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刃过无数敌人,那一刻才知道被刀硬生生刺进胸口是什么感觉。
19
我没有当众落泪,只是平静地埋葬了卫清鸣。
之后的几天里,我没有睡觉,封锁了所有的消息,整日整夜地调查刺客的身份。
刺客虽然有吐蕃的服饰和标识,但身手像是中原人训练出来的死士。
真正的吐蕃人要杀,也是先杀将领,而且不会划烂脸。
刺客清楚军师营帐的位置,必然是因为军中有奸细。
我下令封锁所有消息,主谋者那边等不到音讯,多半会主动联系奸细。
就这样,我的人捉住了那个细作。
那是一个相貌憨厚的普通士兵,是卫清鸣的直系下属。
他曾被吐蕃人虏去,是卫清鸣救下了他。
难以想象就是他向外传递消息,间接害死了卫清鸣。
我亲自审问,用上了所有的手段。
「清鸣亲手救过你的命,为什么要害他?为什么?」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我却比他还像厉鬼。
「咳咳,他是救过我的命,但我的全家老小的命都在别人手里。」
他浑身颤抖,仇恨地看着我:「都怪你,是你害死了他。你为什么不好好地当二皇子妃?女子怎配为将!你不跑过来,二皇子就不会查边塞,就不会发现清鸣长官是他的弟弟。」
清鸣是秦枢的弟弟?
我想起了秦枢与卫清鸣相似的面庞。
想起他异样的激动。
原来那不只是对情敌的嫉恨,还有对可能的皇位争夺者的仇视。
这几日吐蕃人趁着卫清鸣去世卷土重来,攻势异常凶猛。
秦枢,和吐蕃有勾结。
这不仅是家恨,还有国仇。
我恨声道:「你知不知道,我在京城的时候,秦枢就怀疑清鸣了。这几日吐蕃疯狂进犯,你以为只是巧合吗?你的二皇子早就和吐蕃勾结在了一起!我身为女子,在边陲带兵,他身为男子,在京城叛国!你帮他,也是叛国!」
他面色惨败,不敢相信:「你这妖妇,现在还在骗我。妖妇,妖妇!」
他只是不敢面对现实罢了。
我不再看他,让手下牵进饿了两天的野狗。
秦枢,秦枢。
我把这两个字掰开揉碎咽进肚子里。
关涉到了皇位,军队的力量显得那么渺小。
我需要更多的力量。
20
得知清鸣的死讯后,爹爹的病更重了。
他往日英武的脸上也带上了病气。
我为爹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爹爹,这几日吐蕃反扑,我把他们都打跑了。」
爹爹满脸病容,却仍然微笑着拍了拍我的手:「鱼儿真厉害,爹爹很放心。但也不要太累着自己,不要强撑。」
我眼睛一下子湿润了:「嗯,鱼儿明白。」
我在化龙的道路上磕磕碰碰前行,旁人钦佩我、畏惧我、厌恶我,只有爹爹心疼我。
爹爹主动提起了清鸣:「清鸣的事,你还在查吗?」
我低声道:「是秦枢下的手。有人说清鸣是容妃的儿子,秦枢的弟弟。」
爹爹陷入了回忆:「清鸣长大后,有些人来试探,我都挡了回去。当初他来边疆,就是不想让你也陷入危险。」
爹爹和清鸣原来都知道身份,只是怕我也有危险。
爹爹安慰我道:「怪我,我当初不该同意让你嫁给秦枢。」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不,不是爹爹的错。我会让秦枢付出应有的代价。」
爹爹欣慰地笑了:「这条路会很孤独,但爹爹相信你。」
他艰难地直起身,把从不离身的佩剑放到了我的手里:「拿上剑,等边塞平定后,去找你外公,还有御林军的统领,他们会帮你的。爹爹一直都在你身边。」
我努力不让眼泪落下:「嗯!」
21
边疆的杏树开花了,胭脂千点、抢尽春日的风头。
杏花树下,我腰佩剑、怀藏佩,启封了那坛陈年的烈酒,送别了最爱的两个人。
不知不觉间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