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晔没有丝毫犹豫,“会”
字就脱口而出,
那时我就该明白的,不想娶一个人,不论用多少借口粉饰,归根结底还是不爱。
别院的空气里隐隐有桂花香气,很是入眠。
被额头伤口折磨的难以安眠的我终于有了些睡意。
“吱-吱-”
隔壁突然传来几声难言的响动。
接着,是女人娇气的哼叫和男人沉闷的喘气声。
我揉着眼睛叫来丫鬟:
“不等了,去收拾东西,明日就回江南。”
3
可惜还是没能走成。
一早,趁着丫鬟外出采买之际,林之晔就带着白芷云闯了进来。
看着空荡的博古架,林之晔了然的开口:“别以为你卖些物件,得了银钱讨好母亲,我就会娶你!”
“说过多少次,等时机到了,自然......”
我听够了林之晔自以为是,“不是,我换钱是为了去城外施粥。”
林之晔一噎,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还是一旁的白芷云用力扯了下他的衣袖,才继续道:
“云儿说昨日东西收拾的晚,下人又笨手笨脚的总是弄出响声,怕是扰了你清静。”
“故今日天没亮就起来给你炖了参鸡汤补身体,也是为赔罪。”
见我沉默着不说话,林之晔又在我耳边补了一句:“差不多就行了,云妹妹又没错!”
我自嘲的笑了笑,用汤匙拨弄着泛着油光的参鸡汤:
“林之晔,你忘了我肠胃虚弱,受不得大补之物了吗?”
林之晔猛的僵住,曾经无论大事小事,只要与我有关,他都熟记于心,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我想着赶紧回江南,不能再浪费时间与他们纠缠。
“行了,没人计较那些小事。”
结果话音刚落,白芷云就挽上了我的手臂。
“我就知道宋姐姐最是大方和善,怎会与云儿计较?”
“对了,宋姐姐,郡主最近要举办一场诗会,广邀各府女眷,可怜我连一件拿的出手的衣裳都没有。”
“听说姐姐有身湖蓝色的衣袍,素雅高洁,与诗会的意境最是匹配,可否借与妹妹撑撑场面。”
我往外抽的手一顿,那是林之晔在我生辰时送的贺礼。
是他请京城手艺最好的秀娘,并用他亲自从西域带回来的特殊面料缝制的,说是给我的定情信物。
我只穿过那一次,从来都是好好收在柜子里,生怕有半点损坏。
林之晔也回想起来:“哦,那件衣裳,还算配得上云妹妹,让丫鬟取来吧!”
我坐着没动,丫鬟自也俨然不动。
林之晔自觉面子受损,颇为羞恼:“以珊,时间紧迫,莫要耍小性子,大不了今年生辰,我再做......”
“行,拿走吧!”
我挥手招来丫鬟取了衣裳痛快地递给林之晔。
林之晔捧着衣裳,后知后觉到些许不安,试探道:“以珊,你没生气吧?”
我神色淡淡:“没有,她想要,就拿走吧!”
情散,物也不必留。
再说,谁人不知,林之晔为得白芷云欢喜,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给她。
拿到衣裳,白芷云便兴奋地跑到屏风后换装。
林之晔估计是满意我的不吵不闹、积极配合。
颇有些感慨的说道:
“以珊,我知道这些日子是有些委屈你了,但你知道的,云儿的状况实在是不稳定,还望你能多多理解。”
“不如这样,等云儿好些,我便去寻更好的料子,来给你做世间独一份儿的嫁衣,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可好?”
还没等我开口,一声带着哭腔的痛呼突然从屏风后传来。
“啊,好痛!”
林之晔立马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拍着屏风焦急地询问:
“云儿?云儿!
你还好吗?”
半响,白芷云捧着衣裳,手里拿着一根沾血的银针,站在我面前质问道:
“宋姐姐,你舍不得这件衣裳何不直说,何苦用这些下作手段欺负我。”
4
我不动声色的坐在凳子上,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
“不是我。”
林之晔全然不信,愤怒的朝我吼道:“是,自然不是你亲手做的。”
“但你敢对天发誓,不是你让丫鬟动的手脚。”
我见他如此笃定,便知自己再如何解释也会被认定为狡辩,无奈地叹了口气。
林之晔却像接受到某种信息,在心里直接判了我的罪。
他从白芷云手中扯过衣裳,发泄般撕扯过后,尤嫌不够解气,便把衣裳扔到地上,还让小厮来回踩踏。
我沉默地看着这场闹剧,目送林之晔小心地扶着白芷云踩着衣服碎片离去。
白芷云回头朝我挥了挥受伤的手指头。
伤口只微微泛白,几乎看不到血迹。
良久,我出神般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撞门后的肿块还没全部消散,触之仍会散发着细密的疼。
这一刻,我突然想起来很多。
林之晔曾经说过:“我喜欢你穿湖蓝色的衣裙,显得人小家碧玉,温柔如水。”
可当我见到白芷云时,我才知,他不是喜欢湖蓝色,而是小家碧玉、温柔如水的白芷云。
万幸,我清醒的还不算晚。
我命丫鬟将单独存放林之晔生辰礼的匣子和所有湖蓝色衣裳取来。
连同这些年和林之晔一起在书院时作的诗,一股脑儿投进了火炉。
小厮套好马车后,我没有丝毫犹豫的回了江南。
临行前,我写了两封书信。
一封,发往京城的林家,收信人是林之晔。
一封,发往江南的宋家,内容是:“母亲,您上次说的婚事女儿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