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重逢

11

说来也怪，这几日我常梦见卫清鸣。

我五岁那年，他父亲被吐蕃人杀了，他娘亲带着他来我家。

他娘亲是个强势的女子，不太管他，总是和我爹爹说话。

他刚来的时候有点阴郁，只爱一个人埋头看书。

我第一次见着同龄人，想了很多法子，让他和我一起玩。

他爱看书，我就故意在他面前大声读错字。

「南有喜鱼，正然早早。」

一开始他没什么反应，过会才低声说，「是南有嘉鱼，烝然罩罩。」

「哦——你想吃鱼吗？我们去捉鱼呗。」

卫清鸣一时不慎，就被我拉着去河边摸鱼。

他怕衣服脏，不想下水。

我就一个人下去捉鱼，好半天捉上来一条。

那鱼活蹦乱跳，我按不住，它一下子跳到卫清鸣脸上，给了他一尾巴。

卫清鸣捂着脸，懵懵的。

我眼疾手快，又一把捉住，让厨娘做了顿红烧鲫鱼。

后来我在花园里捉鸟，他就抱膝坐在一旁看书。

我故意绕到后面，把鸟羽毛塞进他的脖子里。

他还以为是虫子，吓得把书都扔了。

我捏出羽毛:「是羽毛啦，羽毛。」

他就再也不在我面前看书了。

但还是会和我一起玩。

卫清鸣在边疆长大，边疆苦寒，没有花，所以他很喜欢看花。

我也耐住性子看，看了一会，神就飞了，一个劲盯着他瞧。

卫清鸣鼻子高挺，十分俊逸，比花还好看。

「你怎么一直看我？」卫清鸣扭过头。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我故意逗他。

他红了脸，又转过头看花。

「你为什么不跟着我爹爹学武呢？」

我想和他一起练武。

卫清鸣沉默了很久才说:「武一人敌，不足学。我要学兵法，万人敌。」

我在他眼里看到了深沉的仇恨和抱负。

我撞撞他的肩：「以后我当将军，你就给我当军师。本将军带你杀光吐蕃人。」

卫清鸣揉揉肩：「那我等着那一天。」

我俩对视一笑。

12

以前做噩梦的时候，爹爹告诉我，梦都是反的。

我夜里梦见和卫清鸣嬉闹，白天才知道边疆又乱了。

采眉说卫清鸣也主动请缨，去了我爹身边。

「他一个文职，在边疆太危险了。」

这次叛乱闹得很大，这一点我是从府里的反应看出来的。

府里仆人没人敢在我面前提战事。

秦枢说我生了病，在门口派了两个守卫，采眉进出都要被他们盘问半天。

我被变相软禁了。

边疆全靠我爹爹一人支撑，皇上只能用他，又怕他拥兵自重。

秦枢的母亲容妃势强，皇子里秦枢最为出众，皇上也怕他蓄意谋反，就拿我作筏子。

秦枢遇到这种事，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说不定也在乐，终于可以灭灭我的嚣张气焰了。

采眉捏废了好几条帕子，我让她稍安勿躁。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13

晚饭之后，我正要歇下，燕歌提了个食盒过来，说是来为我送药汤。

她穿的华贵，衣服饰品都是皇子妃的制式。

秦枢宠她，她也大胆的很，心思摆在明面上。

我自从和秦枢撕破脸后，再也没穿过皇子府的衣服，现下只穿着少女时的旧衣服，和她一比，倒像个丫环了。

燕歌娇娇怯怯把汤放到桌上，「姐姐看着气色不大好，可要紧着身体。」

她把手放在腹上，「女子有两样事最要紧，一是自己的身体，另一便是夫君的宠爱。妹妹最近身体也不大好，倒是......」她捂嘴一笑，大有未尽之意。

我微笑看她，「妹妹可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