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贴在他胸膛,隔着柔软的衣料,能听见心脏一下、一下平稳有力的跳动声。
视线下移,年年也蜷缩在两个人中间睡得很香,似乎嫌灯光太亮,小小的爪子捂住眼睛,可爱极了。
窗外是大雪纷飞,而她靠在心爱之人踏实的臂弯里,小猫熟睡……这一刻的静谧是那样美好、幸福。
方宜凑过去,悄悄仰头吻了郑淮明一下。嘴唇碰上他的侧脸,心中霎时被温暖所填满。
这是婚后第三年的冬天,她渐渐有些想要和他拥有一个自己的宝宝。
那段时间,恰逢金晓秋家小朋友的百日宴。两个人带着礼物前去参加,看见那白里透红、胖乎乎的小宝宝,方宜心都化了,忍不住拽紧了郑淮明的手。
她知道他一直很喜欢小朋友,无论是在医院还是外边聚餐、旅行,每次他都会弯下腰很耐心地陪着玩,目光里满是温柔。
两个人从小都在变形的爱中艰难成长,一路走过很多曲折,或许正是这份相同的缺失,更吸引着他们对幸福家庭的向往……
这份心照不宣,早就藏在无数次对视的柔软目光中。
可从百日宴回来,郑淮明一直都没有提这件事。
他这个人哪里都好,唯独心思太重,方宜除了确定他很爱自己,有时也会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终于,某夜情动时,她轻轻抓住了他去拆小盒子的手。
纤细指尖软软的,勾着他潮湿微凉的大手,稍微用了一点力……
郑淮明的眼眸幽深滚烫,压抑不住地喘息着,带有几分探寻地停住。
方宜揪着衣角,羞涩地埋下头不敢看他:
“你……你想不想……有个宝宝?”
怀里的人媚眼如丝,脸颊红红的,话音刚落,郑淮明脑子里的弦轰然断了。
他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最后一丝理智压抑住溃堤的冲动,攥住了她身下的床单,用力到几近穿破,单手抖着继续去拆。
方宜委屈巴巴地抓住他的手阻止,小声唤道:
“你……你怎么想的?”
郑淮明闭了闭眼,呼吸声越来越重。
说了这样的话又让现在他停,她怕是要自己死……
“想……”他的嗓音如被砂纸磨过般粗砺,哑声道,“但这件事我们要慎重考虑……”
方宜迷离的眸光闪烁,直接伸手将那小盒子推远,“啪嗒”一声,从被角滑下床掉在了地板上。
他就是考虑得太多、缺乏冲动。
接着,红润的嘴唇轻咬,她抬手环着他结实的肩膀,轻轻勒紧——
郑淮明此刻哪里经得住这般,肌肉线条瞬间紧绷,倒吸了一口气:“别……别动……”
方宜得意地轻哼:“不是说想吗?”
男人炙热的目光犹如黑夜猛兽,快要活活将她生吞。这一刻,竟还能克制地将她放开,作势要下床去捡……
她稍有不满,一把勾住他的脖子阻止:
“一次而已……你就这么有自信?”
温热细腻的皮肤紧贴,萦绕着馨香的气息……
郑淮明忍得快疯了,血液不断上涌,喉结都在颤栗。方宜偏偏不松手,凑上去在那吻了一下,故意小猫似的用舌尖舔了舔。
湿漉漉的触感划过,他顿时失神地闷哼了一声。
“不行……”他认输了,再抵御不住任何的撩拨,只能反手将人紧抱禁锢,埋头在她颈间,“乖……求你……这么重要的事,不能有闪失……”
方宜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听到“求你”两个字从这个平日清冷斯文的男人口中说出,顿时心尖像水一样融化了。
她满意地咬了一下郑淮明红透的耳垂,缓缓放开了他的脖颈。
指尖稍一松,下一秒,就被他汹涌的吻所侵略……
这一夜,一开始撩人的是她,最后哭不出声的也是她。
脑海中“宝宝”两个字回旋着,郑淮明忍不住一再失控,恨不得将她完全占有吞下……
床单、被套、枕头……满屋子狼藉,方宜软软地趴在他怀里抽泣,眼角红彤彤的。连动动手指都没力气,任他抱着自己去洗澡、吹头发,再陷进次卧柔软干燥的床上。
眼看郑淮明要去客厅,她轻轻拽住他垂下的手:“干嘛去?”
他哄道:“我先去收拾一下。”
“明天再说……”她嘟嘴。
“我还没洗澡”他勾唇,“不是去收拾房间。”
“哦……”方宜闷闷地把头缩进被子。
她都忘了,他刚刚只顾得上先抱着自己洗。
“很快。”
郑淮明笑了,伸手进来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脸。
浴室水声哗哗地响了一会儿,他果然很快就回来了。
掀开被子,沐浴露清香的气息笼罩,方宜枕进他的臂弯,小声道:“我说的是真的,我们顺其自然吧……”
郑淮明微怔,无奈地笑:“哪有这么简单?有很多事情要提前……”
“哪里难?”她打断他的思虑,直率道,“你就是考虑太多了……你就说,你想不想要?”
(MUAB)
他沉默了半晌,将她搂紧了些,轻声说:“想……很想。”
很多次在路上遇到一家三口,他都忍不住驻足远望,想象着有一天和她会有这样的温暖。
“那不就行了?”
方宜抬手,轻轻挠了挠他的下巴,像平时摸年年那样。
郑淮明笑了,牵住她的手:“嗯……我会努力的。”
他为什么总能面不改色地说些让人面红心跳的话?
方宜脸红,下意识想将手抽开。
没想到男人将手握得更紧,目光深深地注视着她,几分郑重道:“我是说各方面……我都会努力做好的。”
从各项检查到膳食调理,早睡早起、定期运动,这只是郑淮明事无巨细的开始……
很快,方宜就真正理解了什么叫“我会努力的”。
后来她实在受不了了,揪着他的衣角,可怜巴巴地讨商量:
“还是顺其自然吧……好不好?”
郑淮明哪里会放人,低哑的声音中掺了一丝笑意:“没法后悔了,得快点……”-
初春是柳絮飘扬的季节,气温渐渐升高。小区里的海棠花全开了,粉白相映,生机勃勃。
连着下了两天淅淅沥沥的小雨,潮气重,方宜没由来地感到有些闷。
中午在工作室开完会,谢佩佩买了常去的那家凉面,她只吃了两口就搁了筷子。
“方方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可能有点累。”她揉了揉太阳穴,“昨天改稿子到半夜。”
吃完饭,方宜趴在桌上小憩了半个小时,醒来后精神果然好多了,便没有多在意,下午还去了电视台。
晚上回到家刚过六点,一推门,菜肴的香气弥漫。年年从厨房翘着尾巴出来,在她鞋边蹭来蹭去。
“真乖。”
方宜抱起小猫,来不及洗手,先朝厨房走去。
郑淮明昨夜值了班,今天在家休息。他一身柔软的深蓝休闲服,挂着印有可爱小黑猫图案围裙,整个人温柔又居家,简直和平时在医院清冷干练的气质截然相反。
小猫轻盈地从她怀里跳上灶台,“喵喵”地撒着娇。
“给年年喂个猫条吧,它一直叫,应该是饿了。”
“早上不是喂过两根了?”方宜从背后抱住郑淮明,侧脸抵在他后背上,笑道,“它是馋了,你老是纵容它,小猫不能吃这么多零食……”
吃过晚饭,她去洗了个热水澡,将一天的疲惫和倦意冲去,像往常一样靠在他怀里看电视。
以前方宜没有总看电视的习惯,最多是用手机看看剧,时不时用手指拖动进度条,很方便。但结婚以后,每晚的电视时间变得越来越习惯。
两个人静静依偎在一起,这样温馨的时刻,看的到底是什么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洗完澡有些热,方宜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真丝睡衣,枕着郑淮明的胳膊,一边吃零食,一边将黄金档连续剧看得津津有味。
年年也凑热闹,蜷缩在她脚边,两只小眼睛紧盯着发出声音的屏幕,不知道看懂没有。
郑淮明搂着她,或许是职业病,他对温度极其敏感,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两日怀中的人比以往要温暖一些。
他掌心下移,贴了贴她的腰,不像是错觉。
一个念头飞快地在脑海中划过,他指尖一滞,起身朝卧室走去。
方宜看得正入迷,抬了抬眼:“你干嘛去?”
“等我一下。”
郑淮明进了屋,一分钟后,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走出来,在她身旁坐下。
方宜顺势重新躺回他怀里,丝毫没有注意他拿了什么。
谁知,他下一秒就将电视按了暂停。
她下意识去抢遥控器:“关键情节,你别关呀……”
郑淮明攥住她的手,笑道:“试试。”
方宜对上他略带笑意的眼睛,才发现他手里是一盒验孕棒。
她诧异:“哪、哪来的?”
“当然要早一点做好准备。”他笑,手臂直接钻进她腿弯,将人整个抱起来,走向卫生间,“我算了一下,你这个月是不是还没有……”
方宜脸红,连忙捂住他的嘴:“知道了,试试……就试试。”
两条杠。
她心尖一颤,这“顺其自然”也太快了一点吧?
拉开卫生间的门,只见郑淮明伫立在门口,平日惯是慢条斯理的男人,神情罕见地有一丝紧张。
“怎么样?”
方宜不说话,眨眨眼将验孕棒递过去。
看清的那一刻,他漆黑的瞳孔中爆发出一阵惊喜,旋即将她轻柔地搂住,温声说:“走,换衣服。”
“去哪?”
“这个不一定准,去医院。”他说着,去衣柜里给她取外套。
方宜笑他:“哪有人大晚上去?”
郑淮明摸摸她的脸,毫不掩饰自己的急切:“乖……急诊就可以查,走吧。”
夜里医院人不多,他怕急诊有高热病人容易感染,直接去住院部找了同事帮忙抽血化验。
两个小时后,结果与他们预想的一样。
怀孕大约有五周了。
直到坐进车里,方宜仍觉得有些不真实,轻飘飘的,不敢相信自己身体里已经有一个小生命在孕育。
她发了消息给金晓秋分享喜讯,收到一连串喜悦的表情包,嘴角压不住地抿了抿。
抬眼,却见郑淮明迟迟没有发动汽车。
夜色中,他修长的手指紧握着方向盘,肩膀微微紧绷,虚焦的视线落在不知哪里。
方宜疑惑:“怎么了?”
郑淮明无奈地笑了一下,手指僵硬地松开。缓缓牵过她。大手的掌心潮冷,渗着一层薄汗,竟在微微发抖:
“要不还是……打车回去吧。”
方宜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紧张成这样,忍俊不禁道:“你这个心理素质,平时怎么做手术的?”
郑淮明哑然失笑,垂眸不语。
“我来开吧。”她笑,说着去解安全带。
突然,手被按住,整个人被拥进一个微凉的怀抱。
“只有……只有对你。”郑淮明埋头在她颈窝,呼吸忽深忽浅,轻叹道,“我这样是不是很丢脸?”
他脊背微颤,温热的气息喷洒。
这个拥抱紧密而踏实,方宜心里不禁柔软,抬手回应,轻轻抚上他的脊梁。
“怎么会……我也特别开心。”她眼中笑意荡漾,“我们要有自己的宝宝了。”
“是……”郑淮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喜悦溢于言表,要将她再搂紧一些,又不敢太用力,“像做梦一样……是真的吗?”
方宜点点头,拉过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小腹上:
“不是梦,是真的。”
才一个多月,没有到胎心发育的时候。
可指腹触上去的瞬间,郑淮明竟感到一股电流随着血液流淌,连着他和她的心跳声,“咚咚咚”地轻微共振着。
这一刻是如此真实。
暖意在狭小的空气中蔓延,两个人的眼眶都湿润了,久久倚靠着没有动。
第二天黎明,第一缕霞光钻进窗帘的缝隙。方宜朦胧地翻了个身,就感觉到身旁的人用手臂环过来,让自己枕得更舒服一些。
她掀开眼帘,却见郑淮明垂眸注视着自己,眼中是全然的清明。
才五点多。
“你……”方宜微怔,“你醒了?不会没有睡吧?”
“太高兴了,睡不着……”他笑了笑,伸手覆上她的眼睛遮去光亮,“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你睁着眼哪睡得着?”
闻言,郑淮明顺从地合上了眼:“睡吧。”
她抵抗不住睡意,知道他就在身旁,安心地再次陷入睡梦-
自从方宜怀孕后,郑淮明真的身体力行了什么叫“捧在手里怕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甚至到了让身边朋友同事都瞠目结舌的地步。
初期身体激素水平变化,她胃口不好,闻一点油星都会难受想吐。好几次稍微吃了几口就反胃,吐得眼泪汪汪。
郑淮明只能一次次把人搂在怀里哄,心疼得也红了眼。
为了让她多吃几口饭,每天一日三餐他都亲手变着花样做,有营养又干净,装在饭盒里给她带到办公室,但凡休息时还会专门将饭送过来陪她吃。
身体不适,方宜的情绪也跟着七上八下的。有天晚上,她突然说想吃北川大学面包店里的栗子蛋糕。
她难受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说想吃什么,郑淮明立刻就开车跨了半座城去买。
可晚上八点多,面包店都快关门了,栗子蛋糕早就售罄,连原料都没有了。
他急得直冒汗,眼看店里师傅要下班,只好买了两个印有北川大学面包店标识的、装蛋糕的塑料盒。然后跑了好几家外边的蛋糕店,才找到相似的栗子蛋糕,拜托店主把蛋糕切圆装进去。
深棕色的栗子味横纹奶油,点缀着红樱桃,底下是松松软软的蛋糕胚,看着一模一样。
可没想回到家,方宜才吃了一口,就发觉味道不对。
她眼泪汪汪道:“你骗我……这根本不是学校的栗子蛋糕。”
郑淮明自知理亏,耐心哄道:“店里已经没有了,明天一大早我再去买,一定买得到,好不好?”
方宜气得不愿再理他,缩进被子里背过身去,任他怎么说都不转过来。
郑淮明绕到另一边,指尖扒开被子的一条小缝继续哄。
看到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泛红,知道她最近一直吃不下,好不容易想吃一样东西还吃不到,这种滋味一定很委屈……他心里跟着也难受得紧。
“明天一早,我答应你,醒来就能吃到……”
他把手钻进去,小心地擦她脸上的泪痕。
方宜感受着他粗糙的指腹在皮肤上划过,低沉清朗的声音始终在耳畔回响,是无比的安心,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或许是打心里知道郑淮明不可能走,于是赌气地将他的手推开,她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不许他再碰。
郑淮明关了灯上床隔着被子将她搂进怀里:
“那就这样睡……我不碰你,你把头露出来,好不好?里面太闷了……”
方宜打开一点被子,清新的空气涌进来,她就这样别扭地半缩在他怀里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清晨醒来时,她感到脸颊上有点干涩,抹了抹,才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
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舒服,情绪积压了太久,竟为了一个栗子蛋糕和他闹别扭。
可身旁的床铺已经空了,方宜心里空落落的,他今天应该休息呀……
她踩上拖鞋,去客厅转了一圈,依旧没有看到的郑淮明的身影。只有餐桌上搁着一个塑料袋,红色的标志印着北川大学面包店。
里面是一盒栗子蛋糕。
方宜打开,用勺子尝了一口,是她最熟悉的那个味道。
栗子奶油糯糯的、很香甜,蛋糕松软,特别好吃。
可郑淮明不知去向,手机里连一条短信都没有留。以往他上临时手术,也至少会给她发一条消息。
方宜忐忑地打了电话给李栩,得知今天一早他确实是被叫去手术了。
那时八点都不到。
开车去北川大学来回少说一个小时,那说明他至少六点就起床去帮她买栗子蛋糕了……就和他昨天晚上答应的一样,赶在面包店开门的时间,让她一醒来就能吃上。
方宜挂了电话,望着空荡荡的客厅,心尖一下子被懊悔的潮水淹没。
昨天本就折腾到凌晨,他今天该有多累啊。
他应该是生气了吧……都怪她没理由地闹脾气。
下了手术,郑淮明听说方宜打电话来问过,就立马开车往家赶。一推开入户门,只见她穿着睡衣,眼眶红红地缩在沙发上。
他心疼坏了,大步上前,脱下外套将人紧紧抱住:“是不是不舒服?栗子蛋糕吃了没有?昨天晚上我不应该买别的蛋糕……”
听到他焦急的语气,还是像往常那样关切,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方宜眉头一拧,不争气地掉了眼泪,直往他怀里钻:
“你怎么不留短信给我……”
郑淮明一怔,打开手机,才发现急诊楼网络不好,那条消息根本没发出去。但当时情况紧急,他太匆忙直接进了手术室。
看见方宜低落的眼神,他瞬间明白了她的误会。
一想到她这几个小时都在独自黯然,郑淮明的心都快碎了,连忙将早上的事细细解释一遍。他还没有洗手,不敢摸她的脸,只能俯下身,去吻她轻咬的嘴唇。
“傻不傻……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他抵着她的额头,轻声哄道,“而且就是我的错,你最近这么难受,想吃个蛋糕而已……我都买不到。”
委屈的人最怕人哄,还是这么没底线的话,简直温柔到了极点。
方宜哭得更难过了,揪着他的衣领,胡乱抹掉眼泪:“你下次不许去买蛋糕……不许起这么早,你干嘛答应我啊……”
“好,好……”
不论方宜说什么,郑淮明始终顺从地应着,一遍又一遍地轻抚她的后背。
在他结实的怀里靠着,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她逐渐平静下来,可怜巴巴地嘟着嘴,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好可爱。
郑淮明笑了,忍不住又亲了亲:“周末在家闷不闷?我下午休息……带你回北川大学逛逛,去多买几样甜点,好不好?”
方宜在他颈间蹭了蹭,点点头:“你起这么早,先睡一会儿再去。”
“好,那你陪我……”
郑淮明将她小心地打横抱起来,转身走进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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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的怀孕日常来啦[粉心]
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呢,还是两个都……(暗示)-
下一章预告:老郑又挂上水了。
输液
孕期受身体影响,情绪有起伏是很正常的反应。
平时在家,几乎方宜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她心血来潮说年年是条小狗,郑淮明也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立马想办法教小猫怎么“汪汪”叫。
但即使如此,他偶尔也会有接不住招的时候。
比如平时每晚郑淮明都会亲手帮她擦精油。这是产科同事特意推荐的,用手搓热了涂在身上按摩,不止有助于皮肤,还能促进血液循环、安神助眠。
突然有一天,方宜就不愿意了,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怎么都不许他碰。
郑淮明耐心地哄,从精油的好处讲起,到抱来年年讨她开心,最后无计可施地叹气,钻进被子里将人搂住:“为什么不想擦?你告诉我好不好?”
“也没有……很明显,不要……”
方宜小声说,才不到三个月,小腹微微隆起,基本看不出什么,远没有到需要日日呵护的地步。
“要早一点开始,效果才会更好。”他温柔道,“而且我给你按摩一下腿和腰,也会舒服一点。”
她闷闷地不说话,也不转身看他,捂在被子里的耳朵微红。
真实的原因方宜说不出口。
郑淮明每次都把厚厚的精油涂在掌心,双手搓得很热,再给她全身按摩。从上腹到腰际,再一寸、一寸滑到小腿上,按得力度适中,每一处都照顾得周全……
那双修长、指腹微微粗糙的手,带着草药的清香,在她皮肤上来回按揉……偏偏还开着灯,他目光专注、认真地来回游移,经常惹得她浑身发烫。
但更过分的事情是不能做的,郑淮明太谨慎,亲都不许多亲一会儿,一本正经地说要保持稳定。
稳定是稳定了,她身心都不愉悦,难免有小脾气。
方宜哼道:“就不要……等五个月以后再说。”
“要提前……你就躺着拿平板看剧,我给你擦。”郑淮明轻柔地把被子移开一角,托住她的肩膀将人往自己怀里带。
她受不住他软磨硬泡,妥协了:“那我自己擦……”
郑淮明愣住,没想到症结不在精油,倒是在他了?
他一下子笑了,拥过去抱紧她,无奈问:“什么意思?不许我擦,是不是?”
气息轻洒在耳垂,有点痒痒的。
方宜不承认:“谁这么说啦?”
郑淮明的手钻进去搂她的腰,很轻地掐了一下,笑说:“哪里我是不能摸的?你说说看?”
“哪里都不许……”她翻过身,软软地推他的手,没料到两个人挨得这么近,一瞬间四目相对,鼻尖差点贴在一起。
郑淮明注视着她水灵灵的眼睛,长而卷的睫毛轻颤,视线再往下,是微微张的红唇。不等她反应,他低头吻了上去。
哄人解决不了的问题,就亲一下,不行,就再亲一下。
男人的吻带了一点讨好的意思,小心翼翼地摩挲。唇瓣不舍地分开后,那双幽深清澈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好像年年每次犯了错后的眼神。
让人不得不心软,方宜的唇角忍不住弯了一点。
她环住他的脖子,又亲上去。
自从查出怀孕后,两个人一直亲密得很克制。此时埋在被子里紧紧相贴,唇齿交缠,鼻息愈发温热、急促,浑身的血液都跟着往心脏迸发。
方宜轻咬着郑淮明的唇角,手指故意从他的胸膛往下滑,不知深浅地胡乱在他坚实有力的腹部摸索。
她也要让他尝尝被撩拨的滋味……
那灵巧的指尖轻叩,简直瞬间勾起了他深处压抑的冲动,血液如过电般沸腾。
郑淮明闷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艰难地拉开了些许距离。他火热的眸光涣散,显然已经有点控制不住,哑声道:“乖,我去洗澡……”
方宜的红唇还湿润着,刚洗完澡,从耳垂到脚尖都是热的,贴在他微凉的皮肤上最是舒服,此刻却被强行分开,本能不悦——
好不容易温存一会儿,还没过够瘾就要结束了?
她不满地舔了舔嘴唇:“谁说不许亲的?哪个医生说的……”
自从怀孕以来,他总是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她早就听厌了。
郑淮明牢牢禁锢住她的手,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哑然失笑道:“没有,但是不能……”
“那不就行了?”
方宜眨眨眼,在他怀里轻轻挣扎,想要继续。
郑淮明喉结滚了滚,怀里的小祖宗还在乱蹭,每动一下,他的呼吸都错乱几分。
不是不能亲,只是……她低估了自己对他的吸引力。
再亲下去,怕是真要出问题。
他受不了了,埋头抵在她发间,尾音有点颤:“方宜,我没你想得那么……能控制得住……”
磁性低沉的嗓音软到了极致,只恳求她别再乱动。
这话一说,方宜心里更热得要命,如果她有小猫的尾巴,一定已经忍不住地缠在了他身上。
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她也要先亲够再说。
方宜狡黠地笑了,伸手往下探去……
郑淮明哪里经得住,倒吸一口气,用力闭了闭眼,勉强挤出两个字:“别闹——”
谁知,她凑上去亲了亲,指尖轻挠,暗示道:“我……帮你?”
这温软的几个字掠过耳畔,他漆黑的瞳孔中已是理智再无法压制的汹涌,托住她的后颈,深深地吻上去:
“别后悔……”
方宜想点头,但已完全沦陷在他温柔的攻势中,无法自拔。
……
最后两个人十指相扣紧攥,男人的声音如被砂石磨过,早就暗哑得不成样子:
“帮我……”
高大的身子微微弓起,全然臣服的姿态和语气,一次又一次轻叹着她的名字。
最后,郑淮明从未有过地倦到说不出话来,肌肉线条分明的肩颈上渗着一层薄汗,下巴抵在她颈间粗喘。
平时到这个时候,方宜早就被欺负得精疲力竭,这还是第一次瞧到他情动失控的模样。
她轻轻抚摸上他的脸颊,他缓缓掀开眼帘,潮湿的眼眸中满是深沉的爱意,宛如一片无底的汪洋。
“还擦不擦精油?”方宜故意逗他,探手将小瓶子往他手里塞。
“明天……”
她得意:“可你不是说每天都必须擦?”
“方宜……”郑淮明彻底服输,闷声笑着将人完全搂住,“今晚饶了我吧……嗯?”
相拥着一夜安眠,精油终究是少擦了一天-
孕期各种常规检查少不了,郑淮明本想托人找全市最好的妇产医院,被方宜拦下。
“那边去一趟要一个小时,多累呀……”她劝道,“二院又近又方便,而且也很好呀。”
他思虑得更多:“这里医生都认识我,你每次过来会不会有压力?”
方宜轻松道:“怎么啦?我们不是合法的吗?”
郑淮明闻言笑了,点点头:“那也好,认识的医生更放心。”
半个月后做超声检查,产科的徐主任笑道:“是双胞胎,小郑,你们夫妻俩有福气呀!”
方宜惊喜地望向郑淮明,他也笑了,温柔地牵住了她的手:“在检查呢,小心……”
走出门诊大楼,她期待地幻想:“你说,什么时候能看出是男孩还是女孩呢?虽然出生前不让查,但你是医生,应该看一眼就知道了吧?”
郑淮明却没有她想得那样万分喜悦,温声道:
“一个已经很难受了,你会很辛苦的……”
方宜笑着捏捏他的脸:“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讨厌的人!这么好的消息,快笑一个!”
他弯了唇角,低头怜惜地吻了吻她的头发。
从那天起,更多专业书籍堆在了卧室书桌上,每一本都认真贴上标签、写了笔记。
妇产科的同事都被郑淮明事无巨细地问遍了,做什么按摩、怎么搭配保健品、什么时候胎教、怀双胞胎应该注意什么……
家里还新添了一个专门的小冰箱,用来放方宜吃的熟食,避免污染。
她平时随性,以前维生素都是想起来才吃一颗,一年都吃不完一瓶。如今好多茶几上的瓶瓶罐罐她都说不上来作用,全靠郑淮明每晚一一分装进小药盒,督促她按时、按量地吃。
小猫年年尚且是自由的,但食碗、猫砂盆和玩具这些有可能产生细菌的都按时消毒,且暂时转移到了次卧,不给她一点碰到的机会。
别说做家务,下楼更是连垃圾都不让拎。
方宜觉得自己好像一夜成了个小朋友,还是珍贵稀有、一级保护的那种。
厨房里有油烟,郑淮明不许她进,晚餐前她只好趴在餐桌上,下巴垫着手臂,乖乖地等。
小猫趴在一旁,和她大眼瞪小眼。
不一会儿,三菜一汤就端了上来,番茄炖牛腩、白灼虾、清炒芦笋、海带排骨汤,道道清爽不油腻,营养搭配均衡。
“我晚上值班,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郑淮明去厨房取汤勺,给她盛了一碗排骨汤,搁下时身形忽然晃了晃。
他撑住桌面闭了闭眼,眉间是明显的倦意。
方宜吓了一跳,刚要起身去扶。他先摇了摇头,将人按在椅子上,低声解释:“没事……昨天没睡好。”
她担心道:“你最近太累了,今天请假休息一下吧。”
三个月以后她反应不明显了,胃口也好得多,郑淮明更是在饭菜上花了心思,只为让她吃得有营养一点。
眼前这碗汤还放了玉米、山药和莲藕,几乎没有漂油星,清澈透亮,最好的几块排骨都在她碗里。
吃得太丰盛,又不让受累,这些天方宜觉得自己脸蛋圆了一圈。
郑淮明却瘦了,下颌线愈发棱角分明,之前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肉都消失殆尽,脸色就没有好过。
一个人要上门诊、手术、查房,医院的工作一点不能落下,又要做饭、顾家、哄人,还兼上下班接送的司机、小猫的专属管家,怎么能不累?
可他晃着身子坐下,仍是逞强道:“没事……晚上值班而已,抽空能睡一会儿。”
郑淮明不说,但不代表方宜不知道。这两个月他夜班明显多了,大概是为了白天多陪她主动换的,平时夜班大家都不愿意上……
她心疼,更是没法不担心:“明天中午你别做饭了,这些吃不完,放在冰箱里热一热就好了。”
“隔夜菜不好,剩下的我明天带到单位吃。”他却只笑了笑,转移话题,“明天下午几点去台里?等我回来送你。”
“医生都说,现在已经稳定了,我这么大一个人,哪有这么脆弱啊?”方宜故作委屈,“你每次都车接车送的,我台里同事之前怀孕八个月都自己开车,这样他们会笑话我的。”
郑淮明太懂她撒娇这一套,丝毫没有让步:
“那以后我停在车库等,不上去……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他对这些事执着得惊人,几乎到了软硬不吃、不容商量的地步,如果再说下去,估计又要不愉快。
方宜轻叹,闷闷地低头喝汤-
近两年工作室团队越来越壮大,加入不少新同事,分成了多条线运作。自从怀孕起,方宜就渐渐将统筹和审片工作转到线上,线下的部分暂时让沈望接管。
她依着郑淮明,尽量选在他休息或调班的时间过去开会,由他亲自接送。
每次他都会买咖啡甜点给大家,被她唠叨影响工作后,终于是愿意等在车里。
郑淮明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比方宜还紧张,可再是铁人也经不住这样连轴转,更别提他曾把身体折腾得破败,这两年才稍稍养好些。
刚入初夏,方宜一直隐隐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那天傍晚她将药盒弄丢了,对着五颜六色的保健品,想不起来哪几瓶要吃,便打电话给郑淮明。
刚下门诊的时间,她估摸着他已经在回家路上了,手机却一直没人接。
平时他失联大多是有临时手术,可这一通电话,方宜听着话筒那头“嘟嘟嘟——”的响声,始终觉得不安。
打了第三个,突然被接通了。
“喂?你下班了吗?”她连忙问。
那头沉默了好几秒,竟传来了李栩的声音。
“方老师,主任他……有点事,你找他有急事吗,我去转告他。”
“他去做什么了?”方宜直觉不对,“手机怎么会放在你这里?”
哪怕是上手术,手机也应该在置物柜里才对。
“他、他去……”李栩支支吾吾了好半天,还是忍不住说了实话,“主任刚刚下门诊低血糖晕倒了,在办公室输液……他手机落在诊室了。”
方宜心里“咯噔”一声,急得立马打车去了医院。
她告诉自己不要着急,别再出意外让他反过来担心自己,可路上还是冒了一层薄汗。
赶到心外科办公室门口,她直接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了立在办公桌旁的输液架。
屋里灯光昏暗,窗帘半敞。
平时总是万事都能解决的男人仰靠在椅背上阖眼休息,眉头紧蹙着,脸色苍白得厉害,显得那样疲惫、孤寂。
没有下属会不敲门进来,郑淮明闻声掀开眼帘,朦胧的视线聚焦,看清是方宜的那一刻,下意识想要坐直。
可他挣扎着晃了两下,竟是一时难受得起不来身,用力抓住扶手的骨节泛白,输液管瞬间回了一段血。
“别动!”方宜忙不迭上前按住他的肩,“你躺着。”
郑淮明连白大褂都没脱,衬衣一片皱乱,像是被施力揉过。他心中焦灼,嗓子干哑到只剩气声:
“你怎么来了……”
“打车来的,没开车,很安全”她柔声尽量说得简短、明白,让他放心,“我是从后门直接绕到行政楼的,没经过急诊,一路上都戴了口罩。”
郑淮明听完,眼见她确实好好的,气息才稍稍缓了一些:“我没事……就是午饭没来得及吃,有点……低血糖。”
嘴上说着没事,可人冷汗涔涔地陷在办公桌后,已经快要虚脱,半晌连腰都直不了。
方宜哪里相信只是低血糖,抬手去检查输液架上挂的药水。
一袋是葡萄糖,另两袋她再熟悉不过——解痉和止疼药。
郑淮明想阻止却有心无力,难耐地闭了闭眼。
她心中酸涩:“是不是不止今天一次了?(BAut)如果不是电话恰好被李医生接到,你是不是不准备告诉我?”
他艰难地摇摇头:“偶尔……”
“你实话告诉我,不然我现在就去找李栩,找周思衡!”
这一次,郑淮明默然不答,呼吸重了几分。
方宜了然,眼眶一下子红了:“现在才四个月,还有六个月呢,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你总是说,让我别让你担心,你这样又让我怎么放得了心?”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下来,哭得格外伤心。
这个时候最是不能情绪激动,郑淮明面色一白,强撑着起身牵住她的手:“别哭……对不起……”
初夏的天气,他掌心湿冷刺骨,急切地覆上来,却连握住的力气都没有。
方宜心里更难受了,抽噎得停不下来:“为什么不告诉我……前两年多不容易才养好一点的?”
“对不起……最近换季才有一点不舒服,真的没事……”
看着她晶莹落下的眼泪,单薄的肩头耸动,郑淮明心脏就像被捏碎了一样疼,担心到了极点,生怕有什么闪失。
顾不上眼前的眩晕,他强提了一口气竭力安抚,声音却越来越低:“别哭……这样对你身体不好,我、我下次——”
急火攻心,一阵剧痛从肋间上涌,如蚂蚁般啃噬,将一半的话生生截断。
郑淮明猛然折下腰,伏在扶手上颤抖,一时间连气都上不来,整个人簌簌发抖。肩膀深压下去,抓着她的手瞬间攥紧,另一只手握拳抵进胃里,越来越用力。
输液针移了位,血珠溅在白大褂上,异常鲜红。
方宜心头一颤,连忙扶住他不稳的身形,咬唇忍住眼泪:“我不哭……你放松!不能按!”
他疼得意识模糊,但怕吓到她,还是竭力抽出一丝神志,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字:“叫……叫李栩……”
电话打过去,李栩很快赶过来,重新扎针、加了止疼药。
等郑淮明真正缓过来,已是二十多分钟以后。冷汗浸湿了衣领,他气息渐渐平稳,无力地靠着椅背,毫无血色的嘴唇张了张,半晌仍是说不出话。
方宜知道他想问什么,捏了捏他的手指,柔声道:“我没有一点不舒服……你别动,再缓一会儿。”
他深邃的眼睛望向她,目光复杂,轻轻动了动指尖以作回应。
“郑淮明,你先听我说……”方宜此时慢慢平静下来,心尖湿漉漉的,像下过一场大雨,“我知道你心疼我,不想让我受一点辛苦……但你也是活生生的人,要工作、要做家务、还要照顾我,这么操劳怎么受得了?”
郑淮明眸中晦暗,胸膛起伏重了些,似乎想开口。
“我也会心疼的,你不要这么勉强自己,好不好?”她哽咽了,“我希望宝宝出生以后,爸爸能健健康康的,我们一起迎接他们……”
这些日子他悉心照顾的画面历历在目,每次她不舒服、闹小脾气,他都是毫无底线地抱在怀里哄,要什么给什么。
可这个温柔体贴、惯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此时虚弱地半阖着眼,冰凉的药水源源不断流进他青白的手背,似乎连呼吸都费力。
方宜心间被密密麻麻的心酸所淹没,泪珠挂在眼角,很努力才没再哭出来:
“以后照顾宝宝长大的路还很长,你不能一直把所有事情都担在自己身上,我们是夫妻,应该共同面对困难、相互分担才对……”
郑淮明望着她发红的眼角,从未如此后悔,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面对即将降临的小生命,他确实太过于紧张、焦虑,哪怕是细碎琐事,都不放心交给任何人……
前些日子明明已经屡次犯了老毛病,却仍然一直强撑、粉饰太平,才到了如今反过来让她为自己担心难过的地步。
止疼和解痉药流入血管,渐渐起效,舒缓了上腹的急痛。可身体骨子里还是虚软的,他深呼吸几下,攒了一点力气,很轻地点了点头。
方宜微拧的眉终于松了些,攥紧他骨节分明的手,暖着那扎针的冰凉:“你又要上班,又要照顾我太累了……以后我们也学晓秋家那样,请阿姨来烧饭、做家务,好不好?”
郑淮明垂下眼帘,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已经是不是第一次提,之前他是坚决不同意的。
“我知道,你觉得外人不会那么用心……”她轻叹,趁这个时机拿自己要挟道,“但在我心里你的身体更重要,你这样让我担心,我更加吃不下、睡不好。”
眼见他的表情有所松动,方宜乘胜追击,委屈巴巴道:
“不是完全不让你管,还是你来定菜谱,只是让阿姨做。这样你轻松一点,也多一点时间陪陪我,每天你都花好多时间在厨房,我无聊死了……”
郑淮明眼中满是温软,注视着故意撒娇的爱人。
终于,他妥协地弯了唇角:“好。”
或许是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松下去,身体的亏空反扑,夜里郑淮明又疼得狠了一次,输液后才勉强睡过去。
情况比方宜想象得还要糟糕,第二天早上,他低血压头晕目眩,连床都起不来,侧蜷着直冒冷汗。
乌黑的碎发陷在枕头里,他脸色纸一样白,眼睫无力轻垂着,昏昏沉沉地呼吸。
方宜打湿了毛巾给他擦脸,热腾腾的水汽氤氲,顺着眉骨往下细细擦拭,却没法让他皮肤红润半分。
郑淮明艰难地掀开眼帘,见她弯着腰,眉头蹙了蹙:“不……我没……”
话未说完,嘶哑的嗓子先受不住了,闷闷地咳起来。这一咳停不下来,连着胸腔震颤,像要将肺都呛碎,他又没有一点力气止住,难受得直倒不过气。
方宜意识到他想说什么,连忙顺着床边坐下,担心道:
“先别说话,我在这儿……”
她屏息轻轻帮他拍背,但没起什么效果,郑淮明咳到几乎虚脱,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埋头一直发抖。
“忍一忍……我扶你坐起来。”
方宜心慌,用自己纤瘦的肩抵住他,半扶半架着将人支起来。
低血压会导致头晕、乏力,郑淮明本就难受得紧,突然改变姿势,心脏更加剧烈地泵血,几乎要从胸口突突地跳出来。
心跳杂乱,眼前昏黑,他一时上不来气,软靠在她怀里差点晕厥。全凭着不能吓到她的念头,才咬紧牙关撑住那最后一丝神志。
好在坐起来确实畅通了气道,在她轻柔的安抚下,郑淮明细碎地呛了几声,渐渐缓过来些。
这宽厚结实的肩膀,平时惯是将她抱进怀里的,此时却虚浮得往下栽。
方宜简直心疼得想哭,用枕头垫着,竭力扶他倚靠在床头:“先不能躺下,你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这样空着胃更伤身……”
她估计他吃不下什么,去客厅冲了一杯蜂蜜水端进来。
郑淮明就着她的手勉强喝了一点。
甜丝丝的、温热的水滑过喉咙,稍稍暖热了冰凉的胃。
之前身体里一直靠根弦强拽着,如今突然崩断了,竟是一下子病成这样,连他自己都感到无力。
“你下午就请假别去医院了,好好休息一天吧。”方宜盈满水光的眸子里满是担心,伸手自然地探进他的上腹,“胃还疼不疼?”
昨夜是实在惨烈,她至今心有余悸,垂头红了眼。
他疼到意识模糊,蜷缩着任她怎么都拉不开,睡衣一层一层地湿透,要不是周思衡刚下夜班来的及时,恐怕会生生痛昏。
婚后这两年他一直喝中药养着,已经很久没有疼成这样了。
幸好输过了液,那寒凉柔软的肋间此时是平静的。
郑淮明面上冷汗涔涔,脱力地仰靠着,只能用轻轻摇头来回应她的询问。
方宜知道他难受,想扶他躺下:“那你再睡一会儿吧……”
但手刚碰上肩膀微微用力,郑淮明就难耐地蹙紧了眉:“坐……着,好一点……”
躺下血压更低,晕得反胃想吐,半卧位反而好受一些。
方宜担心他这样睡不着,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多拿了枕头,将床头垫得厚一些。
做完这些,她轻轻掩门出去,留给他安静休息的空间。
期间又吃过一次药,静卧半日,直到中午郑淮明才好转一些,至少能坐起来、说得出话了。
方宜高悬的心也终于落了实地,这一整个早上他昏聩不清,她心揪得像是回到了三年前的冬天。那时他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也是这样不省人事,让人无数次后怕……
晌午阳光温暖,她拉开半扇窗帘,让日光照进来。
郑淮明靠在床头,面色仍有些霜白,但眼神清明了许多。见她神色低落,他轻轻牵过那纤细的手,沙哑道:“是不是吓到你了……只是有些头晕,没大碍的。”
几乎昏迷过去还叫没事的,这世上也只有他一个。
但方宜心中的担忧更甚,也早习惯了他这样,温声问:“中午我煮一点粥吧,还是得吃一点东西……”
“冰箱里还有瘦肉和青菜……”
说着,郑淮明竟是艰难地直起身子,作势要下床。
方宜一惊,一把按住他:“你干什么?”
他神色平常:“你别动冰箱里的生食,我来吧……”
方宜一愣,瞬间有些生气,皱眉道:“我只是怀孕了,又不是断了胳膊、断了腿,连粥都煮不了吗?”
他哑然失笑,垂下了目光:
“那我喝一点青菜粥吧,你……你把小冰箱里之前做的卤牛肉切一点吃,好不好?”
“刚刚是我不对,我还有点晕,没想清楚……”
方宜气闷不语,转过身去,任郑淮明怎么哄都不愿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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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又甜又虐-
老郑是真的在乎到有些焦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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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温
郑淮明有些急,轻拉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带:
“方宜……你转过来看看我。”
他低哑的嗓音中,是无法掩饰的疼惜和爱意。
方宜越听,心里越难受,默然咬紧嘴唇。每次回想起三年前那段在医院守着他生死不明的日子,她心里仍会一阵一阵地疼。
“别生气,是我不对……”
感觉到那冰凉无力的指节搭在自己手腕上,她吸了吸鼻子,缓缓转过身:
“青菜粥你能喝得下吗?还是煮南瓜粥吧。”
以往生病,甜粥他会好入口一些。
见她神色舒展一些,郑淮明才稍松了一口气:“好……那就南瓜粥,削皮的时候小心一点,别把手——”
脱口而出的叮嘱,被方宜抬起的不悦眼神止住。
他弯了弯苍白的唇角:“那……我等你。”
方宜点点头,替他将被角掩好,又重新加了一点温水,才掩门去厨房。她动作轻柔,微垂的目光却始终不与他对视,长长的睫毛敛去黯然。
打开冰箱,凉意扑面而来,里面的食材并不多。
为了蔬菜新鲜,经常是吃一点、买一点,郑淮明几乎每两天都会去一趟超市。
方宜搜寻了很久,连酸奶都挪开,才在保鲜区找到一小节南瓜。
他确实将自己照顾得太好……这几个月她连冰箱里的蔬菜放在哪、有哪些都不知道。
她叹气,心里又酸又涩,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些。
将保鲜膜揭开,用水冲净,方宜利落地拿削皮刀将南瓜削好,切成小块。小锅烧上水,沸腾后下小米,忽然想到储物柜里还有一些养胃的燕麦,踮起脚翻找。
柜口被瓶瓶罐罐挡住,全是郑淮明买来对孕期好的干货,红枣、枸杞、阿胶、坚果……其他的都被堵在后面,很久没拿出来过。
她一一取出来,摸索着记忆里那半包燕麦。
油烟机发出嗡嗡的响声,小火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将小米慢慢煮软。
方宜找得专注,丝毫没有听见靠近的脚步声。
突然,她从背后被拥入一个微凉的怀抱。
“别……别生我气……”
郑淮明的下巴抵在她颈侧,气息仍有些不匀,低哑地示弱。
他力气不济,下床走过来已是踉踉跄跄。高大的身子微微下沉,将两个人之间的空隙全然填满。
方宜断然没想到他会追来厨房,明明刚连才坐起来都费劲:
“你、你怎么……”
她想转过身,却被郑淮明牢牢抱住,动弹不得。那种万分熟悉的、清冽的气息将她包裹。
“我会改的……听你的,我会尽量放松一点,慢慢改……”他诚恳低语,虚弱的声音在她耳畔入水流淌,带着一点轻颤,“别生我的气……”
方宜微怔,望着小锅里渐渐粘稠的小米粥出神,心尖跟着软了几分。她抬手覆上他环绕的大手,触及皆是一片潮冷。
“是我太焦虑了……我怕、怕照顾不好你……”
郑淮明的吐字越来越轻,明显有些撑不住,身子脱力地往下坠。他还顾忌着不能压到她,扶住洗手池想借力,却差点一头栽倒下去。
方宜吓了一跳,连忙抱住他的肩:“先别说了,去沙发上坐一下!”
她赶紧把火关掉,半扶半架住他,将人弄到客厅。
一挨到沙发,郑淮明就忍不住蜷缩起来,惨白的面色比早上还要难看几分,紧皱着眉,睫毛颤抖,眼皮挣扎着半晌都掀不开。
可他还在摸索着去牵住她的手,像是怕她又生气离开。
“病成这样还下什么床!”方宜又心疼又气恼,“我马上煮好粥不就进来了?”
“嗯……”郑淮明从起伏的胸腔里发出一声低弱的回应,薄唇紧紧地抿着,眩晕得难以再说出什么。
他肩膀抵在沙发柔软的布料里辗转,冷汗渗了满额,许久都动不了。
看着他久久没法自行缓解,方宜着急地给周思衡发去微信,得到可以口服参片的答复,她想起厨房就有,连忙去拿。
她才刚一起身,手腕却被很轻地拽住。
“别走……”
郑淮明像是怕她生气离开,很艰难地抬起头。他意识有点混沌,眼中雾蒙蒙的,但感到身旁的沙发一轻,心里霎时空了。
“我不走,我去找参片,很快就回来。”
方宜解释,顾不上再哄人,轻轻扳开他的手,去厨房拿了参片回来。小小的一包,本来是他和其他药材一起买来为她炖汤的。
眼看他脸色越来越差,她取出两片喂到嘴边,急切道:“把这个含着,能好受一点!”
郑淮明能听得清她说的话,可血液供氧不足,他心跳杂乱如鼓,一声声在耳边炸开,仿佛一张开嘴,心脏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泛白的嘴唇动了动,仍旧没法予以回应。
方宜喂不进药,急得快哭了,两只手捧上他的脸颊,轻轻吻了一下:“放松……你把参片吃了,我就不生气。”
她用指腹安抚他因眩晕而过分紧绷的下颌,一寸、一寸地按揉。
“嗯……”
郑淮明意识混沌中,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艰难地轻喘了两下,唇瓣微微张开。
方宜连忙将参片压进他舌下,又扳过他的肩膀,让他倚靠着自己。她很轻柔地摩挲着男人的后背:“别动,靠一会儿缓缓……”
郑淮明半躺在她坏里,鸦羽般的眼睫微垂,湿淋淋的,含着参片久久寂静。
微苦的甘草气息在口中弥漫,渐渐抚平胸口的闷滞。过了一会儿,他呼吸趋于平稳,手指也不再麻木发抖,缓缓动了动。
“好多了……”他闭了闭眼,稍稍直起身来。
方宜顾不得找纸巾,用自己的袖口轻轻替他擦去冷汗,见他面色确实有了缓和,心才略微放下来些。
她后怕地眼眶微红:“我还会真生你气吗……又难受成这样,你是不是要心疼死我才算数?”
郑淮明懊悔,他到底是太高估身体情况,竟连卧室到厨房这几步路都走不成。刚下床时还好,没走几步却头晕得厉害。
其实,在她去煮粥这一会儿,他一个人想了很多。
“我确实……太焦虑了,这样反而成了负担……”他没有再苍白地道歉,而是将心中的话一一坦诚说出,嘶哑道,“你……你其实不需要这么过度的……保护。”
郑淮明注视着眼前的爱人,她及腰的长发散落在肩头,晶莹的杏眼中满是担忧,鼻尖也红红的。
她身材娇小,却向来坚韧,像有无限的力量。她在二十出头的年纪一个人闯到法国,开辟一片自己的事业,工作时光脚下得了沼泽地,扛着十几斤的相机追车,会为了一个项目奔走,哪怕处处碰壁也永不言弃……
又怎么会娇气到怀了孕连一点水都沾不得呢?
说到底是自己固执。
面对她,他好像永远学不会如何松弛有度,总是用力到变形,将两个人都勒疼才后知后觉。
“方宜……可我……”郑淮明侧身将她抱住,双臂渐渐缩紧,仿佛只有这样才真实地感受到她的存在。他顿了顿,似乎鼓足了勇气,颤颤巍巍道,“我真的很怕有任何……疏忽,我甚至想过,希望你没怀他们……我们两个人,就这样也很好……”
他在医院看过太多人世间的无常,也正因此,心中像有一个空落落的黑洞,怎么也填不满。
常常半夜惊醒,他要确认她呼吸悠长、睡得很熟,才能松下一口气继续睡去。
听到他的这番话,方宜全然愣住了。
如果不是郑淮明亲口告诉她,她可能永远也想不到,他会一个人思虑了这么多。
方宜惊讶:“你怎么会想到这些?”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这样想的……”郑淮明合上眼,将头深埋进她颈侧,凸出的颈骨在微微发抖。
喘息声忽深忽浅,闻着她脖颈间馨香熟悉的气息,他才感觉好受一点,“有时候我在电视台车库里等……我就在想电梯会不会出故障,想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会不会不舒服,就想立刻上去找你……想每一刻都看着你……”
方宜隐约心慌——他所担忧的这些事和程度,似乎已经超过了对妻子的记挂。她牵过他的手握紧,微微脱开这个怀抱,与他对视。
郑淮明罕见地神色十分颓然,乌黑的碎发被冷汗打湿,映得脸色更白,薄薄镜片下的眼角泛着干涩的深红。
她心头微颤,注视着他认真道:“你看着我……这种想法你以前就有吗?还是在我怀孕以后才这样想?”
“以前会想你……”他轻声道,“但不会这么害怕……”
只见郑淮明的手指陷在沙发里,用力地攥了攥,缓缓松开,又急急地重复道:“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想的。”
“我没有怪你!”方宜心尖像被掐了一下,疼得直颤,眨了眨眼才没落下泪,“我怀孕了,又是两个宝宝,你很紧张……但是你其实心里也知道,这些事不会真的发生,对不对?”
他低垂目光沉默着,没有说话。
方宜轻叹,跪坐在沙发上,将这个此时无比脆弱的男人重新拥进怀里:
“未来的事确实没有人能说得准……你还记得三年前华达商厦的火灾吗?那么多幸福的家庭……他们走进商场时,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还有那些正常走在路上遭遇车祸、只是去吃饭却食物中毒的人……”
“我明白,怀孕这件事放大了你内心的不安……但如果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事,就忽视当下的美好,这样是不值当的。”
她柔声问:“你很害怕,是因为觉得现在很幸福,对吗?”
郑淮明的呼吸重了几分,缓缓点了点头。
幸福到他只要一想到有任何失去的可能性,都恐慌得快要窒息。
方宜笑了,平时看起来这么冷静成熟的人,也有这么感性的一面:
“我们还会更幸福的……你要知道,明年的这个时候,哦——应该得后年了,就会有两个小宝宝喊你爸爸了。”
“但在那之前,你得养好自己的身体。”她牵着他的手,慢慢放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眉眼弯弯道,“宝宝也想爸爸是健健康康的,爸爸还要陪他们玩呢……”
这美好的想象,竟真的让郑淮明内心不断下坠的恐慌有所平复,他轻轻抚摸着,那温度透过掌心直达心底。
“我会尽量放松一点的……”他弯了弯嘴角,声音仍有些嘶(uvBM)哑,“你监督我……好不好?”
方宜转而动了动指尖,与他十指相扣,笑道:“好,那你先回床上躺一会儿,我去把南瓜粥热一热?”
床上多少能比沙发舒服一点。
“好……”
郑淮明仍有些头晕,怕摔倒会伤到她,坚持自己摇摇晃晃地走回卧室。
方宜叹气,依着他只在一旁陪。等人坐上了床,她去厨房重新开火,将南瓜粥煮到沸腾,盛出一小碗端进来。
郑淮明怏怏地倚靠在床头,才闻到粥的味道就本能皱了眉。她舀一勺,吹温了喂到他嘴边,劝道:“多少垫一垫,你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他乖顺地点头,就着她的手勉强吃下几口。
方宜尝过,这南瓜粥口感温软清甜,糯糯的,很好吃。可巴掌大的白瓷碗,还没过半他就已经咽得越来越慢。
郑淮明薄唇紧抿,喉结动了动,艰难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那就不吃了。”方宜立即搁下碗。
然而,只这么一点南瓜粥,吃下不到半个小时,他就难受得厉害。
手覆在纠结刺痛的器官上,不敢用力按下去,郑淮明喉结滚了滚,半阖着眼默默忍耐。他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前倾着身子,但无论如何辗转,都找不到一个可以缓解的角度。
直到听到卧室门打开的轻响,那眷恋的气息靠近。
他感觉到身旁的被子掀开一角,紧接着,是她的掌心轻柔地抚过他微弓的脊背。
郑淮明情不自禁地俯身紧贴,额头抵在她肩上,低低地喊了句“疼……”
他在主动喊疼,这一声听得方宜心颤。
“我知道……我给你揉一揉,马上就不疼了。”
她移开他发力的手指,换上自己的掌心,缓缓按揉着那不安分的上腹。
她揉得很轻,可即使如此,郑淮明还是几番疼得忍不住攥紧了她的手。
每攥一下,她的心也跟着疼一下。
已经轻到几乎只是在表面打圈,但那抽动的胃痉挛不止,这样隔靴搔痒地揉下去对缓解痉挛没有一点效果。
方宜哄道:“我用一点力,好不好?不揉开会疼更久。”
“嗯……”他闷闷地应了。
方宜知道久拖无益,狠了狠心,指尖找准肋间那搅动最厉害的一处按下去半寸,稳稳地打圈按揉。
“呃……”郑淮明霎时一抖,整个人不住地蜷缩。
她心疼道:“忍一下,先别动……”
他疼得昏昏沉沉,全靠汲取着她的体温维持意志,竟真的不再动弹,任她动作。只是肩膀不停地下压,头埋得越来越深……
方宜抓紧时间,用曾经和医护请教过的手法,对准位置施力揉着。
渐渐地,那凹陷处的痉挛平息下去,郑淮明紧绷的身体也终于松了几分,坠进她怀里。
他深深浅浅地喘息,宽阔的胸膛起伏着,陷在她温柔的怀抱中,牵紧她的手,久久不舍松开:
“方宜……”
这低弱的呼唤中,她竟听出了几分撒娇和委屈的意味。
方宜眸中泛起一丝笑意,将他更紧得抱了个满怀:“嗯……我在。”
“我现在……真的很幸福,想一直抱着你……”郑淮明疼得倦了,喃喃道,“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就这样……什么都不做。”
他难得如此直白地用语言表达爱意。
她心都快融化了,伏在他背上,静静听着那心跳的声音。
“好……我答应你,一直、一直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郑淮明沉沉地睡着了。方宜将他扶着躺下、掩好被子,又陪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关门。
这一觉,思绪久违地放松下来,他整整睡了十几个小时,中间一次都没有醒。
……
又在家休养了两天,郑淮明恢复了大半,每日黏黏糊糊地贴着她,气色渐好。
方宜还是不放心,让盛大夫开了两副中药,按时督促着他喝。
这一病,找阿姨的事终于被提上了日程,郑淮明在同事间打听,在无数份简历中选了又选,最终确定下来几个,来家中试用。
一位姓陈的住家阿姨简历最为漂亮,有营养师资格证,照顾过不少孕妇,人看着也利落和气。
来试用那两天,陈阿姨每顿都荤素搭配,一桌佳肴营养丰富。毫不夸张,可以和饭店里的媲美。
这天傍晚,郑淮明下班进门时,陈阿姨刚将饭菜端上来。
正是盛夏,屋里冷空调开得很足,方宜穿着浅蓝色的真丝睡衣坐在桌前,怀里抱着年年。她怀孕后容易脚冷,此时穿着毛茸茸的小猫袜子,上面有两个小耳朵,很是可爱。
郑淮明搁下包,去卫生间洗了手,走过来弯腰自然地去摸她的脚:“凉不凉?晚上泡一会儿脚暖一暖,徐主任给我拿了一袋艾草。”
指腹掠过她脚底敏感的皮肤,方宜笑着搂住他:“不凉,我今天一直都穿袜子了。”
这时,陈阿姨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
她立马松开了郑淮明的脖子,似乎有点羞于在外人面前亲昵。
年年“喵”了一声,从她腿上跳到餐桌上,凑近红烧排骨嗅了嗅。
陈阿姨将它赶走:“哎呀,猫毛都弄到菜上了!”
年年委屈地蹲下,缩成一团。
郑淮明温和地抚了抚她方宜的头发,进屋换衣服,隔着门,隐隐听到客厅里的聊天声。
陈阿姨很热情,像是某位家中慈爱的长辈。
“多喝点鱼汤,我这熬了好几个小时,特别补身体,对小孩子很好的。”
“来,拿皮筋把头发扎起来,都掉饭里了。”
“你这是双胞胎吧,男孩还是女孩啊?你老公是医生,这个应该能查出来吧?”
“你老公对你可真好啊,我侄女也和你差不多大,刚生完孩子,她老公每天上完班回到家……”
打开门,只见方宜端着汤碗,有些不自在地笑应着她的闲聊。
郑淮明走过去坐下,她转过来眨眨眼:“陈阿姨煮的鱼汤很好喝。”
他笑了笑,也盛了一碗。
晚上陈阿姨走后,郑淮明搂着方宜坐在沙发上,认真道:“我觉得陈阿姨不太合适,还是再看看。”
他能感觉到,她从小很少与长辈相处,在面对陈阿姨所谓的“关心”时,那种微妙的拘谨和尴尬。
方宜诧异:“不合适吗?她做饭真的很好吃,是目前唯一一个符合你要求的。”
他侧头吻了吻她的脸,笑说:“嗯……我觉得住家阿姨太打扰我们了。”
她掐了他一下:“说什么呢?”
郑淮明将人搂紧不让动,又亲了一下,盯着她水汪汪的眼睛玩味道:“说真的,在家不能想亲你就亲你……不方便。”
“那怎么办?”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先泡脚吧,我再想想。”
郑淮明起身去厨房取了一包艾草,先用纱布袋装好,放进锅里煮十分钟,等水色变深,再倒进泡脚桶里,兑上凉水。
方宜晃着脚在沙发上等,没一会儿,就见他端着捅走出来。
艾草包还浸在水里,散发着清香的药香味。
郑淮明将袖子挽到手肘,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小臂,顺手拿了一个矮凳坐下。
方宜刚想弯腰,就被他制止:“别动……”
他双手捞过她的脚,指尖一勾,将小猫袜子脱掉。
细腻白皙的脚趾暴露在空气里,不自然地缩了缩。她耳朵发热,从前不是没摸过,但多是在床上……这般清醒时,看着脚捏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还是有些不适应。
郑淮明黑眸中泛起一丝笑意:“在古代摸了脚,是要以身相许的……”
方宜轻哼:“我不是早就许了?”
“那倒也是……”他笑了,先用手捧了一点热水浇在她脚上试水温,“烫不烫?”
她摇摇头。
温热的水没过脚腕,特别舒服。
方宜坐在沙发上,从这个角度,少有地俯看眼前的男人。板凳太低,他修长的腿有些别扭地弯折,平时里挺拔的肩膀微微弯下去,极其认真地给她按摩。
他的手被热水浸泡得微红,粗糙的指腹掠过脚底,在几个穴位上轻轻按揉,带来一阵阵酥麻。
方宜感觉浑身都热了一点,不知是热水泡的,还是他按的……
“徐主任说不能泡太久,最好是十五分钟到半个小时,今天第一次,就先少泡一会儿吧。”郑淮明温声说,“如果不舒服,一定要立刻告诉我。”
落地窗隔绝了城市喧闹的夜晚,客厅暖白的灯光映在他脸上,显得那样温暖柔和。
所有的繁华都与此时无关,方宜注视着他专注的神色,感到无比幸福。
她动了动脚,在他手心玩闹地轻晃:
“这位小哥是几号?下次还来找你。”
郑淮明笑,顺着她演:“没有号码,是店里的特邀选手,平时不轻易出场,只为你服务。”
“那要多少出场费?”
“不多,把你一辈子付给我就行了。”
方宜乐了:“这还不多?”
“本来也以身相许了,你还想找几号?”郑淮明忍着笑一本正经道,“这是终身服务,可以无限次使用,而且是本店唯一的贵宾……很划算的。”
她杏眼微弯:“那还差不多,让我考虑一下。”
“这么划算,还要考虑?”郑淮明笑着轻挠了一下她的脚心。
痒痒的触感直达心尖,她的脚在水面一动,艾草水就溅出来,打湿了他的小臂。
他毫不在意,用大手去捉她的脚,方宜故意躲开,一时间桶里水花四溅,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年年听到这边欢笑的动静,凑热闹地翘着尾巴跑过来,用鼻子去嗅艾草水。
方宜紧张:“哎呀,这是妈妈泡脚的,不能喝!”
郑淮明却拿手蹭蹭它的鼻头:“妈妈用过的水是香的,是不是?”
“你说什么呢……”
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没羞没臊的话,方宜一下子脸红到了脖颈。
比年年还要像小猫,连每次被他逗急了,脱口而出的话都只有那几句。郑淮明看着她不禁笑了,眉眼都舒展开来。
年年不喜欢艾草的味道,“喵喵”唤了两声,跳到沙发上来。
“如果对本店的服务还满意,可以给点一个五星好评。”
泡脚的时间到了,郑淮明拿起柔软的毛巾,包裹住她的脚,细细地反复擦拭。刚泡过的皮肤很敏感,能感觉到他的手轻捏着一寸、一寸掠过。
“好啦……已经干了。”
方宜嘟嘴,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
“好。”
他帮她穿上新袜子,还不忘将袜沿的小耳朵转到正前方。
做完这些,郑淮明就自然地起身去倒水。
方宜耳垂还是红红的,伸手拽住他的衣角:“过来……”
“嗯?”他搁下水桶。
她软软地撒娇,不想让他走:“抱抱。”
秀发海藻般散在肩头,脸颊白里透粉,小鹿般的眼睛亮晶晶的,含着一汪水,看得他心尖都融化了。
“手还没洗呢……”
郑淮明这样说着,却还是忍不住坐到沙发上,将她拥进怀里。透过薄薄的睡衣,是她略高的体温,像个小火炉。
“刚刚还说是香的呢,不许去洗……”
方宜害羞地将头埋进他胸口,那里传来他沉重有力的心跳声。空气中余着艾草淡淡的香气,他的怀抱是有一点凉的,让她忍不住想钻得更深、更紧。
她闭上眼蹭了蹭。
怎么办,真的好喜欢他……
磁性低沉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说的?今天就这样去睡觉?”
方宜哼唧了一声:“你就会欺负我……”
“暂时还不能欺负。”
他笑着吻了一下她的长发。
“喵。”年年也贴上来-
又托朋友介绍后,两个人一起商量后,最终定了一位姓李的阿姨。
她性格踏实内敛,做饭、收拾家务都井井有条,虽然没有营养师证书,但郑淮明做起了监督和菜谱制定的管家,效果也不错。
他将许多孕妇用的食品和调料细则讲清楚,李阿姨都能落实,从不会自作主张地修改。
李阿姨每天中午过来,默默做饭打扫完就会离开,很少打搅方宜的生活。
这样一来,琐碎家务事的担子从郑淮明肩上卸下来,他一下子轻松不少,短短半个月脸色就好了许多。
这天午后,方宜要去工作室开会,郑淮明照例开车送她。
将近五个月,又是双胞胎,她的腹部已经明显隆起,任何弯腰和站立的姿势都变得不适。
方宜在换鞋凳上坐下,他很自然地从鞋柜里取了鞋,半跪在地上帮她换。
看着他低头时蓬松的头发,她忍不住笑着摸了摸:“小狗乖呀。”
郑淮明也笑了,耐心地系好蝴蝶结后,牵过她的手,凑到手背上亲了一下:“小狗还会咬人。”
“那你多咬几下好啦。”
方宜眨眨眼,将侧脸伸过去。
他俯身又吻了吻,走之前不忘从衣帽架上取下薄外套放进包里,以防她在工作室空调太冷。
一路畅通地开到工作室,车停在地下车库,郑淮明像往常一样,将方宜送到电梯口。
“去吧,结束了我在这儿等你。”
电梯门缓缓打开,她却没有松开与他牵着的手。
他疑惑:“怎么了?”
“走吧,陪我上去。”方宜笑了笑,将他拉进电梯,“给你一个当保镖的机会。”
“真的?”
“但是你不许进会议室,还有……不许给佩佩他们又买一堆零食和饮料!”她伸手捏捏他的脸,“不许贿赂我的同事。”
上次他说的话,她真的记在了心里……
郑淮明注视着方宜微微仰起的脸,一双漂亮的眼睛眨了眨,鼻尖下是小巧红润的嘴唇,明明是很认真的神情,却那么让人心动。
“好。”他笑道,“我就在门口等着你,给你当保镖。”
她俏皮道:“那给你开多少工资呢?”
话音未落,郑淮明已经捧住她的脸,弯腰亲上了上来。他抵着她的额头,睫毛轻颤,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
“这样付就可以了……”
方宜已经有点习惯他这样腻腻歪歪的作风,轻笑说:“好啦……要到了。”
叮咚。
电梯抵达七楼,午后明媚的阳光洒在走廊上。
郑淮明牵紧方宜的手,两个人并肩向尽头走去,风吹动她浅黄色的裙摆,像花一样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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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k超厚,下一章宝宝就要来啦~
这几章都是有甜又有虐-
大家可以猜猜看,老郑和方方会是什么风格的爸爸妈妈呢?[害羞]
安心
金黄的银杏叶落了满地,又被深秋微凉的风卷走。
宝宝顺利出生在十一月末,五年前他们重逢的季节。
一儿一女,名字是郑淮明和方宜早就商量一起取的,哥哥叫郑嘉安,妹妹叫方嘉念。
“嘉是美好的意思。”方宜坐在沙发上,笑着解释,“只希望他们能幸福、平安,长大以后相互牵挂、陪伴……”
金晓秋抱着小宝宝,满心欢喜道:“妹妹的眼睛越来越像你,太漂亮了。”
浅粉色的襁褓中,嘉念一双小眼睛圆溜溜的,又黑又亮,好奇地张望着这个世界。周思衡拿带小玩具逗她,被铃铛的声音吸引,她粉嫩的小手指动了动,笑着想抓。
“吃点水果。”
郑淮明手里端了一盘水果,从厨房走出来。印着红色波点的盘子里,装着切好去皮的橙子、猕猴桃、草莓,他搁到茶几上,自然地用牙签取了一块橙子,喂到方宜嘴里。
她吃得脸颊圆圆,顺势搂住他的胳膊:“两个宝宝的鼻子更像他……”
郑淮明也笑了,伸手摸摸她的头发,眼里满是宠爱。
金晓秋看着好友如此幸福的神情,不禁也笑了:“你家老郑现在真成超级奶爸了,我看从进门起他就没坐下过。”
这短短半个小时,郑淮明又是换尿布、晾衣服,又是准备水果,宝宝一哭,方宜刚要穿拖鞋下沙发,他已经大步走过去抱起来哄睡。
两个可爱的婴儿车上,绑着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具,从上衣到袜子,都是款式精致、干净整洁散发着香气的,一看就收拾得极其用心。
从出院到月子中心,再到满月回家住,如今宝宝出生四个多月了,方宜没亲自动手洗过一次孩子的衣服。
但生完宝宝后身体的虚弱和不适,不是任何人能代替的。
方宜睡不好会头疼,半夜中途一旦完全醒来,就很难再入睡了。偏偏两个宝宝还小,夜里容易饿,一夜要起来两三次。
频繁醒来更容易头疼,好几次她难受得掉眼泪。
郑淮明心疼地把人搂在怀里,一遍一遍地哄,用大拇指轻轻地给她揉太阳穴。
这是他从中医科专门去学的,再熏上草药香。略有粗糙的指腹在额角缓缓按揉,加之靠在他怀里的安全感,方宜真的能缓解一点疼。
郑淮明温声细语:“我问过徐主任了,月份差不多了,早点给他们换奶粉吧。”
“可是晓秋家的宝宝都喂到七个月,多健康呀……”她低落。
“现在奶粉营养都很好,早两三个月换也没事的,这样也轻松一些。”
头还是一阵阵地疼,这样日夜颠倒的,方宜情绪难免敏感,微微挣扎着坐起来:“那以后我自己起来就行了……”
郑淮明微怔:“我不累,是不想你老是起来……”
“哦。”方宜嘟着嘴,应了声就不说话了。
屋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小灯,映出她眼角红红的,还挂着泪珠。
郑淮明本来刚醒,脑子还有一点迷糊,愣了几十秒才反应过来,不禁无奈地笑了:“换奶粉也是我来喂,怎么会是怕麻烦呢?”
方宜咬着嘴唇,思索了一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郑淮明俯身一把将她重新揽进怀里,牢牢地抱住,柔声问:“还疼不疼?”
他的声音里难掩疲惫沙哑,语气却还是那么温柔。
方宜的脸颊蹭在他胸口,顿时觉得自己太无理取闹了,眼泪彻底刹不住,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你白天工作那么辛苦了,晚上还要陪我熬夜……”
他已经做得那么多,她还耍小性子不高兴。
她揪住他的衣角,情绪泛滥,哽咽道:“我不该这样说……我明明知道你有多爱我,还总是跟你闹脾气……”
前天因为他加班没来得及回家吃饭,上周因为他只顾着先给宝宝换衣服,进门没先来抱她……似乎理由都不是很充分。
但当时那一刻,她心头真的空落落的。
郑淮明听她这么自责,心都快碎了,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低头吻了吻:“你头疼又睡不好,心里肯定容易难受,都是正常的。别哭,不要紧的,都怪我帮不上忙……”
方宜吸了吸鼻子,揪紧了他的衣领。
“我最了解你了,肯定是特别难受……”
她委屈巴巴道:“嗯。”
眼眸里还泛着水光,朦朦胧胧的,长长的睫毛轻颤。
“那我再帮你揉一揉,好不好?”
郑淮明低沉的嗓音中带了一点笑意,躺下将她直接拥进怀里,把被子掩好。
那有力的指腹重新触上太阳穴,规律地按揉着,方宜枕在他的臂弯里,是那样踏实和安心。
她小声呢喃:“好疼……”
“我知道。”郑淮明只恨自己没法代替,怜惜地搂紧,“乖,闭上眼睛,睡着了就不疼了。”
方宜点点头,乖乖地合上眼,在他柔和的安抚下,额角的刺痛渐渐舒缓,不知何时沉沉地睡了过去-
生宝宝期间,方宜暂时把所有工作都转到了线上,在家就能兼顾休息和工作,但郑淮明的陪产假只有十天,每天的工作仍不能落下。
尤其是遇到上夜班的日子,即使尽量和同事换班,也有实在调不开的时候。
临近过年,医院里人手紧,这样的日子越来越多。
吃完晚饭,方宜就抱着毛茸茸的沙发枕头,有点舍不得了。她发现生完宝宝自己越来越依赖郑淮明了,虽然如今宝宝已经完全换成了奶粉,他夜班时都会请阿姨留宿帮忙,但一想到晚上要一个人睡觉,心里仍然不舍。
“不许走……你又要去上班了。”她可怜巴巴地拽着他的手。
“现在七点,我十点才走。”
郑淮明刚洗过碗,手还是湿的,就被她拉着坐到沙发上。
“你不在家我睡不着。”方宜眨眨眼,“要么我当你的小尾巴,跟你去医院吧?”
他笑,揉了揉她的长发:“那我陪你睡了再走,明天你一醒来,我又在家里了。”
她故意撒娇,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软软的脸贴上来:“哪有这么早睡啊?我不管——那你现在就补偿我,让我好好抱一会儿。”
温热的呼吸深深浅浅,郑淮明最是吃她这一套的,心都快化了,柔软的发丝缠在他的手臂上,酥酥痒痒的。
两个宝宝都在婴儿车里安静地熟睡,夜色的客厅里一片静谧,他不禁侧过头和她依偎。
过了一会儿,她靠着一直没动,像是睡着了。
可郑淮明刚想去拿条毯子,就听方宜轻哼:“别动……再抱一下。”
他笑,任她抱住:“等会给你洗好头发再走?”
她点点头。
五年前回国时,方宜的头发刚过胸口两寸,如今已经留到了及腰。一头乌黑光泽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散落在肩上,显得温婉动人。
许多人在怀孕时都会剪成短发,方便清洗打理,她也提过,但郑淮明没同意,只说你喜欢长头发就留着,不需要为了宝宝勉强自己。
从怀孕五个月,到生完宝宝休养,每两天一次,都是他给她洗的头发。
就连医院的护士和月嫂都感叹,很少见到准妈妈还留着这么漂亮的长头发。
家里专门买了能躺下洗头的椅子,怀孕时宝宝汲取营养,发尾容易分叉,郑淮明怕她伤心,光是各种护发素和精油就摆了半层化妆台。
“九点阿姨就该来了,现在去洗好不好?”他轻挠她的掌心。
方宜不舍得放开,就是这样静静地抱着也觉(M)得幸福:
“不要嘛……今天不洗了,我就这样抱到你去上班。”
郑淮明笑了,直接拦腰将她抱起来:“等阿姨来你又不好意思了。”
方宜不喜欢在外人面前亲昵,上次被阿姨看到他给自己洗头,脸都红透了。
她自然地环住他的脖子:“哪有宝宝都四个月了还洗的?”
郑淮明低头亲了一下:“我愿意给你洗,一直洗到八十岁……”
方宜蹭了蹭,嘟嘴道:“如果我被你宠坏了怎么办?以后都不想自己洗头了。”
“嗯……”他忍笑,“不是已经宠坏了?”
“才没有呢!”她在他怀里晃着小腿。
浴室的门轻轻掩上,磨砂玻璃渐渐变得雾气蒙蒙-
宝宝半岁多时,方宜的工作室接到了一个市级的宣传片项目,要去南方广城出差半个月。
这个项目来之不易,她想去现场工作,但一去便是十几天……自从有了宝宝,她从来没有离开家过这么长时间。
“只要你觉得身体能适应,就去吧。”郑淮明温声劝道,“宝宝有我,上班的时候让阿姨在家里住几天就行了。”
宝宝刚洗过澡,正趴在床上玩耍。嘉安已经能坐了,粉嘟嘟的小脸上带笑,咿咿呀呀地去抓逗猫棒,年年在他身边绕来绕去,用毛茸茸的额头蹭他的脚丫。
郑淮明抱着嘉念,正耐心地哄她吃辅食,儿童专用的小勺子里是新鲜的苹果泥。她吃得很努力,嘴角沾上不少,他用棉柔纸轻轻地擦去,眉眼间满是温柔。
方宜靠在床边,注视着他哄宝宝的模样,不自觉笑了。
原来和爱的人一起养大宝宝,是这么幸福的事。
她手拿逗猫棒,缓缓晃着,有些纠结道:“可我走这么久,宝宝会不会想我啊?上次去医院打疫苗的时候,好多妈妈都是辞职在家的……”
郑淮明没有说话,将嘉念放回婴儿车里,在床边坐下,牵过她的手。
“宝宝确实可能会想你……”他认真地说,“但如果你很重视这次工作,就应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你先是自己,才是他们的妈妈,我支持你去。”
方宜顺势靠在他肩上,安心道:“谢谢你……”
在广城出差的日子忙碌且充实,久违地再次回到拍摄团队,和熟悉的同事并肩作战,方宜内心十分踏实。
每天微信里都会传来嘉安和嘉念的照片,一到晚上,郑淮明会准时打来视频电话,给她汇报今天的生活。
她躺在酒店床上,笑着听他将一整天的事细细道来,嘉安不小心踩了年年的尾巴,小猫委屈地躲到沙发底下不肯出来;嘉念难得很乖,把一整碗辅食都吃光了……
等郑淮明讲完,方宜又会和他分享片场发生的趣事。
谢佩佩洗了个澡出来时,她刚刚挂断电话,还在回味宝宝的照片。
“方方姐,你和郑主任感情真好。”小姑娘嘟着嘴,羡慕地趴在床上,“不像李栩那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吵架了都不知道来哄我!”
方宜笑说:“你想让他用什么样的方式爱你,就应该直接告诉他。”
“我说了啊,想让他陪我聊聊天,昨天晚上电话打到一半他居然睡着了。”她愤愤道,“根本没在听我说什么!”
“我听说他最近在评职称,肯定很累的。”
谢佩佩刚要开口,床头柜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号码,自己都没意识到地眼前一亮。
“你说什么都没用了,现在才打来!”她哼道,“才结婚半年,我看你就是没之前爱我了,你就说是不是吧……以前你一个小时就来哄我了,这次都五个小时了!”
李栩在电话那头欲哭无泪:“我连着上了两台手术,才看到消息。”
“真的?”
“我对天发誓,不然你打给老陈,他也在,我绝对拿到手机第一时间就给你打电话了。”
“这还差不多……”
方宜笑看着这对年轻小夫妻的你来我往,没过十分钟,谢佩佩的表情已经由阴转晴、喜笑颜开了。
“老公你真好,我爱死你啦。”
“芝士蛋糕要冷藏的,你们房间应该有冰箱吧?如果怕长胖,取了放在冰箱明天早上也能吃。”
“……你是不是嫌我长胖了?”
“?”
“你就是没之前爱我了,你以前从来不说我吃蛋糕会胖!”
“老婆你听我说,我没这个意思啊,不是你说要减肥的吗?”
“那我只是说说啊,哪有女人不减肥的?”
……
一周后,首期拍摄工作顺利结束,初剪素材送到市里去审批。
难得早收工,方宜和同事们一起去广城有名的网红餐厅吃了饭,回到酒店洗完澡,愉悦地打开手机,却没有收到郑淮明的消息。
按理说,平时这个点他早就发消息联系她了。
大概是临时有手术吧。
方宜放松地躺在床上玩手机,看到好玩的视频,随手转发给了郑淮明。
没想到,刚发出几秒,电话就弹了出来。
“你收工了?”
他的背景音嘈杂,有些风声。
“今天早,我刚洗完澡,你下班回家了?”
“我……”郑淮明顿了顿,“我外卖点了水果,现在已经到酒店大厅了,写的你名字,等会儿去拿吧。”
前两天听谢佩佩打电话一口一个老公,方宜心里也痒痒的,语气有些不自然:“老公你真好。”
对面瞬间笑了:“今天怎么这么肉麻?”
她脸红道:“跟佩佩学的。”
“快去拿吧。”郑淮明叮嘱,“把头发吹干再去,别着凉了。”
依依不舍地挂掉电话,方宜跑去把头发吹干,一边吹,一边觉得他话好少,平时打半个小时都不挂,今天倒是没几句就结了尾。
夏夜炎热,地处南边的广城临海更是潮湿,她随意地穿了一条连衣裙,只拿了手机和房卡下楼去。
在前台找了一会儿,根本没有写她名字或房间号的水果外卖。
方宜又回了电话过去:“水果是不是还没到,前台好像没有。”
“已经到了。”郑淮明笑说,“在酒店门口。”
外卖不是应该送进来吗?难道外卖员刚好没走?
她疑惑地走出酒店,远远地,只见深蓝的夜色中,一个无比熟悉的挺拔身影,站在路灯下远望着自己。
方宜心脏漏跳了一拍,随即欣喜若狂地向前跑去。
郑淮明放下手机,笑看着她像小兔子一样跑下高高的台阶,长发被风吹动,碎花的蓝色连衣裙轻盈飘逸。
她满眼的惊喜,扑进他怀里:“你怎么来啦?”
“怕你太想我。”他将她抱得双脚离地,轻轻地转了半圈才放下,眉眼带笑,“专属外卖员给你送水果来了。”
他手里真的拎了一袋切好的盒装水果。
方宜搂着他不肯放,期待道:“你能待几天?”
“后天早上的飞机。”
“才两天?那你跑这么远!”
郑淮明宠爱地拿手指刮了刮她的脸颊:“太久没这么多天离开你了,有点不习惯。”
自从怀了宝宝,方宜就没有出过长差,近半年两个人更是完全没有分开过。
“样片送审了,明天我刚好能休息一天!”她嘟嘴,“还好休息,不然都没时间多看你几眼。”
“我知道……”他笑,“李栩和我说了,你们明后两天正好有空。”
“哼,原来我身边也有你的线人了!”
城市的万家灯火在四周闪烁,昏黄的路灯下,两个身影紧紧依偎着,漫步消失在小路尽头。
第二天,方宜枕在他怀里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还没睁眼,先一步感受到了郑淮明平稳的呼吸声,她眷恋地往他胸口钻了钻,顷刻就被牢牢环住。
“嗯……好久没睡这么舒服了。”
一年多没参与长期现场拍摄,冷不丁忙碌一周,还是有些疲惫的。
小别胜新婚,昨夜更是折腾到半夜,她骨头都快散架了,不知几点在他怀里睡着的……
郑淮明清朗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再睡一会儿吧。”
“几点了?”
她打算今早带他去海边玩,昨天睡前订了七点的闹钟,制定了一整天的游玩计划,不舍得浪费一分一秒。
郑淮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伸手将她脸上的碎发轻轻拨到耳后。
窗帘的缝隙中映着几缕晨光,房间里仍是昏暗的。
方宜迷迷糊糊地摸来手机,一看,已经十一点半了。
她睁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我?”
“你忙了一周,再七点起来玩一天,该累坏了。”
方宜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她睡过了,而是郑淮明把她的闹钟关掉了。
“你干嘛……”她后悔道,“你好不容易来一次广城,我有好多地方想带你去!”
郑淮明笑着安慰:“我来看你,不是来旅游的。”
“但是……”
话音未落,他已经埋头把她完全拥进怀里,低声道:“别动……再抱一会儿。”
这是她平时最爱说的话。
方宜忍不住弯了嘴角,沉浸在这个久违相拥的清晨。
确实,累了一周,还是柔软的床和爱人温暖的怀抱最舒服……
又温存了一会儿,两个人才慢悠悠地起床洗漱。
方宜化妆、打理头发,郑淮明就坐在床边耐心地等着,卷发棒在她纤细灵活的指尖绕两下,再松开就成了一个光泽圆润的卷儿。
平时在家好久没打扮了,看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自己,方宜的心情无比轻盈。她最后涂上一层薄薄的口红,抿了抿唇,满意地笑了。
“漂亮吗?”
她勾住郑淮明的脖子,轻轻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方领的荷叶领长裙,花边层叠绽放,露出白皙的锁骨,长发如墨,海藻般随性地散落,更衬得她肤白如雪。
甜甜的香水气息萦绕,杏眼打了淡淡的眼影,微翘的眼线勾勒得愈发妩媚,明眸皓齿。
加之那指尖在脖子上轻扫,郑淮明看得心尖都热了,自然地搂住方宜的腰,指腹摩挲着,视线一刻都离不开。
“漂亮……”
她眉眼弯弯:“有多漂亮?”
“嗯……”郑淮明喉结滚了滚,意味深长道,“还出去玩吗?”
方宜不明所以。
“再不走……”他笑着将人圈进怀里,“就又走不了了。”
她瞬间红了耳朵,抬手去推他的胸口。
任她怎么扑腾,郑淮明就是不放人,结实的小臂紧紧禁锢住,勾唇道:“谁先问我的?”
“可是我好饿……我好想吃早茶,想吃肠粉、虾饺、菠萝包……”
方宜嘟着嘴,可怜巴巴地在他怀里求饶。
“好吧。”他故作正经,“那亲一下,放你走。”
她连忙在他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下,声音十分清脆。
但环在腰上的手丝毫没松。
“这边也得亲一下。”郑淮明笑着把另一半脸凑过去,“要对称。”
方宜捏捏他的脸,又在另一边落下一吻:“这样可以了吧?”
“这里呢?”他仰头,示意嘴唇还没亲。
“你别得寸进尺!”
郑淮明清俊的眉眼中泛着笑意,盯着她不说话,一副不亲就不给走的架势。
方宜搂住他的脖子,凑上去玩闹地轻轻咬上了他微凉柔软的唇瓣,像是小猫捕食到了猎物,咬住就不松口了。
温热的吐息交缠,两个人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下一秒,他就伸手按住了她的后颈,倾身深吻了上来。
唇齿相依,存存掠夺。
方宜坐在他腿上,本就高一点,在郑淮明的攻势下步步后退,却又被禁锢住,无路可逃……
不一会儿就被亲得晕晕乎乎的,口红都蹭花了。
她有点后悔,这么久没见,不该主动撩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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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篇是宝宝上幼儿园以后一家四口的温馨日常!
看小夫妻为了宝宝的教育问题可爱拌嘴[奶茶]-
然后下一章番外就正式完结啦,故事就停在他们最好的年华、憧憬着幸福未来的生活吧!-
但完结之后,后续还会发几篇福利番外哦,订阅率高的宝宝们可以免费看,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喜欢和支持正版~
福利番外是一家四口的生活碎片、李栩佩佩、沈望、许医生的生活碎片,还会有一篇病弱老郑(快乐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