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有多精致，但还是像模像样。
看来的确在陆子辰那边下了大功夫。
我垂眸看她，她眼神亮晶晶地仍旧如同孩子，在期待我的表扬。
而我只觉得疲惫，再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有时候感情细若游丝，断了就断了，再也接不上去。
我回头看了眼这个房间，这是我们的婚房，当时我以为我终于有了一个家，每一个地方我都仔细琢磨，如今看来，却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露露，”我的声音很平静，“过两天我就搬出去，之前我的财产都给你了，现在这个房子也给你。”
“你什么意思？”她的眼眶迅速积起一滩水汽。
“之前说过的，我们离婚吧，我净身出户。”
“也不要我了？”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我却没有什么感觉。
“露露，是你先抛弃这个家的。”
“我只是，我只是。。。”她抓紧我的衣袖慌乱地解释，却不知如何解释，最后嚎啕大哭。
我叹了口气，轻轻地搂住她。
她像看到了希望，抽泣着问“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我会学着懂事的，我给你洗衣做饭，我们以后再生个孩子。阿皓，原谅我吧。”
“可是，不是所有错误都会被原谅的。”
“可以的！”
“阿皓，我只有你了。。。”
她第一次如此卑微地看着我，却让我想起丈母娘合眼的晚上。如果祈求可以灵验，世上不会有遗憾和死别。
“露露，我要去美国了，我们尽快去办手续吧。”
不理会她的哭喊，我决绝地离开。
12
临近寒假，陆幕苏却又突然转学了。
他的父亲曾经浪迹花丛，却又为一人所困。浪子收了心，冠冕堂皇地扮做人样，却没敛住满身骚气，也没斩断前缘往事。真爱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在身上，却又随风飞走，不见踪迹。留下酩酊大醉的父亲和仍在襁褓的孩子。
之后父子二人活的父亲不像父亲，儿子也不像儿子。
露露飞蛾扑火，在父子二人的世界雁过无声。
只是谁也回不到正确的轨道了。
陆幕苏走的时候，陈澄送了一本花花绿绿的本子。扉页一字一句写满了祝福。这个孩子倒是大度又纯善，大大的眼睛带着担忧。
“陆幕苏，那里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小爷自己能解决。”
他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嘟着嘴巴。“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小爷马上飞回来帮你揍他。”
“不要满口打打杀杀。”小丫头严肃地纠正。“做个乖孩子。”
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面对这个酷似他父亲的孩子，说不介怀倒是假的。
但最后还是说了一句“一路顺风。”
小男孩离开的时候，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只是该道歉的不是你，是没有长大的大人啊。
13
去美国的那天天公不作美，下了一场暴雨。
素白带着陈澄坐在后面。
陈澄突然喊了声“她摔倒了！”
我还以为撞到人，连忙急刹，才发现是露露。
几天不见，她憔悴得多，伞吹在一边，浑身湿透了。看见我停下车，她一瘸一拐地跑过来，讨好地往我手里塞了一张银行卡。
“所有的钱，都要回来了。”
我已经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没用吗？”
露露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看过流水了，他没用。”
心好像结了一层寒冰，刚刚碎裂又冻结，千疮百孔。
“这是你妈的救命钱啊。”
“对不起，对不起。。。”
她泣不成声。
“你和他，都是刽子手。我不会原谅，再也不见吧，看见你，我就会想起让我痛苦的回忆。”
头顶被撑着一把雨伞，素白关切地递来帕子。
我结果擦了脸上的雨水，茉莉花淡雅的香味稍稍抚平了思绪。
“王露露，我们以后还是当做陌生人吧。”
她绝望地看着我们。
“你还是选择了她。”
我不耐烦地打断她，“和别人没关系。”
“有！没有她你就会回头看我！”
“那我再说一次，不会，我不像再多看你一眼。”
正如我所说的，我没有看她，接过素白的伞，撑在两人头顶。
看着她上车，半湿的左肩，心软的不行。
罢了，又栽了。
14
美国生活还算顺利，只是寒假过去，陈澄又要回国上学。
我送他们去机场，又偷偷在办理登机时排在他们后面，递上我的证件。
小丫头惊喜坏了，又偷偷环顾四周，附在我的耳边“叶老师，你要当我的叶爸爸吗？”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称谓？我失笑地揉了揉她的双颊，对上素白了然的眸子。
“柯女士，尽在掌握？”
“尽在掌握。”
相视而笑。
15
此次回国，也是有一些国内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
原先的房子虽说给了王露露，但是房产证写了两个人的名字，所以需要两个人一起办理。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整个房子都充斥着腐败的气息。
变质的食物和散乱一地的酒瓶。
再往里，又听到了不可明说的欢愉，我头疼的扶额，看来回来的不是时候。
这时候卫生间传来声响，陆幕苏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和之前小霸王的模样大相径庭，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他看见我眼睛亮了一下，但听见旁若无人的男女欢好之声，又暗了下去。自顾自地去了厨房找出一桶泡面，甚至给我拿了一桶，在我拒绝后他又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随便了到了点水，面还没泡开就一大口塞进了嘴里。
看见他这个样子我紧紧皱着眉头，拿起车钥匙示意他和我出去。
他也乖顺，放下泡面就跟着我走了。
我们到了小区门口的小馆子。还在正月里，店里人不多。
点完菜后我慢慢拆开碗筷“怎么又回来了？”
“我爸去找我妈了。但是我妈根本不认我，她和别人结婚了。”
他这段时间估计受到了极大的挫折，偶尔抬眼看我也很快低下头。
他继续说“我爸不服气，找那男的打架，架没打过，公司也破产了。就带着我回来了。”
“公司破产之后我们没有地方住，我爸就带我到了王阿姨这。”
这个陆子辰，倒是能屈能伸，没脸没皮。
“王阿姨就这么让你们住了？”
“没有。”他低低地摇头。
“她说她要等您。”
“然后我爸爸就拿出那些照片说要发给你。。。”
我深吸一口气，陆子辰的下限低得让人唾弃。
见我深色不对，他的声音更低了。
“后来我们就住进去了。。。然后有天晚上我从外面回来，地上有很多酒，他们没穿衣服，滚在一起。。。”
我按耐住怒火。“他们经常在你面前这样？”
他微微点头。
看着他胆怯的眼神，我收敛了严肃地表情。柔声说“吃饭吧。”
他得到许可后饿虎扑食般，让人心疼。
16
再回去时两个人已经完事了，露露随意搭着外套吃着陆幕苏剩下的泡面，陆子辰不知所终。
见我回去，她惊得扔下泡面，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又去梳了头发，然后期期艾艾地问“你回来了？”
我不想多看她一眼，冷淡地回复“还有点事没办完，你下午要是没事我们就去处理一下。”
她百依百顺地跟在后面，直到所有流程走完，她才意识到，我和她再也没有联系了。
她捧着一叠证件想要塞给我，看见我的眼神又收了回去。
“你现在一点也看不上我吧。。。”
“我以后还能找你吗？”
我想了很久告诉她“抱歉，我不想我的未婚妻误会。”
“但是，如果陆子辰再拿隐私照威胁你，你可以报警，我可以为你请律师协助。”
“还有那个孩子，大人污秽的事情，还是尽量避点孩子吧。”
“你多保重。”
她盯着我，似是怀念，似是悔恨，最后自嘲地笑了。
“怎么保重，最爱我的人都被我弄丢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应，点点头就走了。
17
再后来的事情还是国内朋友传达的。
二人搭伙过日子过得并不顺畅，在一次激烈争吵后露露失手用酒瓶打死了陆子辰，被判了刑，留下陆幕苏孤零零地生活。
突然成为孤儿的他在校园里备受霸凌，受不了后就拜了社会青年做大哥，退学后到处惹是生非，进了几次少管所，后来又随着一波大部队南下，再也没了音信。
所以说，当父母无法承担作为父母的责任，最后尝尽恶果的只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