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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可就这样断联了一两年以后,我突然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找到我的电话号码的。

我爸夹着嗓子问我最近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想家。

我不知道这是他们打过来的,因为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况且我也换了新的电话号码,没有存家里任何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当听到我爸的声音从那头响起的时候,一股熟悉的厌恶和恐惧油然而生,我知道我的幸福生活又要结束了。

躲躲藏藏这么长时间,最后还是被他们发现,我会再一次活在无尽的说教和打压谩骂之中,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挂断电话赶紧跑路。

我立马挂断了电话,关机准备明天去换号码。

可第二天我到公司门口时却发现我爸妈和我弟竟然站在公司的门口。

那一瞬间我感觉周围的空气降到了零点,让人脊背发毛。

在我准备转身的那一瞬间,他们笑眯眯的迎了上来。

如果不走,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折磨我,可万一我走了,他们去公司闹事,岂不是更丢人?跑也不是,见也不是,慌神间我已经被他们团团围住。

我爸拉着我的手说:“丫头,是我对不起你,那年过年不该给你发那么大的脾气,也不该把你赶出家门,最近你妈生病了,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找你的,你看在你妈生育你一场的份上,帮帮她吧,啊?”

我看了一眼我妈,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一辈子嫁到这么个家庭,生儿育女劳心劳神,却经常遭受丈夫的打骂和婆婆、大姑子、小姑子的合伙欺负,现在生病,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管她才想着把她带到我这里来。

犹豫再三,我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三个欢天喜地地带着大包小包住进了我的出租屋,我爸咂舌道:“这念了研究生果然不一样,住的房子都这么阔气!”

他现在很聪明地不再提族谱的事,而是拿我的研究生学历说事。

有求于人果然不一样。

我也是在那一刻真正体会到了女孩子经济独立的重要性,当初他对我说话吆五喝六,现在却对我毕恭毕敬,好像我是他老子一样。

我给他们泡了茶,坐在一边冷眼看着他们。

坐了好一会,我爸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姑娘你看,你现在过的这么好,工作也找到了,大房子也住上了,你弟弟还没有工作,你能不能把这个房子给他,好让他找个媳妇,我向你保证,等他一结婚就立马从这个房子里搬出去!”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好一个原形毕露,都怪我,是我自己太贱了,不长记性,把他们几个接到我的房子里来,这下算是引狼入室了。

我把茶杯摔在桌子上:“你不是说来给我妈看病的吗?”

他支支吾吾的间隙,我看了一眼我妈,面色红润,哪里像是生病的样子?都怪我早上被他们的突然到来冲昏了头,竟然忘了看看她的脸色。

就在这时,我那一向沉默的妈妈却突然开口:“你不愿意把房子借给你弟弟,他娶不上媳妇怎么办?那我们老李家可是要断子绝孙的呀,到时候你的罪过就大了!

你弟弟要是一辈子不结婚,我和你爸就只好去死了!”

好好好,我前面还在可怜你,你这会就跟着他们一起欺负我是吧?

那一刻我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悲哀,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受过的苦难,被欺负她的那些人洗脑,最后竟然和他们站在了一起。

此时我已经完全不能再容忍,丢下最后一句话:“如果你们再提这样的话就请你们离开吧!”

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阴阳怪气地对我爸妈说:“人家现在发达了,看不上咱们了,就别碍人家的眼了。”

我爸冲他使了一个眼色,他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继续打起了游戏。

“是是是,你不愿意听就算了。”

我爸讪笑着说。

“那个,你看啊,你弟弟今年也老大不小了,到现在还没有个正经工作,你现在在大城市里挣大钱,能不能让你们公司老板通融通融,给你弟弟也安排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工作岗位,你们姐弟俩每天一起上下班,互相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我被他这个迷惑的发言弄得哭笑不得,只能解释道:“我们这个公司的岗位都是要看学历的,他初中文凭怎么进来?况且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职员罢了,从进公司连老板的面都没见过几次,怎么托关系啊?”

听到“初中文凭”

几个字,我弟不乐意了,将手机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大吼:“初中文凭怎么你了?你以为自己考了个研究生就了不起,全世界都低你一等是吗?你这个破工作有多高贵,我一个男人还干不过你?”

我丝毫不惯着他,立马拉下了脸:“这是我家,你不乐意可以走。”

他转头对我爸妈说:“听见了没有,这是人家的家,叫咱们滚呐!

看看你们几十年就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父母屁股都没坐热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看吧,到最后还不是得靠儿子!”

我一口气没上来堵在胸口,张开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坐在沙发上顺气的时候我看见我爸偷偷从后面拽了拽我弟的衣角。

第二天在我妈的强烈要求下,我带着她去了医院,尽管我知道她一点事都没有。

一套上千的体检做下来之后,各项指标果然是正常的。

她神清气爽地甩着胳膊出了医院的门。

我看着她健步如飞的样子,全然没有了今天早上说自己不舒服时的神态,当时仿佛重病缠身,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

我暗暗笑了一下,这医院的体检果然有“奇效”

回到家,我被眼前之景震惊到僵在了原地:我的屋子被翻得乱七八糟,桌子上的谷子、手办和柜子里的包包不翼而飞。

沙发上坐着我爸和我弟,一个在打游戏,一个正在捣鼓垃圾袋。

我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冲上去冲他们大吼:“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我爸头也不抬:“我们来了两天了,你既不肯把房子借给你弟弟结婚用,又不愿意给他介绍工作,而且一分钱也没有给我们,每天早上屁股一拍就不见人影,我们这两天连在这吃一顿饭的钱都没有了,只能帮你把屋子里这些破烂收拾收拾卖点废品换钱。”

我听了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脑袋里全是嗡嗡嗡的声音,几次稳住将要跌倒的身子,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垃圾袋,打开一看,我心爱的手办早已身首异处。

“你的东西也就那些包和衣服值一点钱,这些破烂小人还真是难办,拿去人家收废品的上称一称发现连一公斤都不到,人家不肯收,我们只好拿回来自己处理,这些东西太长了,垃圾袋都塞不下,你弟弟废了好大的劲才掰断,这不我现在正在收拾这烂摊子,哎呀,你看这屋子里不是立马整洁亮堂了许多吗?”

我爸沾沾自喜地说。

我看见我弟偷偷斜着眼睛,用一种阴谋得逞的眼神看着我,他一定知道这些手办的价值和珍贵程度,甚至为了防我事后把它们捡回来,他特地掰断了这些手办。

我只感觉浑身血液猛地直冲头顶,颤抖着挤出几个字:“你们几个,现在,马上,从我家里滚出去!”

我爸换了一副嘴脸:“帮你收拾屋子,你还叫老子滚?是我这几天对你太好了是吧?我告诉你,我们知道你在哪上班,如果你赶我们走,我就带着你弟和你妈去你们公司门口闹,让你的老板和同事都看一看,你是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人!”

看以后谁还敢和你一起!”

他终于暴露了他的丑陋本性。

我两眼一黑晕倒在地上。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身子已经被冰冷的地板冻得麻木,此时他们三个正坐在我家客厅的沙发上,自顾自地看起了电视。

从那一刻我才真正认识到,他们根本算不上是我的家人。

从我出生那一刻起,从他们几十年来嫌弃我是个女孩子的时候,从我晕倒在地几个小时却无人问津那一刻,我和他们真的是形同陌路了。

是我自己轻贱的善良才给自己惹来了这么多麻烦,而如今我要做的就是立马和他们断绝关系,去一个他们再也找不到的地方,活好自己。

我四肢僵硬地从地上爬起来,慢慢挪回了自己房间,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的,但现在我还不能打草惊蛇。

第二天,我去公司交接了工作,简明地向老板表明了自己的情况。

老板也是一位女生,她很能理解我的处境和遭遇,并告诉我不用从公司辞职,我们在海南的分公司正好缺人,如果我愿意的话可以去那里继续上班,她和其他同事会对我的行踪保密。

我感激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小声问老总能不能请她吃个饭,她笑着答应了。

傍晚我回到家,却发现家里多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你是谁?”

我警觉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