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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工夫后,昭斓郡主才带着内侍出来,看管此处的侍卫往屋里看去,二皇子正坐在桌边喝茶,一切如常,便放下心,恭送郡主离开。
萧知遇穿着内侍的衣服,一直躬身垂头,混在一群太监里。随郡主车辇出了东宫,他紧绷着的精神才稍微一松,悄悄抬头瞧了瞧四周。往常这时该镇守宫门巡逻宫禁的禁卫军,竟看不到几个,偶尔经过一队,也是个个面容肃然行色匆匆,纷纷往南边赶去,呼喝声不停,显见要乱。
这还是未受波及的后宫,前朝不知要乱成什么样了。
昭斓带着他一路行来,越走越快,直到一处园子才停下。她四看无人,下了车辇:“二哥,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萧知遇感激道:“已是大恩了,没齿难忘。”
“二哥相求,我定然要帮的,”昭斓说道,又摸了摸肩上的辫子,“且裴珩从前帮我许多,帮你也算还他了。”
说到这里,她似乎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说开:“不瞒二哥,我心上人是宋侯爷之子,远在边关戍边。裴珩愿意替我俩送信,在外人面前遮掩,我可欠他太多啦。”
萧知遇一怔,隐约明白过来,父皇当年连裴珩和昭斓都不愿意指婚,生怕让安国公坐大,更何况是长定侯的儿子——威远军本就该牢牢掌握在皇帝手里,旁人休想沾染分毫。因此昭斓的这段私情没法公开,又隔在边关,裴珩便做了送信的。
昭斓见他惊愕,还怕他不信,又指了指自己发髻上的金步摇,轻声道:“这是玄升送我的,前两年他递信托裴珩将此物转交与我,便是在六皇子的满月酒那会儿……二哥记得么。”
这么一说,萧知遇便模糊想了起来,连着意外发现的赵诠和国公府的私下来往都有了解释。
他也能猜到昭斓为什么要和他解释这个,大约以为他和裴珩生了嫌隙,是因为多年的流言蜚语。
可他和裴珩走到今天这一步,追根究底,还是因为那些不能改变的过往。
他停顿片刻,低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多谢你特意同我说这些。”
昭斓仔细瞧着他的神情,见他并无忧色,才松了口气,低声道:“二哥,我要回去了,你一切小心。”
萧知遇点点头,目送昭斓的车辇匆匆离开,他在原地站了会儿,仿佛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喊打喊杀声,便下了决心,一路往北面赶去。
山高水阔
此时的外朝一片混乱,睿王谋反,带领南衙十二卫一路打到紫宸门,北庭禁军原可一敌,然而副统领张闻喜投诚,竟导致北庭禁军泰半倒戈睿王。
睿王是不在乎什么体统的,安国公倒是狡诈,打的旗子是勤王救驾。皇帝中毒昏迷不醒的消息不胫而走,满朝文武都听了个大概,睿王此次起兵,明面上还算有些依据。
太子大骂裴珩谋逆,带着东宫亲卫和剩余的北庭禁卫军,苦苦支撑于紫宸殿,死伤惨重。只盼着京畿的威远军能攻入京师,一解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