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妘是在马车上醒来的。
旁的事情暂且不论,就单说将她送走这一条,裴涿邂倒是与阿垣用的同一个法子。
只是裴涿邂手段更绝,他不止将她手脚绑了起来,还给她喂了迷药,以至于她现在躺在马车内,身上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苏容妘被气笑了,呼吸亦跟着急促了不少,她胸口起伏,憋着的这口气,半晌找不到办法撒出去。
她恨不得狠狠咬裴涿邂一口,叫他先斩后奏,叫他又对自己动手!
可是气归气,她到底还是比自己冷静下来,还需细细想一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将宣穆带走,又给她放到马车之中,分明是要送她离开的架势,他打晕她,又给她喂迷药,不让她动身,这是怕她会不愿走?
昨天她已经答应了他要去东氿,那还有什么可能她会不愿走?
苏容妘咬了咬牙,慢慢猜测,最后只落在一个可能上——宣穆。
胸口咚咚响的厉害,在这寒天里生生给她急出了一头汗,她狠狠咬自己的唇,更是不得不感叹这迷药真是好用,她用了这么大的力气,连给唇咬出血都做不到。
苏容妘身子脱了力,连眼睛都懒得睁,只感受着身体随着马车轻轻摇晃,这般浑浑噩噩的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车帘从外面被人掀起,寒风混着日头的光亮闯了进来,她缓缓睁眼,这才看清面前人的相貌。
苏容妘觉得有些好笑:“又是你,宋珹。”
她的声音有些哑,怒意也因这有气无力的声音削弱不少:“送我离开的马车都是叫你来赶,真不知是要说他们两个心有灵犀,还是咱们两个有缘分。”
宋珹视线有些躲闪,手中的水袋往她跟前递了递:“渴吗?”
苏容妘想着,多喝些水许是能叫自己身上的药力冲散些,便点了点头。
宋珹不自在地靠近,手探到她脖颈下,手腕隔着袖口贴紧她的脖子,用力将她扶起,另一只手将水袋塞口打开,贴近她的唇。
苏容妘也管不了那么多,猛喝了好几口,水顺着唇角灌入衣领之中。
宋珹余光扫到便赶紧将视线转到另一边去,而后从怀中掏出帕子递给她:“擦擦罢。”
“我手还绑着,你叫我拿什么东西擦?”
苏容妘晃了晃被绑着的手:“给我松绑罢,我现在身上没有力气,也跑不到哪去。”
宋珹仍旧防备她:“不可。”
苏容妘就这么靠在他臂弯里,倒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好啊,不松就不松,那你给我擦?”
宋珹没跟女子打过交道,被她这么一问,一时间都不知手脚该放在何处,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耳根也红了起来。
他喉结滚了又滚,深思熟虑之下,到底还是伸手解开了她手上的绳子,将帕子塞到她手里。
苏容妘眉尾轻扬,一边慢慢使力,带动着手臂好能擦擦脖颈上的水,一边在心中暗道,裴涿邂应该后悔派这么个纯情的郎君带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