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来不及思考。
头已经被温柔的转过去，紧接着，是唐甜干净的气息，柔软的唇。
蜻蜓点水的一下。
「就这样了，我家阿言害羞，待会儿我替他受罚。」
众人唏嘘，说我们真不忘时时刻刻秀恩爱。
我长吁出一口气，不敢再往右看。
我不知道，程林吓的比我还惨。
灯光昏暗处，可怜兮兮的大林子，看见自家姐姐在阿言被亲的一瞬间，右手紧握成拳。
程林在那一刻怕了，怕她动怒，怕她控制不住情绪。
说实话，他这个旁观者早已将姐姐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当局者迷罢了。
但事实上，程林多虑了。
程雪只是安静地呆在一旁，面上不显山水，更不再泄露半份情绪，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和她无关。
我之后，一向运气好的唐甜竟也开始连输，被大家逼着八卦。
「谁先表白的？」
唐甜弯起嘴角，眼里都是爱意，她看向我，「当然是我呀。」
「在哪儿认识的？」
「实验室，一见钟情。」
众人起哄，开始调侃。
我颇为诧异，一见钟情？
「第一次接吻什么时候？」
......
我心下一跳，拉住她的手，想让她别说。
唐甜显然没明白我的意思，她回握我的手，「去年圣诞。」
「啊！」
程林被吓到一样出声。
我了然他的诧异，因为去年圣诞，我曾捏着林子的小胖脸，信誓旦旦的开口，「小子，明天改口喊我姐夫吧。」
我把头埋的很低，极力降低存在感。
「你们继续，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了。」
程雪的声音平静，起身也是不急不徐的，走之前，她想拍我的手背。
僵了瞬息，手到底是没落上去，「你们也别玩儿太久，早点睡。」
我的心缩紧。
一抽一抽地疼。
8
折腾到凌晨，大家已经东倒西歪。
家里客房多，我和程林安排大家到客房睡。
程雪在，我感到不自在，提议和唐甜回我家。
隔一条街，走路两分钟也就到了。
程林皱眉，没给我好脸色，「折腾吧，随你。」
诺大的客厅，唐甜看我们两个气场不对，赶紧打圆场，「程林说的对，这么晚了，回去再打扰到叔叔阿姨就不好了。」
程林哼了一声，气呼呼的回了房间。
我无奈，安排好唐甜住下后，去厨房煮醒酒汤。
看着冒出的热气，我心里却像裂了个口子，呼啸着往里灌风。
兀自发着呆，竟连身边多了个人都没察觉。
程雪换上了睡衣，应该是洗过澡了，我刚刚闻到的酒气散去了大半。
她从背后虚虚环住我，低下头，靠上我的肩。
我僵住。
「别动。」
「就抱一会儿。」
我听到自己说，「我累了。」
肩上发出一道闷闷的声音，「是我不好，对不起。」
去年，我在程雪的公司工作。
她事业心强，是媒体口中年纪轻轻就已身价过亿的商业奇才。
我却心疼她这么拼命。
看她每天忙得昼夜不分，应酬不断，我只想竭尽所能的为她多做一些，再多做一些。
那时，我们的关系并没有现在这么剑拔怒张。
相反，她对我很好。
程林说，他姐忙起来，也只有我能让她放下手边的工作，安安静静地吃一顿饭。
各种特殊对待，让我怀疑，我们其实已经确定关系，只差那层窗户纸没有捅破。
我以为，在她心里，我终归是不一样的。
但当我欢欢喜喜地推开她办公室的门后，一切都变了。
程雪仰在椅背上，秀气的眉毛微微蹙着，稍显不耐烦。
新来的小助理看我蛮横闯入，吓得正在脱衣的手定住。
而程雪本来注视着腹肌的一双眼，转向我后，浮现出惊慌。
我的心一寸一寸凉下去，一张笑脸被打得啪啪响。
我松开抵着门的手，理智回笼，血液倒涌，只想立刻消失。
程雪冲了出来，她把住我的手腕，满眼哀求。
「阿言......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程雪着急解释，语气都带了颤音。
我佩服自己此刻还能笑出来。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也不想看到你，只想冷静一下。」
「所以，程雪，求你给我留点尊严吧，别逼我。」
说完这些，程雪的手松了，我赶紧甩开。
她的眼神依旧惶恐不安，脚随着我动。
「你...你....别做傻事。」
「先回家好么？」
「我给林子打电话来接你。」
程雪的声音都染上了恐惧，却又在尽力软化语气安抚我。
她又要拉我的手。
我忙后退一步，好恶心。
「不会，只要你别来找我。」
摁电梯的手指不住颤抖，我烦闷它升的太慢，索性从步梯跑了下来。
公司门口，我累的气喘吁吁，却看到唐甜拎着一个袋子站着。
她看到我，忙跑过来，「给你打电话不接，怎么脸色这么差？」
我扭过头，「没事，风吹的。」
跟着她上了车，她把东西递给我，「程林现在走不开，特意嘱咐我加急给你送来。」
我木然接过，多可笑，一个小时前，我还很焦急地给程林打电话，让他务必把拿错的礼物送过来。
礼物送来了，可我却不知道怎么处理它了。
唐甜一脸担心，「过节呢，怎么情绪这么低落，要不要陪你去转转。」
我对上她关切的目光，「你有多喜欢我？」
她讷讷，开始脸红，「啊，很喜欢。」
「喜欢到不敢想你，不敢见你。」
「却又不想放过任何一次见面机会。」
语气真诚，令人动容。
我猛地凑近她，亲了上去。
应该是在门口站了很久，她的唇冰凉。
冷冽干净的气息却让我更难受了。
唐甜澄净的眼一下睁大，她愣了两秒后，就开始笨拙地回应我。
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推开她坐回去，头埋在膝上，兀自沉默。
唐甜无措，「你......」
我说对不起。
唐甜说没事，她陪着我。
也是那一刻，我决定放下十年的痴恋。
尽管后来，我知道程雪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但那一刻崩溃的情绪是真的，那一刻的难堪是真的，十年的不明不白也是真的。
我累了。
9
把她的手掰开，我给她盛了一碗醒酒汤。
「喝了吧，能舒服点，林子说你连开了二十几个小时的会议，又应酬完回来的，是不要命了吗？」
程雪接过碗，几率发丝垂在眼睑处，竟有几分孩子气。
「阿言，分了吧，好不好。」
她垂着头，声音低的让我怀疑她是不是在自言自语。
我想扯抹笑出来，失败了。
算了，把话说明白吧。
「程雪，在你心里，我是什么？」
「你说这种话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看我。」
「我爱了你十年，你一直都知道，你怎么做的呢？晾着我？忽视我？现在又让我分手，你凭什么？」
她猛地抬头，眸光破碎，里面有挣扎，有痛苦，我被里面汹涌的情感震慑。
「不是的，我从来没有晾过你，从来没有。」
我苦笑出声。
她还是不懂。
程雪对我的冷淡，仅限于男女之情。
只要我表现出对她是姐姐的爱慕，她会把我宠上天。
诚然，若不是她这些年来表现出的珍重，我也不会泥足深陷这么多年。
「你小时候追着我，我只当你胡闹，心里想着等你大了，知道什么是——」
夜晚让人不清醒。
我打断她，「够了，别说了。」
「你该回去睡觉了。」
说完这句，我压下心中的酸涩，从她身边错开，准备回房。
她却猛然伸手，拉住我的手腕。
「我怕再不说，就晚了。」
把她的手扯下，「已经晚了，你别告诉我其实你也爱我这种话，真没什么必要，我现在过的很好。」
一腔深情错付又如何。
错过就是错过。
当初不珍惜，现在就别回头。
10
春节前几天，和唐甜吃完晚饭，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散步。
她突然说，想带我见家长。
我没做好准备，愣愣地看她。
她也抬头看我，澄清的眼暖意融融，像是收纳了整个冬日的光。
伸出手，我帮她整理了下围巾。
她温言温语，「怎么，害怕么？」
我眨眨眼，「有些快。」
她忽然抱住我。
「可我等不及了，阿言。」
我无言，用另一只手拍拍她的后背。
她直起身，又和我对视，眼眸深处是化不开的温柔。
我内心触动。
「我本来想，再多给你点时间走出来，可我也会害怕，害怕你再对她动心。」
原来她都知道。
我头偏了一些，有些心虚地不敢看她。
自从和程雪把话说明白，她开始隔三差五的去我家。
来的比唐甜的频率还要高。
我无奈，我爸妈也算是看着程雪长大，又觉得程雪无微不至照顾我十几年，早已将她奉为座上宾。
尤其是我妈，最近已经开始旁侧敲击我们两个是否有情况，我头摇的像拨浪鼓，说女朋友你也见过了，别再说些有的没的。
「你不要乱想。」
「阿言，其实你心里那个人，一直都是程学姐吧。」
她拉起我的手，往前走，状似无意的开口。
可我已经敏感地察觉出她的不安。
「还记得去年我第一次跟你表白吗？」
我抿嘴笑了，当然记得。
那天，我惦念程雪中午不好好吃饭，在家里为她煮了粥，又炒了两个清淡的菜，打包好后，准备开车给她送到公司。
可昨夜刚下过雪，行至半路，我的车倒霉的打滑抛锚了。
我停在路边，一筹莫展。
正巧，唐甜经过，问我去哪儿，她送我。
我没有推辞赶紧上车。
车内的背景音乐柔和温婉。
「I say love, It is a flower, and you it s only seed。」
我说，爱是一朵花，而你，是它唯一的种子。
我心里只想着程雪，没有注意唐甜隐秘的心思，她看我无丝毫反应，在等红灯的间隙，变魔法一样的从后座拿出一捧玫瑰，「听人说，告白要从一束花开始。」
见我怔住，她笑弯一双眼，微红了耳朵，强装镇定。
「今天问了程林，你晚上没什么事，本想着晚上约你出来，没想到提前碰到你了。」
我没接花，就那么尬住。
「对不起，唐甜，是我做什么事情让你误会了吗？我对你没有那个心思。」
她眼里的笑意散了几分，却还是小心的把花收了回去，放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