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婆婆三年不给顾修竹纳妾,盛长怡一进门就拿孩子威胁我。
她竟然是怀着身孕回的京,这就是她送我的大礼。
我躺在地上仰天大笑。
好精彩的一局棋,步步落在我的痛处,堵得我没有一丝退路。
梨儿听到动静进来,见我跌落在地惊呼一声赶紧来扶我,看着我脸上的鲜红的巴掌印心疼的落泪道:「夫人,您这是何苦!」
「表小姐想进门就让她进吧,老夫人和主君无非是想要个孩子,等表小姐生下孩子您就抱过来养在自己身边,再同她慢慢算账,横竖您才是顾家主母,老爷已经去了,您独木难支,保全自己才最重要啊!」
「主母?」我冷笑一声:「你看这顾家上下哪有一个把我这个主母放在眼里,二十多年的情谊他尚且能不管不顾,一个主母的虚名又管什么用。」
「哼,谁稀罕。」
正说着,外面有人敲门:「夫人,老夫人和夫君请你去祠堂谈话。」
3
我看着祠堂里站着的三个人,老夫人正在给祖宗上香,身后跟着顾修竹和盛长怡,和气得仿佛本来他们才是一家人。
听到我的脚步声三人转过身,盛长怡看到我脸上的红印惊呼一声,装作关心的伸出手,却未上前迈一步:「表妹,是谁伤了你?」
我瞥了一眼她不再加以掩饰的肚子,阴阳怪气道:「家里之前养了条狗,没想到现在长大了反倒咬了主人。」
「盛长意你......」
「咳!」
眼看顾修竹脸上挂不住,老夫人重咳一声打断他的话,让下人先带盛长怡回去休息了,转而满脸威严的问我:「盛长意你可知罪?」
「我何罪之有?」
「你成亲多年未有子嗣,已是犯了七出之罪,本该给你一纸休书将你休弃,但念在你父亲帮修竹良多,仍给你当家主母之位,你却恬不知耻,为人善妒,不肯让顾家子嗣进门,实在罪无可恕!」
我咧开嘴笑了:「难为老夫人还记得我父亲对你儿子有二十年的栽培之恩,我还以为你已当成天上掉馅饼呢。」
「你!」老夫人狠狠磕了下拐杖,「盛相国对我儿恩情似海,我没齿难忘,可恨他家门不幸,出了你这个不肖子孙,让他九泉之下还要受人指摘!」
我瞬间冷下脸来,死盯着老夫人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你还不配提我父亲!我成亲未到十年,七出之罪从何而来?我表姐本远在边疆,谁知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难道你说姓顾他就是顾家的种吗?」
顾修竹忍不住站出来愤恨道:「我与长怡相伴三年,长怡始终跟在我身边,是不是我的种我自己不知道吗?」
「左右,让她跪下!」
我愣住了。
我万万想不到顾修竹和我新婚不久,一到任就和盛长怡勾搭上了。
侍从趁我出神的功夫将我摁在顾家牌位前。
我双目通红的看向顾修竹,相识相知二十年,我像从未认识过他一样。
外面电闪雷鸣,我跪在祠堂前,任由大雨倾盆兜头而下,心中悔恨不已。
突然喉间一甜,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外面骚动起来,却是侍女大喊:「盛娘子生了!盛娘子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快去找主君!」
倒下去的一瞬我朦胧中听到顾修竹喜悦的声音。
「长意,你辛苦了。」
「......这是我们的孩子。」
我忽然明白过来。
原来他念的不是我呀。
4
「来人呐,快开门!夫人生了重病,快来人呐,快来人去请大夫!」
我被梨儿的哭喊声吵醒,四肢百骸的疼痛令我动弹不得,我眼睁睁的看着梨儿「哐哐」砸门,刚一张口,声音嘶哑得我自己都愣住了。
「梨儿......」
「小姐。」
梨儿哭着扑在我床前,不用我张口就将情况一一说明:「表小姐生了个小公子,老夫人和主君都高兴得不得了,要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庆祝小公子的诞生。」
「小姐,您一直昏迷不醒,我想出门请大夫,门和窗户却被人从外面锁死了,府里的人都在前院忙着招待,一时间找不到人。」
梨儿冲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安慰我道:「小姐放心,奴婢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给小姐请大夫来。」
我想拽住她让她不要再白费功夫,阖府上下百余号人,主母的大丫鬟喊了半天,怎么会无一人回应,明显是有人故意想让我们死在这里。
可是梨儿想不明白,她只会像她说的那样拼死救我。
「梨儿......我的妆奁盒子你是知道放在哪里的,我死之后必定会有人来收尸,你趁乱带着那些首饰回到乡下好好活下去,不要贪心,去找老夫人和顾修竹要我的陪嫁,他们不会给你的,不要让自己惹上麻烦,你明白了吗?」
「我不明白!」梨儿泪如雨下,使出吃奶的力气举着凳子一下又一下砸着门,「梨儿从小就跟随小姐,小姐去哪里梨儿就去哪里。」
「你说什么傻话!」
或许是梨儿砸门的声音太大,真的有脚步声渐渐走过来,梨儿开心的看向我:「小姐,有人过来了,我们有救了!」
说完锁链被人打开,一道魁梧的身影走进来,手里抽出一把泛着冷光的长剑。
我意识到不对拼尽全力想起身,却无助的滚下床。
「梨儿快躲开!」
那人动作甚快,梨儿脸上犹带着笑意和期盼,长剑却已穿胸而过,随着抽离的动作,鲜血喷涌而出,入目之处皆是鲜血淋漓。
「梨儿!!!」
整个房间回荡着我撕心裂肺的哭声。
动手那人左脸上带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我记得他是顾修竹从外地带回来的随从。
我不停地咒骂他,刀疤脸命左右将我嘴堵了捆在床上,吩咐手下不可伤我分毫,以免叫人看出端倪。
外面的流水席摆了三天三夜,我也三天三夜滴水未进。
临死之际,我想起天下人说青梅竹马才称得上真爱。
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话。
三天后,我病死在床榻。
与此同时,迎接盛长怡的软轿也吹吹打打的抬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