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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三合一

花旗早上睁开眼,看到云善侧着身正盯着他看。

看到花旗醒了,云善咧着小嘴笑起来。

花旗心里被云善这一笑笑得软软的。

“花花。”云善爬起来,抱着花旗的蛇头,亲昵地蹭了蹭,“花花。”

花旗也蹭了蹭云善肉乎乎的胖脸蛋。

云善浑身都是软肉,还带着股奶香味,很好闻。

花旗,“手伸出来我看看。”

云善伸出右手,翘起大拇指给花旗看。

拇指已经消肿了,指甲下面突了一根细细长长的肉刺。云善也看见了,他伸出另一只手捏着肉刺往下一拽,花旗眼睁睁看着刚刚长肉刺的地方渗出些红色。

云善嘴巴一撇,委屈地喊疼。

“疼下次就别拽了。”花旗凑近了看。

肉刺撕得深,渗红了,倒是没流出血。“坨坨那不是有小剪子吗?下次叫坨坨给你剪。”

“嗯。”

“手指头不疼了吧?不肿了。”花旗说。

“不疼。”云善回。

和花旗亲热完,云善踩着木头梯子下了炕,又去亲热西觉。然后再爬到兜明的身上趴着,俯着身子摸小丛。

小丛舒展了身体,翻了个滚,爪子抓住云善的小手。云善拉着小丛的爪子晃了晃,小腿有力地蹬在兜明身上。

兜明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随便云善怎麽闹。

和大家亲热完,云善光着小脚跑去柜子边,自己开了柜子,从里面拽出一件绿色短袖,把短袖往头上套。

短袖套到头上,他脑袋钻不出来。云善顶着短袖站在那喊人,“花花,西西。”

钢蛋跳过来,把短袖从云善头上摘下来。云善拿回去,还往头上套。套上去脑袋还是钻不出来,他再喊人,“花花,西西。”

钢蛋又把他脑袋上的衣服摘下来。云善扯过衣服说,“我穿衣服。”

花旗,“山里有人,不穿短袖,穿小衫吧。”

云善知道小衫什麽,把短袖塞回柜子里,踮脚趴在那,从柜子里掏出一件蓝色小衫。

不是套头的衣服他自己会穿,就是穿得慢些。

云善自己把小衫套到身上,低头看到自己的红肚兜,才想起来肚兜没脱。他挺着小肚子站到花旗面前,“脱掉啊。”

花旗掀开他刚穿上的小衫,从后面把肚兜绳子解了。云善自己把肚兜拽下来扔进柜子里。

“你再找条裤子。”花旗说。

云善又从柜子里找出一条染了好些颜色的白裤子。裤子是棉纱的料子,穿着很舒服。上面染的颜色大都是绿色,都是云善坐在草地上或者摘什麽东西玩的时候染上的。

他自己不会穿裤子,拿了裤子给花旗。

花旗从柜子里找出小袜子,把云善提回炕上。给他穿上裤子、袜子,再把小衫扣起来。给云善脚上套了一双绣着黄色老虎头的小布鞋。

云善被花旗抱下来后,在地上蹦了两下,跟着花旗去了院子里。

乌日善也起了。

兜明带着他俩一起走了趟拳。乌日善第一次跟兜明学打拳,不熟练动作。打完拳,他自己琢磨好久。云善在旁边很热心地教他。

两人又各自练了会儿剑,然后一块去墙边扎马步。

平时只有云善自己扎马步。今天有乌日善陪着,云善很开心,一边扎着马步一边和乌日善说话。

“小鸟。”有一只小鸟飞过。

“有草。”石板缝里长小草了。

“西西。”西觉从厨房里出来了。

他瞧见什麽都和乌日善说一下。惹得乌日善一直跟着他四处乱看。

陆虞起床后,扶着墙和大家打了招呼。张槐拿了凳子给他坐。

西觉今天又有了事情做,他准备给陆虞做个拐。在现代的时候他瞧见过别人用夹在胳膊下的拐,他决定按照那样的给陆虞也做一个。

吃完早饭,坨坨说要去山下学化妆,正好小丛也想去学做裙子。云善也说要下去玩。

花旗等着云善练完字,带着他们一起下山。

云善喊乌日善一起去玩,乌日善摇头,“你去吧。我不去。”乌日善知道自己在逃命,不能随便出现在人面前。

“不玩啊?”云善问。

乌日善点点头,目送云善他们出了云灵观。

妖怪们下山,在田间瞧见了梁家人。梁家还在割麦子。

梁文忠瞧见他们,说,“我还说你们今天得下山。”

“是不是去镇上找人?”

“人昨晚就找到了。”坨坨提着自己准备的化妆工具说,“今天下来想学手艺。”

梁文忠好奇地问,“想学什麽手艺?”

坨坨,“化妆。做裙子。”

梁文忠摸了摸额头问,“化妆是啥?”

“抹胭脂。”小丛说。

“你们都是男的,学什麽抹胭脂?”周勤俭乐起来。

“我们学了有用。”坨坨问,“你们会不会抹胭脂?”

“她会,找她。”王小花指着周勤俭笑。

“大丫也会。”周勤俭笑道,“我上回还教她呢。”

“她在家,你们去家里找她。”

大丫今年十三岁,这岁数能算上半个劳动力。不过梁家人疼孩子,没让她下地忙。留她在家里做饭,收拾家务。

周勤俭喊了在地里捡麦子的孩子们,“大狗蛋,二狗蛋,领坨坨他们家去。”

几个孩子怀里抱着麦子,带着大狗,一路跑到田埂上。

“你们来啦。”大狗蛋热情地打着招呼。

云善先应了一声,“嗯。”

“来玩呢。”昨天云善和大狗蛋他们玩了一会儿,已经熟了。坨坨和小丛来是有事要干,他来纯粹就是玩。

大狗蛋领着他们回家,把捡来的麦子丢到树下。二狗蛋他们也都把抱着的麦子丢在一起。

大丫拿着木推子正在推粮食,瞧见花旗他们跟着大狗蛋进来。她问跑到水缸边的大狗蛋,“谁呀?”

“山里的亲戚。”三丫抢着说。

大狗蛋拿着水瓢从缸里舀了瓢水咕嘟咕嘟灌了半瓢,然后把水瓢递给二狗蛋。二狗蛋喝完水,再轮到二丫、三丫喝。

云善扒在水缸边踮脚探头看里面的水。

三丫喝完水要把水瓢放回缸里,云善伸手接过,“我喝。”

他个头小,比水缸就高一点,拿着大瓢舀水费劲。

花旗接过瓢,舀了水先喝了一口。水已经被太阳晒热,云善能喝。

花旗给他舀了一点水,云善抱着大瓢仰脸喝完,前面衣服湿了一小块。

他把瓢放进水缸里,跑过去看大狗蛋他们推了木推翻粮食。他以为人家在玩,跑到大狗蛋身边跟着一起在粮食上跑。

“你们要学做裙子?”大丫笑着问,“山里是不是有女孩?咋不叫她们下来和我学?”

“他们……他们不会。”小丛说,“我会些针线,家里的针线活都是我做。”

“你做?”大丫吃惊道,“你一个小男孩做什麽针线活?”

坨坨说,“小丛手巧。做针线可好了。”

“除了他也没人做。”

“你娘呢?”大丫问。

“我们没娘。”坨坨说,“山里就我们几个。”

大丫捂着嘴,没想到山里小孩这麽可怜,竟然没娘。“你们等下,我去屋里找件裙子来。”

大狗蛋和二狗蛋把木推子绑在大狗身上,撵着狗翻粮食。云善欢快地跟在狗后面跑,铁蛋和钢蛋跟在他后面跑。

“你家狮子会不会拉木推?”大狗蛋问。

“啊?”云善停下来,铁蛋没刹住,脑袋撞在云善后背上,把云善顶翻在地。

云善自己爬起来。

大狗蛋说,“叫你家狮子拉拉木推?”

大狗蛋和二狗蛋把木推从大黄身上拿下来,递给云善,叫云善套在铁蛋头上。

云善让铁蛋趴下来,把绳子套在它头上。

“铁蛋,走。”

铁蛋站起来,云善领着它在粮食上走了两圈。几个小孩不敢靠近铁蛋,就在一旁看着。

三丫说,“你家狮子会拉木推。”

“正好和我家狗一块干活。”

钢蛋趴在树下,用爪子拨了些粮食来,趴在地上吃。花旗踢了下它肥大的屁股,“别吃这个。”

“要吃东西出去找草吃。”

钢蛋抬起头,把面前的粮食拨回去,老实地趴在地上不动。

大丫拿了裙子出来,教小丛怎麽裁布,怎麽缝。

大狗蛋他们又做了个绳套子绑在木推上,套在大黄脖子上。让大黄和铁蛋一起翻粮食。

现在日头大,铁蛋走了一会儿嫌热,拖着木推到树下趴着。

二丫说,“狮子好像累了。”

“那个呢,那个也会拉木推吗?”她指的是钢蛋。

“会。”花旗一口应下来。他把铁蛋身上的木推解下来交给钢蛋,又踢了它的屁股,“起来干点活。”

钢蛋跳起来,拉着木推在粮食上蹦来蹦去。

“这个是什麽呀?”大狗蛋指着钢蛋问云善。

“钢蛋呀。”云善回。

“不是问它的名字。”二狗蛋说,“我们想知道它是什麽牲口。”

“袋鼠。”坨坨回。

“老鼠能长这麽大?”大丫转头仔细打量钢蛋,“长得确实像老鼠。”

“和老鼠不一样。”小丛说。

钢蛋拉着木推在院子里跳了几圈,然后跳回树下。

乌日善和坨坨差不多高,小丛按照坨坨的身高裁了裙子。布是很好看的紫色棉布。

大丫摸着布说,“这可真软,颜色也好看。做出来的裙子一定很好看。”

小丛缝裙子的时候,坨坨对大丫说,“你教我擦胭脂呗?”

“你学这个干啥?”大丫笑道,“小男孩还要擦胭脂?”

“我学了有用。”坨坨把提过来的篮子布掀开,“我带了好些东西来。”

“你教教我呗。”

篮子里是各种各样的化妆品。虽然都过期七八年,但是用起来一点也没问题。铁蛋从来没烂过脸。

大丫没见过这些东西,拿了盘眼影来看,好奇地问,“这什麽呀?好多颜色。”

“眼影,抹眼皮的。”坨坨问,“你都用什麽颜色的眼影抹眼皮?”

“我不抹眼皮。”大丫说,“我只擦粉,抹胭脂,还有些唇脂。”

“你这是抹眼皮的呀?”大丫试着开盒子。胭脂都是拧盖子打开,这个她用力往上提盖子也不开。她问,“这咋打开呀。”

坨坨把盖子打开给她看。大丫十分欢喜,她喜欢这些化妆用的东西。“你哪来这麽多东西呀?这颜色真好看,咋还亮晶晶的。”

“捡来的。”坨坨胡诌道。

“在哪捡的?”大丫打听,“我也想捡。”

“在独峰派捡的。”坨坨说,“昨天晚上我们去找陆虞,看到他们那有这些,就给捡来了。”

大丫问,“别人东西就叫你们捡来了?”

“他们不要的。”坨坨说。

小丛抬头看坨坨一眼,心想坨坨胡扯得也太厉害了。

“你们找着他了?”大狗蛋说,“我爹我爷昨天上山给你们报信的。”

“找到了。”坨坨点头。

二丫和三丫蹲在大丫旁边,看着眼影盘里的东西。三丫伸着手指头想摸,被大丫拍开了。

大丫看完眼影,试着把盒子盖上,放回篮子里。又从篮子里拿出个黑色一小截的东西。

“这啥呀?”大丫问。

“口红。”坨坨打开口红盖,在手上画了一下,是个玫红色的口红。

正红色的口红都被他单独收起来了,他拿出来的都是别的红色。

“涂嘴上的呀?”大丫伸出手指在坨坨手背上抹了下口红印,“这颜色我没见过呢,真好看。”

二丫伸着手,“坨坨,给我画一个。”

坨坨在她手背上画了一道。三丫也跟着伸手,“我也要。”

大丫跟着说,“给我也画一道。”

大狗蛋和二狗蛋也凑趣,坨坨都应了他们要求,给他们在手上一人画了一道口红印。

“可真好看。”二丫说。

云善拿过坨坨手里的口红,看着大狗蛋说,“给你画。”

大狗蛋比云善高,云善举着口红描着大狗蛋嘴巴画了一圈。大部分都没描在嘴唇上,偏到旁边去了。

二狗蛋笑话大狗蛋,“你嘴肿了。”

大狗蛋伸出手背抹了抹嘴,口红被他蹭开,抹在脸上。

“云善,给我涂一个呗。”二丫挤过来说。

“涂完嘴就肿了,你涂这个干啥?”二狗蛋不解地看向二丫。

“哪里肿了,我看着好看。”二丫回。

“好看。”云善跟着重复。

二丫蹲在那,云善不用举手,描得比刚刚给大狗蛋画得好得多。

二丫画完了就往水缸边跑,看了看水缸里的自己,痴痴地笑,“真好看。”

大丫跟过来看,“我瞧瞧,”

她仔细瞅了瞅,说,“是好看。”

大丫走回来,坐在板凳上,笑着说,“云善,给我也画一个。”

云善开心啊,拿着口红给大丫也描了一个。以往他都是自己玩化妆,最多有个坨坨跟他一起玩。现在,大家都跟他一起玩化妆。

大丫画完了,也去水缸边,瞧着里面自己红红的嘴唇,打心里觉得好看。她脸贴近水面,把嘴唇边上多余的口红用手指抹掉。

“云善。”三丫喊,“我也要。”

云善高高兴兴地给三丫也描了一个。然后举着口红看向二狗蛋。

“我不要。”二狗蛋说,“我不喜欢。”

“好看。”云善说。

二狗蛋摇头,“我不要嘴肿。”

“肿什麽了。”大丫走回来说,“你眼有毛病吧。”

“大姐好看。”大狗蛋说,“哪里像肿了。”他怀疑地看向二狗蛋,“你是不是骗我?”

“我没骗你。”二狗蛋说,“你嘴就像肿了,大姐的不像。”

坨坨说,“那是没画好。画好了就不像肿了。”

大丫听大狗蛋夸她好看,心情美着呢。坐下来继续看篮子里的东西。

瞧着一根细溜溜的黑东西,明显比口红细些,长些。大丫问,“这啥。”

云善拿过来,拽下盖子,“眉笔呀。”

“画眉毛的?”大丫问。

“嗯。”云善举着眉笔说,“给你画。”

大丫挺相信云善,坐在那,让云善拿眉笔给她画眉毛。

二狗蛋在旁边叫道,“咋画这麽粗?跟毛笔涂似的。”

“好看。”云善看一眼二狗蛋,继续给大丫画眉毛。

两边眉毛画完,大丫再去水缸边照。看到自己眼上挂着两个大黑眉毛,瞧着就五大三粗。她伸手去抹,又把脑门给抹黑了。

大丫跑去一边洗脸。嘴上的口红她没舍得洗,只洗了脑门和眉毛。

洗完脸,大丫进屋拿了铜镜出来,坐在树下说,“云善,你把眉毛画得也太粗了。要细细长长的好看。”

大丫的眉毛原本就是细细长长的。她拿过云善手里的眉笔,对着镜子描了描眉毛,把眉毛描得黑了些。

她很满意地照了照,放下镜子问,“怎麽样?好看吗?”

坨坨站过来看,点头,“好看。”

“我就是要学画成这样的。”

“这可不只是画的。”大丫说,“还得修眉毛。”

“咋修?”坨坨问。

“用刀修。”大丫说,“我婶子有个很精致的小刀,能刮眉毛不伤脸。”

坨坨用过修眉刀刮驴皮,知道修眉刀是什麽。他还带了呢。

他从篮子里翻出一把修眉刀,“我有。”

坨坨的修眉刀的刀柄是蓝色的,还有个白盖子。大丫把盖子拿下来,看着刀问,“这能用?”

“应该能用吧。”坨坨说,“我以前刮驴毛的修眉刀和这个差不多。”

说着他走到钢蛋身边,在钢蛋身上刮了两下。看到确实有毛掉下来,坨坨说,“能用。”

大丫接过修眉刀,在凳子抹了两下,把钢蛋的毛给抹掉。她喊大狗蛋,“大狗蛋,来。”

“干吗?”大狗蛋走过去。

“站好了。”大丫按着大狗蛋的脑门,拿着刮眉刀轻轻给他刮起来,“刮得细细长长的就好看。”

脸上有刀大狗蛋不敢乱动,嘴上不满道,“你刮我眉毛干什麽?”

大丫说,“刮完了还能长出来,你担心什麽?”

“坨坨你这修眉刀比我婶子的刀子还好使。”

坨坨和小丛都认真地看着大丫给大狗蛋修眉,修过的眉毛看着明显比没修过的整齐,就是瞧着有些怪异。好好的眉毛干啥要剃掉一半?

大狗蛋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拿过大丫腿上的铜镜。照完之后皱起眉毛,“咋给我剃成这样?”

“两边不一样。”

“另一边再剃剃就一样了。”二狗蛋说,“我娘都是这样剃眉毛的。”

坨坨自告奋勇,接过修眉刀给大狗蛋修另一边眉毛。

一通刮下来,他退后两步一看,两边眉毛不一样。不说粗细不一样,光是高低就不一样。

“你得照着那边修,眉毛得修一样的才好看。”大丫笑着说。

大狗蛋拿起铜镜又照了照,一脸不高兴,“丑死了。”

云善也瞧见了,他说,“不好看。”

大狗蛋更不高兴了。大丫哄着他道,“别不高兴了。中午给你炒鸡蛋吃。”

“你说的。”大狗蛋说,“多放几个鸡蛋。回回都吃不到多少。”

“多放。”大丫小声说,“别给奶说,我今天放十个鸡蛋。”

“行。”大狗蛋又高兴了。

二狗蛋带头说,“我们保证不说。”

二丫三丫也保证道,“不说。”

花旗笑一声,踢踢钢蛋,“再去干会儿活。”

钢蛋拉着木推,在粮食上又蹦了两圈。

有鸡蛋吃的代价就是得被刮眉毛。大丫指导坨坨和小丛拿着二狗蛋他们的眉毛练手。

坨坨一连刮了三个人的眉毛才琢磨出些门道。可惜也没眉毛给他练手了。他就把主意打到云善身上。

云善乖乖地站在那让坨坨刮眉毛,花旗蹲在旁边看。

云善年纪小,眉毛颜色淡,修完眉毛并不好看,远不如天生的眉毛好看。

修完了眉毛,云善也拿了铜镜照。照着照着嘴就撇了下去,脸上明显不高兴。

“怎麽啦?”坨坨说,“还行啊。”

“两边修得一样。”

云善把铜镜还给大丫,撇着嘴走到花旗身边,搂着花旗胳膊,脸埋在花旗胳膊上。

花旗感到衣服湿了,抬起云善的头。云善正在那不出声地哭呢。

“哭什麽?”花旗问他。

“不好看。”云善委屈地哽咽着说,“丑——”

花旗无奈地笑道,“眉毛能长回来,长回来就不丑了。”

刚刚云善都瞧见坨坨给别人修眉毛修成什麽样了,他自己也说丑,结果还让坨坨给他修。

坨坨拿着眉笔说,“我给你画。画完就好看了。”

坨坨学着大丫的手法,把云善的眉毛描了一遍。

花旗说,“给他画粗点。”

坨坨给云善描得粗了一点,花旗又让他再画粗一点。

坨坨,“粗了就不好看了。”他现在的审美已经变了。

云善说,“好看。”

坨坨只好又给云善画得粗一点,然后从篮子里翻了一个带小镜子的眼影盘来给云善照。

云善瞧着自己的大粗眉毛很满意,破涕为笑,“好看。”

花旗瞧着云善高兴,跟着笑。

坨坨刚刚改变了审美,左右看了看云善的眉毛,没吱声。

“聚在一块玩呢?”王小花背着一袋麦子回来。

大丫赶紧站起来,“哎呀。忘记给你们送水了。”

“我拿过去就行。”王小花说,“记得做饭。”

“我肯定记得。”大丫说,“一会儿就做。”

王小花进屋喝了杯水,走到树下,看着大丫红着嘴,眉毛也画过。她笑着夸,“我家大丫真好看。”

“赶明儿相看人家的时候也这样画。娘带你去镇上再买些胭脂。”

“娘。”大丫撒着娇喊了一声。

瞧见二狗蛋他们眉毛都少了些,王小花问,“眉毛咋都这样了?”

“坨坨剃的。”二丫说。

大丫,“这是练修眉毛呢。”

王小花看着大丫眉毛好看得很,摸了摸自己的眉毛,“给我也修修。”

正好来人练手,坨坨给王小花修了眉。大丫拿着眉笔给王小花描了眉。

王小花照着铜镜很是满意,“一修一画的,弄得怪好看。”

“怪不得你二婶好看呢。”

她自己嘀咕着,“我下回也这样弄。”

王小花照完镜子,收拾了两个茶壶,带了些杯子,装在大篮子里挎在胳膊上。她热情地对花旗说,“在家里吃饭。一会儿忙完了我叫他爹打些酒来。”

她给了大丫一把铜钱,“去买些肉来。”

花旗说,“我们回山里吃。”

坨坨说,“明天我们再来。”

“别急着走,再玩会儿。”王小花说,“爹总念叨着你们。山里咱们也不敢去,只能等着你们自己下来。”

花旗说,“明天我们再来。”

人家不在这吃,王小花也没再劝。挎着篮子赶紧去了地里,家里人还等着喝水呢。

坨坨他们也收拾了东西,拎着篮子准备回去。

大丫锁了门,带着大狗蛋他们送了花旗一段路。

等人走了,二狗蛋问大丫,“大姐,还买肉吃吗?”

“客人走了还买什麽肉?”大丫说,“中午炒十个鸡蛋还不够吃?”

二狗蛋连忙道,“够,够。”

梁家有二百亩地,算是村里最富裕的人家了。只是家里读书的孩子多,花销大。肉也是好几天才吃上一回。家里的小孩们都有些馋肉。

坨坨学到了技术,很是高兴。路过梁家田地,主动打招呼,“我们回山了。”

梁文忠喊,“别回去了。在家吃呀。”说着就要从田里出来。

“不啦。”坨坨喊,“我们明天再来。”

妖怪们回到山上,兜明已经剁好了肉,还切好了菜。米饭也蒸好了。

坨坨点了火,快手快脚地炒了两个菜。

西觉一上午没见云善,有些想他,抱着云善说话。见云善画了眉毛,西觉问他,“你画眉毛了?”

云善伸手摸了摸,估计是想起伤心事了,和西觉告坨坨的状,“坨坨刮的。”

“眉毛,不好看。”

西觉没听明白,盯着他的眉毛仔细看了看。瞧着是眉毛少了,才明白云善话里的意思。云善说坨坨给他刮的眉毛不好看。

花旗说,“云善照完镜子,一声不吭地趴在我胳膊上哭了。”

“给丑的。”说这话,花旗就笑了。

西觉安慰云善,“不丑。云善怎麽样都好看。”

“嗯。”云善高兴起来。他喜欢人家夸他。

陆虞知道他们下山学艺去了,坐在走廊下问小丛,“学得怎麽样?”

“会一点了。”小丛说。

吃完午饭,坨坨洗完碗,拿出了修眉刀说要给陈川和乌日善修眉毛。

乌日善直往云善那看。云善吃完饭正在啃果子,看到乌日善瞧他,拿了个果子塞进乌日善手里,“你吃。”

陈川看着云善说,“真要刮成那样?”

“嗯。”坨坨说,“大丫就刮成这样。我看着挺好看。”

“我现在手还生,多练练就好了。以后教给你。”

陈川坐在小凳子上,由着坨坨给他刮了眉毛。他本来的眉毛又粗又浓,被坨坨修了一通,变成了两条弯溜溜的黑眉毛。眉眼之间的凶悍一下子消了不少。

张槐说,“瞧着是不一样了。”

接下来就挨到乌日善了。云善站在旁边盯着坨坨给乌日善修眉。

云善说,“不好看。”

坨坨说,“大丫就是这样的。”

给乌日善修完,坨坨还给他描了描。

陆虞说,“是秀气了点。”

妖怪们照旧带着云善去小树林里睡觉。

小妖怪们在林子里等着。瞧着云善眉毛不一样,大家都围过来看。云善捂着眉毛背过身去不让看,连睡觉时都捂着。

睡完午觉,猴子精说想去水潭泡澡。兜明、坨坨和小丛把云善也带去了。

还没到水潭边,云善就嚷嚷着要脱衣服。

小丛帮他把衣服脱掉,云善光着屁股跑到水潭边,张着手就往水里跳。

小妖怪们也都跟着跳进去。水潭里泡满了小动物。

大家在水里玩了一会儿,又去大石头上玩跳水。

兜明、猴子精、小鹿、小兔子、小松鼠、坨坨、小丛、云善、铁蛋、钢蛋,一连串排着队,下饺子似的一个个站在大石头上往水里跳。

铁蛋体型大,落进水里砸起的水花溅了大家一脸。

云善脸上眉笔画的地方已经全都消失了,只留了两道细细、淡淡的眉毛。

兜明瞧见了,终于明白云善为什麽会哭。是真的不好看。

不知道小纸什麽时候过来的,在水里游到云善身边。顺着云善的肩膀爬到他的头顶,盘在云善的辫子上。

泡完澡,猴子精说后面山里有果子熟了,带大家去摘果子吃。

大家爬上岸,站在太阳下面晾了一会儿,然后往后面山里跑。

云善跟着小妖怪们玩了一下午,跑了好几座山头。

花旗做晚饭的时候他还没回来。西觉和兜明出门找,跑了两个山头找到了人。

云善正抓着根藤蔓在树下荡着。

“云善,回去了。”西觉喊。

云善爬到铁蛋背上,铁蛋驮着他往回跑。一群小妖怪们也都跟着往回跑。

回来时,正好赶上吃晚饭。

西觉领着云善给他洗了脸和手,带他去厨房吃饭。

云善自己爬上凳子,拿起包子咬了一大口。一转头看到乌日善的眉毛,他赶紧摸了摸自己的眉毛。

手不疼了,云善又开始自己吃饭。拿着小勺子舀了口粥塞进嘴里,然后再喊小丛给他夹一筷子腌黄瓜。

吃完晚饭,云善拉着乌日善叽叽咕咕地说话。

乌日善是个有些闷的小孩,不怎麽出去玩,话也少。每天除了练剑就是认字。不过他和云善倒是说得来。两人说着说着还能玩一会儿。

“洗澡了。”坨坨拿着毛巾和肚兜出来喊云善。

兜明把云善衣服脱掉,云善自己踩进洗澡盆里坐着。

夏天的洗澡水都是妖怪们早早打了放在院子里晒着的,傍晚时洗澡不冷不热很舒服。

乌日善也有个盆。他自己脱了衣服,坐在盆里。

两个盆挨在一起。

云善伸手进乌日善的澡盆里撩起水往乌日善身上泼。乌日善也学他,往云善身上泼水。

两个小孩嘻嘻哈哈地玩的很高兴。

水溅在趴在一旁的铁蛋身上,铁蛋站起来,走到走廊下趴着。

看着盆里只剩下半盆水,坨坨喊,“别玩了。再玩就没水洗澡了。”

他把毛巾丢进澡盆里。云善站起来,提着毛巾自己把自己从头到尾擦了一遍。

乌日善也是,站在澡盆里,提起毛巾自己洗澡。

洗完澡,乌日善和云善就在院子里站着。也不用擦身子,稍微晾晾身上就干了。

坨坨说要和张槐学着用暗器。张槐回屋里拿了些自己削的木针来,又找了块大木段立在地上。

就见张槐将木针夹在中指上,手腕一翻,听得一声响,对面木段上插着一根木针。

坨坨拿起一根木针试着甩了下,木针落在了前面地上,离木段还有好些距离。他又拿起一根木针,问张槐,“你怎麽弄的?”

张槐笑着正准备说话,就见兜明甩出的木针全都没入木段里,只留得一声响。

陈川震惊,“不是说你们不会武功?”

“怎麽了?”坨坨没看见刚刚的事,“我们真的不会武功。”

小丛说,“兜明刚刚甩了一根木针。”

“哪有木针。”坨坨看到木段上只有一根木针,是张槐之前甩上去的。

张槐走过去,站在木段前看,指着木段上的小孔说,“木针扎进木头里了。”

坨坨眼睛凑在小孔上瞧了瞧,看这小孔有些深,他转头问兜明,“你是不是背着我练武功了?”

“没有。”兜明说,“我就随手一扔。”

张槐苦笑,“有这功力还学什麽暗器?”随手甩什麽都是武器。这得多大的力气才能把小木针整个打进木段里?

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为什麽这些人不会武功,但是能打败武林高手。真的一力破十巧!

西觉、兜明和花旗力气都大,但是坨坨和小丛不行。他俩甩不出木针。

张槐告诉他们技巧,要用小臂甩腕将木针快速甩出。

云善光着身子跑过来,抓了一个小木针在手里玩。花旗怕他自己戳着自己,哄着他把小木针放下,带他先回了屋里。

坨坨甩完桌上的木针,跑到前面去把地上的木针捡回来。

张槐说,“练这个得要毅力。要每天不间断地练,等掌握窍门后练起来就更简单了。”

坨坨信心满满,山里的妖怪从不缺毅力。他总有一天可以练成暗器飞针。但是总捡针太麻烦。

坨坨央着西觉给他多削些木针。小丛也喊了兜明给他削木针。

妖怪们一起坐在院子里削木针。

好一会儿,坨坨他们都没回屋。云善看着门口问花旗,“坨坨干嘛呐?”

“甩木针。”花旗回他。

云善下了炕,趿着鞋子跑到门口喊人,“西西,睡觉啦。”

“坨坨,睡觉啦。”

“嘟嘟,小丛,睡觉。”

西觉放下工具,笑着对云善说,“马上就回去了。”

第13章 下雨天

晚上,陆虞又和陈川、张槐在说回中州的事。

“我的腿起码得两个月才能好。”陆虞说,“等不了那麽长时间了。”

“明天我就打算回中州。”

陈川说,“你先雇车到离中州近的彭城,再从彭城买粮食,请人走镖最是省钱。”

张槐说,“只是雇车不稳妥。要是再遇到独峰派的人,还是有危险。不如先去县里看看有没有金眼镖局的人,有人护着要更安全些。”

“你也可再等些日子。”张槐说,“过些天,我身上伤好些了,我们可以和你一起去中州。”张槐和陈川现在不放心陆虞一个人回中州。

“等陈川学会了化妆,我们一起走,更稳妥些。”

“不知道家中是什麽光景。”陆虞道,“我担心家里。”

谁也不知道中州现在是什麽样子。

“五七日应该能等得。”陈川说,“现在是夏天,地里还有野菜。你莫要太担心家里。”

陆虞长长叹了一口气。

“那就五日。”张槐说,“五日之后,我们与你一同下山。”

“也好有个伴。”

陆虞说,“你们留在云灵山更安全。何必跟我一起冒险。”

陈川笑一声,“莫说这样的话。就这麽定了。”

隔天一早,天就阴着,空气中泛着一股潮湿的气息。闻着这样的味道,妖怪们就知道今天肯定得下雨,便没下山。

天气又热又闷,云善在凳子上坐不住。他画了会儿符,扭着身子探头看旁边乌日善写字。

小丛看到了没管他。云善已经练了很久了,让他玩一会儿。

“写什麽呐?”云善问。

“抄诗。”乌日善回他。

昨天下午,张槐带着乌日善念了一首诗。张槐今天叫他练字的时候就让他抄这首诗。

“哦。”云善坐回来,放下笔,转头看向小丛,“我出去玩。”

小丛拿了他画的符查看。云善已经画符一年了,每天都练,画得很有些模样。“去玩吧。”

云善高兴地放下笔,蹭下凳子,拽着乌日善的袖子说,“玩啊。”

乌日善没动,“我再写会儿。”

云善就不管他了,自己跑出屋子,“坨坨。”

坨坨正在练习甩木针,听到云善喊他,头也不回地说,“你别拿木针玩。”

“嗯。”云善答应得好好的,跑过来就拿了一根木针攥在手里。

坨坨无奈地喊,“云善!”

云善小手背在后面,抬起头无辜地看向坨坨。

兜明悄悄走到后面,从云善手里抽走木针。

“啊。”云善扭头叫一声。

“小孩不能玩带尖的东西。”坨坨说。

云善往桌上伸手,被坨坨一下子按住。

“兜明,快,把木针收起来。”

“给一个。”云善喊。

兜明快手快脚地把木针都装进竹筒里,走进厨房,把竹筒放在柜子顶上。

坨坨松开云善的手,云善立马跑到西觉身边,“西西。”

西觉抬起头,“小孩不能玩尖的东西。”

云善嘟着嘴转头又喊,“花花。”

坨坨说,“花旗不在。”

没妖帮他了。云善哼了一声,跑出云灵观。

铁蛋和钢蛋追了出去。

坨坨在后面喊,“别出去,一会儿下雨了。”

云善当作没听见,跑到小菜园自己摘了个西红柿,啃了一半后塞给钢蛋。

铁蛋蹲在一旁,用爪子推了推云善,意思是它也要吃。云善又摘了一个西红柿给铁蛋。

等铁蛋和钢蛋吃完西红柿,云善领着他们往小树林跑。

“小松鼠。”

“小麻雀。”

“猴子精。”

云善喊着小夥伴们。喊了好些声,不见有小妖怪出来,他骑上铁蛋去了山顶。

小妖怪们正聚在重山的树下玩闹。看到云善来了,都喊他过来一起玩。

重山问云善,“小掌门,吃不吃桃子?”

“要。”云善说。

重山摘了两个桃子给云善,又说,“树上熟了好多桃子。让兜明他们来拿桃子。”

云善点点头,啃了口桃。

小妖怪们正在玩踢毽子。毽子是以前西觉给他们做的,山里的小妖怪们都有一个。

妖怪们的本体不好踢毽子,他们都变成人形踢毽子。里面属小松鼠踢得最好,不间断能踢一百多个。

游戏的规则是谁先踢满1000个,就算谁赢。奖品就是重山树上结的桃子。

等小鹿踢完,云善跑过去捡毽子,他也要踢。小妖怪们允许他临时加入比赛。

云善手一抛,伸出脚踢一下。第二个却是怎麽也赶不上,毽子直接落了地。

“云善掌门踢了1个。”猴子精说。

接下来是小兔子,他踢了12个。

一圈轮下来,又挨到了云善。云善拿着毽子往上抛,早早地伸出脚,毽子被他抛得远了,脚使劲往外伸也没够着,人还摔了一跤。

云善从地上爬起来听到小鹿说,“这个没有。小掌门还是1个。”

轮了三圈后,还没有小妖怪提到1000个,云善也才踢了两个。

小松鼠刚开始踢,大雨点子从天上落了下来。

“下雨了。”小麻雀仰头看一眼天。

刚开始就下这麽大的雨点,这场雨肯定小不了。小妖怪们变成原型,躲在重山身体下面。重山挪动树枝,密密地遮在小妖怪们的头上。

西觉带着蓑笠,提了一件小蓑衣出来找云善。

“西西。”云善瞧着人了,在树下高兴地大喊。

西觉走到树下,问他回不回云灵观,云善说要回去。西觉就给他穿上小蓑衣,带上小蓑笠,全身都包严实了,才抱着他往云灵观走。

路上遇到兜明捂着脑袋往回跑。

“嘟嘟。”云善兴奋地大叫。

兜明回头,看到云善和西觉都有蓑笠戴着,他应了一声,赶紧往云灵观跑。

西觉抱着云善到云灵观时,兜明正在拿毛巾擦脑袋。乌日善和张槐他们一起坐在走廊下看外面下雨。

坨坨抱着盆放在走廊外置水。等水接满,让兜明把盆端回来。这水就拿来洗菜了。

云善蹲下来跟着一块洗菜。

等坨坨倒了木盆里的水,云善拖着木盆,学着坨坨的样子,把木盆推到走廊外。还探着脑袋瞧木盆里水有没有满,被雨水打了脑袋,他又赶紧缩回来。

瞧着盆里水满了,云善也喊兜明,“嘟嘟,来。”

兜明正坐在屋里烧火,问,“干什麽?”

云善,“端盆。”

兜明,“你喊西觉。”

西觉正在打磨拐,听到这话,放下拐,把盆从外面端到走廊下。

云善要雨水没用,蹲在那看了一下,蹭到西觉旁边看他磨拐。

花旗手里拎了两只野鸡从外面跑回来。

“花花。”云善站在走廊边喊。

花旗快跑进走廊里,进厨房拿了刀,又把鸡拎了出去。

云善要跟出去,被小丛抓住衣服扯了回来,“外面下雨。”

西觉把云善刚刚接的那盆水端进厨房里烧,然后又拿了空盆出来,放在外面接雨水。

花旗杀完鸡回来,把鸡丢在走廊下。他抹了下脸,回屋去了。

云善小心地踢踢地上的鸡,“死啦?”

“死了。”西觉回他。

水烧好,兜明端了热水出来拔鸡毛。云善蹲在旁边,捡了野鸡的尾巴毛攥在手里。乌日善也蹲过来也捡了一根尾巴毛。

西觉磨好拐,让陆虞拿着试试。

陆虞夹在胳膊下,把拐往前拿,人跟着往前走了一步。他笑道,“还真好使,不用扶人也不用扶墙了。”

陆虞用拐杖从走廊这头一直走到那头,又走了回来。

拐比不上腿好用,但是比拄着棍子容易发力。

等陆虞回来后,张槐也试了一下,“真的好用。”

陆虞呲牙笑,“这下我解手不用喊你们一起了。”

腿断了,生活很不方便,连解手都得喊人扶着他去。

张槐把拐倚靠在陆虞身后墙边,云善跑过去,抓着拐拖了两步。他看得明白别人怎麽用,但是他个头小,胳膊够不着拐上面。

他喊了乌日善来帮他扶着拐,手挂在拐上,抬起一条腿,金鸡独立原地蹦了一下。惹得走廊里的人和妖都笑起来。这小东西腿好着呢,学人家腿断了的人用拐。

云善攀着拐蹦了好几下,人还在原地,自己嘀咕着,“不好用。”

“你腿好,不需要用这个。”小丛笑着说。

云善和乌日善一起把拐倚在墙上,拿了鸡毛跑去找西觉,“毽子。”

“要毽子?”西觉问。

云善点头。

西觉问陆虞要了6个铜钱,回屋拿了针线。他找来一块皮子,照着铜钱的大小剪的稍微大了一些,一共剪了4个圆片。又剪切两块短小的长方形皮子。

他把云善拿来的鸡毛剪掉一部分,又从兜明拔下来的鸡毛里挑了一些,一共分成两份。分好后,用线扎住鸡毛最下端,把长方形小皮子绕着鸡毛下端缝起来。

然后把长方形皮子下端缝在圆皮子上。垫上3个铜板后再加上一块圆皮子,最后把两块圆皮子沿着边缝在一起。一个毽子就做好了。

从地上捡来的鸡毛还有些潮,西觉让云善把鸡毛毽子拿到竈台边烤着。

云善和乌日善一人拿了一个毽子跑进厨房里。

坨坨正站在板凳上炒菜,看云善和乌日善跑过来,撵他俩,“炒菜呢,你俩别过来。”

“烤烤。”云善举着毽子给坨坨看。

坨坨放下锅铲,拿过毽子,放在竈台下边。“你们去洗手,马上吃饭了。”

云善跑出去,到走廊边上,小手伸出去接雨水洗手。

他胳膊短,人就站在走廊边。风一刮,带着一大片雨水打到他身上。云善掉头往回跑,跑到西觉身边停下来。

西觉瞧着他脸上带水,“把盆放外面,接了水洗手。”

云善拖了盆放到走廊外。

西觉站过去,看到盆里接了些水,就把盆端了回来。

云善蹲在水盆边洗干净手。小手甩一甩,喊着,“吃饭啦。”

坨坨炒好菜,也在屋里喊,“吃饭。”

陆虞拿了拐,夹在胳膊下往屋里走。

云善走在他后面,翘起一条腿,学着蹦。人没站稳,往前一扑,被西觉眼疾手快地拽住衣领扯了起来。

“别学陆虞。”花旗摸摸他的圆脑袋。

云善进了厨房,爬上凳子。

花旗夹了一只鸡爪,一个鸡腿放在他碗里。

云善先抓起鸡爪啃。啃一会儿刨口米饭。他啃鸡爪啃不干净,剩下带着肉的骨头就给铁蛋吃。钢蛋啃其他骨头。

鸡腿肉好啃,这个云善能啃得很干净。他吃几口鸡腿,再刨两口米饭。啃完鸡腿差不多就能吃饱了。

吃完饭,云善还要吃点野果子。“西西。”

“嗯?”西觉看向云善。

“桃子。”云善刚刚才想起重山和他说的话。

“雨停了再去。”西觉说。

第14章 小乌云

外面的雨停了,云善在院子里跑了一圈。

坨坨喊云善回屋睡午觉,云善站在院子里说,“小树林。”他要去小树林里睡午觉。

“刚下完雨,地是潮的,不能睡觉。”西觉说,“今天在屋里睡。”

云善跑回屋里,踢掉鞋,自己踩着扶梯上了炕。

坨坨上炕后,云善凑了过来,趴在坨坨后背说,“背。”

坨坨背着他在炕上跑了一圈,领他到窗户口。小兄弟两个蹲在炕上,扒着窗户一起探头看窗外的紫色小花。

紫色的花爬在绿叶上,入目是一大片紫的、绿的交织在一起的鲜艳颜色,很是漂亮。

一只小蜜蜂飞过来,落在紫色花上。

“云善,你以后不要摘有蜜蜂的花。”坨坨说。

云善乖乖点头,“蜇人。”

“肿,疼。”

经历过一次,他现在都懂了。被蜜蜂蛰了会肿,会疼。

看得困意上来,云善直接睡倒。坨坨睡在他旁边。

有微风从窗户口里吹进来,夹杂些微潮湿的气息。外面日头上来了,林子里的蝉儿们又开始大声叫唤起来。

花旗睡得好好的,被坨坨踢了一脚。他转过头来,瞧着那两个小都竖着睡在窗台下。他往后面挪了挪,横躺在炕上继续睡觉。

云善睡醒后,瞧见屋里只剩下坨坨和他。

陆虞的说话声从外面传来,“小丛,你看的是什麽书?”

小丛说是经书。

陆虞又问,“还有其他的书给我看吗?不拘是什麽书。”

很快,屋子门被推开。

“云善,你醒了。”小丛看见坐在炕上的云善。

“嗯。”云善爬起来,从坨坨身上迈过去,走下扶梯,自己趿拉上鞋。

小丛从桌上找了本书,拿出去给陆虞。又喊云善过来,给他穿好鞋子。

云善喝了些水,坨坨也醒了,“云善,出去玩。”

云善挂上杯子,跟在坨坨后面,两人领着铁蛋和钢蛋跑出云灵观。

沿着门前小道走了一会儿,坨坨听到了一阵哭声。

“嗯?”坨坨皱起眉头,“谁在哭?”这可是真是大事。

他带着云善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扒开草丛一看,乌日善抱着双膝背对着他们蹲在树下呜呜哭。

“怎麽呐?”云善跑过去问。

乌日善转身,一张脸上全是泪,“我想爹娘。”

想这个字好像大家天生就明白,连云善也知道想是什麽意思。他蹲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乌日善哭泣。

坨坨知道乌日善的父母都被人杀了。即使他想爹娘,也只能想想,再也见不到了。

乌日善呜呜咽咽地哭着。云善拍拍他的肩膀,哄道,“不哭,不哭。乖,不哭。”

乌日善一转身,看着云善,可怜巴巴地说,“云善,我好想我爹娘。”

在乌日善心里,云善是个幸福的小孩。虽然他不知道云善的娘是谁,也没听过云善叫谁爹。可是他看得出来,花旗他们很疼云善。

西觉会给云善做玩具。爹以前也会给他做玩具。坨坨会帮云善穿衣服,娘以前也会帮他穿衣服。兜明会让云善骑在他脖子上,陪他玩。他以前也会骑在爹脖子上,让爹驮着他。

乌日善很想爹娘。看到花旗他们对云善这样好,乌日善羡慕云善。他就更想爹娘了。

可是云善不知道爹娘是什麽,他蹲在那,睁着大眼睛天真地问哭泣的乌日善,“什麽是爹娘?”

乌日善打了个嗝,震惊地问,“你不知道爹娘是什麽?”

“你没有爹娘吗?”

云善摇摇头。

坨坨拽过旁边一根草,一截一截地扯断,“云善没有爹娘。”

云善又问坨坨,“爹娘是什麽?”

“就是生你的父母。”坨坨说完,觉得不对,“父母和爹娘是一个意思。”这个解释像是白解释了。

坨坨想了想后说,“春意以前下了一只小羊叫大角。”

“大角应该管春意叫娘。”

“和春意一起生了大角的公羊就是大角的爹。”

云善眼睛里露出迷茫,“不懂哦。”

“你也没必要懂。”坨坨道。

“你们是云善什麽人?”乌日善问坨坨。

坨坨说,“我们是云善的家人。”

“你是他哥哥吗?”乌日善问。

坨坨立马高兴道,“当然啦。”他可是比云善大了一百多岁呢。

“他怎麽不叫你哥哥?”

“他就是没叫而已。”坨坨说,“在山里,我们都是直接叫名字。”

乌日善抹掉眼泪,坐在地上,皱着个眉头,像是有苦恼的事。

“你在想什麽?”坨坨问他。

“我要为我爹娘报仇。”乌日善说,“总有一天我要变得很厉害,把害死他们的人都杀掉。”

坨坨没想到乌日善在想这些。

过了一会儿后,坨坨才说,“你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人。”

乌日善每天练功都很刻苦。这麽刻苦的人,以后武功会很高吧。

“少主。”

张槐的声音传来。

坨坨站起身喊,“乌日善和我们在这儿玩呢。”

张槐走过来,看到他们三个蹲在草里,十分纳闷地问,“你们在玩什麽?”

“聊天。”坨坨说。

乌日善眼睛红红的,看样子像是哭过。

“少主,怎麽了?”张槐关切地问。

“没事。”乌日善说,“张叔,我想爹娘了。”

张槐轻声叹了口气。

云善站起来,钻出草,回头对坨坨和乌日善喊,“去玩呀。”

“少主,你和云善去山里玩玩吧。”张槐说,“我们来山里好几天了。都没见你出去玩过。”

乌日善点点头。

张槐站在小路上,看着乌日善跟着坨坨、小丛一起往前走。想到被谋害的乌掌门,被害死的同门,张槐又叹了口气。

小麻雀看见云善,叽叽喳喳地叫了两声,落在云善的肩膀上。乌日善很是惊奇,一直转头看云善肩膀上的小麻雀,“这是你养的鸟?”

“不是。”云善抓下小麻雀,往前一丢,小麻雀拍拍翅膀飞上天。

“它怎麽落在你身上了?”乌日善问。

“认得我。”云善说。

坨坨领着他们去了一个小树林,带着云善爬上树摘果子。

云善最近爬树本领见涨,已经能自己下树了。他像只皮猴似的,三两下爬到树上,摘了果子丢给树下的乌日善。

“我也会爬树。”乌日善灵活地蹿上树,扒着树说,“我院子里以前有棵枣树,我经常和小圆一起爬树。”

“小圆是谁?”坨坨问。

“小圆是我的仆从哥哥。”乌日善说,“他每天陪我一起玩,和我一起练功。”

“他也被人杀了。”

坨坨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那些蒙面人真的很坏。”

乌日善点头。

三个小的在山里疯玩了一下午,等太阳落山的时候,才注意到时间晚了。

坨坨领着云善、乌日善往回跑。跑到云灵山山顶的时候,正好瞧见最后一点太阳落到山下。

乌日善看着重山身上满树的桃子,他说,“这儿好多桃子。我们摘些回去吧。”

坨坨:……重山身上的桃子可不是谁想摘就能摘的。

“那个……”坨坨说,“我们现在要赶回去吃饭。下次再来摘吧。哈哈。”

云善已经跑过去了,拍拍树干喊,“重山。”

“云善,你找什麽?”乌日善问。

“重山。”云善转头对他说。

乌日善,“重山是谁?”

云善指着桃树,“重山。”

“啊,这棵桃树的名字叫重山。”坨坨一手拉着一个,扯着他们往下走,“咱们快点回去吃饭。”

坨坨他们走远,重山带着笑意,从树中慢慢显现出来。

云善跑在最前面进了云灵观,一回来就“花花,西西”地叫着。看到兜明在那,他跑过去喊一声,“嘟嘟。”

看到小丛在剪布,云善跑过去,从碎布里挑了一块拿在手里玩。

花旗从厨房走出来,“云善吃饭了。”

大家一起往厨房走。

吃完饭之后,一夥人聚在走廊下聊天。

云善拿着小拨浪鼓在院子里“咚咚咚”地敲着。他敲一会儿,把小鼓递给乌日善。乌日善再拿着晃一晃。

院子里一直响着“咚咚咚”的小鼓声。

陆虞突然“嗤嗤”地笑出声。

坨坨转脸瞧他,“陆虞你自己笑什麽?”

“我在想给云善和乌日善改个称呼。”陆虞说,“云善和小善叫起来太像了。”

“你直接叫云善和乌日善就不像了。”坨坨说。

“那样太生疏。”陆虞说,“我喊他们小乌和小云吧。这样叫起来,一下子就知道谁是谁了。”

“小乌和小云组起来就是小乌云。”陆虞笑起来,“很有意思吧?”

“以后我喊小乌云就是又喊云善又喊乌日善。”

妖怪们:……

陈川&张槐:……

陆虞清清嗓子,喊一声,“小乌。”

乌日善没有反应,依旧在摇着拨浪鼓。

“少主,陆虞喊你。”陈川说。

“嗯?”乌日善看过来。

陆虞立马道,“以后我叫你小乌。”

见云善也跟着看过来,陆虞又对他说,“以后叫你小云。”

“云善。”云善纠正。

陆虞,“小云。”

“我是掌门。”云善又说。

陆虞,“什麽?”

山里的妖怪们要麽叫云善,要麽叫云善掌门,要麽就叫小掌门。云善觉得这两个都是他的名字。

云善说,“我,掌门。”

“你是掌门?”陈川笑道,“有你这麽小的掌门吗?”

“有啊。”坨坨说,“云善是云灵观的掌门。”

陆虞&张槐&陈川:?

张槐震惊,“云灵观是个门派?”

“差不多吧。”坨坨说。

“你们竟然是个门派?”这是陆虞没想到的,他以为云灵观只是个道观。

“就算是门派。”陆虞把云善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也不能用这麽小的小孩做掌门吧?”

“他能干什麽?”

三岁的云善能干什麽呢?能吃能睡能玩。

“云善还小。”坨坨说,“不用他干什麽。”

“那云灵观有多少人?”陈川说,“你平时没点门派里的事?”

坨坨掰着手指头默默地把山里的妖怪点了一遍,“十三个。”

“我们当然有事干。每天都要打扫大殿。”

张槐&陈川&陆虞:……

“没有需要决策的事情吗?”陆虞问。

“决策?”坨坨看向花旗,“我们都听花旗的。”

花旗冷笑一声,看着坨坨说,“我怎麽不知道你听我的?”

坨坨哎呀一声,“我什麽时候没听你的?”

“那还不少时候。”花旗直接道。

坨坨不想花旗翻旧账。翻旧账他就得挨骂,他索性不吱声。好在,张槐很快问出了新问题,“除了你们六个,还有七个在哪?”

“其他的都在深山里。”坨坨扯谎道,“他们一般不出来。”

“我们云灵观不出名的。”云灵观的范围就是云灵山脉,成员只有山里的妖怪和山上的道士。

“你们师父力气也大?”张槐好奇地问。

能称得上妖怪们师父只有云灵观前两代掌门。云灵观的掌门都是人类,力气不大,但是法术厉害。

“他们力气不大。”坨坨说,“但是他们很厉害。”

“比兜明厉害吗?”张槐问。

坨坨点头,“比兜明厉害很多很多。”

张槐和陈川都看向兜明,兜明面色如常,没有任何反对的样子。看来,坨坨说的是实话。比兜明还厉害很多很多的人,那得多厉害?

陈川说,“我倒是没听说过江湖上以前还有这麽厉害的门派。”

“我们很少下山。”坨坨说,“二百年前,云灵观的名头很响的,好多人来我们这烧香。”

陆虞说,“我听村子里的人说过。说以前云灵观很灵验。”

第15章 在梁家吃饭

晚上,云善进屋后。坨坨拉着他在炕上说话,“云善。”

“嗯。”云善和坨坨面对面坐着。小兄弟俩个都穿着红肚兜,一样的白胖。

“你不能把山里有妖怪的事告诉人类。”坨坨说。

“妖怪?”云善懵懂地问坨坨,“什麽是妖怪?”

云善的日常就有妖怪们陪伴。就连听故事书,听到书里的大公鸡和小鸟会说话,他一点都不奇怪。小鸟真的会说话,大公鸡应该也会说话吧?

坨坨啊了一声,“我们就是妖怪。”

“我们?”云善问。

“你不是,你是人类。”坨坨在地上指了一圈,“我,花旗、西觉、小丛、兜明、小纸都是妖怪。”

云善问,“钢蛋、铁蛋?”

“他俩还不算。”

“我不是啊?”云善问。

“你不是。”坨坨说,“山里的妖怪可以变身。我们不是人。”

“我是个人参精。”坨坨说着就变成一棵胖人参给云善看,“这是我的本体。”

云善是认得的。他知道大黑蛇是花旗,豹子是西觉,老虎是兜明,穿山甲是小丛。

他生活的环境里一直都有妖怪们,有人类。他不会觉得妖怪奇怪,也不会觉得人类奇怪。

坨坨怎麽和云善说,云善都不明白。

花旗听了好一会儿后开口,“云善不能在别人面前说山里小妖怪的名字,不能告诉人类猴子精、小兔子他们会说话。”

这样云善就听懂了,他问,“为什麽?”

“因为山里的小妖怪和山外的人类不一样。”花旗说,“这是秘密。不能告诉别人。”

“嗯。”云善乖乖地点头,跟着重复,“秘密。”

转天一早,小丛给乌日善换上了他新缝的紫色裙子。乌日善比坨坨瘦些,裙子在他身上显得宽松许多。坨坨给他梳了双丫髻。

乌日善瞧着真的有些小姑娘的样子。

陈川和张槐把乌日善打量一遍,“确实变了样。”

云善站在乌日善前面,摸摸裙子,笑眯眯地对乌日善说,“好看。”

乌日善抓着裙摆晃了晃,十分不习惯,“真的好看?”

云善很肯定的点头。

化妆改变第一步初见成效。妖怪们提了一只兔子,装了几块豆腐,下山学艺去。

梁家地里还剩些麦子,地里却没人。

坨坨站在田埂上踮脚往远处看,怎麽都没看见梁家人。

进到梁家院子,只瞧见满地晒着粮食。西边屋子传来女童读书的声音,还有坨坨很熟悉的织布声。

“有人吗?”坨坨大声问。

二丫手里抓着本书跑出来,“有人。”

“你们来了。”大丫随后跟出来,笑道,“我就说昨天下雨,你们不会下来。”

“你家里人呢?”坨坨问,“怎麽没人在地里割麦子。”

“他们都去找大哥、二哥和三妹了。”二丫说。

“大狗蛋他们去哪了?”坨坨问。

“前天下午,村里有人在镇上听了说书的故事,回来说给我们听。大狗蛋和二狗蛋昨天就想去镇上听说书。家里人不让他们去,在家看了一天。”大丫说,“早上家里干活,叫他们几个出去捡麦子。”

“一错眼的功夫就让他俩带着三丫跑了。”

“他们要带我去,我没去。”二丫说,“爷奶、大伯、大娘和三叔都去找了。”

“我们也去找。”坨坨立马道。

“不用。”大丫赶紧拦着,“应该没什麽事。大狗蛋和二狗蛋都在镇上读书,对镇上熟悉。”

“家里就是怕他俩走岔路,走不到镇上。”

大狗蛋和二狗蛋都在镇上的学堂里读书,平时跟着梁俊彦夫妻两个住在镇上,放了麦收假所以才现在才整天呆在东望村。

瞧着大丫不急,估计真的没事,妖怪们没说再去帮着找人。

小丛把提着的豆腐给了大丫,大丫笑道,“还给带东西来了呢。”

“还有兔子。”兜明提着兔子走过来。

二丫惊喜地问,“给我家吃的?”

“嗯。”坨坨点头。

二丫不怕死了的兔子,从兜明手里接过来,拽着兔子耳朵高兴地和大丫说,“大姐,今天咱们吃肉呢。”

“这咋好意思。”大丫拎走二丫手里的兔子往坨坨怀里放,“你们带回家吃。”

坨坨往后退,兔子落在地上,“专门给你们带的。”

“兔子不好捉吧?”大丫说,“你们自己带回去吃。有豆腐就很好,我娘还说今晚有空要点些豆腐吃。”

“今天中午你们一定留下来吃饭,我给你们炒豆腐吃。”大丫很高兴。

“兔子很好捉。”兜明对大丫说。

“那你们是不是经常吃肉?”二丫羡慕地看向兜明。

“嗯。”兜明说,“每天都吃肉。”

二丫震惊了,“你家日子过得真好。”每天都有肉吃得是什麽样的美日子?

坨坨把地上的兔子捡起来塞给二丫,“别客气啦。”

大丫把东西拎进厨房,给妖怪们一人冲了一碗糖水。

坨坨拿了眼影出来,和大丫一起商量着怎麽抹眼影。

坨坨抹眼影只管抹了颜色上去,也不管颜色匀不匀。大丫比他细致,手指头沾着眼影,慢慢地点在二丫眼皮上。

“好了吗?”二丫闭着眼睛坐在板凳上问。

“等一下。”大丫给二丫两只眼睛都点了橘色的眼影。

“你睁眼吧。”

二丫睁开眼睛,拿了铜镜照。镜子里看不出有什麽不一样,但是能看到有东西在眼皮子上闪。

“好看。”二丫欣喜地说。

坨坨凑过来,靠近了瞧,又离开几步瞧。咂摸嘴着说,“比我画得好看。”

二丫的眼皮被画过了,大狗蛋他们不在,没别人能让他们实验。坨坨喊云善来画眼皮。

云善蹲在钢蛋旁边撩着眼皮子看了坨坨一眼,装作没听见。

坨坨又喊,“云善,来,给你画眼皮。”

云善这次头也不抬,站起来走到西觉身边。

“云善不愿意。”花旗憋着笑说。

“你看三丫。”坨坨对云善说,“你看看她眼皮,画得可好看呢。”

云善走过来,盯着三丫看了看,“好看。”

瞧着别人好看,他这才愿意被坨坨画眼皮。

“抹个粉的行不行?”大丫笑着问云善。

云善点点头。

“你把眼睛闭上,叫你睁眼你再睁。”大丫说。

云善听话地闭上眼睛。

大丫手指头在眼影盘里抹了点粉的眼影点在云善眼睛上。

云善一直闭着眼睛,等大丫说好了,他才睁开眼。自己摸了铜镜来看。

铜镜照得没那麽清楚,云善趴在上面看了看,“没有啊。”

坨坨找了个小镜子举着给他照,云善瞧了瞧,高兴得小嘴一咧,“好看。”

“这是啥镜子,那麽清楚呢。”二丫弯下腰问。

“就是镜子。”坨坨说,“这比铜镜清楚。”

大丫道,“我瞧瞧。”她拿了镜子看,镜子照得人一清二楚,比铜镜照得亮得多。

她稀罕道,“真清楚。”

大丫一手拿镜子,一手点了粉色的眼影往自己眼皮上抹。抹完后她左右照照,自己先笑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很好看,心里美得很。

云善从筐里摸了修眉刀,拿到一边蹲在钢蛋身上给钢蛋刮毛。

钢蛋趴着没反抗,妖怪们便没管。

小丛问大丫怎麽做上衣。大丫回屋拿了一件衣服给他看。小丛来回翻看衣服,自己就能琢磨明白。他又照着坨坨的身材量了尺寸,裁了布,自己坐在一旁缝衣服。

大丫和坨坨、二丫凑在一块看腮红,听得一阵骂声由远及近。

梁俊永拽着大狗蛋,梁文忠拽着二狗蛋,一行人进了院子。

看到花旗他们在,梁文忠赶紧换上笑,“来了?”

大狗蛋大喊,“花旗救我。”

花旗没弄懂怎麽回事,梁俊永拖着大狗蛋、二狗蛋进了屋子。梁周氏冲着花旗笑笑,“没什麽事。”她拿了根棍子,拽着三丫也跟着进屋。

妖怪们就听屋里传来十多声哭喊声,梁周氏大声道,“下回还敢不敢自己往镇上跑了?”

梁文忠笑着和花旗说,“家里的小子实在皮得很。”

云善听见大狗蛋和二狗蛋哭,带着钢蛋跑到门口,“怎麽呐?”

“没什麽。”王小花走过来笑着说,“他奶跟小孩们说些话。”

话音刚落,里面大狗蛋嚎了一嗓子。

云善指着屋子,对王小花说,“哭了。”

云善不知道大狗蛋他们在屋里挨打。

“云善,救我。”大狗蛋在屋里大喊。

这话云善听得懂,上前去把门给推开了。瞧着梁周氏拎着棍子站在屋里,云善跑到大狗蛋身边,拽着大狗蛋把他往外拉。

梁周氏不好再打了,对着大狗蛋他们三个凶道,“记住了。下次再自己跑去镇上玩,皮给你们扒一层。”

三丫一颤,撒腿跟着云善他们一起跑到外面去。

梁俊泽和王小花就站在外面,大狗蛋不敢往他们跟前去,拉着云善脚下一转,跑到花旗旁边。

“哭呐?”云善抬头看大狗蛋。

“打我我能不哭吗?”大狗蛋摸摸自己的屁股。

“打你?”云善看看大狗蛋,又看向拿着棍子出来的梁周氏。他好像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镇上说书的故事好听的吗?”坨坨问大狗蛋。

“还没到镇上。”二狗蛋说,“大狗蛋带错路了。”

梁俊泽说,“他俩走岔道了。”

“爷,坨坨给咱们带了豆腐和兔子来。”大丫告诉梁文忠。

梁文忠说,“来就来了,怎麽还带东西了?我现在就去打壶酒,咱们中午喝一点。”

梁周氏走过来笑着说,“以后啥也不用带,来这就和来自己家一样。今天无论如何也在家里吃一顿,尝尝我们的手艺。”

“有兔子?在哪呢?”大狗蛋问大丫。

大丫指着厨房,大狗蛋、二狗蛋跑进厨房里看兔子。云善也跟着跑进去。

王小花回屋拿了一包绿豆糕来分给坨坨他们吃。

云善挺喜欢吃绿豆糕,吃完一块,自己伸手又从油纸上拿了一块。

二狗蛋也伸手要拿绿豆糕,被王小花拍开。王小花把一块不大的绿豆糕掰成两半,一半给大狗蛋,一半分给二狗蛋。她又接连掰了两块绿豆糕,分给大丫、二丫、三丫吃。

梁家的孩子什麽也没说,各自吃着自己的糕点。

梁俊泽和梁俊永拿了镰刀,说要再下地干会儿活。王小花装了些水,也跟着一块下地去了。

妖怪们说中午回山吃,梁文忠和梁周氏两人一句又一句地劝,热情得妖怪们招架不住,就答应了中午留在梁家吃饭。

梁文忠高兴地拿了钱去村里沽酒,大狗蛋、二狗蛋跟着去,云善、坨坨和兜明也一起跟去瞧热闹。

梁文忠带着他们走了几家,拐了两个弯,到了卖酒的人家。

这家门口也晒着粮食,一条个头不高的白狗原本趴在屋檐下,瞧见来人了,它站起来冲着外面汪汪叫。

屋里走出来一个光着上半身的老头,看到梁文忠后,他笑着喊,“梁老大,买酒吗?”

“是啊。”梁文忠带着坨坨他们进了院子。

铁蛋路过小白狗时,伸手拨了它一下。小白狗后退几步,冲着铁蛋汪汪汪地大叫。

老头一瞧铁蛋这麽大个头,忙唤了白狗进屋子。“这是什麽牲口,怎麽个头这麽大?”

“山里的狮子。”梁文忠说。

到了屋子里,梁文忠直接挑了一小坛子酒,“就这坛。”

“咋买这麽多?家里来客人了?”老头问,“这几个孩子是你家亲戚?”

梁文忠回,“我家山里的亲戚。”

老头也听说了梁家有亲戚在山上,二百年都没见过,人家还找下来了。

梁文忠给了钱,带着一帮小孩子回家。

经过一棵柳树,大狗蛋和二狗蛋爬上树摘柳条。

梁文忠不想等他们,就道,“你们带坨坨他们玩。一会儿记得回家吃饭。”

“知道了。”大狗蛋应一声。

云善在树下拽着柳条,扯着往下拽。柳条韧性好,由着云善扯着走了好些步也没断开。他手一松,柳条又弹了回去。

“云善,接着。”大狗蛋把怀里的柳条丢下来。

云善仰着脸看,冲着上面张开小手。柳条正好全砸在他脸上。

“我没想砸你。”大狗蛋赶紧解释,“我是让你接着。”

云善一点也不在意,弯下腰捡起柳条,拿在手里甩了甩。

二狗蛋从树上跳下来,拿了几根柳条编成一个圈,套在云善脑袋上。

大狗蛋站在云善背后,把两根柳条尾端绕在柳条圈上,“给你再整两个小辫子。”

云善瞧不见自己什麽样,把柳条圈拿下来看了看。看到是绿色的,他很是满意,“好看。”他自己把柳条圈带回脑袋上。

小丛把柳条圈转了个方向,让两根柳条拖在云善后背。

大狗蛋也编了个柳条圈自己戴在头上。

几个小孩一路玩了回去。

梁周氏正在给兔子扒皮,梁文忠带着二丫、三丫在院子里翻粮食,西屋又有织布的声音传来。

绿豆糕还摆在树下的小桌上。云善走过去又拿了一块吃。

花旗看他头上套着个绿圈子,后面还拖了两根柳条,模样很是有意思。就问,“云善你头上带的什麽?”

“帽子。”云善说。

花旗笑,“帽子没带顶?”

“嗯。”云善说,“有辫子。”这是一个没顶但有辫子的帽子。

大狗蛋和二狗蛋拿了糕点,梁周氏瞧见了,就道,“你俩掰着吃。”

大狗蛋把绿豆糕掰成两半,一半分给二狗蛋,一半留给自己。

梁周氏扒完兔子,冲着西边屋子喊一声,“大丫,来做饭了。”

屋里织布的声音停下,大丫走了出来。

梁周氏出了院子,很快就掐着一把菜回来了。

云善见梁周氏坐在凳子上摘菜,他也凑过去,拿了葱扒。

“你还会干活呢?”梁周氏笑着问云善。

“嗯。”云善笑眯眯地点头。

梁周氏笑着和花旗夸云善,“云善这麽小点,这麽能干呢。”

“经常干。”花旗笑着回。别人夸云善,他心里跟着高兴。

大狗蛋和二狗蛋也凑过来。他俩不常干摘菜的活,跟着扒了棵葱,扒完就塞嘴里去了。

葱白吃到下半截辣味重,大狗蛋把葱吐出来。梁周氏拿着葱甩在他头上,“别糟蹋东西。”撵他们道,“你俩不干活,去地里看看。叫你爹回来吃饭。”

“知道了。”大狗蛋和二狗蛋站起来。

二狗蛋喊,“三丫,去不去地里。”

“我不去。”三丫坐在树下。她早上挨了打,现在正老实着呢。

大狗蛋和二狗蛋又喊坨坨和小丛去地里,说要去捡麦子。

坨坨和小丛领着云善,跟着大狗蛋、二狗蛋一起往地里跑。

梁家地大,一眼望不到头,更看不见人。收割过的麦地里只剩下些麦根。

大狗蛋带着他们在田埂上往前跑。

远远地瞧见王小花一下下地弯着腰,割了麦子丢在后面。

“爹啊,娘啊,吃饭了。”大狗蛋大声喊。

王小花直起腰,抹下头上的汗,对不远处的梁俊永和梁俊泽说,“老大,老三,吃饭了。”

梁俊永和梁俊泽直起腰,都是先抹掉汗水。两人找了地方放下镰刀,把刚刚收割的麦子抱到一起,用麻绳捆上。

王小花打了两个小捆,喊了大狗蛋和二狗蛋到田里,叫他俩也背了些麦子。

云善看大狗蛋和二狗蛋背了麦子,跑到王小花跟前问,“我呢?”

王小花忙着扎捆,抬头笑着问,“你要什麽?”

“背。”云善说。

云善这麽一小点人,又是客人,王小花怎麽也不能叫他干活。更何况麦芒碰到身上会扎得人难受。

“你别背。”王小花笑着说,“天热,背了麦子更热。”

王小花不给他背麦子,云善就去找坨坨。

坨坨扎了一小捆麦子,绑在云善后背上。云善背着麦子,高高兴兴地跟在大狗蛋旁边。他背上只有一小捆麦子,比大狗蛋、二狗蛋的小了一大半。

“你家怎麽不买牛?”坨坨问。他在梁家院子里看到牛棚了。

“原本有牛。”王小花说,“今年开春的时候病死了。”

“爹说等麦收过后再寻摸着买头牛。”

主要是家里钱不够,赶不及在麦收前买牛。等卖了粮食,就能凑够买牛的钱。

坨坨扎了些麦子绑在钢蛋后背上。钢蛋屁股上被云善剃掉不少毛,秃了一大块,瞧着很丑。

小丛扎了两捆麦子让铁蛋背着。

大狗蛋和二狗蛋背着麦子打头跑回家。云善跟在后面。

梁文忠走过来给他俩卸麦子,看到云善也背着麦子,他道,“咋还叫云善背了?”

“云善自己要背的。”坨坨说。

梁周氏听到话,从厨房里走出来,把云善又好好地夸了一遍。夸得云善一直笑眯眯。

梁俊永他们背了麦子回来,还得再去地里两趟。地里还有麦子需要背回来。

大狗蛋他们又跟着出去,二丫、三丫、梁文忠都去了。花旗他们也跟着去了。

去的人多,只用一趟就把麦子都给背回来了。

树下的桌上已经摆好了饭,一共两张桌子,分了大人一桌小孩一桌。

花旗他们带来的豆腐被烧成两道菜,一个是青菜豆腐汤,还有一道红烧豆腐。兔子也是红烧的,放了很多干红辣椒。

梁俊泽给西觉和花旗一人倒了一碗酒,然后给梁文忠、梁俊永和王小花都倒了酒。梁周氏不爱喝酒,王小花偶尔会跟着喝几口。

他们说起了梁俊泽要去县里的读书事。

“原先俊泽只在镇上读书,有他哥嫂照看着,我们都放心。”梁文忠说,“后面要去县里,没人照看,我还有些担心。”

梁俊泽夹了菜笑道,“爹,我都十七了,有什麽不放心的。”

“身边没个人,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回来。怎麽叫人放心?”梁周氏也是心疼这个小儿子。

王小花说,“县里离咱们这就两天路程。老三回不来,咱们能去看。隔几天我们就去一趟。”

“让老三多带些钱去,想吃啥就买啥。”

王小花喝了口酒后对梁俊泽说,“老三,到那可不能舍不得花钱。读书辛苦,你想吃什麽就买什麽,千万别省着。”

“你晓得的,我们在家什麽都有。”

“我晓得的。”梁俊泽笑着点点头,给王小花碗里又添了些酒。

梁俊永端起碗和梁俊泽碰了一下。

小桌上,小孩子们的筷子都往装兔肉的碟子里伸。很快,碟子里就只剩下干辣椒了。

梁家小孩能吃辣,夹了兔肉拌着米饭大口刨,没一人喊辣。

坨坨夹了块兔肉,过了遍水才放到云善的碗里。

云善吃饭前吃了两块绿豆糕,现在不怎麽饿。米饭只吃了小半碗,又喝了一碗豆腐汤。

吃饱了饭,云善端着自己的碗跑到兜明身边,“嘟嘟,吃。”他把剩饭拿给兜明吃。

西觉和花旗不爱喝酒,两妖中午都只喝了一碗酒。跟着梁小飞生活一年多,妖怪们都知道吃饭不能把菜都吃光,得留些给别人吃。

瞧着桌上的菜剩的不多,花旗和西觉都停了筷子。

吃完饭后,梁周氏把包好的绿豆糕塞进云善怀里,“云善喜欢吃绿豆糕?”

云善抱着绿豆糕点点头。

梁周氏笑道,“那拿回去吃。”

妖怪们离开后,二狗蛋抱怨一句,“奶,咋不给我留一块绿豆糕?”

梁周氏道,“你少吃了?你爹不是常买点心给你们吃?”

“不一样。”二狗蛋说,“云善都吃整块的。我和大狗蛋两人才分一块。”

梁周氏说,“人家是客人。哪好意思只叫人吃半块?”

“你们一人一块地吃,那些绿豆糕够吃几天?三斤点心都不够吃一天的。”

“你要吃再叫你爹买。”

第16章 听故事

妖怪们走到半山腰,遇见坐在树下的张槐。

张槐拍拍屁股站起来,“我还以为你们遇到什麽事了。”

“吃过了吗?”

“吃过了。”坨坨说,“在梁家吃的。”

“我猜你们就在梁家吃的饭。”张槐说,“陆虞给你们留饭了呢。”

“你们中午吃的什麽?”坨坨问。

“陈川炒了青菜,我做了个拍黄瓜。”张槐说,“还做了个豆腐汤。”

兜明、西觉和花旗没吃饱,跟着张槐回云灵观吃饭,坨坨和小丛直接领了云善去小树林。

山里的小妖怪聚在小树林里玩,看到云善回来,跑过来围着他。

“小掌门,你衣服有股香香的味道。”爬到云善腰部的小松鼠说。

云善从兜里掏出一把沾着油的花生米分给小妖怪们。

“你什麽时候抓的花生米?”坨坨埋在树下问。炸花生米明明放在大人那桌。

“西西给的。”云善说。

分完了花生米,他手上还沾着油。云善蹲下来在草地上擦了擦,又去钢蛋身上被他剃秃的地方摸了摸。

云善这一摸,小妖怪们就瞧见钢蛋身上秃了一大块。

小兔子跳过来问,“钢蛋身上怎麽了?”

“云善给剃的。”坨坨回。

云善手小,一把花生米也就抓了几个。小妖怪们一妖分了一个,嚼两口就没了。

小麻雀把花生米放在钢蛋脑袋上,小嘴一啄一啄地啄着花生米。他个头最小,一粒小花生米能吃好些口。

钢蛋趴在那,半眯着眼睛打盹。

吃完花生米,小麻雀站在钢蛋脑袋上,说起了上午他在镇上茶楼听说书人讲的故事。

“有一天,鲁大头在酒楼里与人吃酒。听得前面小巷有人哭哭啼啼,他听了心烦,唤了酒家找人来问。”

“哭的人是个小妇人,还有个老头。鲁大头问这小妇人为什麽哭。小妇人道,她与她爹来投奔亲戚。没想到亲戚搬家,不住那了。两人找不着亲戚,便流落在当地。”

“一个屠夫瞧见小妇人貌美,写了一封给了她们三两银子的文书,将小妇人强娶做妾。屠夫老婆是个泼辣女子,不到三个月就将小妇人赶了出来,还问他们讨要当初的三两银子。”

“可怜小妇人压根没收到钱,却要还钱。父女两个一块在茶楼里唱曲挣钱。挣来的银钱大半给了屠夫。这两天因为茶楼里的客人少,父女两个没挣着钱,怕屠夫来讨钱时羞辱他们。”

“父女二人越想越觉得苦,于是就哭了。”

坨坨愤愤道,“他们怎麽不报官?”

“叫官老爷把坏屠夫抓起来。”

小麻雀用翅膀挠挠头,“说书人没讲呀。”

“下面呢?”猴子精问,“下面还有故事吗?”

“当然有。”小麻雀继续讲,“鲁大头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当下就要去找屠夫。小妇人父女二人与鲁大头的友人劝了又劝,才叫鲁大头按下打人的念头。”

“鲁大头是个仗义的,掏了些银钱让小妇人父女俩个继续去寻亲。他去替小妇人还屠夫钱。”

“鲁大头人真好。”小鹿说。

小麻雀继续讲,“第二天,鲁大头还是气不过,就去找了屠夫,叫屠夫给他切肉。让那屠夫切了半个时辰肉。”

“屠夫气不过,拿了切肉的刀便要揪住鲁大头。鲁大头一脚踢在他肚子上,将人踢翻在地。提起拳头打了三下,第一拳打在屠夫鼻子上,打得屠夫鼻血直流。第二拳捶在屠夫眼睛上,第三拳砸在屠夫太阳xue上。”

“三拳打下去,屠夫出气多进气少,躺在地上不动弹。”

“把人打死了吗?”坨坨迫不及待地问。

小麻雀在钢蛋头上蹦跶了两下,“坨坨大人,听我慢慢讲。”

“你讲。”坨坨嘀咕着,“可不能打死,把人打死是犯法的。”

小鹿催着,“小麻雀你快讲。”

“鲁大头见情形不对,屠夫好像快被打死了。他心里犯怵,却是有心眼的。他假意说,你这屠夫装死,以后我再和你慢慢理会。说完这话,他大步就走。四周的街坊邻居没人敢拦。”

“鲁大头回家收拾了些钱赶紧就跑了。”

小麻雀说到这停了下来,见大家还都盯着他,他到,“没了。”

妖怪们都有些遗憾,故事怎麽这麽短?

猴子精说,“还好鲁大头跑了。”

小松鼠问,“小妇人父女两个找到亲戚了吗?”

“鲁大头跑去哪里了?”小兔子问。

小麻雀统一回道,“我不知道啊,说书人没讲。”

“我明天再去听听。”

故事都讲完了,花旗他们才过来。坨坨一时睡不着,身子埋在土里,露出个脑袋给兜明讲他刚刚从小麻雀那听来的“鲁大头拳打屠夫”的故事。

云善打着哈欠倒在了西觉身上。在坨坨的故事中睡了过去。

坨坨睡醒了觉,从土里爬出来。云善还躺在草地上呼呼大睡。坨坨拽了根草挠了挠云善的鼻孔。

云善转了个头继续睡。坨坨小声笑着,继续用草戳云善的鼻子。

花旗的尾巴猝不及防地打过来,在坨坨手背上留下一道红印。

坨坨赶紧丢下草,钻进土里跑走了。一直跑到云灵观附近,坨坨才从土里钻出来。

小松鼠正坐在树枝上啃桃子,看到坨坨,他赶紧咽下一桃子喊,“坨坨大人。”

“小松鼠,哪里摘的桃子?”

“猴子精摘的。”小松鼠问,“坨坨大人你要吃吗?”

“我去给你拿。”

小松鼠把啃了一半的桃子放在树桠上,飞快地在树枝上跳跃。很快就抱回了一个小桃子。

这小桃子一看就是山里结出来的野桃子,只比云善的拳头大一点点。桃子前面是粉红的,后面黄中带青,显然是熟透的。

坨坨三两口啃完桃子,将桃核随手丢进草丛里。

“坨坨大人。”小松鼠的桃子还剩下半个,站在树上问,“云灵观里住着的人类会讲故事吗?”

山里的小妖怪最喜欢的事情除了玩就是听故事。也不只是小妖怪们,云灵山里的妖怪们都喜欢听故事。

“我不知道。”坨坨说,“我去问问。”

坨坨回了云灵观。

西觉坐在走廊下打磨木头,不知道又在捣鼓什麽东西。难得的是,兜明竟然也在。平时这个时间,兜明会去深山找个地方再睡一觉。

小丛在给陈川量尺寸,要给他做裙子。

“你要什麽颜色的裙子?”小丛用眉笔在纸上记了些数据。

陈川挠挠头,“你看着做。”

“给他做条粉的。”张槐在一旁出着主意。

“我不要粉的。”陈川立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