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自顾自地开口，没有给他询问的机会。

“现在就去做亲子鉴定，如果许欣微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我向你和她道歉。”

“如果是你的，我们离婚。”

顾怀川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后像是被气笑般。

“殷枣枣，你玩真的？”

我知道他为什么会笑，他并不相信我会离开他。

也是，一个为了跟他在一起不惜舔了他整个大学时代的人，如今怎么会舍得放手。

我第一次见到顾怀川时，是在大学的画室内。

正巧那天我去画室赶自己的期末作业，却在画室里看见正在与人交流的他。

作为一个美术生来说，他的身材比例和肌理线条都近乎完美。

从看到他的那一眼，我就萌生出了想把他画下来的冲动。

这个癖好即使我和他结婚后也没有遏制。

可到现在，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

我的眼神坚定：“顾怀川，你敢赌吗?”

他看着我,眼神又飘忽了一瞬,心虚地咽了口唾沫。

犹豫了半晌才开口。

“我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一瞬间，我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浑身瘫软。

却又不得不强撑起精神。

我吐出了口浊气，看向我爱了五年男人。

“顾怀川，我们离婚吧。”

说出了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浑身都轻松了。

“我不可能跟你离婚的。”

我被气笑了。

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立什么深情人设。

“枣枣，别闹。”

顾怀川声音压低了些。

我知道，他不开心了。

“怀川。”

许欣不满地叫了声，被顾怀川打断。

他不耐烦地看了眼许欣微，沉声道。

“你先走！”

许欣微还想开口。

顾怀川的声音更大了:"走啊！"

许欣微跺跺脚，生气地转身离开。

…………

许欣微走后，顾怀川没给我反应的机会，皱眉抱住我。

“枣枣，我没有打算瞒着你。”

他的声音里透着些许委屈。

“我就是想等你身体好一点再告诉你。”

“你知道的，我的精力只够照顾一个孩子。”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

他只想要一个孩子，所以就让我打胎。

可他知不知道，我这辈子很难再怀孕了。

当医生告诉我这个事实时，我的心虽然痛但却极力安慰自己。

既然怀川不打算要孩子，很难怀孕对我们也没什么大碍。

可现在，现实却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

“我跟她再无瓜葛，她的孩子也由你来抚养，枣枣别闹了。”

顾怀川还在说着，话里话外地指责我的任性，之后一句你以前从不这样结尾。

我被他的话逗笑，嗤笑出声，挣脱开他的怀抱，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巴掌。

“顾怀川，闹的人是你吧？”

“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要你这么一个垃圾？”

一巴掌扇过去后，我的手心火辣辣地疼，心里的苦涩却淡了几分。

顾怀川手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脸绿了又绿。

他咬着牙，沉声开口。

“殷枣枣，我话就放在这了，要离婚，这辈子都不可能。”

“这件事到此为止。”

顾怀川走了，他走前的最后一句话还在指责我的不对。

“殷枣枣，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我想清楚什么？

我不明白，明明他已经对我没有感情，为什么不彼此放过，好聚好散。

…………

我和顾怀川关系破裂的事，很快就传出风声。

他也丝毫没有遮掩，带许欣微看展，给她买珠宝首饰，偶尔也会像热恋中的情侣般给她小惊喜。

他很喜欢她，喜欢到不在乎所有人的目光，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而不是那个在婚礼上手捧戒指都会说今生醉心于科发的男人。

不仅如此，连我搜寻许久未果的那幅著名艺术家的画作也被他收入囊中。

而这件事，我是在许欣微口中知道的。

见到许欣微那天，是在大学同学周观语举办的画展开幕上。

我驻足在那副画前，静静地看着。

却被一声惊呼打断思绪。

“枣枣姐，你怎么在这，好巧啊。”

许欣微一手捧着小腹，另一只手挽着男人的手臂。

站在她身旁的顾怀川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眼神平静。

周观语作为我的大学同学当然也认得顾怀川。

她看着不同一般的两人脸色有些尴尬，后退几步躲在我的身后扯了扯胳膊想问我怎么回事。

可还没来得及说话，许欣微开口了。

她的眼睛注意到我看着的那副画，格外激动地抓住了顾怀川的手腕。

“怀川哥，这就是你买下的那幅画吗？

说着，她的眼神对向了我。

“枣枣姐，你也喜欢这副画?”

她见我不说话，自顾自地开口。

“可惜，这幅画怀川哥已经送给我了，不过可以等我欣赏够了，让怀川哥给你送去。”

我没有说话，反而是作为主办方的周观语听到，在我背后解释。

“这副画，前段时间被人拍卖走了，我不知道拍卖方是顾怀川。”

“当时我们双方牵线联系的是许欣微。”

她说着，还补了句：“我是知道你喜欢，这才联系的没想到......”

没想到幕后的拍卖方是顾怀川，拍下来送的人是他的小徒弟。

我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早就对顾怀川不报希望。

许欣微说完，顾怀川缓缓开口，眼神看向我。

“你要是喜欢，我让人送到家里。”

我听着顾怀川的话，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我实在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半点不心虚没有愧疚说出这么恶心的话的。

笑过后，我的眼睛直视看向许欣微。

“不用了，既然是送你的，那就收着吧。”

“到我手里了，我嫌脏。”

我说着，不再看他们，而是转身看向周观语。

“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

说完我就准备离开，却被人拽住手腕。

我愣住转身看向顾怀川。

他的脸色并不好，眼神阴郁。

“什么意思，嫌我脏？还是嫌许欣微脏？”

“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变成了这么刻薄的模样。”

我刻薄？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能说出这般话。

瞬间我便感觉自己气血上涌，双眼发红。

刚想开口，眼泪却不争气地流出。

我强压下委屈抬头忍住不想让眼泪掉笑。

努力控制着让自己颤抖的声音想要反驳时，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男人。

他站在我面前，挡住了顾怀川的视线。

“有老婆还在外面拈花惹草的男人确实脏。”

“怎么她说的不对吗？”

“师姐说的话还是太轻了，换成是我，比这刻薄千倍百倍的都有。”

他说着，回头看向我，眼睛弯弯甜甜地喊了我声师姐。

我这才看清是沈书言。

我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沈书言是我在大学时的学弟，比我小两岁。

他是我导师朋友的儿子。

明明不是我们这一专业的学生，却在我每次找导员时他都在。

熟络后，他总是跟在我的屁股后面，一声一声地叫着姐姐。

可转眼，几年未见，再看到他时，他早已褪去青涩。

只是今天这个场面属实有些尴尬。

我张了张唇，没发出声音。

沈书言已经转过头看向了顾怀川。

“这位先生还是好好陪你这位…未婚先育，没有身份的小徒弟吧。”

“至于师姐，我就先带走了。”

他说着，伸手分开了顾怀川握着我的手，反手握住我的手掌。

带我逃离了这里。

…………

等我们坐在画展外的咖啡厅时，我才缓过神。

他面上带笑，开口打趣我。

“师姐这么久不见，怎得这么温柔了。”

“以前打我那股劲儿呢？”

我听着他的话，想起大学我画画时，他总会以各种不同方式出现在我面前吓我一跳。

惊吓过后，我抓着画笔就是追他。

想到这，我再也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他见我笑了，像是松了口气。

我收敛情绪，岔开话题。

“你怎么会在这儿。”

“噢，这次画展我是投资方。”

“你知道的，我爸就喜欢这些。”

我了然，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直到夜色渐晚，他开车把我送了回去。

我站在路旁，目送他离开。

直到看不到人后，我慢慢走回了家。

在我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的一瞬间，门开了。

顾怀川站在门内脸色铁青，伸手一把把我拽了进去，随后门砰地一声关上。

他把我按在墙上，咬牙切齿：“殷枣枣，我居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那么大的本事勾搭上学弟了。”

“他的魅力就这么大，天黑了还不知道回家?”

顾怀川的距离很近，近到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灼热的温度。

我被弄的不适，下意识撇过头却又不甘示弱。

“我有没有本事你不知道?毕竟，当初的你不也是我勾搭上的?怎么，现在换成是别人就不愿意了。”

“顾怀川，他的魅力大不大我不知道，不过你在我这里，已经对我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他被我的话激到，凑过来就要亲我。

我被他禁锢退无可退，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随后用力推开了他，冷声开口。

“顾怀川，我说了，我嫌脏。”

他被我推的后退几步，脸色冷了下来。

强忍着怒意，嘲讽地笑了笑。

“不让亲，嫌我脏?那又怎样，你要知道，现在我们两个还没离婚呢？”

“你不会这么不甘寂寞去找别的男人吧？”

我也笑：“你倒是提心我了。”

我走到茶几前，拿起了上面的离婚协议书。

“正巧我前几天打印出来，正愁怎么交给你呢，今天你回来了，就签了吧。”

“我们两个好聚好散，别耽误我不敢寂寞，去找别的男人。”

这是我第一次没有顺着顾怀川，浑身是刺地扎他。

顾怀川被气得双眼通红，一把抢过我手中的离婚协议书看了起来。

看后，他毫不犹豫地把离婚协议撕的稀碎。

“想离婚，不可能。”

我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干，继续掏出一沓离婚协议。

“撕吧，慢慢撕，撕累了再签。”

这下，他的眼里闪过慌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双手抓住了我的肩膀。

“枣枣，我错了，我不该做这样的事，我也不该让你流掉孩子，原谅我好吗？”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皱眉，伸手把他的手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