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安夏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何远哲裹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湿哒哒的发梢性感地垂在额前。
“谁啊,什么事?”
安夏狐媚一笑,“没谁,一个神经病的大姐罢了。”
何远哲点点头,“嗯,走吧,吃饭去。
“你想吃什么?”
“川菜!”
何远哲应声,斩钉截铁:“好。”
可是何远哲,你不是不能吃辣吗?
4
安夏是在我怀孕不久后成了何远哲助理的,是个地道的川妹子,今年刚毕业。
某天,我送饭到何远哲公司的时候,看见他办公室旁的助理桌上,多了几样女人的东西。
我就随口问了一句,“你的助理,换成女生了?”
何远哲有些支支吾吾地回应,“嗯,工作调动,有些事女生更方便点。”
我傻傻地信了,也不去细想到底是哪里更方便点。
何远哲也几乎没给我反应得机会,娴熟地把我抱住,温柔地贴在我耳边,问我今天吃什么。
我拿出三个便当盒,四菜一汤,都是清淡的菜系,却色香味俱全。
因为何远哲不能吃辣,可中国的美食,辣的占一半。
所以这些年,我为了变着法子给他做饭,绞尽脑汁。
却没曾想,人家小妹妹两个字,就能解决。
点满一桌被辣椒覆盖的菜后,安夏才佯装恍然大悟般反应过来。
“哎呀哥哥,我忘了你不能吃辣......
“今天念念姐还没给你送饭来呢......”
何远哲宠溺地笑了笑,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放进口,咀嚼着,向安夏投去放心的目光。
“我吃药就行,倒是你,平时为我忙前忙后,工作上的事,从来不用我操一点心。
“陪你吃一顿辣,那是我的荣幸。”
如果何远哲只是说到这,我的心还有缝补的可能。
可是他下一秒说出口的话,便是彻底把我本就不完整的心给粉碎了。
“呵,不像杨念念,做饭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这都几点了,还没见人?!”
何远哲脸上开心的脸色也霎时转为生气。
安夏连忙安慰何远哲,嘟着嘴的模样,把婊子二字刻画得淋漓尽致。
随着一声咳嗽,何远哲向服务员要了一杯温水,试图从身上翻找出过敏药。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地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都看不见药的踪迹。
何远哲大概忘了,自从我嫁给他后,因辣而过敏就再也没有发作过了。
药,都在我这保管着。
我看着何远哲顿时恍惚错愕的神色,内心不禁微微动容——你想起我了吗?
却没想到何远哲一摆手,直接对安夏说:“夏夏,陪我去一下医院吧。”
如果灵魂可以流泪,我想这座城市早已会没来由地下起一场暴雨。
我继续跟着何远哲的步伐,不过几分钟,便来到了我死去的医院。
我忽然才惊觉,原来何远哲和安夏出轨的酒店,就在我痛苦临盆的医院旁边。
真是天大的讽刺。
巧得竟像是命运故意安排的。
5
何远哲等待候诊的时候,电话又响了。
没有精虫上脑的他,终于清醒地接听了电话。
电话那头马上传来急切的声音。
“何总,嫂子好像出事了!”
安夏也凑过一只耳朵来听着,神色紧张。
但何远哲却丝毫没有担心的神态,跃然上脸的反而是愤怒。
“她有事?她能有什么事?!
“在家养胎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明知道我忙,还不断给我打电话。
“到饭点了也不知道送饭过来,连药也不帮我备着,我人现在过敏了还在医院排队!
“她还能有事?
“呵,难不成死了?”
何远哲愈发恼怒,安夏轻抚着他的后背。
即便她神色显得异常担心,但眸底尖酸的得意仍然出卖了她。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得瑟瑟发抖。
“万一真的是......”
闻言,何远哲不禁笑出了声。
“她要撒谎,要吃醋也不编个好点的理由,至少打个草稿吧?
“说死就死,谁信啊。”
“可是......”
何远哲打断,“好了,你不用说了,本来在医院就烦,有什么事,等我回公司再说。”
可是,沈钰已经到了公司寻你。
来不及失望,我突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灵魂仿佛与前方某一个东西有所感应。
我转头定睛一看——
正是我的尸体,无声无息地躺在病床上,平整地盖着白布,从手术室的方向推出,往负一层的停尸间去。
一路上,四周的人都我嗤之以鼻。
何远哲和安夏也不例外。
可直到真的路过何远哲的时候,兴许是好奇,又或是夫妻一场的感应。
何远哲看向了我,我的一只手突然显露出来。
手腕处自然垂下的观音送子手链随着床的移动,明晃晃地在何远哲的视线中摇摆。
那是我确认怀孕的时候,何远哲送给我的,寓意安康。
我还记得那天的情形:
他先是满脸欢喜地打开礼盒给我惊喜,接着小心翼翼地为我戴上,最后把耳朵贴在我的肚子上,听里面的声响,喃喃自语,笑得灿烂。
我看见何远哲的眉目顿时凝聚在一起,眸底闪过一丝惊诧。
莫名的,他向我缓缓伸出手。
作出想掀开白布的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