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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喷涌而出，比从前那次茶盏碎片划伤流的血要多得多。我笑得眉眼弯弯，说：“妾怎么敢擅自就死在娘娘前面。”

“皇后娘娘，您还记得这步摇？”我拿出帕子把手上被溅到的血拭净，笑问她，“当初您为着陛下赐的这步摇，动了好大的气呀。否则陛下那时就不会与您争吵了，是不是？”

“妾呀，妾知道娘娘喜欢这步摇，娘娘是何等尊贵的人呀，妾怎么敢与娘娘相争呢？今日，便把这步摇让与娘娘啦。”

宋瑶好像想说什么，但她嘴里吐不出字句来，只能不断吐出血沫。

她挣扎许久，终于断断续续地吐出两个字来：“郑......昭......”

她也许是把我看成我娘了。

我把步摇一拧，宋瑶彻底没了声息。

“连我娘千万分之一都比不上的人。”

“你怎么配喊她。”

我流了眼泪。我好像很久没这样哭过了。

阿娘啊，我从前每次哭的时候，你都说，能肆意哭也是好的。

我好像把你的话快忘了，我好像很久没有肆意哭过了。

阿娘啊。

新皇登基那一年的秋天。皇后自裁于殿中。

嫔妃自裁本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然而宋家早就被抄，不能够再被株连了。

皇后本就被新皇冷落，又为罪臣之女，身后事自然没什么人上心。她的丧事草草地就办了。

那一天夜里新皇来到我的宫中，他坐在椅子上沉默很久，久到我都觉得他不打算开口了，他才出声，问我为什么。他没有点明，我却知道他在指什么。

我垂下眼泪来。我哭着说：“陛下，皇后娘娘当时要害妾的孩子。妾是没办法......妾低贱之躯，死不足惜，可是妾的孩子......”

我学我娘学得越来越像。从前我是笑起来特别像她，如今我连哭也像她。帝王终于叹了口气，把我拥入怀中。他安慰我说：“贤妃受惊了。”

我的事做得并非毫无疏漏，我的谎言可以寻出千般错处。我知道帝王不会完全信我，我知道他并不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我也知道，他不会追究。

我娘被宋瑶污蔑私通外人时，凭宋瑶那点手段，他真的会完全看不出来吗？他也不是不喜欢、不爱我娘，只是比起为一个自己喜欢却无权无势的侍妾做出，选择宋瑶也选择她背后的丞相府，明显是更聪慧的选择。

所以到今天，他纵与宋瑶少年情谊还在，至于他还想着给丞相府留活路、还不愿废了宋瑶的皇后之位，他也依然必定选择我。比起为一个已然失势、还永远闹着的皇后做主，他还是更愿意要我这个长着他喜爱的脸、又知情知趣的贤妃。

他还真是没有变。

一如既往的令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