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点开我哥的微信，总结的是，回来给月柔道歉，不回家就永远别回了，妹妹你在哪，你别不理哥哥。

我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现在表现得很关心我，我心软后又不知道该怎么算计我。

03

我住的是独立病房，再加上我的身体极度虚弱，医院里大多数人是见不到我的，但不知道的是哪个环节没有把控好，我住院的消息还是透露了出去。

我最近身体真心不错，精神状态也很好，季佳总是推我在院子闲逛。

深秋了，叶子一片片从树上落下，我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秋天，果然容易多愁善感。

我看着手里的树叶出神，我想象着轻飘飘坠落的感觉。

当我抬头时，看见了陆淮之。

我并不想看见他，我让季季带我回去。

陆淮之拦住了我，不让我走，我也没有精力和他耗下去。

陆淮之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在这。”

我被他这句话气笑了。

“我怎么在这，我说我是来当医生的，你信吗？”

陆淮之没有说话，只是看我的眼睛有些发红。

“曼曼，和我回家吧，我已经和月柔说清楚了，我爱的人是你，我爱的人始终只有你一个。”

“别说了。”

我的语气虚弱极了，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曼曼，你要是不信，我让她过来和你解释，我让她给你道歉。”

他过来骚扰我还不够，还要带那个人来恶心我。

我呼吸越来越急促，胃里翻江倒海地往上涌，一口血吐了出来，我晕倒了。

我这次陷入了昏迷，可我才刚刚见好，我的生活总算是有了希望，可怎么会被人气一下就昏迷呢？

黑暗，又是无尽的黑暗，我想逃出去，可我怎么也找不到那扇门。

我听见了哭声，是季季，我不想让她哭。

其他的哭声是谁呢，我身边好像有很多人，他们在说话，我很努力的想听清他们说什么。

可我办不到。

不知道在黑暗中走了多久，我醒了过来，我虚弱极了。

我好渴，我张了张嘴，棉签触及到我嘴唇的那一刻，我注意到了身边的人。

又是陆淮之，他怎么这么阴魂不散，我强忍着身体的疲惫，翻身背对他。

“曼曼，我。”

陆淮之又要开始和我说那些虚无缥缈的话。

“曼曼，你怎么生病了还不告诉我们。”

“告诉你们，有用吗？”

“曼曼，我不是真心想娶她的，她用自杀威胁我们，只要我和她结婚了就能救她一条命，我相信你会理解。”

“我会理解？我没那么大度，我没法看着我叫了十几年的妹妹躺在我男朋友的怀里，我也接受不了我男朋友天天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我越说越激动，开始疯狂咳嗽，终于把血吐了出来，我反而觉得畅快。

陆淮之过来扶住我的肩膀，帮着我捋顺后背。

“把手拿开。”

陆淮之电话响了起来，我听见手机对面的声音。

“淮之哥哥，你今天回来吗，我做了很多你爱吃的。”

听见这个声音的我后背一僵，即使逃离这么久了，恐惧依旧袭来。

陆淮之也看出了我的反应。

“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跟你说过我不会回去了。”

他把电话挂了，视线紧紧盯着我。

我继续背对着他躺下，闭上眼睛。

“曼曼你真的不想见到我吗？”

陆淮之声音颤抖，一个人落寞的坐在我身边，我点了点头，不想说话。

最近的时间陆淮之总是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但我看见他就心烦。

他开始在门口看着我，在走廊里等我，在我窗前看着我，每次我都能看见他红着的眼框。

有次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和他说我再也不想看到他。

陆淮之看着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默默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他变得苍老了许多。

因为陆淮之的出现，我的心情极其不佳，求生欲望也没有了，病情也越来越严重。

即使在白天，我也觉得寒冷在把我一点一点吞噬，我躺在床上，每天身上都疼的要死，动也不敢动，每天只能望着窗外发呆。

我时而清醒时而睡着，我好像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顾医生说，不会的，很快就会好起来，你会得到属于你的幸福。

我知道他在骗我，我看得出他的愁容。

我依旧大把大把地吃药，化疗，每天都有季季和顾医生陪着我。

化疗时我的喊叫声响彻整个屋子，我明明已经虚弱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却还是叫那么大声。

我害怕睡醒，我害怕面对现实。

我再也起不来床了，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我望着窗外的雪景，真的很美，真想出去逛逛。

我再次陷入昏迷，我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我感觉我的身子往下坠落，像那片落叶一样，可是我不知道接住我的人会是谁。

我做了很长的梦，梦里沈月柔从来没有出现过，我体会了一把我原本应该有的人生。

爸爸妈妈宠我，哥哥什么事都顺着我，我和陆淮之结婚了。

梦里我过得很幸福，我体会到从未体会过幸福。

“妈妈......”

孩子从小就是依附妈妈的，对妈妈的感情最深。

我开口了，可我依旧昏迷着。

“妈妈在。”

我的手被握住了，她的泪水滴在我的手上。

病房里气氛极低，每个人脸上都是愁容。

我逐渐清醒，这次睁开眼很多人围绕在我的身边。

妈妈率先扑过来握住我的手，眼泪一直在流。

爸爸安静地站在角落，脸上露出笑容。

哥哥眼睛红红的坐在我的旁边轻摸我的头发。

对了，我没有头发了。

他摸着我的头，我能感受到他温柔的态度。

这是我第一次体验到家庭的幸福。

可笑的是，我要死了。

我努力把手抽出来，把头转到另一侧。

“你们走吧，我不想看见你们。”

我听着妈妈的哭声和哥哥的啜泣声，眼泪也翻涌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早点爱我。

现在我不需要他们的爱了。

04

冬天果然是最难熬的。

窗外光秃秃的只有白色，已经很少有人出来活动了。

最近那一大家子人总是过来，让我的生活变得杂乱无章。

妈妈也在这时候告诉我一个秘密。

沈月柔的妈妈，从前是我家的保姆。

哥哥从小很淘气，他找到了一片小湖，便跳下去游泳。

那时候天冷，哥哥跳到湖里就抽筋了。

多亏了沈月柔的妈妈将哥哥救上来，可她自己却没有上来。

沈月柔没有爸爸，她变成了孤儿，孤苦无依地找到我家，所以我家收养了她。

也算报答恩情。

可我不明白，为什么哥哥造的孽，要让我的幸福来偿还。

我拜托季季的事情也有了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沈月柔，她的爸爸还在世上。

就是她的主治医师。

沈月柔确实体弱多病没错，但确实也没到需要输血的程度。

她和她爸利用她妈妈的死来到我家，想彻底取代我。

沈月柔越乖巧就越显得我不懂事，时间长了家人带着原本就有的愧疚越来越喜欢她。

她也确实不用换肾，想换走我的肾只是希望我死在手术台上。

幸亏当天给我做检查的医生不是他爸爸。

我还是挺幸运的吧。

可笑的是，我哥犯得错却要我来赎罪。

屋子里的人听着都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养了近二十年的女儿心思这么歹毒。

但证据就在这里。

“所以说，人家算计着我的命，你们却连亲生女儿都不管，全心养着别人的孩子。”

我妈一直在哭，说她以为我乖巧懂事，我会理解他们，只是不想让沈月柔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是她对不起我，希望我原谅她。

原谅她？我也不想乖巧懂事，可我没有选择。

“你们走吧，不要再来了。”

我让季季和顾医生将他们赶出去，临出门前我又告诉他们。

“我的骨灰也不用你们来收了。”

妈妈晕倒了，所有人乱成一团，我闭上眼睛，独自享受着最后的时光。

我已经不吃不喝半个月了，吃喝都吐，全身的骨头一直在疼。

打了吗啡也只能维持一小会，我每天疼到睡不着觉。

我瘦到皮包骨，现在的我一定很丑。

陆淮之找来了国外的医生帮我治病，和我说他们一定会治好我的。

我说算了吧，我只要顾医生，他不出现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他告诉我沈月柔已经被江家抛弃了，他也早已经和沈月柔划清界限了。

所以呢？这能弥补对我的伤害吗？

“你别再来了，我的葬礼你也不要出席，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他一直在说爱我，说没有我不行，说他很后悔，问我来世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不愿意了，早就不愿意了。

好冷啊，我忘了我说过多少次冷了，窗外的雪下的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