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木木的看着他脑子都转不过来了。
「我没有女朋友,你也没有男朋友,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孩子,结婚不是应该的吗?」
「你骗小孩呢,我们在今天见面之前都不认识,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那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章即墨,京城人,23岁,身高188,体重65Kg,哥大硕士毕业,目前在青山资本任职,以后可能会回去接管章氏,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基本情况就是这样,我的经济状况现在没法统计,你如果想知道我可以发个清单给你。」
「现在可以了吗?走吧,医生在等着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很自然接过我的帆布袋,另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腕把我带出去。
路上,我看看前边的人,再低头看到他拉着我手腕的手,无意识说了出来,
「你那天把我的手腕拽痛了,」
他们都知道说的是哪天,他听见了停下脚步松开了我的手腕,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
「早消失了,都过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在。」
「抱歉,我下次注意,」
说着他手向下滑握住了我的手。
到医院做了我这辈子最精密的检查,我从来不知道医院的检查项目原
来有这么多,连我背上的一颗痣都要检查一下预防病变,第一次觉得我这身体这么重要。
检查室外,
「说说吧,这什么情况,你这不生不响的搞这么大事儿,你可别整程家那种乱七八糟的事儿。」
程礼嘉和于莎那事儿,都在圈子里传开了。
按理他们不过是成人男女过了一夜,这不是什么大事。
程礼嘉不会摆不平才对,无非是多花点钱的事儿。
一开始程礼嘉也是这样做的,只是他没想到于莎后来会怀孕。
而且刚好被他家老太爷发现了,于莎这女人还是有点手段,知道程家谁说了算数,搞得程礼嘉骑虎难下,只能自认倒霉。
「林叔,阿理是我女朋友,我们在一起很久了。我最近会找时间带她回去见老爷子的,麻烦你先给我保密。」
虽然他知道要让林叔给他保密有点难,毕竟他当了老爷子十几年的家庭医生,好在他也不在意反正老爷子早晚会知道。
「哈哈哈哈好好好,你爷爷知道要高兴死了。」
我检查完出来刚好听到章即墨对医生说的话,可真能瞎编,要不是我知道实情,多说几次我都要当真了。
他看见我走过去站起身,
「检查完了,」
「恩,护士说有几项报告要等明天才能看到,」
「那走吧,林叔我们就走了,今天麻烦您了耽误您下班。」
「你这孩子跟我还客气,小聂是吧以后有机会来林叔家玩。」
「谢谢您,麻烦您了。」
这话我没法保证,我也不能直接拆穿章即墨刚才的说法,索性就不回答。
回去的路上,我和章即墨坐在后排,中控升起来隔绝了前面,司机和他的助理听不见我们说话。
我摸着肚子,只有一点点凸起并不明显,很难想像里面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这种感觉很神奇,我才23岁,在这以前还从来没想过生孩子这件事。
生孩子意味着责任,要养大一个小生命需要付出很多的心力和感情,
我还没有准备好。
「在想什么?」
「我不能留下他,」
我无意识的说出了心里话,反应过来的时候,车里气氛冷到极点。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车外的灯光一闪一闪的照到他的脸上,脸色冷峻。
8
车子停在小区外面,我没想到章即墨会跟着我下车。
他一直把我送到楼栋门口,期间他一句话都没说。
「我到了再见。」
说完我赶紧进楼里,直到进电梯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里,今天做B超在肚子上抹了东西,黏黏的不舒服好想马上洗澡。
去阳台收衣服的时候向下看了一眼,发现小区花台边章即墨在那里抽烟,他还没走。
洗完澡出来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总是心里不安,晃悠着到阳台边看了看,还好人已经走了。
时间过得很快,离上次见章即墨过去了一周,那天晚上临睡觉前翻看
手机才发现他给我发了一个消息,
「我给你预约了一个星期后的手术,如果你依然没有改变主意,到时候我会来接你去医院。」
今天就是手术的日子,这一周我孕吐越来越严重,很多东西都吃不了。
好在章即墨每天都派人来送各种吃的,还把家里各个地方都安上了防滑垫,只是他人没有出现过。
我刚收拾完接到了他的电话,已经在门口等我了,我下去的时候看到他在楼栋门口等我,位置正好是他上次抽烟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虽然才一周没见,我感觉他瘦了很多眼底有点青黑。
到了医院,不是那天去的那家,一进去各项检查很快,
不像我以前去医院,各种排队等待,这时候我反而怀恋起上次我自己去那家医院的低效。
手术室外我们并排坐着,这次所有的检查他依然从头到都陪着我,有他在身边心理上确实给了我很多的安慰。
很快一个护士走过来叫我。
「聂真理?」
「我是。」
「走吧跟我进去。」
听到护士的话我突然开始心跳加速,手开始不自然的发抖,我马上紧握住衣角,不想被任何人发现。
我一步一步的走向手术室,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章即墨走过来把我拥入怀中,他的手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声音沙哑着安慰我,
「别害怕,只是一个小手术,给你请的是最好的医生,我会在外面等你。」
躺在手术床上,头顶上几排白炙灯亮如白昼,眼睛盯着看了一会儿。
我整个人都开始恍惚,我看见身边人影晃动,金属的手术工具一排排
摆放得整整齐齐,泛着冷冽的寒光,仿佛还听到了孩童的哭声。
「不,不要,我不要手术。」
我手忙脚乱的扯下戴在身上的各种仪器,挣脱着跳下手术床,赤脚拉
开了手术室的门跑了出去。
章即墨就站在门外,看到他那一刻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大哭着奔向
他,冲击力让他退后的两步才停下来。
「呜呜......我不要做了,不要,我们留下他好不好。」
「好好好,我们不做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埋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飞快点着头,他打横抱起我快步离开了医院。
停车场的车上,
「嗝......嗝......」
哭得太多让我缓不过气一直打嗝,我伸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好丢脸。
助理送来了一个袋子,章即墨接过从里面拿出来一个保温杯,
「来,喝点热水会好点。」
他喝了一口试了下水温才递给我。
我喝了水慢慢镇定下来,想到刚才哭成那种丑样,脸上热得跟火烧一样。
章即墨拿开搭在我脚上的毯子,从刚才的口袋里拿出一双袜子和鞋。
他伸手很自然的准备给我穿,我的脚瑟缩了一下,他不解地抬头看向我,
「怎么了?」
他还问我怎么了,我从一开始见他就觉得很怪异。
他对我做的所有行为都太亲密太自然了,而且很熟悉我的习惯,好像我们认识了很久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就比如现在他要给我穿袜子,这种亲密行为恋人可以有。
出现在我跟他之间就有些别扭。除非...
「你以前认识我吗?我是说在我们见面之前。」
我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说完紧紧盯着他,想要从他的表情上找出一点线索。
「为什么这么问?」
他手上动作不停,把我的脚拉过去,给我穿上袜子。
我看着他低垂的头,
「我以前出过一次很严重的车祸,在医院躺了一年多,医生说我脑袋里有个血块压迫了神经没办法动手术,能醒过来就是奇迹了。可是醒来之后我的记忆缺失,很多事情都忘了。我们以前认识吗,我是不是忘记了你。」
那是一段晦暗的日子,我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连我的父母都不认识.
大脑一片空白,每天都是各种检查,后来身体好点就是医院家里两点一线.
上大学之后情况才慢慢缓和过来,这么多年过去,记忆没有恢复,我也释然了。
听到我的话他抬起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他的眼眶泛起微红,我还没看清他就把我搂过去,我整个人扑倒在他怀里.
能清晰的听到他心脏急促的跳动声,他的反应证实了我的想法,
「所以你以前真的认识我,」
我感觉他的气息喷在我耳边,耳朵好痒,我挣扎着想坐起来,被他搂的更紧.
另一只手按住我的后颈,他的手没有拿开,一下一下的轻捏着那块软肉,我整个人如过电一样软在他怀里。
9
就这样安静的呆了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他松开了我,但是手依然十指紧扣,他的声音沙哑,
「高三那年寒假,我的父母关系已经降到冰点,随时都在争吵,恨不得拿刀捅死对方,现在想来她那时精神已经有问题了。
姥爷看不下去了,把我接去了山城,我就是在那里遇见了一个女孩。
我当时已经拿到了保送名额,每天无所事事就去外面瞎晃。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地铁上,那时是早高峰。
她正扭着一个偷窥狂不让他走,那个人偷拍的是一个小学女孩。
周围的人也不能说是冷漠吧,只是大家都赶时间上班或者要去什么地方,就觉得只要把照片删了就行了,没有把这个当成多大的事儿。
只有她坚决要把那个人送去警局,她一个女孩力气小,怕那个男的偷跑。
但是问了一圈没人愿意陪她去,最后是我陪她一起去的。
就是有这段革命友谊吧,我们快速熟悉起来。
她是山城人,那年也是高三,跟我一样已经拿到保送了。
更巧合的是我们保送的是一个学校。
那年她带着我逛过山城的大街小巷,打卡过每个角落的美食。
我们有时候会一大清早去爬缙云山追夕阳,也会在山城巷静谧的茶馆点一壶茶发呆一下午。
还会去晚上的夜市街里淘点新奇的小玩意,那一段时光是我觉得最欢乐的日子,我甚至觉得上天给我加再多的苦难都是为了让我遇见她。
高考前两天我被召回了家里,原本以为只是回去参加个高考而已,却发现我的保送资格被我母亲改了。
她要带我去国外,我跟她大吵了一架,她把我关在房间里,找了几个保镖看着我,收缴了一切我能与外界联系的工具,不管我怎么恳求她都毫不理会。
随着出国的时间越来越近,有一天我终于找到机会,从3楼跳了出去。
我找了当时一起玩的一个朋友借了手机给她打电话,电话是她妈妈接的。
她妈妈告诉我她和男朋友出去玩了,我反复确认了几遍都是同样的回答。
我妈很快找到了我,被带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当时我的腿断了,
我在医院借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给她留了航班信息,她没有来。」
听着他的话,我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流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都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他一脸心疼的看着我,给我拭去泪水,安慰我道,
「傻瓜我不怪你,都过去了。」
看着他依旧清隽冷冽的脸,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我伸出手描摹着他的眉眼,一遍又一遍。
我的唇映上他的眼睑的时候,他的睫毛闪动,轻刷着我的唇瓣带来阵阵痒意。
我的吻从他的眉眼鼻头一直往下,在他的薄唇上轻柔一吻,退开时他反客为主拉住我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间辗转斯磨,他抱着我换了个位置让我坐在了他的身上。
那天最后他把我送回家里,拿上户口本去了民政局领证。
到现在过去一周了,有时候想起来还是很神奇,我居然就这么把自己嫁了。
领证过后,他只带我去见过他姥爷,那时我才知道他父亲去年因病过世了。
而母亲因为精神疾病一直在国外医院里静养,她的病情很严重。
现在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已经不认识任何人了。
我带他回家去见了父母,我爸对于他让我未婚怀孕很不满意。
到现在都还端着老丈人的谱,我妈就是另一个极端了,颜控让她可以包容一切,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那天在我家吃饭的时候,我问出了他多年的疑惑,
「妈妈,你记得我高考后有一个男生给我打电话吗?」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吧,这我怎么记得住。」
「你再好好想想,就是高考后没几天,」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你记得当时说了什么记得吗,关于我男朋友之类的。」
「说到男朋友,你真的没跟林遇处啊,奇怪了,那我有次问你打扮得这么漂亮是不是去见男朋友,
你还回答我说是。那天我明明看见你们一起出的小区,我以为你们处对象呢。你出车祸了也没见他来关心你,
我以为是他辜负你,这几年我对他一直没有好脸色。」
看到章即墨疑惑,我对他说
「林遇是我邻居家哥哥。」
搞半天原来是这样,这可真是闹了个大乌龙。
我们的婚礼在一个私人海岛举行,这个岛是章即墨送给我的结婚礼物,
未被资本开发过度的海边小岛,最大程度的保留了它的自然风光。
休息室里,我刚送走一个来看我的亲戚,就看见程礼嘉走了进来,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变化的我都不敢认了。
「你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真理,你了解章即墨吗?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程礼嘉这莫名其妙的问话让我摸不着头脑。
「我当然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被他骗了,他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
在景山那天晚上他故意给我下套,把我灌醉了跟于莎那个贱人送到一张床上。
也是他把于莎怀孕的消息传给我家老太爷的,现在他还要搞垮天恒。
你不相信是吧那你听听这个。」
说着他拿出一直=支录音笔放在我面前,里面传来了两个我很熟悉的声音,有一个是于莎,我曾经的好朋友,
「程礼嘉现在孩子没了你就解脱了是吧,离婚,你休想,你想回去找聂真理,可惜呀,人家现在有章即墨了看不上你。」
「你发什么疯,我们自己的事你别扯上别人,」
于莎歇斯底里的喊,声音里充满怨恨,
「哈哈哈哈哈踩到你痛脚了吧,不是我说你,你还真是比不上章即墨。
你知道他为了得到聂真理都做了什么吗,在景山那天晚上我为什么能轻易得到你?
你的公司为什么会资金断裂,现在想来那盒线香都是计划好的。
你怎么可能斗得过人家,死心吧,你这辈就只能跟我绑在一起,我们一起下地狱哈哈哈哈哈哈。」
「真理,你现在相信了吧,都是章即墨的计划,他就是为了把我们分开。」
信息太多一股脑冲进我脑中,我脑袋里一直响眼前开始发昏。
模模糊糊间看到程礼嘉身后走进来的章即墨,程礼嘉注意到我的视线。
转身看见章即墨就朝他冲了过去,两人打作一团,我站起来想走过去阻止。
刚想说话还没发出声,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海岛上我们的婚房里,章即墨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额头抵在双手紧握着我的右手上,我动了动手指他感应到马上抬头看向我,
「阿理你醒了,感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说着就要站起来,
我拉着他的手阻止了他,
「没事儿,不用喊医生来,我们说说话,」
我仔细的看着他的脸,他平常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有时候甚至有些冷漠,就在今天我倒在地上之前,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焦急慌乱的表情。
我想不管他做了什么都是在他爱我的前提下,我们应该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最主要的是我恢复了记忆,想起了一切,我们曾经在山城大街小巷奔跑玩闹的快乐,我们曾经在老君洞上香时许下的誓言。
「放过程礼嘉吧。」
「好」
「还有他的公司。」
「好」
「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今天一次说完,我希望我们以后能做到坦诚两个字。」
「再没有了。」
「现在什么时间了,吉时过了吗?」
「时间刚刚好。」
我伸出手递给他,
「那走吧,老公。」
希望所有相爱的人都不会走散。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