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盗石者是北洲九江水神之一,被阴灵附过身。”
志介:“……”
心古:……莫不是……
“他逃匿之地,正是北洲嚣水畔。”
“呵……”
南泽一声轻叹,捻起茶杯一抿。
几束光线恰巧从石门门梁下照进,他看着五色的光晕,沉吟道:“洬雨,鬼仙的执念,应是某位仙神吧?”
洬雨抿茶,面色淡漠。
心古面上流出两分惋惜,想起关于鬼仙的记载:
——所谓鬼仙不过仙之次等,阴中超脱,神相不明,鬼关无姓,三山无名。
虽不入轮回,也难返蓬瀛,终无所归。
心古:……亲自跳入忘川,又放弃携记忆转入轮回的机会,执念至此……何必呢?我有些同情他了。
志介无奈:堂堂鬼仙,何须你同情。
心古怒:你烂木头变的无心肝啊?
志介:……滚。
心古:你先滚一个看看?你若敢,我一定立马跟上!
志介:“……”
不与牲畜费唇舌。
‘咚咚咚’。
南泽敲了敲石桌,“这么无视本上仙?……说说,在想什么?”
桃花眸中清晰地映出自己的身影,洬雨脑海中却闪过一张干净俊朗的面容。
‘咔’的一声脆响,她执盏同南泽一碰,“墨齐洲。
上仙讲讲他吧。”
南泽挑眉。
满眼的怜惜失落……想那小妖帝?
“鬼仙的事讲完了,可你身上的伤还未解释。”
他道。
“上仙,我有些口渴。”
“……”
南泽哑笑,哼道,“可以。
几年未见,和本仙讨价还价的本事也进步了。”
随后他看向心古,“再多嘴,本君就将你扔到四海上,多飘几日。”
心古小心脏咯噔一跳,忙道:“小仙错了!
再也不敢了。
真的!”
志介:……。
洬雨眸中清冷半消,垂首抿茶。
“哼。”
南泽不置可否。
他又道:“都下去。
今日的功课若做不好,先送你俩去幻雾境。”
“诺!”
两灵仙惶恐地退出芍圃斋。
南泽一伸手,掌中化出两份奏札。
“看看,都说了备了礼给你。
原本,打算宴后再给。”
第一份奏札的左下角盖了印,钤印图文是流云盘龙,金色的图像下可以看见隐隐闪动着‘孟章宫印’四字。
这是一份关于东异王庭的简要奏札。
第二份奏札上所列的是陵光宫和执明宫追查七煞死因时的种种发现,同样简明扼要。
洬雨将两份奏札放回石桌。
半倚在榻里软靠上的南泽掀开眼睑,看过来,“有何感想?”
“当真是墨齐洲所杀?”
洬雨道。
声色平静,掩饰的毫无波澜。
桌旁的身影,坐姿端直,身形微侧,墨发因身后石窗穿进的微风轻轻浮动。
如若不看那双眼眸,南泽便觉得眼前女仙还是一如往日的平静清冷。
他语添轻柔,“朱雀与玄武追查多年,既然写进奏札,自是无一字作假。”
洬雨默然。
“还是聊聊你的疑点吧。
或许是发现。”
南泽道。
突然,室内传来河桑的声音——
“神君,紫木山神和妍渃水神拜见,言有急事。”
洬雨从寒潭沐浴完毕,换好衣衫出来时,南泽还在愿斋。
她站在长且宽的石廊下,侧首看了眼愿斋的方向,朝河桑问道:“谈了许久,是何要事?”
“回禀仙子,是山中发生了命案,耤河畔现妖灵踪迹,两位神君因此前来商议。”
河桑沉重的面色,表明事态不轻。
“具体发生了什么?”
洬雨道。
河桑道:“事情原委较长,仙子容禀。”
洬雨颔首。
“起因是月余前,有山民接二连三地求到紫木山神座前,说山中时有起尸,日落后不敢出门。
也有说,看到长相奇异的不明怪物……紫木山神去事发地查看,除了查到几许妖气,并未发现其它端倪。
于是一一做了净化,并加固了各处结界……未想安静了几日,却突然出了人命……”
河桑说着,面色越沉,“有几人尸身爆裂,死在坟地。
还有几人是在山中茂林地带,发现时,尸身仅剩皮骨……”
“短短两日,四起命案,皆非凡人所为,山民悲愤惊惧难泄,已经砸了三处山神庙……神庙被毁,祇神之力难继,紫木山神分身乏术,只好来见神君……”
“碰巧妍渃水神今日外出,又在耤河畔发现妖灵踪迹,便同来告知神君。”
纪城因有南泽护佑,太平日久,如今四起命案突发,神庙被毁,任谁听了都觉得反常。
洬雨:“不明怪物,可有细述?”
“有。”
河桑道:“一种两身怪灵,……即,一面女子,一面男子,同体相背而连,犹如人之面背,却共用一副身躯,共享一颗头颅,行动十分敏捷……紫木山神曾与之照面,未能追上……带皮干尸多半便是怪灵造成。”
洬雨蹙眉,她也从未听闻三界有这种生灵。
“在何处发现?”
河桑犹豫一瞬,“位于西南的几个山村。”
洬雨:“……”
她刚刚被南泽说教一通,估计河桑揣摩他的意思,不愿她插手。
况且凡界之事由本地祇神处理,旁的仙神不能无故僭越。
“若上仙问起,便道我去人间闲游几日。
有事,可令信鸟传书。”
“诺。”
河桑有些犹豫,“仙子方至玄隐,不在此歇几日吗?”
洬雨朝四下环视一眼,“秋社尚远,先去热闹处看看。”
河桑一愣,自觉此话的内容与眼前女仙的形象不符。
就在他晃神的时候,洬雨已经越下芍山,朝着玄隐之门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