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停下，脑袋僵硬地转过来，身体却没动，发出“咔擦咔嚓”的声音：“是我的血。”
从那双盯着她的眼睛里爬出两条巨大的虫子。
“啊啊啊——”婆婆和李辉转身想跑被神婆一手一个抓进去。
女人尖叫着往上跑被我拽到门里。
我把门堵住。
“跑什么？不是要看你们的大胖小子吗？”
说着我扣动嗓眼，一条巨大的人形虫子被吐出来。
虫子是我为了伪造怀孕吞下的，它在我体内就是个死物。
但只要从我体内出来，它就会吞噬除了我以外的一切。
他们三人看到地上那一坨黑色的虫子尖叫起来：“救命！救命！”
婆婆抬头：“你是谁？你是谁！”
我不语，摸了下变得平整的肚皮。
“你不是佳佳！你不是她！”李辉也大叫起来。
“是啊，我确实不是，但我也没告诉你们我是佳佳，是你们都把我认错了。”我笑道。
13
他们几人都不说话了，地上的那一坨突然抖动，有复苏的痕迹。
婆婆转头去找神婆：“救救我们吧！只要救了我们，钱什么的都好说！”
神婆此时却一言不发，直直地站在原地。
“对啊！只要救了我们，再把这个女人杀了，我给你二十万！”
但神婆还是不动。
我竟然没想到他们这么蠢。
我打了个响指。
“哗”一声，无数的红色虫子从神婆身体里冒出掉落到地上，而她早就被吃了个空，只剩张皮慢慢被撑开摊到地上。
“不好意思，你们求救的，是个皮套子。”我说。
李辉瘫坐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啊啊啊！”女人崩溃了跪在地上，“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怀孕前我和他还不认识！”
“你说错了，”我说，“你们的聊天记录里可是我结婚前就认识了，你也流过一次产了。”
我抬手将一只虫子弹到她耳朵里。
“这是什么？”她捂着耳朵。
“你不是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吗？”
我走近她，“你们两个的虫子是一对的，他现在已经和色虫同化了。”
“你们两个将会在这里——直到死。”
我看着她那张与妹妹肖像的脸，“你得为你的谎话付出代价了。”
“你们不仅死前在一起，死后也会被虫子吞噬......”
我指着屋子里不同的虫子，“一次，两次，三次。”
“然后你们就可以下地狱了。”我说。
她应该是想和我再求饶的，但被李辉堵住了嘴。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恶心的一幕。
“这样从生到死的爱才适合你们。”
14
我走到婆婆面前，她双眼呆滞，看着盘踞在她周围的虫子。
虫子绕着我劈开一条路。
我蹲下看着她。
她眼里含泪，哆哆嗦嗦地说：“求求你了，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你生男孩，也不该让航航代替你的孩子——你放过我吧！”
“你找错对象了。”我说，“这么晚的道歉记得到地下说吧。”
我从她手里拿过那根骨头扔到地上，一瞬间被虫子啃得渣都不剩。
她尖叫起来，奋勇地朝我扑来。
但在怒气最盛时，却发不出声。
“人呢，最好少生气，”我把她踹倒，“生气生多了可是会死的。”
我看着半只忿虫从她肚脐爬出，“你现在可是和它同化了。”
她尖叫着又准备扑过来，只不过这次走到一半就倒下了。
“不如我帮你把它杀了吧，”我低头，“好歹我还叫过你妈呢。”
我划开手，一道血迹洒到她身上。
不止虫子，她也跟着开始被腐蚀，冒出缕缕白气。
那点血像是在水中放入一滴墨水，直到把她整个身体全部腐蚀才停下。
我看着她喘喘一息，说道：“我不喜欢吃虫子，特别是活的。”
“对，忘了告诉你，因为我都吃过他们一遍，所以我才不喜欢吃。”
“但你这么喜欢喂别人吃虫子，自己肯定也喜欢吧。”我随手捞起一个虫子放到她只剩牙的嘴里。
她瞪大了充满血的眼。
“在这等死可能挺无聊的，你正好可以看他们。”我说。
我站起身看着一片狼藉走出门又再次关上。
这次还贴心把门锁上，把锁喂虫子了。
15
我推开门，妹妹坐在床边看书。
“决定好了？”我问。
“嗯。”妹妹点头，“可能我自私吧，我还是不想把他的孩子生出来。”
我摸摸她的头：“说什么呢。”
“孩子在你肚子里，你要不要是你说了算。”
妹妹点点头，又想起什么道：“姐，我婆婆还有李辉怎样了？”
“......他们会追出来找我吗？”
“不会，”我肯定道，“永远不会。”
“你在这儿好好待着，听族人的话，有任何问题记得告诉我。”
我顿了下，“如果你不想待在这儿，也不想用月蛊族的秘方去胎，我带你去医院。”
妹妹犹疑了一下，“嗯。”
我拉开门，看着妹妹望向窗外的侧脸，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
我一直希望妹妹有自己的主见，不用和我一样自小忍受蛊虫的力量。
月蛊族的传人不能结婚，我舍弃了这个选择，但希望妹妹可以有这样的权利。
后患必须解决，于是我又带了几名族人去神婆所在的山。
16
雾气浓郁，四处弥漫不祥的气息。
那天我提前找人来接的我，把李辉的车留到了这里。
周围的烟是我家族的秘术---觅雾寻路。
除非给特定的人指引，一般人根本找不到这里。
神婆是一个小偷，嫁给族人后不安分守己，将秘术悉数掳走。
族人们尽管四处搜寻她却一无所获。
只是没想到，我能误打误撞找到她。
我带着他们推开地下室的门。
神婆的皮还堆在地上。
李辉和情人只剩很少的肉挂在骨头上。
而妹妹的婆婆全身像是被浓酸泼洒，被烧穿出一个个洞。
“把他们处理了。”我说。
身后的族人轻车熟路地收拾起来。
最后地下室只剩下遍地的血迹。
但这血迹很快也被族人冲洗干净了。
最后什么都没留下。
“虫子不回收吗？”身后有族人问。
那些虫子早就从门缝中钻出了。
我从怀中拿出一个小棕瓶，里面是我的血。
“除掉，不回收了。”
“是。”
等我再出门，门前的车也被拆得七零八落。
“族长，里面东西已经销毁，车子一会儿下山处理。”
我点点头。
电话响起，是妹妹。
“姐，我想好了，就在村里就行，我不想去医院。”
“好。”
“姐，他们真的不会来找我吗？”
我看着被慢慢焚烧成骨灰的尸体。
“不会。”我说，“相信我，就算是地府，我也不会让他们找到你。”
17
妹妹躺在木床上，神情安静。
我坐在床边看着她。
“好了？”我问。
旁边的产婆道：“家主，好了。”
“嗯。”我把手里的虫子递给她，“谢谢你。”
产婆看着手心的虫子受宠若惊：“这......”
“送你的。”我说。
“多谢家主！”产婆喜极而泣。
她能当产婆，是因为没有生孩子的能力。
但只要吃下我给的虫子，便给了她一次生育的机会。
这些于我无用的机会不如直接送给需要他们的人。
不一会儿，妹妹醒了过来。
“姐。”
“怎么了？”我说，“不舒服吗？”
“不是。”妹妹摇头，“我就是想问......”
“问他们死了没？”
妹妹一怔，最后点头。
“死了，死透了。”我答。
但出乎意料的，妹妹没有生气或者纠结，反而豁然一笑。
“这样啊，这样我就放心了。”
“嗯。”我道，“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参观他们。”
妹妹又笑了，突然又上前抱住我。
“姐，你真的很好。”她说，“你才是我任性的理由。”
我无奈拍拍她的头：“知道就好。”
18
妹妹进行去胎仪式时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成形，为了防止他滋生怨气，取出后就把残存的身体放到了一株小树下。
妹妹自然每日带点儿小孩的玩物过去，我有时也会看几眼。
等到妹妹身体完全恢复，我带她去见了李辉一家。
“他早就有小情人了，火化的时候两人的尸体就一块儿烧了。”
看着她，“你要是嫌恶心就别去。”
“没事，姐。”妹妹说，“反正现在他也是死人了，他和谁一起死的和我没有关系。”
我带她来到山脚下。
一路走最后在一个散发着酸腐味的臭水沟停下：“就在里面。”
妹妹闻到味道捂上鼻子，静静看了几秒。
“走吧。”她说。
“不看了？”我问。
“不了，他们被放到这里确实挺合适。”
我看着妹妹，我们两个相似的地方在潜移默化地靠近。
但我并不讨厌。
毕竟，适当的恶才能给一些人惩戒。
也得给自己警醒。
19
妹妹又被我送到了城里，我让她重新找份她喜欢的工作，再找个自己真的喜欢的人相爱。
她刚开始犹豫，最终还是被我说服了。
我依旧蜗居在山上守着族人。
只是时不时总要去那座山下面的水沟看看。
看看里面那些虫子是否冒出，或者说蛊。
蛊是很不公平的东西。
用蛊之人必须因蛊付出代价。
就像我因为用蛊不能和人相爱，而李辉会因为用蛊被欲念纠缠一生，妹妹的婆婆会因用蛊失去所有。
并且这种代价直到他们死去还在偿还，用自己的骨肉喂养蛊，直到被彻彻底底吞没。
我会把这些蛊收起来，只是不再放到嘴里了，毕竟我真的讨厌吃虫子的感觉。
妹妹也在两个月后给了我好消息，告诉我已经找了家公司上班，并且在里面结识了现在的男朋友。
好心情瞬间淹没我，耳边是飞鸟掠过的声音，身后是我的族人。
产婆挺着肚子在我身后，笑意溢满她的脸。
我给产婆的是胎蛊的幼体，那些不为自己目的的蛊反而种出了不同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