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顾医生叫进病房。

“小顾哥哥，是你吧。”

“你认出来了。”

“我从没见过小顾哥哥，我只记得他的声音，而且我接近你就会感到亲切。”

顾医生坐在我身边，望着窗外的景色。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没有力气说话了。

小时候他鼓励我活下去，长大后他在全心全意帮助我活下去。

我示意他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还好他看懂了，他把耳朵凑到我的嘴边。

“谢谢你，每当我以为自己要活不下去时，都是你在身边陪我。”

我看见了他的眼泪，我努力地笑着。

“不要哭，你要幸福。”

我也要幸福。

下辈子一定要幸福。

当晚我开始高烧，喘着粗气陷入昏迷，血氧急速下降。

我再次进入抢救室，可这次......

我没有出来。

我以为面对死亡我会恐惧，但我很从容。

我还是没挺过这个冬天。

05

我没有举办葬礼，因为我的身边只有季佳和顾医生了。

季佳和顾医生将我埋葬在我亲自选的墓地。

哥哥和陆淮之都来抢过我的骨灰。

还好，被他们拦下来了。

活着的时候不珍惜，死后都过来惺惺作态。

妈妈在家抱着我的照片哭，情绪一度崩溃，中了风，每天只能在床上躺着。

顾医生在我哥面前提了一嘴我被绑架的事，他觉得有问题。

我哥没日没夜地调查。

是沈月柔，她买通了绑匪要将我撕票，但绑匪贪图钱财，没有及时将我杀掉。

沈月柔被警察带走了，以谋划绑架被判了十五年，沈月柔的爸爸因为滥用职权和谋杀未遂判了无期。

监狱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她的人生也是废了。

我哥每天都在我坟前跪着，一跪就是一年，一直和我说他错了。

陆淮之一直酗酒，最终喝到酒精中毒，抢救无效。

我们一家人因为一个外人变的分崩离析。

还好，那些曾经不爱我的人现在都过的不好。

幸好，季季和顾医生都有着幸福的结局。

（完）

哥哥视角

我叫江淮，是江曼的哥哥，比她大五岁。

从小我就知道我有个可爱的妹妹。

五岁时妹妹出生了，我看着她软乎乎的身体，我暗暗发誓，我要保护她。

我一直觉得我是个好哥哥，我总偷偷带她溜出门去玩，她闯祸了，我会主动把错误揽在我自己的身上。

我要保护她，她是我放在心尖上宠着的妹妹。

那天江曼和我说，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不疼她了。

听到她的话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脑子里只记得沈月柔需要输血。

是啊，我什么时候开始不疼她了。

她是我最引以为傲，放在心尖上宠着长大的妹妹。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不疼她了，我自己也不知道。

那天回去后，我想了很久，我三天闭门不出，只为得到一个答案。

我想明白了。

我犯了一个错。

我十五岁那年因为贪玩去湖泊里游泳，我溺水了。

我吓死了，水进入我的口鼻，我只感受到窒息和死亡的恐惧。

正当我绝望时，我被一双手捞了起来。

是我家保姆，她救了我，她自己却没上来。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爸妈也给了家属一大笔钱，这事就这么算了。

可没过多久，她的女儿找上门，浑身都是伤。

她说爸爸早就去世了，那笔钱被舅舅拿去还赌债了，舅舅一喝酒就会打她。

毕竟是救命恩人的女儿，我家收养了她，把她当做江家的亲生女儿。

她很胆小，和小时候的曼曼完全不同，她像只乖巧的小兔子。

她不爱说话，全家人怀着愧疚只会加倍对她好，甚至更疼她，希望她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可这些因果曼曼都不知道，她只会觉得我们突然就不疼她了。

记得那次沈月柔看上了曼曼的小熊玩偶，两个人抓着都不肯放手。

我下楼正巧看到沈月柔跌倒在地，晕倒了。

曼曼紧紧抓着玩偶不说话，我不分青红皂白地把她说了一通。

现在想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一步一步进入了沈月柔营造好的圈套。

她表现得越乖巧，我就觉得我妹妹越来越不懂事，甚至希望她可以像沈月柔那样乖巧。

可我忘了，我的妹妹是我自己宠出来的，她不需要乖巧。

这次晕倒，沈月柔被查出先天性血小板供应不足，需要输血。

巧的是，她和曼曼一样，都是熊猫血，最稀有的血型。

第一次输血时我看着曼曼惨白的脸很是心疼，她才十岁。

她问我：“哥哥，我坚不坚强。”

明明这个时候我是心疼她的。

时间长了，她变得越来越不爱给沈月柔输血，每次都要发好大的脾气。

沈月柔是我救命恩人的女儿，我对她很愧疚，我一直觉得让曼曼给她输血是应该的，她要什么，曼曼就该给什么。

我忘记那时候曼曼会疼，会恐惧。

我造的这份孽，一直在让曼曼偿还。

慢慢地我和爸妈都更喜欢这个乖巧的女儿，不喜欢天天发脾气的曼曼。

我想明白了，我还是爱这个妹妹的。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爸妈，他们也意识到这些年对曼曼的亏欠。

当我再次联系她时，她消失不见了。

一开始我只以为她在和我生气，我得有哥哥的威严，我和她说不回来就别回来了。

一个月过去后，我意识到她真的离家出走了。

我和爸妈都很担心她，想用沈月柔和陆淮之的婚礼刺激她出来。

她最在乎我们的爱了，于是我们又将沈月柔的名字改为江月柔，让她知道再不回来，江家就不止她一个女儿了。

我也不知道这步棋走的对不对。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突然想起来她被绑架的那年，被警察抱出来的她奄奄一息地躺在警察怀里。

我开始动用一切资源去寻找她，直到陆淮之和我说曼曼在S市肿瘤科住院。

因为沈月柔的原因，我们去晚了。

沈月柔哭着不让走，说陆淮之已经走了，我们走了她该怎么办。

我说：“你乖，我们又不是不回来。”

她还是拦着不让走。

我没控制住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她是我亲妹，你是谁啊。”

沈月柔就是故意不让我们去看曼曼，我不能再让曼曼受委屈了。

我和爸妈立马赶到医院，陆淮之说曼曼晕倒了。

我们在病房里看着虚弱的曼曼，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季佳问我们为什么过来，她见到陆淮之情绪过于激动，现在没有求生的欲望了。

我害怕了，我开始怕失去她，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

我和爸妈暂且在医院附近住下，妈妈和我总是去偷偷看她，看她还好，我就放心了。

我再次接到陆淮之的电话，他说曼曼情况很差。

我们立马赶回去，即使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我还是被眼前一幕刺痛眼睛。

她好虚弱，瘦骨嶙峋的，我摸着她的头，她的眉毛蹙在一起，我不敢想象她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

我担心她醒不过来了。

幸好她醒了，她说不想再见到我们，我不奢求她原谅我，我只希望她过得好。

我知道不能再刺激她，我劝爸妈回去吧，她不能再受刺激了。

我们总是去偷偷看她，她一天比一天虚弱，起不来床，天天只能在那里躺着。

我知道她的心结，我想把一切都告诉她。

她知道后比我想象中的平静，平静的我难受。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我知道她会恨我，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做错事的人是我。

可她却在用一生为我偿还。

在季佳告诉我沈月柔的事情时我气急了。

我断了沈月柔一切经济来源，将她赶出江家。

她哭着说不要，她说我们不爱她了。

我被她说的心烦，我想起了我的曼曼。

我说：“要我们的爱，你也配？”

很可笑，对吧，我为了她，伤害了我的亲妹妹。

沈月柔最终也被陆淮之赶了出去，她彻底无家可归了，曼曼知道了一定会很解气吧。

但好像，她早就不在乎了。

她还是没有熬过这个冬天，她去世了。

顾医生告诉我曼曼当年被绑架的事很可能是自家人所为，我第一个就想到沈月柔。

我开始调查这件事，果然是她的所作所为。

她那时才十二岁，我们怎么可能想得到。

最终她被判了十五年，我也不会让她在监狱里好过。

我爱我的妹妹。

只是，我意识到的有点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