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顾瑾到底还是留下了。

我幽幽转醒时，太医正为我诊脉。

“娘娘似是有些落红之症，应是小产时伤了身子。”

提到那个孩子，顾瑾也忍不住有些落寞。

那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本该承着我们的爱意出生，幸福平安的长大。

我顺势环住他的腰，靠在他的怀里默默垂泪。

顾瑾陪了我一夜。

第二日，秦裳彻底压抑不住火气，与他大吵一架。

“若无我秦家相助！你如何能登上帝位？”

吵到气头上，秦裳口不择言道。

顾瑾气得当场摔门离去，帝后就此冷战。

消息传来时，我正盯着书上一奇型菇状的植物发呆。

木茶花菇，长在西北瘴疬之地，磨成粉可制成熏香，不慎吸食者会心生邪火，暴躁易怒。

我自幼最爱看些杂书游记，不擅医理，却懂些奇门淫道。

随着与秦裳争执渐多，顾瑾终将所有事情和我全盘托出。

当年先皇膝下只有梁王和顾瑾两个成年皇子，梁王母族势大，又得先皇喜爱，事事压着顾瑾一头。

顾瑾被逼无奈远走边关，后来在边关经营多年，也算积累些声望，可在天下文官中，他的名声却并不好。

而秦裳的祖父乃当代大儒，桃李满天下，顾瑾若想争夺皇位，少不得秦家的支持。

正巧秦家看不上我这个出身商贾的齐王妃，又正巧有个适龄待嫁的秦裳儿，于是顾瑾和秦家一拍即合，许下了皇后之位。

换来的是秦家对他鼎力支持。

“卿卿，柳家的事，是个意外。”

“秦相伪造了柳家勾结乱党的证据，待我发现时已经晚了，证据被呈上公堂，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纵然是我也保不住柳家。”

“我不告诉你，是怕你心思浅，被秦裳察觉出不对。”

“我原打算，先稳着秦家，再寻个合适机会，就叫秦裳病逝，到时，你就是我唯一的皇后。”

顾瑾顿了顿，眼底幽邃深沉。

“但我没想到，秦家图谋，或许不止是后位。”

他说这话时眼中的浓墨太过瘆人，以至于我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他察觉到我的害怕，又温柔的抚上我的发顶，“别怕，我在。”

像是在抚摸一只温顺的小狗。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顾瑾很快就对秦家下手。

玄德元年，西北大旱，灾民颗粒无收，眼看就要入冬，朝廷拨下的赈灾粮却不见踪影。

京城外围了一圈又一圈的难民，顾瑾大怒，彻查之下发现，竟是秦家私下同敌国走私了赈灾粮。

不但如此，就连边关边防图都被秦家泄露。

此事一出，天子震怒。

通敌叛国的罪名扣下来，于是一夜之间，秦府满门抄斩，就连家中不足三岁的幼儿也不曾放过。

秦家死后，边关战乱又起，蛮夷猖狂，所到之处杀虐无数，被抢走的那三城，听说已没了活口。

眼看着边关战事一败再败，危急关头，有人挺身而出，力挽狂澜，于千里之外取敌将首级，生生吓破了敌军肝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