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事先问过你,似乎对你有些不尊重,但我的心里已经认定了,你就是我的福晋。”
“四阿哥,这些话,还是……”
兰昕不想听,也不敢听,她怎么能方和自己心仪的男子分别,转头又来听旁人的情话绵绵?“四阿哥,时辰不早了,不如……”
“好。”
弘历很温和:“知道你也累了,我就不打扰了。
离下个月十八,也没有几天了,你一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这些日子,我就不来烦你了。”
兰昕好不容易才笑了出来:“多谢四阿哥。”
“对了,皇阿玛赏了乾西二所给咱们成婚用。
往后,咱们就能好好的守着彼此过简单平静的日子了。”
“恭送四阿哥。”
兰昕很想问一句,简单平静的日子是不是玩笑之语。
皇家哪里会有简单平静的日子,说白了,四阿哥向皇上请旨,多半也是因为自己富察氏的身份。
有了这一重身份的帮衬,她才能得到四阿哥的垂注。
忽然有冲动想追上去问清楚,到底他对自己有几分真心。
若是没有,为何不放过自己?
兰昕软绵绵的依靠在书房的门上,再没有一丁点儿力气。
“五阿哥,你这一大早的,风风火火的是要做什么?”
李荣保才起身预备上朝,迎门撞见了疯魔一般的弘昼,大惊失色。
“这会儿,不是该去朝上么?阿哥怎么来了富察府?”
“大人,兰昕在哪儿?”
弘昼只想见兰昕,想亲口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何昨日还好好的捕鱼嬉戏,今日再见,她就已经成了旁人的福晋。
“五阿哥,长女兰昕已经许配四阿哥为福晋,皇上的圣旨都已经昭告天下了。
您还是请回吧。”
李荣保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既然兰昕与四阿哥情投意合,皇上又慈惠,恩准这桩婚事,您也该提兰昕感到高兴。
毕竟是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不是的。”
弘昼青筋突起,一把揪住李荣保的补子服:“她的心上人不是弘历,不是弘历。”
兰昕听见了动静,也一早就料到弘昼会来,匆匆就迎了出来。
“五阿哥吉祥。”
“兰昕。”
弘昼一看见她出来,连忙松开了手,径自奔向兰昕,握住她的双手:“怎么会这样,你告诉我,是不是弘历他自作主张,向皇阿玛求的恩旨。
事先你根本就不知情对不对。
你别怕,你给我来,我带你去面见圣上,请他为咱们赐婚。”
“阿玛。”
兰昕请缓缓的唤了一声:“您该上朝了,这里就交给女儿来处置。”
李荣保无奈,只好颔首叹一句“罢了”
,转身而去。
“兰昕,走,咱们也去。
就在朝堂上,我请皇阿玛收回旨意,为咱们赐婚。
只要皇阿玛知道咱们的心思,必然恩准。
快跟我走,在事情昭告天下之前……”
扯着兰昕跑来几步,弘昼忽然停了下来。
“你怎么不走?”
“五阿哥,兰昕对不住您,兰昕心里的那个人,其实一直都是四阿哥。
可只因为四阿哥一心课业,朝政,对兰昕不瞅不睬,兰昕才借故与您亲近。
一来是想故意激怒四阿哥,让他对我多几分关心。
二来,也唯有时常与您想处,才能知道关于四阿哥的事情。
兰昕私心以为,四阿哥没有福晋,兰昕总有机会。
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了这一日,兰昕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请皇上收回成命。
五阿哥,您要怪就怪兰昕事先没有说明白。
若是有什么地方让您误会了,兰昕愿意道歉赔罪。
但请原谅,兰昕真的不能随你去面见圣上,更不想让皇上收回成命。
还有十来日,兰昕就是四阿哥的妻子了,五阿哥若是心疼我,就别再来富察府闹事。”
“你知道你自己再说什么呢?”
弘昼抵死也不肯相信兰昕的话。
“你别害怕,我不是说了会带你面圣么。
皇阿玛不会看着有情人劳燕分飞的,他一定会偿我们心愿。”
“弘昼。”
弘历的苍凉的声音震的人心头发慌。
“你放开她。”
兰昕也是一惊,却原来弘历已经站在了面前。
“你来的正好,你这个无耻之徒,你竟然为了一己私欲,强求皇上赐婚,你凭什么娶兰昕,你凭什么娶兰昕。
她的心上人不是你,你不会给她幸福的。”
弘昼发疯一般的扑上来,扬手就是一拳。
弘历没有动,也没有躲,闷声吃了他这一拳,只觉得心都要被打碎了。
“四阿哥,你没事儿吧?”
兰心唬的脸都白了,急急要用身子挡在他们兄弟之间。
“五阿哥,兰昕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对您,只是像哥哥那样的敬重,对四阿哥,兰昕才是一番爱慕之情。
无论您心里是怎么想的,今儿话已经说开了,兰昕求您给爱新觉罗留些颜面,给富察氏留些颜面,不要再胡搅蛮缠了好不好。”
“我胡搅蛮缠?”
弘昼登时懵了,他以为她会痛哭流涕,拼死拼活也不想跟自己分开。
却原来,他只是他们之间的那个傻子。
看着她笑,看着他痛,默默的自己心碎。
“好,富察兰昕,你别后悔,今日一别,你我恩断义绝。”
低吼一声,弘昼一溜烟的奔去,再没有回头,没有任何留恋。
“四阿哥,您怎么样。”
看着脸色发青的弘历,兰昕也是吓坏了。
“让我看看。”
三两下,他解开了他的衣襟,方才那一拳,正是落在心口的位置。
“淤血了。”
弘历只觉得一口闷气回不过来,人窒闷的难受。
却还是勉强的笑着:“兰昕,其实我一早就喜欢你了……只不过我……”
“四阿哥,四阿哥……”
一句话还没说完,弘历已经晕了过去。
“快来人,扶四阿哥去房里歇着,快去请御医来府上,快去。”
“兰昕……兰昕……”
弘历迷迷糊糊的叫着她的名字。
得知弘昼来富察府,他便也不管不顾的跟着来了。
其实他是真的一早就喜欢兰昕了,只不过儿女私情与江山社稷相较,他更愿意花时间在政事上用心。
谁知道,弘昼竟然钻了空子。
幸亏他也不笨,懂得先下手为强……
“兰昕,你别走……别走……”
“四阿哥,兰昕不走。”
轻轻的用温热绵巾,替他拭了拭淤血的胸口,兰昕只是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也许成了他的福晋,就是她此后的一世。
雍正五年,七月十八日,富察兰昕奉旨与四阿哥弘历成婚,移居乾西二所。
次年,生弘历长女。
“兰昕,我回来了。”
弘历喜滋滋的走进来,先是搓了搓手,然后迫不及待的握住兰昕的手。
“你知道么,今儿在朝上,我都有些飘飘然,不知道那些言官御史再说什么,一心只惦记着你和女儿。
身子可好些了么?还觉得疲倦么?”
兰昕轻轻摇了摇头,含笑道:“四爷不必为了这些事情费心,妾身会好好照顾自己和女儿的。”
“我是情不自禁的。”
弘历轻轻的凑近兰昕的耳畔:“就是很想你,想到心都软了。
即便是我想控制,也控制不住。
兰昕,你知道么?我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浮现出你美丽的容颜,心都快要融化了。”
“四爷……”
兰昕勾唇而笑,心里的酸涩似乎已经淡了许多。
这一年来,弘历待她极好,体贴入微,无事不关心。
现下有了与他的骨肉,那种感觉亲密无间,融化了心底许多冰霜。
虽然偶尔还是会想起他,虽然偶尔还是会梦见他,但兰昕庆幸自己没有做错,忘记,对谁来说,都是最好的。
“四爷。
这样相守极好。”
轻轻依偎在他怀里,兰昕只觉得岁月安好。
“我又何尝不是这样以为。”
弘历托着兰昕的手,认真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乃此生夙愿。
但愿天从人愿,与卿不负,便是人间最美的良缘了。”
乾隆一十三年七月十八的这一日,弘历于重华宫内寝之中闷坐一整日。
口里不住的重复着同一句话,那便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乃此生夙愿。
但愿天从人愿,与卿不负,便是人间最美的良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