只想珍惜当下,不留惘然遗憾。”
“好,你知道家国在前,那祖母就放心了。”
苏婆婆呼出口气,“那你能告诉祖母,你喜欢应应什么吗?是喜欢她有别于世间女子的纯一不杂,天真烂漫,还是,你欣赏她的相貌,毕竟她是神女之相,脱俗而不媚俗。”
男人牵起唇角,“都不是,儿臣喜欢的,只是她。”
苏婆婆蹙眉,“什么意思?”
“只要是同她有关,儿臣都喜。”
男人耳廓有了淡淡的红,“她曾刺我十刀,那每一刀,都刺进了我心里。”
说话间,他眸底平添了一抹黯然,“祖母,您可不可以告诉儿臣,要如何做,才能长长久久的拥有她?她虽称儿臣为夫君,可儿臣也能感到她心不恋世,大抵只是觉得欢好之事有趣,并非是将儿臣看做唯一,每每思及此,儿臣总是惶恐之至,很怕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