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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漫不经心的挑了个点赞最多的网友回复。
「要让各位伤心啦,今年没有礼物哦!」
「同样,我还要宣布一件事。」
「我们解除婚约了。」
「从此萧郎是路人。」
文字冰冷,却能激起一波热潮。
我的微博炸了,同样我的微信也炸了。
源源不断的人找上我,按照之前,我会一一回复。
但是今天我把手机调了静音,谁也不搭理。
闭上眼的瞬间,一个人影突然从我脑海窜出来。
是宋言初。
我很久没有想起他了。
一觉到清晨。
听说家里来客了,还是顾家。
甚至连顾家老爷都来了。
我爸忙着和顾老爷说话,又看起了家里的古董。
我妈和顾太太坐在一旁喝茶。
只有顾淮是跪着的。
头低的很下。
我从楼上往下望时,顾淮听到我的动静,忙不失迭的抬起头看我,眼睫很快的颤一下。
我休息的不好,脸色苍白甚至有些无力感,在场的人都抬头望我,眼里无一不露出怜悯。
见我下去,顾太太连忙握起我的手,她一直都很喜欢我,把我当半个女儿一样看待。
在他们看来,我无论是从性格上,还是背景身家上,各个方面出挑的让人找不出毛病。
二十二年里没人敢说我配不上顾淮这样的话。
私底下,只有顾淮配不上我的话。
顾太太慈爱的看着我:「苒苒,这混小子就是被那狐狸精迷了心窍,说了点重口话,他已经知道错了。」
「这不,他来给你跪下了。」
「那个乔晚啊!就是卖给我们家抵债,你也是知道的,这混小子迷上了她,还自掏腰包资助到国外去了。」
「这事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
「不然那个乔晚指不定在哪里洗盘子。」
我妈也跟着笑着劝我:「阿淮就是少年花心了点,不过好在他对你还算有真心,知错就改,是个好孩子啊!」
三言两语就想摆平了我和他之间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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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做答复。
反而是走到顾淮面前,低声质问:「顾淮,你喜欢乔晚吗?」
我拿出手机播出乔晚偷亲他的视频,明晃晃的摆在他眼前。
顾淮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喉结跟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他其实早就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低哑着嗓子跟我解释:「昨天,我根本不知道她来了,也不知道她是昨天回国。」
「她托关系找的我,手机密码一直都是你的生日,甚至她说的那些话都是胡编乱造的,我没想过见她。」
我平静的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视频里不堪入目的画面不该看的人也都看了。
顾老爷恼怒的抄起拐杖,重重的往顾淮身上打了几下,觉得还不够解气,又踢上了几脚。
「丢人现眼的东西。」
「平时任你怎么胡闹都好,现在你给我闹出这等烂摊子,你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顾还老爷还想上去踹几脚,可惜被人拦了下来。
顾淮没有像平日里那样玩世不恭,一声不吭直勾勾盯着我。
也许,他早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压着爆戾凸起的青筋,眼里都是泪:「林苒,就算我们解除了婚约,你也还是我的,要是我发现哪个男的站在你身边,我一定不会让那人好过。」
随着外头声声雷鸣。
我想,如果那个人,他早就不存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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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们还是没有解除婚约。
顾老爷坚持的让我们双方都冷静一段时间,如果时间一到,我仍要解除,顾老爷也不为难我。
顾淮他们刚走,我的脸上就狠狠的落下了一个巴掌。
我爸怒不可遏指着我骂:「你个没用的东西,给你一周时间,把顾淮哄好,连个狐狸精都能给你撂下担子,你还想解除婚约?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脸上火辣的痛感也早就麻木了。
没人知道,我表面的风光的背后承载了多少毒打。
而这些年,我已经很少被打了,为了各个方面能做好,为了达到父母的要求,我成了他们手中的提线木偶。
唯独顾淮在身上,我才敢放肆。
直到我擅自说出解除婚约,于他们而言是大逆不道的话。
自从定下娃娃亲开始,林家就拿了顾家不少好处,我爸不愿意放弃也是情有可原的。
其实今天本该能顺利解除,可左右已经找不出第二个地位排老二的林家。
我站了好久,直到我站不住瘫倒在地,家里的佣人也只是敢看不敢扶。
我擦去眼泪滑落的泪,才慢慢起身上楼回到房间。
我打开电脑,熟练的找到宋言初。
我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找过他了,甚至久到快忘记了。
我抖着手敲打起键盘:「言初,你在吗?」
另一边回复的很快,但仅仅只是一串冰冷的程序文字。
可这些并不能支撑我走下去。
宋言初给我设置的自动回复,「别担心,苒苒,我一直都在。」
我是你十八岁那年,唯一的、永恒的朋友。
我看着程序发出的文字,沉默了好久。
「言初,我好像......喜欢上别人了。」
我又等了好久。
这次,程序没有回复我。
在我关上电脑的前一秒,程序发了一句话:「苒苒,我希望你不要活在阴霾下,你是属于朝阳的,你该活的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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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躺回床上,打开手机我才知道昨晚顾淮发了多大的酒疯。
那家酒店一夜之间被查封,乔晚托关系找到的那位小弟也被顾淮打进了ICU。
至于乔晚,一夜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查无此人。
京圈炸开了锅,连网上的人都有为我打抱不平。
我整理好情绪,耐心的回复微信和微博上的安慰和询问。
除了顾淮的来信。
跟在顾淮身边那个最亲近的小跟班找到我,他扑的一声就跪在我面前:「嫂子,顾哥他真的知道错了,之前我就看那乔晚不太顺眼了,我劝过顾哥让他少来往。」
「而且近几年顾哥确实没怎么和她联系过,以为她傍了哪个大款跑了,谁知道她突然就回来了。」
「而且顾哥压根不知道她偷亲还偷拍的事,也是后面才知道的。」
「嫂子,我求求你回来吧,不然顾哥整天发酒疯,我担心他搞坏了身子。」
后来的几天里,顾淮有事没事就到我楼下喝酒,但他不敢发酒疯。
只敢盯着我的房间闷头喝酒。
我拉开窗帘看了看,拨通了他的电话。
「喝够了吗?」
「喝够了就赶紧走吧。」
他声音沙哑的:「苒苒,我......」
「我错了。」
「你别走,可以吗?」
我低下头思索了一下,「以后请你的人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顾淮,各自安好,不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好久,他才哽咽的回:「嗯,好。」
挂掉电话之后,不但他圈子里的人没有打扰我,也没有了别人的慰问。
世界好像一下就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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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照爸爸的要求出面参加主办拍卖会,去之前,我爸刻意叮嘱我:「要是顾家这档婚事飞了鸽子,你知道后果的。」
我垂下眼,麻木的点点头。
其实爸爸一开始看中的订婚对象不是顾家。虽然顾家地位顶尖,也是出了名的脾气差,更不要妄想能从众多人中挤进去一粒沙子。
而顾淮其实一点也不像宋言初,我也没从没把他当做宋言初的替身,唯有他眼角下的泪痣,和宋言初位置一样。
但就是这么微不足道的泪痣,足够我亏欠宋言初的弥补到顾淮身上。
他们都说,顾淮乖张狠戾,但他们都错了,顾淮其实很好哄,有时也会像小孩一样,一颗糖就可以收买。
在看见乔晚发来的视频,心上绷着的紧弦就这么轻而易举断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
今晚的拍卖会是我毕业后父亲交给我的产业,也是我最近在筹划的事。
顾淮就落座在边上,眼神一刻都不曾离开过我。
这段时间,闹出的热搜已经够多了,其中的一半又被顾家压了下去。大家也都专心于自己的事情,谁也不敢多问一句。
而京圈一向不苟言笑的太子爷居然哭红了眼。
谁也不敢和他对视,就一眼的事情足够往枪口上撞。
每出一样拍卖品,顾淮总是最后一个出价,价高者得,顾淮举牌,没人敢跟他抢。
连着十几样拍下来都是这样。
但有件不同。
是一幅油画,连著作是谁都不知道,甚至听都没听说过。
画中的少女手弹钢琴,用色单调,却不乏优雅。
突然,顾淮猛的站起身来,神色激动又冰冷。
他举起牌,报出了一个天价,五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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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结束后,我带着顾淮去取藏品。
那幅画不过是凑数用的,是言初很早之前画的。
他向来不爱画我。
但那天,他突然想画我了,没有理由。
也仅有这么一幅。
顾淮一直跟在我后面,彼此都没有说话。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顾淮手心被玻璃瓶划伤的伤口,隐隐还冒着血。
我突然很想问他,疼吗?
可是还没等我问出口,他率先抓起我的手,指尖滚烫,他看了我一眼又垂下,试图掩盖住眼底的乖戾。
我们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
他才肯开口:「谁是宋言初?」
那幅画上的署名是宋言初,没有人认识,也许顾淮一眼就认出了画里的人是我,所以他反应才那么大。
我垂着眼,思索了一会:「他是父亲好友的孩子,从小体弱多病,十七岁在我家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十八岁治疗无果,他走了。」
「他唯一的爱好就是画画,只不过他从不喜欢画人。」
「那天我刚演出结束,他便画了我在台上的样子。」
「他没告诉我理由,我也没来得及问,他就走了。」
顾淮听后,双唇抿成一条直线,苍白的可怕。
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手在抖,不知道在忍耐什么。
甚至提到宋言初的名字时,他抖的更厉害了。
「那他......在你心里吗?」
我突然愣了,嗯了一声。
「是啊!在我心里死了。」
顾淮突然关了灯,什么话也没说。
我以为他要开始砸东西了,以他的脾气来讲,不找点什么东西发泄,只会憋到发疯。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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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的摸上他的脸,是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