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7

我捡垃圾，不是漫无目的捡。

学校附近的小吃店、零食铺特别多，学生随手扔掉的饮料瓶，都够我在废品站赚一两块钱的。

长年累月下来，我已经攒了小一百了。

我可以勉强穿珊珊不要的，张昭正在长个子，他的裤腿已经露出脚踝了。

张昭表面不在意，也经不住同学在后面笑话他。

我用攒的钱偷偷给张昭买了一身新衣服，打算在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他。

我满心欢喜地走到家门口，就听到姑姑在发火。

“谁大了熊胆，敢偷家里的钱！”

”不是我，我没有，肯定是樊盼楠，整天鬼鬼祟祟，肯定是偷了钱买吃的了。”

珊珊将新买的卡片藏在身后，哭哭啼啼地辩解。

姑姑注意到在门口的我，吼着让我进来。

看到我双手放在背后，便一把拽过我的胳膊，把新衣服抽了出来。

“这不是店里挂的标价七十的衣服吗，你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衣服。”

姑姑马上断定珊珊的话是正确的，拿起扫把就打我的后背。

“我省吃俭用供你们两个上学，你这个丧良心的，还好意思偷我的钱。”

“这是我捡破烂攒的钱。”

我忍住泪水，向姑妈解释。

“捡破烂要是能挣一百块，那大家都不用干活了，都去捡破烂得了。”

姑妈不信我，珊珊还在一旁火上浇油。

“妈，打她打她，我早看她不顺眼了，她就是家里的蛀虫，寄生虫！”

张昭放学回来，看到我被打，冲上来拦住施暴的姑姑。

“不能打我姐！”

“凭什么不能打，偷我的钱卖衣服，还打不得了。

“那是我姐自己赚的。”

张昭捧起我被瓶子割伤的手指给他们看。

“这就是她自给自足的证明，她根本不会偷钱！”

姑姑以前也捡过破烂，看到我的手就明白了大概。

“大姑，我从小学到高中，参加竞赛获得的奖金，每次都交给你，算起来也有上万块了，我和我姐不欠你。”

姑姑一时语塞。

“你、你上学是有奖学金，但你们吃我的穿我的，是区区一万块钱能弥补的吗。”

“一万块钱呢，多少吃的也吃不完啊。”

我们的争吵引来邻居围观，他们帮我们算账。

“徐婶子，楠楠和小昭平常的吃穿，我们可都看在眼里，你总共没给他俩买过两身衣服，楠楠像个保姆似的，扫地洗衣服做饭，也不算欠你家的。”

“滚滚滚，我家的事你们别参合。”

姑姑“咣”地关上大门。

珊珊想趁机把手里的卡片藏进书包，结果因为动作太大，反而让书包里的卡片都流了出来，足足有上百张。

“徐珊珊！”

姑姑举起扫把，珊珊立马躲进了卧室里。

张昭拉着我出来，作势要拉我的校服。

拉到半截，我赶紧拍掉他的手，将衣服收进腰里。

“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

张昭红了脸，不服气。

“咱俩是订过亲的。”

“屁，那不作数。”

家都没了，那还有上门女婿之说呢。

“姐，还疼不疼。”

“不疼，比爸爸打得轻多了。”

我抬眼看张昭如今都比我高一头了，脸也长开了，越长越好看了。

“有没有人给你送情书啊。”

我打趣他。

“姐，你呢，有人给你送情书吗，几年级，叫什么，以后都要告诉我。”

张昭沉下脸。

“我哪有收到过情书，我长得又不俊。”

别的女同学都穿漂亮的裙子，戴好看的头花，就我一身校服从冬天穿到夏天，那还能好看呢。

“姐在我心中最俊了，谁都不如你好看。”

张昭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听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姐，你买的衣服呢，穿上我看看。”

我从屋里拿出包装的袋子放到张昭手里。

张昭拿出来，展开。

男士长裤露出的那一刻，张昭湿润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