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一而再再而三没得手，最近肉眼可见地焦虑了起来。

又变回了以前暴躁易怒的样子，连我妈都害怕了。

我扫了辆共享，直奔红星餐厅。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这次躲了，下次还不知道他会想出什么更恶毒的招。

我哥远远向我挥手，「这里。」

我到他对面坐下，「什么事啊哥。」

他指了指远处那桌，只有一个男人坐着。

「你过去跟他聊两句，就说你是小兔乖乖，他说什么你就答应。」

「过十分钟左右就说家里有事先走一步，我在外面等你。」

我心下一咯噔，合着这是拿我照片网恋奔现骗钱啊。

见我犹豫不动，他在桌下踹了我一脚。

「还不快去。」

我捂着小腿，已经被他踹出了淤青。

他又连忙讨好我，「乖妹妹，事成之后我分你两百。」

我一瘸一拐地背着书包到他对面坐下。

那男人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看起来没比我大多少。

「你就是小兔乖乖，本人比照片好看多了。」

镜片后的眼睛里泛着不怀好意的光。

我尴尬点头，一偏头，就看到我哥恶狠狠的表情。

那男人喋喋不休地说着，不是夸赞自己的工作能力有多么出色，就是说他的前女友们有多么漂亮，身材有多好。

说着，还掏出手机给我看前女友们的照片。

大都是些隐私照，一看就是小情侣谈恋爱时发的。

我忍着恶心，推开手机，客气道：「是都挺好看的。」

男人叫来服务员，想展现他丰厚的财力。

「乖乖，你看看你想吃点什么。」

红星餐厅什么都贵，连杯柠檬水都要三四十。

我怕被他讹上，只点了杯水。

他一脸坏笑，「乖乖不会是为了我减肥吧。」

「你现在的身材可刚刚好，要肉的地方有肉…」

说着，就要摸上我的手。

我手一缩，连忙看向我哥，向他求助。

他却向没看到一样，泰然自若地打起了游戏。

对面的男人又对服务员说，「两份牛排，一份波士顿龙虾…」

四五道菜下来，我算了一下价格，大概在七百左右。

那男人笑得贼眉鼠眼，「待会儿菜上来，你多吃点。」

「太瘦了，抱着硌得慌。」

我忍无可忍，只好道：「抱歉，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不乐意了，「别走啊，等吃完饭我送你回去，菜都点了。」

这还没吃上饭就这样了，吃完饭不得连带着我吃干抹净。

我抖了抖，抓起书包起身，被他一把按住。

「我让你走了吗，这顿饭，你不吃也得给我吃。」

「你收了老子那么多转账，现在还装上纯了是吧。」

他暴怒的声音响起，餐厅里的客人纷纷举起手机对准我。

我还穿着校服，扎着马尾，一看就是还在上学的学生。

他见我一言不发，更加嚣张。

「都拍那种照片给我看了，你还装什么纯呢。」

说着，他打开手机，亮出了照片。

那张照片正是那天我妈穿水手服的照片，角度清奇，能看见底裤，但看不见脸。

我笑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个人是我。」

他怒不可遏，「怎么不是你，我都和你聊了一个月了。」

「你不想承认可以，把之前收的钱吐出来。」

「大家看看啊，小小年纪就当捞女。」

一部部手机镜头对准了我的脸，这些看客的嘴里纷纷念叨着上一世我死前听到的那些话。

像是照搬照抄的一样。

「小小年纪就玩得这么花，啧啧。」

「看不出来啊，长得这么干净的小姑娘，怎么会干这种事。」

…

好像只要是男的咬定了，就可以把所以的脏帽子扣到女人头上。

手机的闪光灯照得我睁不开眼睛。

我怒道：「我说了我没有，我根本不认识你。」

「你要是不相信，我们就报警。」

那男的轻蔑一笑，「好啊，报警就报警。」

我哥这才慌了，连忙走上前。

「报警…报什么警啊，你玩了我妹妹这么久，现在还想把钱要回去。」

「你还是个男人吗你，真不要脸。」

那男的脸都绿了，「好啊，你们兄妹俩玩仙人跳是不是。」

围观的人一听到我哥的话，对我的眼神越发探究起来。

「你瞎说什么，跟他聊天的人明明是你，关我什么事。」我怒斥他道。

但此时真相已经不重要了，大家只是想看乐子。

就算我什么也没做过，这时也是什么都做了。

那男人看着我哥，嫌恶地摇摇头，「不可能，你骗人。」

我接着道，「你说你和我聊天这么久，我有跟你视频过吗，有给你发过语音吗？」

「如果仅凭照片和文字，怎么能证明和你聊天的人是我。」

「况且，那张照片根本就不是我。」

照片上的女人小腿处有一个红色的胎记，我挽起裤脚，什么也没有。

他一下子就呆愣在了原地，嘴里还在说着，

「不可能，怎么可能，一定是你们兄妹玩仙人跳。」

餐厅见事情越闹越大，早就叫了警察。

此刻两位警察将我们带回了警局。

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托出。

因为我还是未成年，警察将爸妈叫来了警察局。

我妈一上来就要打我，被执勤的警察拦住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小狐狸精转世的。」

「才这么大就知道在网络上勾引男人骗钱了。」

我爸的脸色也很难看，「周小漾，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乖的，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我愣愣地看向我爸，「爸，连你也这么认为?」

我爸别过头，不再看我。

警察问我，「你签不签谅解书，不签的话，周家乐就要拘留。」

我爸一下就急了，「签签签，不签可不行啊，会留案底的。」

我爸拽着我，就要让我往谅解书上签字。

「你们不都觉得是我骗那男的钱吗，那怎么还让我签谅解书。」

我爸恍然大悟，「警察同志，怎么回事?」

他现在才想起，来到警局后，他都没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警察三言两语地将案件解释清楚，并将我妈那张穿着水手服和白丝的照片给他们看。

「这…这…」我妈一下白了脸。

我爸的脸色也不好看。

「逆子!」

我捂着脸道：「我没脸活了，餐厅好多人都把这事拍下来了，说不定我学校的同学都知道了。」

我爸是个小公司的老板，看重声誉，生怕影响到他赚钱。

他怒不可遏，抬手就给了周家乐一巴掌。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逆子!」

我哥脸上的肥肉颤抖着。

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我爸。

我妈拦住他，「老公，别打了，这么多人呢。」

我埋着头冷笑一声，怎么，刚才想打我不嫌丢人，打我哥就丢人了。

我妈一把抓起我的头发，「还不快点给你哥签谅解书，你想让你哥坐牢是不是。」

我巴不得他能坐牢，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根本没法立案，顶多拘留两天。

「我知道的，爸妈，我怎么会让哥坐牢呢。」

在谅解书上签下名字，我妈就迫不及待地拿给警察。

「可以把我儿子放了吧。」

警察摇摇头，指了指另一边的那个眼镜男。

「还有那位呢，你儿子假扮你女儿网恋，骗了人家两万，他现在要求赔偿十万。」

我爸一听，肥胖的身躯马上倒地。

他有三高，受不得气。

我妈差点要哭了，十万可不是一笔小钱。

虽然我爸开了一家小公司，但是公司盈利并不多，我爸这人又吝啬，小钱给得爽快，大钱就舍不得了。

所以我哥才养成了好吃懒做、眼高手低的性格。

他在医院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那钱没给吧!」

我朝缩在墙角的我哥抬了抬下巴，我爸立刻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