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要赶走他,也把我赶走吧!”
生父怒不可遏地扇了我一个巴掌:“逆女!”
我硬生生受了一巴掌,吐出一口血沫,冷笑:“父亲从来没把我视为亲女吧!
张口逆女,闭口孽畜,我倒不知道,父亲是个什么东西!”
“你......你敢......滚出去!
你给我滚出去!”
生恩尚在,我跪下磕了三个头,站起身:“父亲与大姐要谋大事,不与我这个逆女共谋,那我顺应父亲所言,滚就是了!”
说罢,我什么都没拿,就和太子一起离开永安侯府。
离去前,我幽幽看向笑得狰狞的徐舒兰:“大姐,你要看顾好自己的项上人头啊!”
14
我和太子一同走在秋风萧瑟的大街上。
太子搓搓手:“不好意思啊,是我连累你了。”
我摇头:“本来选的就不是一条路。”
“那怎么的......去我外头私宅吧?挺冷的。”
“走吧。”
“大姐!
大姐留步!”
“小姐留步!”
听到熟悉的呼声,我愕然回头。
竟是红豆和徐明志主仆!
徐明志停下还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兴冲冲地说:“大姐,我不想死,求你带我走吧!
我是偷偷爬狗洞出来的。”
红豆跪下:“全侯府都知道奴婢是小姐的人了,小姐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
我郁闷地把徐明志头上的叶子拿走:“红豆就不说了,你一个少爷,爬狗洞?”
“我已经十五了。
你是我嫡亲姐姐,你走了,母亲又是个纸老虎,靠不住,要是不跑出来,只怕明天就要被送走了。”
徐明志嘿嘿一笑,忽然他脸色一变,呕出一口血!
倒地。
......不像演的。
“少爷!
少爷!
我就说不要跑那么急啊!”
石头抱着她哭。
太子也愣了一下:“......把徐少爷也一起带走吧,我让太医给他看看。”
我无语掩面。
15
徐明志真的没有说谎,太医诊断,他被一种慢性毒折磨多年,再拖下去真的一丝生机都没有了。
他躺在床上,不断咳血,和送葬纸人无二。
“还好小公子底子好,老夫开点药,先清后养,还是能恢复如初的。”
听完我竟松了一口气。
我嘱咐石头:“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其他的不用管。”
出了房间,太子摘了人皮面具,笑着对我说:“茵茵,你脸色很不好啊。”
“是吗。”
我揉揉脸,对红豆说:
“你现在给我回侯府,告诉父亲和大姐......”
“等到认亲宴那天,我会回去,给他们一份大礼。”
“......是。”
16
徐舒兰最近焦头烂额。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不是侯府嫡长女,而是家奴之女,还赶走侯府嫡女的消息传了出去。
众人对她指指点点,魏国公府更是递来消息,直言已经查清,要解除婚约。
徐舒兰想故技重施,求见魏国公府大少爷。
但魏国公府大少爷是魏国公的独子,尊贵无比,又和她感情淡淡,断然不会再见。
他想的是成仙又不是成婚,喜不自胜地收拾包袱,去出家问道,彻底堵死了徐舒兰的路。
永安候夫妇被架在火上烤。
举办认亲宴吧,又找不到我;不举办吧,现在的风评会更恶劣。
最终,只好硬着头皮办得更盛大。
而一封拜帖让他们喜上眉梢。
一封来自宋小姐的拜帖。
虽受封关内侯,但宋小姐常年领兵驻守关外,这还是第一次在京都露面。
一时间,很多本来不愿去的世家都来了,意在结交相亲。
永安侯府都多加了几桌,忙得脚不沾地。
“那个孽畜还没到吗?”
生父虽在低声骂,可我耳力向来好,听得一清二楚。
“父亲大人是在找我?”
所有人目光向门口看齐。
我一袭张扬红裙,金丝滚边的束封上嵌着一排黑亮宝石,靓丽乌发高高扎起,显得英姿飒爽。
自我跨入侯府,一群士兵执刃,齐刷刷地将侯府围得水泄不通。
生母要昏倒。
“你这孽畜......”
生父破口大骂,又像被人剪断了嗓音。
下一瞬间,所有人都齐齐跪拜。
连座上宾的齐王都行了臣礼。
“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长乐无极。”
我侧身为太子让出位置。
太子爽朗地招手:“平身吧。
今天是关内侯认亲的大喜之日,孤是来祝贺的。”
“咚!”
徐舒兰直接摔倒在地,又惶恐地爬起来指着我:“太子殿下,您......您说,我二妹......”
17
“你说什么?你是谁呀?”
太子含笑。
徐舒兰慌忙收手,连头都不敢抬:“不!
不,民女斗胆,淑慧小姐,便是关内侯?”
“正是。
昔年她从奴商手中逃出来,正好倒在宋伯父车前,刚好伯父伯母没有孩子,这不是上天给的缘分吗?”
我义父宋侯和当今陛下是刎颈之交,太子也亲昵地唤一声伯父。
“奴商......我的儿啊。”
生母喃喃,涕泪横流。
生父仰望面无表情的我:“你居然不提,你为什么......”
他忽然察觉其中关窍,惊恐地看向太子。
太子回了他一个属于张老板的笑。
要不是生母搀扶,生父立时就能晕厥过去。
“啊!”
他惨叫一声,膝行几步,在太子脚下磕头,额头见血:“殿下!
殿下饶命啊殿下!
臣实在不知道啊!”
太子笑眯眯地,不为所动。
“淑慧,淑慧你救救父亲啊!”
生父恶狠狠地,“若是降罪,你也是徐家人,你逃不了!”
太子摇摇手指:“徐侯说错了。
父皇金口玉言,茵茵是宋家人。”
我手中出现一枚龙纹令牌。
有人惊呼:“那是天子令!
见令牌如亲见天子!”
众人再不敢直腰,连太子都行礼。
我冷冷地开口:
“陛下诏令。
晋王谋大逆,与其同党一并拿下!”
我念出几个名字。
除了永安侯,还有客座上的其他客人。
刚好一网打尽。
现场一片混乱,我留意到徐舒兰袖间寒光乍现。
我取出佩剑,在徐舒兰冲上刺来前,一剑将她连手臂一同斩掉。
“啊啊啊!
宋茵茵,你......”
“大姐,我说过......”
我一剑挥去,徐舒兰项上空空,脸上盛开血花,
“看好你的项上人头。”
太子在一旁道:“竟敢刺杀孤,是该死。”
18
在陪同太子南下巡盐时,我们便察觉到了不对。
许多账本对不上,再往上查,这些利润都流向京城的几户勋贵,其中便包括永安侯。
顺水推舟一查,便发现了永安侯府的真假千金案。
我原来不是高氏女,而是徐氏女。
我们放出消息,请君入瓮,让永安侯知道我在哪里。
我在永安侯府,他们又怎么可能继续寻亲。
我在找证据。
而红豆也实在伶俐,真的让她探听到永安侯把那些利润给晋王招兵买马。
我再见到徐家人,是在大牢。
“淑慧,淑慧,你来看我们了?”
生母扒栏杆看我。
牢狱生活终于打碎了生父的脊梁,他颓丧着:“还是来杀我们的?”
“陛下与储君恩赦,永安侯府夺爵不杀,改为流放。”
徐光真痛哭流涕:“什么?流放,姐姐,我不想流放......对了,二哥!
二哥怎么没有跟着一起来!
他是不是跟着你!
宋茵茵,我也是你弟弟,你不能厚此薄彼!”
我没理会他,转向生父生母:“明志大义灭亲,检举有功,太子要封他做少詹事,如此一来,徐家也不算真正无后。”
徐明志知道内情太多,不入东宫,只有死路一条。
更何况他还有余毒未清,只有东宫供得起给他调养的灵丹妙药。
生母不曾对不住我,我还是有几分柔情:“母亲放心,日后我定会照顾好弟弟,不教他英年早逝。”
生母涕泗连连:“是我对不住你们......志儿能好好的就好。”
老太太不满意:“你念着徐明志,不念着真光?”
我瞪向老太太:“徐舒兰给明志长期下毒,明志差点悄无声息被毒死,这事您知不知道?”
“下毒?”
生母一声惊呼,又投向老太太。
老太太眼神闪躲:“不......我怎么会知道呢。”
“老虔婆!
我杀了你!”
同为女人,又打擂台多年,生母怎么不明白婆婆的意思,吼叫着扑上去:“那是你亲孙子!
你为了个野种,把我的明志当什么?”
我再添一把火:“父亲,徐舒兰要把明志送去她外祖母家的白鹿书院您知道吧。”
看着生母越加阴寒的眼神,我笑着对旁边的狱卒说:“看顾好夫人,其他人不管,她可是我的生身母亲。”
“属下听令,宋小姐放心。”
19
三年后的冬天。
我下朝要出宫门,被一声叫住:“大姐!”
一身官服的徐明志叫住我。
他精神抖擞,眼睛明亮,比三年前那个病秧子要好太多。
石头搀着他:“大人小心,您前日摔的腿还没好呢!”
红豆跟在他背后,为徐明志举着伞挡雪。
我眸光柔和:“少詹事大人安。”
太子对徐明志很是看重,凡是徐明志的提议,太子都要听取一二,听说连折子都让他批改了。
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是正四品的詹事,太子一登基,便是宰辅。
“听太子说,阿姐又要出征了?”
“是啊,哈达部作乱,与蛮族盟约在前,总要支援。”
我没忍住揉揉他的脑袋:“你在京都辅佐好太子,他若是有什么闪失,我拿你是问!”
“弟弟一定会的,只是太子有东西要我一定交到你手上,他说他至今未娶,想问问当年的话还作不作数?”
幼时太子体弱,嬷嬷为了哄他吃药,便说只有喝了药将来才会有夫人,若是身子弱是不会有姑娘喜欢的。
“不喜欢就不喜欢,只要茵茵喜欢我就好。”
届时我和他都还是孩童,哪懂嫁娶喜欢是何意,他问我我便答了。
“茵茵,若往后没人嫁我,你嫁我可好?”
“好,我不会让阿言孤孤单单的!”
没成想昔日童言,他竟没忘。
收下徐明志手中的一半鸳鸯佩,我笑道:“若我得胜归来,让他铺好十里红妆,届时我要最大的东珠!”
已经有内官牵来我的马,我骑上马,与徐明志告别。
“驾!”
我跨越千里冰雪,心血却从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