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老子看你不顺眼◎-
井夏末十七岁这年,从南方来到了北方,还是个有大海的城市。
八月下旬。
开学的前一周。
下午五点,井夏末独自一人骑着共享自行车在环海公路上逛荡。
海风裹着海水的咸味扑面而来,海浪声接连起伏不停,湿润感令人心旷神怡。
一面环山,一面环海,路段空旷,迎着柔和日光,身心无比放松。
往远眺望,大海与蓝天相接,海浪亲吻礁石,犹如画布一般梦幻。
没有车水马龙,也没有沙滩上的嘈杂人声,属于大自然的私密时刻。
她就这么在宁静的环海公路上漫无目地兜风,玩了半个多小时,感觉灵魂都得到了洗礼。
第一次来到有大海的城市,确实是独一份的浪漫。
她很喜欢这里。
以后应该会经常来这里散步吹海风,总觉得在这种悠闲感的大自然面前,能感受到自由的气息。
找了个能停车的地方,从前头车框里拿出刚刚买的椰子。
来到围栏边上,细长的手臂搭在上面,神情散漫地含住吸管,清爽椰汁下肚。
温柔清爽海风迎面,就算身边没人,也没娱乐活动,只是懒洋洋地发呆,也能一个人待到晚上。
心情无比畅快。
比预想中的还要满足。
她前面十几年的人生算得上颠沛流离,造化弄人。
三岁那年被绑架卖掉,中间几经转手,从北江到了西南地区,但不幸中的万幸就是遇到的养母很好。
养母已经离婚,待她如亲生女儿一样,尽管经济条件有点拮据,可心底是个极其善良温柔的女人,她除了零花钱有点少之外,没吃过什么苦。
但十五岁的时候养母因病去世,留下的钱不多不少,几万块,想着给她上大学用。
她本以为会一直这么孤独,独自一人生活,身边不会有任何家人,上了大学打工赚钱,攒生活费。
但被自称缉毒警表哥找到的时候,跟她说,她亲生父母都还在世,她原本的家庭在北方的北江,是被亲生父亲的仇家绑架后卖到西南地区的。
那天,她表哥江执穿着便衣,没穿警服,情绪控制不住激动地想带她去医院的时候,她真觉得是骗子,人贩子,下意识就想逃走。
因为云南是禁毒大省,地理位置实在太过特殊,隔壁就是缅甸,老挝,越南。
虽然她在的地方极其安全,从没见过什么贩子,十几年都没出过意外。
但看过的新闻数不胜数,真的害怕被绑走以后取走器官什么的,怎么说也是花季少女,颜值身材样样出挑,还身体健康。
中国又是全球禁毒力度最牛的,没碰毒的器官最值钱,反正不管是逼着她卖色还是卖内脏,肯定都挣不少。
她这么一想,觉得自己在坏人眼里就是行走的人民币,可能最后命都保不住,取一颗肾还能活,但要是再取别的,肯定死路一条。
试着赌一下的话,还有百分之五十的逃生几率。
犹豫两秒,在上车之前,就真趁表哥江执没注意的时候给逃走了。
可她怎么知道表哥还真是缉毒警,体力和速度简直到了惊恐的程度,远远赶超普通人。
即便她对当地地形足够熟悉,跑了二十多分钟,穿过各种适合藏身的小道,累得四肢无力心肺接近爆炸也还是没能把表哥给甩掉。
其实江执去查监控也能查到她住的地方,但找回家人的情绪太过浓烈,害怕有些地方监控照不到,这一别又是永别了,就来得及给同事打了个电话来帮忙,中途差点被甩掉。
井夏末当时看他追那么紧,反倒觉得更不正常,最后被抓到的时候,还试图反抗,不管江执怎么解释都不信。
江执安抚完她情绪以后,也不着急立马带走了,而是要请她去吃饭。
她特意挑了人多的商场,还打电话报了警,直到他穿着警服的同事来了以后才彻底相信。
其实她一直知道自己不是养母亲生的,但没有两岁时的记忆,中间还被换了好几次地方,身上昂贵的手镯项链和衣服,早就被绑匪给取走换钱了。
养母看她衣服破旧身上脏兮兮的还以为是被父母卖掉的,压根不像有钱人家的小孩。
不知道实情,买走以后更没有报过警。
而北方的左家,在十多个城市找过了,但中间隔的时间太久,仇家没出事前也是一方势力,刻意抹除了踪迹,导致再怎么费力也没成功。
因为左家给出的赏金高达三千万,一群见钱眼开的从没见过出这么多钱找人的家庭,最多几十万,上百万,于是不断找来同龄的女童试试,甚至还有想冒充领钱的。
每年走失的儿童那么多,十几亿人口,要找一个还没记事的女婴,简直比登天还难。
甚至不知道还活不活着。
姜韵和左叙经历太多次失望过后,几乎觉得没可能了。
可又觉得,这个世上,这个家里,惦记女儿的只有两个人,如果不坚持的话,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后,对井夏末来说,最大的变化不是物质上的,她本来也不缺吃喝,除了衣服和手机比较便宜之外,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物欲并不是特别重。
就是太孤单了。
一个人住,任何家人都没有,持续快三年。
这种孤单跟钱的多少没有关系,因为养母还没因病去世之前,她一直都觉得很幸福快乐。
从记事起,童年就是无忧无虑的,地方美食多,便宜好吃,不被要求成绩的好坏,撒个娇就能看电视玩手机,或者跑出去和小伙伴玩。
最重要的是,养母给她的爱足够多,所以仅仅一个家人也足够了。
从小就把她养得活泼开朗,根本没让绑架那件事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这两个月,姜韵和左叙带她出去旅游了,在她身上的花销,多达几十万,比她过去十几年加起来花的都要多。
物质上的变化确实能算得上天翻地覆,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重新有了爸爸妈妈-
从包里找出新手机,拍了几张大海,然后又调成自拍,换成背对着海面,面对镜头,唇角微微上扬,找好角度看,自拍了几张。
无滤镜无虑美颜,只涂了点烂番茄色唇釉,上镜依旧是精致少女。
她删了两张重复的,把觉得最好看的发到父母三人的那个群。
两人都回得很快,几乎是秒回。
姜韵:【夏夏真漂亮,怎么拍好看。】
左叙:【注意安全,别玩到太晚。】
短短两月的相处还没办法做到亲密无间,但是井夏末看着和自己有着相似五官的父母,内心会流露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世上有人和自己流着同样的血,所有的付出都不需要理由。
即便十几年没见面,也能做到毫无嫌隙地宠爱,让她有归属感,产生家的感觉。
或许这世上只有父母才能够做到无理由地爱她。
她在三人群里回了一句:【遗传的你们。】
这句话看得姜韵和左叙心情极好,本以为女儿过得拮据会养成自卑话少的性格,或者浑身带刺,不好接近和相处。
但见面的第二天就能熟络起来,有说有笑,丝毫不避讳谈起前面那些过往,很能合得来。
也不禁感叹或许血缘和基因真的如此神奇。
不光遗传了两人的高个子,比西南地区大部分同龄的男生还要高出一截。
样貌更是有七八分相似,把两人的五官结合得刚刚好,脸型,鼻子,眼睛,如出一辙。
身体素质也极好,从没生过什么大病,活力满满,情绪充沛,乐观爱笑。
姜韵和左叙虽然本就是对生活充满希望幸福感很足的人,但还是觉得如同收到上天的礼物一样惊喜,打心底里高兴-
井夏末收到软件发来的距离提示。
显示她和对方相隔三千米,就在不远处。
因为开学后得转学,姜韵要把她转到最好的学校,最好的班级,而恰好,姜韵多年好友的儿子,就在七班,还是班长。
于是提前就把联系方式发给女儿,让加上了解一下学习进度,两地的教材方面有没有差别,差别大不大。
男孩是学霸,井夏末加的时候没别的想法,因为她见过的学霸都不怎么帅,近视度数还特别高,眼睛片厚度把眼镜衬得都小了一圈,摘下来后双目无神的。
她对学霸真的没报什么希望,肯定玩不到一起。
虽然她不是什么学渣,游荡在中游附近,但玩心有点重,学习好的男生追她,聊不到一块,完全不是一路人。
但姜韵发的这个沈牧不一样。
她点进人家朋友圈看完第一张照片后就忍不住往后翻了起来。
长得帅,瘦,高,还不戴眼镜。
加上的第一天她就只问了学校方面的事儿,思想很纯洁,但第二天开始,对方就频繁地主动找她聊天,不止学习上的。
井夏末感觉他是看自己长得漂亮。
但并不反感人家,于是用了一个当下很流行的交流软件,能看到好友和自己的距离,只要移动,每时每刻都是发生变化的,计算很精确。
前几天刚随着父母来到北江,沈牧就想月她出来玩,提了好几次,还说快开学了,开学以后就不一定有那么多时间了,班主任挺难搞的,就连体育课想请假都挺难,得好好珍惜这段最后的假期。
但她一直有事儿,要么见姜韵的亲戚要么见左叙的亲戚,反正一直没答应,还爽约过,但沈牧脾气还行,压根不生气。
现在所在的地方显示距离这么近,她有点想给沈牧个惊喜-
井夏末沿着环海公路缓缓骑行,咸湿的海风扫过碎发,扫在脸侧痒痒的。
脖子上挂着个头戴式银色耳机,里面放着《我的名字》。
“我习惯在包里藏一瓶百无聊赖”
“打发人间的白云和苍狗”
“设计睡着的未来”
等红绿灯时,少女神情慵懒,动作随性,哼歌的声音像盛夏冒着气泡的柠檬水。
上面穿着件多巴胺配色的清新蓝正肩短t,底下是条复古牛仔短裙,露出的双腿修长纤细,骨感的筷子腿。
身体很薄,轻盈感十足,但丝毫没有病态的瘦弱感。
浑身都透着向上的生命力,连发丝都洋溢着青春自由的气息。
眼睛长得极其好看,内眼角尖,眼瞳暴露度高,黑白分明,清澈地像动物一样。
当共享单车停在一家便利店旁边的酒吧时,手机上显示两人的距离只剩五十米。
井夏末双腿撑地,抬头看了看这家夜店的名字,蒸汽玫瑰。
内心不禁嘀咕,他这种高中生能进来?
还在附近的道路上前后骑行了一会,不管往哪个方向,距离都是在变远。
看来沈牧确实在里面。
他说他没女朋友,而且加上后的这几天总是找她聊天,成绩好,长得帅,脾气也还行,让她不讨厌,之后还能抄作业什么的。
还是姜韵认识了十几年的姐妹的儿子,按理说不会骗她吧?
但她现在看着聊天软件上显示的这个距离,真有点怀疑他说的几分真几分假了。
如果都有对象了还来找她,那她肯定再也不搭理了。
反正这软件那么多人用,算距离不会算错的。
而且,对没尝试过的东西多多少少会有些好奇。
井夏末找了个人行道上能停车的地方,把共享单车还了,然后看了看电子身份证。
还不到十八岁,也不知道人家让不让进。
养母不知道她是哪月哪天出生的,所以她也一直不清楚自己真正的年龄,但大差不大,也就跟估算的隔了几个月。
现在新办的这个身份证是真实出生年月,让她很有归属感。
姜韵和左叙记得她的一切,日期甚至精确到几点几分,然后十天的变化,百天的变化。
酒吧门口不用排队,真正的夜场还没彻底开始,晚上九点后才会热闹起来。
进来后才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查,长得不像初中生就没事,她今天虽然纯素颜,但身高一米七,穿得也比较性感,看样子更像大学生。
卡座两千起步,散台只付个酒钱,人均一两百。
在柜子里存好背包后,还得过安检。
穿制服的保安有好多。
这倒比她想象中的严格点。
空气中弥漫着各类斩男香斩女香,魅惑诱人,混杂着酒精,尼古丁,一片堕落沉迷的气息。
连身边经过的男人都喷的挺多,闻着有点冲,待久了才能适应点。
音响声震耳欲聋,围着一小块布料当做抹胸的女dj随着节奏舞动,细白的水蛇腰在诡谲灯球下越发魅惑动人。
台下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块,摇头晃脑地跟随音乐蹦迪,大多眼神迷离,穿着清凉性感,吊带,超短裙,抹胸
肩膀,胸,腰,腿,总有一样露在外面。
叮咚杯壁碰撞,五颜六色的液体在调酒师手下混合,加入剔透冰块,看起来味道不错。
井夏末点了杯长岛冰茶,听名字感觉更像个饮料,应该不会上头。
之前没喝过酒,不清楚自己酒量什么样。
正在等调酒师的时候,吧台旁边的位置多了个穿度假风花衬衫的男人,二十多,打耳钉,奶茶棕卷发。
笑着试探她,“跟朋友一起来的啊?”
井夏末撒谎,“嗯。”
并不太想搭理,说完就低着头继续看手机。
卷毛男:“叫你闺蜜一起来玩儿呗,就在二楼,不过还没开始,十点以后的时候,很热闹,真的,好多帅哥美女呢,还有网红。”
“酒随便喝,游戏随便玩儿。”
然后把还没喝过的鸡尾酒递给她,“像你们这种漂亮的女生,来了酒吧根本不用花钱,直接联系哥,带你去楼上玩”
电音震耳欲聋,鼓点强劲,卷毛男害怕她听不清,特意靠近说的。
井夏末无聊地瞧了瞧他,神色淡淡。
是真不感兴趣,因为他长得不够帅,而且,就算和沈牧一样帅,也不像正经人。
卷毛男说到一半,肩膀猛然被一个少年别开,对方力气还不小,让他被迫和少女拉开距离。
卷毛不解地歪头看陌生少年,大声问:“哎?哎!干嘛啊哥们儿——”
看着眼生,昨天在包厢里也没见过,“你认错人了吧兄弟——咱俩认识吗??喝多了吧你,真没见过。”
左燃:“不认识。”
嘿。
卷毛男不乐意了,觉得这小子跟自己是同类,也看上这长腿女孩了。
不耐烦地说:“那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我先看上的,别不懂规矩昂,弟弟,老老实实的,别让哥哥发火,真把我惹毛了就不好收场了。”
同时上下打量人家的表和鞋,想看看有钱没。
衣服没什么logo,就几百块的普通潮牌,球鞋两千吧估计。
手腕上没戴表,真不像什么富二代,就气质痞了点,轻狂了点。
估计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学生,看不出他这块表是三十多万的劳力士吗??
更何况,戴三十万的表,不是只有三十万,而是意味着能买得起百万跑车千万豪宅。
卷毛男冷哼:“有钱么你,今天消费了多少啊,连瓶贵点的酒都开不起吧??”
“你要是让我满意了,等会儿让你蹭个包厢喝点酒,顺便开开眼,没钱就别泡妞懂不懂??!”
左燃散漫地勾唇,把堂妹面前的那杯玛格丽特不紧不慢地倒在男人头上,“老子看你不顺眼。”
【📢作者有话说】
写这章的夏真有点感慨,在没遇到燃之前,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快乐少女……
但珍惜纯情片刻,进度很快的!
22
◎见色起意◎
卷毛男一股火冲上来,眉毛紧皱,顾不得被打湿的衬衫,狠狠抹了把脸上的鸡尾酒,气势汹汹地抡起胳膊就想揍人。
真是太他妈嚣张了!
“哎等等——”
萧珩及时赶过来,火急火燎拉住卷毛男,抱住人家的腰,大喊:“等一下!哥们儿!别冲动——别动手啊,好好说,好好说行不行??!”
卷毛男愤愤不平地甩开他胳膊,没受过这侮辱,不服气地吼:“谁先动的手?啊??你他妈问你兄弟你谁动的手?!”
酒吧的销售男经理被蒋川叫来。
穿着黑色职业套装,脸上挂着融洽讨好的笑,“哥,哎,又见面了——”
卷毛:“我昨天晚上在你这儿花了三万多,赶紧的!把他俩给我赶出去,你只要赶出去——我还在你这儿砸钱!”
男经理揽住他肩膀扣住,暗暗施力给拽走。
同时贴近他耳边无奈又苦笑地解释着,“实在对不住——我的哥,刚刚,惹你的那个男孩,是我们本地的大佬,真得罪不起。”
经理瞧着他身上的度假风沙滩裤和花衬衫,“你看着不是北江人,来旅游的是吧。”
“他舅,是我们市局的二把手。”
每个城市,市公安局长,一般同时兼任副市长。
再往下。
二把手,副局长,即便是副的,实权也极其大。
卷毛男本来还想破口大骂几句,怎么说也是花钱的大客户,名副其实的富二代,走哪儿都得被捧着,低“草”了几句。
听到这儿,彻底不打算计较了,只能自认倒霉。
那小子真是命好,呵呵,不用穿什么名牌衣服戴什么表炫富,就能被人恭恭敬敬地对待。
有钱又能怎么样,像他似的,手腕上戴个三十多万的劳力士,还不是跟个孙子似的让人家侮辱完还不能计较,把气咽肚子里,真是憋屈。
钱在权面前,屁都不是。
别说三十万了,三千万都白搭。
男经理继续正儿八经苦口婆心地劝道,“所以啊真不是我不帮你,没办法,兄弟,现在生意难做,跟以前不能比了,查得这么严,把我们老板都给愁坏了。”
“今天要换个人这么对你,那我绝对给赶出去,再也不让进来消费。”
“哎,他太特殊了,下次,下次,兄弟一定给你打折加送酒——!”
酒吧生意,夜店生意,本就是擦边的,现在扫黄扫黑这么严重,没点背景人脉根本混不下去。
他老板真是急得不得了,四处在背后骂条子,诅咒条子,就是连个什么副队长的关系都攀不了。
都怪这市局新上任的二把手,主管经侦,刑侦,禁毒,扫黑。
本事大得不行,再厉害的企业老板去巴结讨好都没用,都说他这么硬气,要么亲爹更牛逼,要么上头还有人撑腰。
男经理其实今天第一次见这男孩来,之前比较眼熟的是他哥,好几个夜店里头的玩咖小王子,最喜欢泡妞,出手也大方。
虽然都不清楚人家父亲家是干什么的,但花钱的就是爷,这还是左少的亲弟,更不能得罪-
井夏末看着眼前陌生又狂妄的少年,神情有些不解。
没见过。
为什么帮自己?
黑发,素颜,五官帅得棱角分明,鼻子很高,身段挺拔单薄。
看起来最少在185以上。
一身黑,破洞牛仔裤,有设计感的宽松黑t。
嗓音低磁性感,极其好听,整个人少年感很足。
看不出具体年龄,她总觉得来这里玩的,多半是大学生或已经工作的。
左燃看着从爷爷手机上见过一次的堂妹,觉得她也清楚家庭成员都有谁。
散漫道,“以后少来酒吧玩儿,刚才那混蛋,想带你去发菜局。”
音乐声劲爆,节奏感十足,她没听清说了什么,忍不住凑近问道:“什么?发财???”
左燃低笑,继续解释,“就是免费陪酒的。”
“哦。”
“以后别来了,不安全,听见没。”
“啊?”
你不也来了??
井夏末微微拧眉,心说,我们认识吗,怎么这口吻听着好像关系很熟悉似的。
脑子飞速运转着,搜罗着这段时间见过为数不多的人,全部回想了一遍,也没有这号人物。
因为帅得太过分,高,瘦,宽肩,腿长。
如果见过,一定能过目不忘。
准确地说,她长这么大,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人。
一旁的萧珩真觉得自己这兄弟今天撞邪了。
竟然开始上演英雄救美的戏码了,也不知道是吃错药还是怎么了,也不是见色眼开的人呐,什么漂亮性感的没见过。
故意用外号打趣道,“哎哟,左二少,开始泡妞了。”
左燃痞笑了下,“操,这是老子妹妹。”
萧珩一听顿时乐得不行,认识十几年了有没有妹妹他还能不清楚吗,就两三岁的时候被仇家拐走了一个,不知道卖到哪去了,连活没活着都不知道。
再说了,都过了这么多年了,铁定找不回来了。
每年走失、被拐卖的儿童那么多,又不是十来岁能记事儿了。
五岁以下,基本就没希望了,连容貌的变化,亲生父母都猜不到,那不是大海捞针么。
左燃的爸排行老三,底下就一个堂妹,其他都是二十多三十多的堂哥堂姐。
不过这些年倒是听说他四叔四婶没放弃过,还要拿出全部的积蓄当做赏金,但一点信儿都没有,被嘲笑异想天开。
反正大家都觉得,不可能找回来了。
萧珩:“哈哈哈哈你怎么跟他们一样装,爱管人家叫妹妹,别装,我不了解别人,还能不了解你吗,马上就开学了,得坐牢了,抓紧啊。”
拍拍他肩膀,“我们都懂,你自己玩吧,哥们儿不打扰了,走了。”
井夏末只听到了个二少,没听清前面,但看着眼前这人,确实是浑身都透着玩世不恭的痞劲儿。
眉眼深邃轻佻,勾着唇,神色散漫,不怎么正经。
不像个好人,但又让她莫名安心。
模糊听到了好几次妹妹这两个字,井夏末不禁耳根微微泛红,知道男人很喜欢听女生叫哥哥。
震耳的音响里忽然间切了首歌。
欧尼酱??
“Onii”
哥哥
“Onii”
哥哥
“OniiIhavea……”
是那种极其暧昧擦边的声音,第一感觉听起来非常像是女生在床上的叫声,很浪很色、情
太明显,不是音乐声夹杂着叫声,而是直接露骨。
听得在场的人都沸腾起来,气氛烧着点燃,情绪昂扬激动,嘴里吐着各种各样的荤话,少数女生羞恼得微微红了耳朵。
正经场合放这种歌,会让人觉得羞耻,越听越尴尬。
但这是人声鼎沸的欢场,只有放纵浪荡的灵魂,不受拘束的身体,无处安放的欲望。
神秘黑暗会让人产生逃离现实的虚幻感,变得不够清醒。
萧珩正准备走呢,一听这个又来兴趣了,笑着“操”了声,“怎么这么黄?!太黄了这歌。”
“这夜店绝对干不正当的生意。”
然后欠了吧唧地伸手推了把自己兄弟。
左燃站着,旁边就是高脚椅上的堂妹。
后背被萧珩猛地使坏一推,没法站稳,不自觉往堂妹的方向倒去,嘴唇不经意间擦过少女的脸颊。
井夏末歪着身子,单脚撑地,来不及躲。
下意识把小臂横在中间挡了下,侧脸的温热触感一闪而过,泛起细微的酥麻。
闻到他身上的好闻气息,深呼吸了下,心跳瞬间乱了节奏,不停乱撞。
虽然他嘴唇只轻轻碰触了下她的脸,但她还没谈过恋爱,也算是她的初吻吧?
就这样给了陌生少年,之前从没见过。
一个还不了解是什么样的人。
很不正经。
但她又莫名地不讨厌。
左燃单手撑在吧台上,稳住身子,没再向少女压过去。
但感觉堂妹快从高脚椅上掉下去了,反应挺快地用一条小臂揽住她的腰,稳稳托住。
热度隔着轻薄布料清晰传达到皮肤表面,轻易就乱了青春期少女的心神。
井夏末低头看了看他劲瘦的手臂,线条性感,温度烫人,弄得她很痒。
腰这么敏感的地方,就算是穿着衣服,也没有被人这样碰过。
井夏末给扯下来,压着不听话的心脏,板起小脸,眼神不自然道:“你干嘛占我便宜。”
还是陌生人呢。
怎么能这样。
虽然刚才算是帮了她,可也不能这么快啊,那跟其他男人有什么区别??
都是见色起意的下半身动物,太坏了。
凭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她倒是知道他被兄弟推了下,但后面碰她的腰可不像是不小心,绝对是故意的,肯定是想占便宜。
毕竟她的腰看起来那么性感,腿还长。
左燃第一次听到占便宜这仨字儿,还是自己的堂妹。
觉得好玩儿,散漫地勾唇,语气不是很正经:“你哥不是禽兽,真没有乱。伦的想法。”
音乐声太噪,井夏末没听清后半句说的什么,看着他玩世不恭地痞笑,漫不经心的浪荡感很蛊人。
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像是不会害羞一样,丝毫没有羞耻感,比她的脸皮厚多了……
仿佛嘴唇碰到她的脸,手臂碰到她的腰,就是一件跟喝水吃饭一样普通寻常的事!!
太像老手了。
她第一次遇到这情况,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痞坏公子哥气质的少年。
萧珩也是惊呆了,压根没料到随手一推就是这情形,发展的太快了,出乎意料,张口:“我草——亲上了——哥们儿,牛逼——”
左燃吊儿郎当坏笑着给了他一拳,散漫道:“别他妈闹,真是我妹。”
【📢作者有话说】
谁家好哥哥一见面就亲上了??
都说了进度很快(无辜单纯笑容)
明天继续——
对了,一直到这儿,夏都不知道这是她哥!!
解释下,井夏末是父母亲生的,但左叙不是。
所以,夏和燃,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
23
◎“抱紧”◎
萧珩想躲没躲开,挨了一拳还是笑得没个正形,一副了然的表情,“行行行,你妹——”拉长音调。
欠兮兮地继续调侃:“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兄弟能理解,你哥天天换女朋友,还都胸大腰细有大长腿,又辣又性感,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破处了,羡慕也正常。”
“但我得走了,回去太晚我爸不乐意,马上就开学了,你也小心点昂。”
萧珩还贴心地提醒,“别太嚣张了,再和人家干起来,万一人家叫好几个成年人你打不过呢,刚才要不是这儿的经理认识你哥,肯定都不会管。”
“对了,你也别被你爷爷逮到啊——”
毕竟在他整个交友圈里头最宽裕的就数左燃,爷爷奶奶给的钱花不完。
出去吃顿贵点的,玩点高消费的,都得靠左燃掏钱。
但就是严厉,不能闯祸,惹事儿了肯定不给钱了。
所以左燃要是想打架,他比他亲妈还操心,必须得拦着,不然影响到日后的潇洒生活。
刚准备把川子叫过来一块开溜,门口就被堵上了,进来了一堆穿着制服的警察。
全都戴着警察帽,口罩,反光条背心。
来到正中央,表情严肃地拿着喇叭喊道:“我们是北海区公安分局治安大队——马上要对酒吧例行检查,请大家在原来的位置配合检查,不要乱动——”
台上的女dj停下来,音响被关上,调酒师和经理倒是一副早就习惯的样子,丝毫不慌乱,但是脸色不怎么好。
开始就是逐一检查身份信息和尿检。
大多数都是正常来玩的游客,除了兴致被破坏以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但就是被等很长时间,不做完不能走。
井夏末本来想问面前的这个陌生少年和旁边的兄弟都说了些什么,只模糊听到“妹”这个字,感觉和自己有关。
但其他的谈话内容都被强劲鼓点给盖住了,
结果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口就进来了一堆例行检查的警察,有点傻眼。
她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就在电视剧里看过,更没做过什么尿检。
在还没轮到两人的时候,她忍不住问旁边的少年,“尿检得多久出结果啊??不会要一晚上都在这儿等吧??”
感觉他应该是大学生,出来玩的次数比自己多,那应当稍微有点经验。
左燃:“两小时估计,但不一定就测一次。”
说完,从手机上找出舅舅的微信,发了条消息-
萧珩和蒋川没和他在同一块区域,正在卡座里待着,刚才差一点就能走了,结果被拦下来了。
真是后悔不已,嘴里嘟囔着:“再早个五分钟——五分钟就能走了,这一晚上都查不完,草。”
蒋川:“急什么急,别急了,没听人家说吗,上次也是这情况,做了三次尿检都不放人走。”
萧珩:“让左燃给他舅打个电话,带咱一块儿走,不能找他爷爷,他爷爷要知道了得罚他。”
扫了圈同一卡座的其他人,都是大学生或者工作的,不算很熟,他们是高中生,偶尔才聚着玩,一年都不见一次,真不清楚有没有嗑药什么的。
或者混了个留学生,抽点叶子,更完了。
反正尿检要是查出来一个,一桌人就得全部铐上带走,那铁定完蛋了。
他们虽然家里头有点小钱,但起码现在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孩子,从不碰黄赌毒,更不打架斗殴,在父母那里的人设还是三好学生呢。
要是被警察带走算怎么个事儿啊?
肯定以为他不务正业,跟着混子混社会。
那下学期老爸万一不给零花钱了怎么办??!
还得给游戏充钱呢!
一想到这儿,萧珩就赶紧冲吧台那边的救命稻草求救。
把右手放在耳边比划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然后双手合十拜了拜。
意思是让他找亲舅帮忙,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结果人家压根不搭理他俩。
眼里只有那刚认识的女孩。
中队长临时收到通知,有个叫左燃的少年挺特殊,立马跟下属交代。
而检查身份信息的进度,正好轮到左燃,没说其他的,打算直接带到后门离开。
井夏末就在他旁边坐着,光线有些暗,但什么都没听见,感觉他的流程和别人不太一样。
在他起身时,下意识担心地喊道:“等等——”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住他,脑子里有根弦,总害怕以后就见不到了。
身体比大脑的反应更先一步做出选择发出动静。
左燃停顿下来,神情懒散地看她两秒,对跟前的队长低声道:“她是我妹。”
“哦,那行。”
中队长立马了然他的意思,“你们一块儿走吧。”
不远处的萧珩和蒋川全看在眼里,虽然什么都听不见,但理解的意思是一点都没差。
看得他是直摇头叹气,不开心地说道:“真走了,不管咱了——”
“左燃这个混蛋,有了老婆就忘兄弟,见色忘义,重色轻友,草。”
有个下属感觉自己的头儿今天有点特别。
因为平时不是收人家好处使用特权的人,别管什么老板的孩子,还是总裁的亲戚,都是一视同仁。
而今天这个少年啥也没干,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给放了,不用排队等着做尿检。
忍不住悄声问了问什么情况。
中队长把胳膊搭在下属肩膀上,压低音量解释:“他是市局领导狄仁杰的外甥,明白了吧。”
下属喃喃道:“狄仁杰啊那肯定不能有事儿。”
同属公安系统,对于杰出人物自然是久仰大名,耳熟能详。
这个陈副局年轻时也是靠着功勋一点点积累爬上来的。
在十多年前,他们还是警校的学生时,陈副局就凭借着一个轰动全国的悬疑案有了狄仁杰的外号。
这案子还上了今日说法,被称为十大奇案,接近完美犯罪-
井夏末来到门口时还有点懵,没反应过来,因为在出来之前,她还以为是去做尿检。
但人家队长已经又返回酒吧不管他俩了。
瞧了瞧身边这位玩世不恭的公子哥,犹豫着问道:“咱们不用做尿检了?就因为你说我是你妹??”
他漫不经心地应:“嗯。”
把机车上的黑色头盔扔给她,“戴上。”
井夏末:“啊?”
左燃长腿跨上去,坐好,回头,“去吃饭。”
“哦。”
可井夏末低头看了看他后座留给自己的位置,嗯只有很小的一块,小到根本放不下她的屁股,她觉得自己都很瘦了。
这样坐上去的话,可能要紧紧贴着他了,而她今天恰好穿的是条短裙,两条长腿都裸露在外面。
井夏末没立马上摩托车,少有的害羞道:“你能不能往前点?坐不下。”
左燃这台车平时没载过什么人,就偶尔坐个萧珩跟蒋川,挤挤能坐下。
不过这辆车型确实没后座,得两人挤。
这才挪动身子往前移了点。
“行了,上来。”
井夏末这才扶着他肩膀抬高长腿跨上去,刚刚好填满了那小块空挡。
身体中间几乎没什么距离,她感觉贴的实在有点近,想往后撤一点,可这车压根没后座,退无可退。
左燃感觉她不老实,嗓音慵懒道,“乱晃个什么劲儿,马上走了,坐好,手,放前面。”
井夏末裸露的大腿肌肤和他穿着裤子的侧面相贴,小腹和他后腰的位置黏在一块。
如果她稍微往前,胸口就会碰上。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异性接触,有点不太习惯。
皮肤的热度隔着层薄薄的衣服布料传递出来,不断升温,发烫,弄得她心底有股燥意不断往外冒,心神止不住胡思乱想。
他身上穿的黑色T恤是宽松款式,看不出腰身具体什么样,但能显现出大致的骨架长得很正。
肩膀很宽,从后面看极其有安全感,小臂线条流畅性感,荷尔蒙和少年感兼具。
井夏末试探着轻轻环住他的腰,毕竟是他要求的。
但身体没往他后背上贴。
左燃低头看了看堂妹细了吧唧没什么肉的胳膊,本来想说把手撑前面的油箱上,但又觉得算了,这样安全点。
过红绿灯时,习惯性猛地刹闸——
他一个人骑的时候倒没什么,现在后边儿坐着的人因惯性直直撞过来,弄得他也往前栽了栽。
左燃出声道:“抱紧点儿,不然我一刹车还这样。”
为了省事儿,直接用手圈住她两条细胳膊,在自己腰上交叉叠放。
心说,都是堂兄妹,扭捏个什么劲儿,又不是男女朋友。
井夏末在后头没吭声,也没再乱动,两只耳朵在黑色头盔下静悄悄红得烫人,心跳也乱了节奏。
刚才,他猛刹车的时候,她胸前软软的两团不受控制贴上他后背,胸部被挤压的触感极其明显,他不可能感觉不到。
但过后的神态和语气又是那么坦荡,懒散,且一本正经,仿佛就纯粹担心她安全状况才说搂紧,搞得她像是心思不正一样,想歪了。
没像其他人一样用调侃玩味的话炫耀着腹肌和腰,更没故意占她便宜。
她感觉真是自己多想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而且他这张脸帅得太过分,肯定被很多漂亮的女生追。
腰嗯好像挺细的,没一点肥肉的感觉,抱起来很紧实,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腹肌。
但是就算有她现在也不好意思摸。
路上有点堵车,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人声嘈杂,谈笑不止,小店美食味顺着夏风飘荡在鼻腔内,味道丰富勾人,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闪烁不停。
这座城市的夜生活仿佛才真正开始。
机动车道,同样等红绿灯的车不少。
有辆敞篷保时捷718内,坐了俩大学生。
副驾驶上的男孩激动地说:“我草,太帅了我草——”
给旁边的兄弟指了指左燃骑的机车,“川崎h2,这黑色帅惨了啊——”
“多少钱啊?”
“四十多万吧,快五十现在。”
“那不值当,还不如买跑车,太贵了,还以为四五万,开出去到大街上谁能分清什么型号几位数的啊。”
他这辆保时捷718便宜的话才六十多万,但跑车,还敞篷,看起来比摩托车贵多了。
尽管实际价格没差多少,但车对男人来说就是面子,傻子才花五十万买辆川崎。
副驾驶的男孩玩笑道:“说不定人家全都有呢,买得起川崎h2的能缺钱么。”-
井夏末一开始还以为人家夸左燃长得帅,心想怎么声音这么大,还是男的,往后听才明白是说的这辆黑色机车。
她也以为在两三万那个地方,但也不至于诧异。
虽然看不出他收入什么情况,身上既没奢侈品也没几十万的手表,但气质很像玩世不恭的痞坏公子哥。
性子顽劣放纵,不受拘束,随心所欲。
脖子上挂的头戴式耳机继续随机播放歌曲。
江辰的《有种》。
hook部分她会唱。
“为什么你不懂,天生和你不同”
“分开后会很疯,怀念着你的梦”
“也许是我不懂,算谁比谁有种”
“逃不出的操控,分分钟都失重”
咸湿的海风灌满少年的T恤,黑发被吹的凌乱随性。
风声中夹杂着慵懒的少女嗓音,极其动听悦耳。
夏天的风吹起来热热的。
但也是风。
井夏末歪着脑袋,轻轻靠在他后背上,依稀还能闻到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不算是香水,形容不出来,总之很好闻。
黑色川崎停在海边一家餐厅的附近。
井夏末把头盔摘下来还给他,“我请你吧,你想吃什么。”
左燃:“烧烤。”
井夏末不远不近地跟在他右后方,什么都没说,却感觉无比熟悉自然。
为什么帮她,为什么带她走,警察都对他说了些什么
尽管有许多好奇的,但他不主动说,她也不想现在就主动问。
听到旁边人的聊天才知道这附近有个暧昧的名字,情人坝。
或许一起看海本就是件浪漫的事。
而现在,恰好经历的是一天中的蓝调时刻。
日落后不到半小时,整个世界都被渲染成神秘的蓝色,并不压抑,而是静谧和谐。
身形单薄的少女歪着脑袋,望向远处晦暗的海平线,耳边是无穷尽的潮涨潮落,呼吸间混合着潮湿土壤和生命的气息。
世间独有我,我独有世间。
在真正的大自然面前,安静下来后,会有这种错觉-
左燃挑了个离海边最近的位置,点了烧烤,海鲜,特色凉粉,还有杯鸡尾酒。
井夏末想起刚才在酒吧那杯还没尝过的长岛冰茶,本想再点一份,但又想和他喝一样的。
调酒师是个年轻男孩,手指修长,依次在银色调酒杯中加入金酒,伏特加,蓝橙力娇酒,水溶c,雪碧。
全部混合后,告诉她,这杯叫怦然心动。
少女不动声色地压缓心跳,当做没听到这个鸡尾酒的名字。
回到餐桌上,菜已经上了好几道。
全是他点的,她只看了眼价格,有些高,但并没阻止,毕竟说过要请他。
井夏末看着圆盘中一小段切开的褐色食物,分不清是什么,下筷子前问他:“这是什么啊?海鲜吗?”
左燃:“海肠捞饭,尝尝。”
井夏末没吃过,担心味道怪,试探性用勺子挖了一小口,“嗯好吃。”品尝完后忍不住发出评价。
海肠又脆又鲜,米饭上满是黏黏糊糊的酱汁,怪不得卖128,比其他海鲜和烧烤都要贵。
四人桌,两人面对面坐,桌上摆满了各色美食,不远处就是潮起潮落的海浪声,伴随着海风,令人心旷神怡。
周围成群结伙儿的,要么是情侣,要么是家人,只有他俩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离开那个放纵堕落的欢场,看着他神情懒散地坐在对面,抬着二郎腿,手里拿着烤串的签子,不紧不慢地咀嚼吞咽,会感觉这人身上多了些烟火气和生活气息。
也更接近少年。
她又想起方才经历的事,好奇地挑起话题:“你经常去那个蒸汽玫瑰吗,那儿是不是挺乱啊,干了不正当的生意?不然怎么去那么多警察啊。”
井夏末好奇酒吧是假,好奇他是真。
总感觉他气质很浪荡,私下玩得很野,但又不能直接问。
左燃抬眼,口吻挺正经:“不经常,确实挺乱,以后别去了。”
井夏末看到他把手机拿到桌子上,浏览着不知道谁发的消息,感觉没有和她聊天的心思,也就专心吃饭不再问什么了。
思绪却不由自主地乱了起来。
或许这世上,人与人之间,是有莫名其妙的磁场存在的。{2}
有些人不管认识多久相处多久都亲密不起来。
而和有的人,仅相遇几个小时,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为什么会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
还不断拨弄着她的心弦。
整颗心都随着潮水起伏不定。
井夏末吃到中途,跟他说:“我去躺洗手间。”
来回得需要几分钟。
解决完后,甩着手上清凉的水珠往回走时,发现位置上空了。
他人不在。
去哪儿了?
心脏跳错了一拍,失落感瞬间涌进来。
慌乱间寻找着四周,很快就看到个不远处的熟悉背影。
他在朝机车的位置走。
看样子打算离开。
井夏末微微拧眉,望着他渐渐离开的背影,不是很甘心,想追上去。
跑了几步,又顿在原地。
他为什么不告而别?
为什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追上去后问什么呢,人家压根就没把她放眼里,不然怎么会连个道别都没有。
少女站在沙滩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甘心地大声问道:“你叫什么啊——”
恰好一个浪打过来,盖住她的声音,统统模糊掉。
但左燃像是心有灵犀般回头,跟她解释:“爷爷催我回去。”
回过身,继续朝前走着,手臂高过头顶,背对着她,姿态懒散地挥了几下,当做道别。
依旧身段挺拔单薄,宽肩窄腰。
在她的位置看。
少年的身影渐行渐远,没有一丝留恋,浑身都透着自由放荡的气息,走路的时候带点又拽又潇洒的痞劲儿。
井夏末没再吭声,也没追上去,神情不由自主染上一丝忧郁,眼底的落寞浓了几分。
他在椅子上留了件棒球服外套。
不知道是特意给她的还是忘记带走了。
还把账给结了。
本来她说过请客的,根本没想到他吃一半就不辞而别了
如果能重来。
十八岁的井夏末想把时间暂停在这里,暂停在故事还没真正开始,两人还没真正相遇的时刻。
再往后就来不及了。
如果能重来。
她还要给十七岁的自己送一段话。
那是杨绛写给情痴的。
下次再遇见喜欢的人,一定要提醒自己,只谈笑风生,不可以动情。
不远不近的欣赏,淡淡地喜欢。{1}
不至于最后乱了初心。
做兄妹比做恋人更长久,友情也比爱情更好驾驭。
他们天生灵魂相吸,可以是很好的兄妹,朋友,唯独不能是情侣。
到底是要轰轰烈烈还是长长久久。
只有一次选择。
……-
晚上九点。
左家。
老爷子在满是书香气的客厅等候了半小时,早就不耐烦了,孙子一进门就板着个脸。
中气十足道:“又跑出去鬼混,还正好赶到人家扫黄的时候。”
“要是哪天把你也给扫进去了,我就不让你舅你姥爷管你,让你在里头待一段时间,必须得好好长长记性。”
“得到的太多就会不珍惜,失去感恩之心,没了家里的庇护,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
左燃勾唇低笑,全然不放心上,“爷爷,我们又没碰过黄赌毒,扫不进去。”
“再说了,我要是真乱搞的话,你们抓不到我。”
左崇礼冷哼了声,“反正马上开学了,你想玩儿也没时间了,最后几天了。”
左燃上二楼前想起个事儿,“对了,我今天,遇到堂妹了。”
左崇礼这才有了好气,“明天她就搬过来了,住你隔壁,以后,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中,你这个哥能帮则帮。”
“大家都是一家人,用不了几天就熟悉了,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最是珍贵,比任何外人都要重要。”
老爷子的观念没变过,外人和家人始终是不同的,区分开的。
左燃觉得没问题,漫不经心地应:“嗯。”
【📢作者有话说】
1、2改自网络
夏:不娶何撩!混蛋!!
燃:我哪知道你不知道我是你哥-
解释一下,燃之所以顺手帮夏,是因为夏的父母,也就是他的四叔四婶,从小就对他不错
很单纯的感恩之心
当然谁都没料到最后照顾到床上去了——-
唉,写起肉来我是激情澎湃两眼冒光
写起素来我是两眼无神昏昏欲睡,
但得需要过渡,别急,下章就有进展了!
燃如果不骚,不够痞,不够坏,真的不像他了
这章他还没苗头,所以不骚-_-
24
◎反差感◎
隔天。
井夏末早上醒来后,在床上懒懒地多躺了二十多分钟,直到姜韵来叫才慢吞吞爬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那个陌生少年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了,竟然连梦里也遇到了他。
但场景不同,经历不同,只有他的性格没变。
井夏末略带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踩着拖鞋机械性地去卫生间洗脸刷牙。
神情恹恹地忍不住在心里骂道,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多半是渣男,一撩撩一堆的那种,手机里十几个备胎,每天的约会对象都不带重样的。
不然为什么能那么自然??
一般来说,和陌生人吃饭,讲话,身体紧贴着坐同一辆机车,大多数都不能这么自然吧,从神态和语气就能看出来。
但他不一样。
简直能算得上娴熟。
估计是次数很多了,很擅长和女生接触。
然后还不主动,名字都不告诉她,联系方式也不留,吃到一半就走。
但那个餐厅的老板貌似认识他,可能是经常去。
酒吧的销售经理看样子也知道他
如果她想的话,还是有好几种办法能相遇,但他有点莫名其妙,让人搞不懂。
而且,忘记问有没有女朋友了。
要不
算了吧。
他即便单身,也不像是普通人能把控得了的,骨子里有种隐藏的野性。
在那种鱼龙混杂的欢场能够从容不迫地用酒羞辱人家。
笑起来还透着股痞坏公子哥的气质,身上的放纵浪荡感根本压不住。
但到了浪漫的海边,脱离那个堕落场合以后,少年感又很足。
不需要像其他玩咖一样做发型,化妆,喷斩女香,依旧很勾引人。
骑着辆快五十万的川崎,如果不是家里买的话,得什么工作才能挣这么快?
还可能是学霸。
如果高收入,再配上那张脸,身边绝不会缺女孩。
她也想算了。
但又控制不住去想。
井夏末大多数时候其实不会犹豫。
他是例外-
姜韵在餐桌上坐她对面,感觉女儿的绿豆粥再不喝就凉了,问道:“怎么了?夏夏,不好吃啊?”
姜韵对自己厨艺还是挺满意的,基本上做什么都好吃,就算地域不同,口味不同,但只要是美食,一般就没事。
井夏末加快进食速度,“没有啊。”
行李昨天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装满两个行李箱,加一个书包。
十点钟吃完早饭,就得走了,去爷爷奶奶家。
其实她不太想去。
一方面是不熟悉,就见过一面,态度平平淡淡的,没感觉出喜欢她。
但父母不同,从相遇以来,姜韵和左叙都是比较温柔的性格,就算她早就没了三岁前相处的记忆,也能合得来。
姜韵注意到女儿不明显的惆怅,出声解释道:“咱们家离你上学的地方太远,就算是我开车送你,也得半个来小时。”
“万一上班的时候有点急事儿,走不开,哪天耽搁了,你自己骑车,那四十分钟都到不了,高中的时间这么宝贵,路上这点时间多睡会儿多好。”
井夏末倒是明白:“但你不是说过吗,这个家一直没放弃找我的就两个人,你和爸爸。”
“他们还有别的孙子孙女,肯定也不是多期盼我回来吧。”
她真的有点怀疑,父母决定送她过去,不会是为了以后的遗产吧,毕竟整个家最有钱和有权的就是那俩老人。
姜韵一时不知该从何解释起,这十几年发生了太多事,很多情况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讲清的,大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适合说给孩子听吗?
又觉得孩子比父母想象中的要更为成熟。
“你爷爷奶奶,对所有人都是这样,比较严厉,冷漠,不会表达感情,他们那一代就是这个样,但只是方式不同,等到你长大就能体会到了。”
“嘴上不说没关系,行动上表达就够了,你如果像你堂哥那么优秀,那得到的不会比他少。”
“他们不重男轻女,但就一个要求,懂事,听话,喜欢努力上进的孩子。”
井夏末好奇道:“堂哥什么样啊?”
姜韵正开着车,不好找手机。
“之前给你看的那张全家福,是他小时候的照片。”
“跟你一样大,就差三天,你十月二十九,他二十六的。”
至于性格方面
姜韵现在也就节假日能见到,了解的也不深。
但左燃这个侄子,儿时给她的印象是挺好。
“本性应该可以,做不出欺负人排挤人的事儿,更何况,你爷爷认定的,不会看走眼,从小就在他身边长大,要有什么恶习早就纠正了。”
“跟他亲哥,也就是左朝,那真是天差地别。”
姜韵从头讲述起来往事:“左朝呢,是唯一一个没被你爷爷管教过的,被溺爱过头了,纨绔子弟的毛病沾了一身,等到闯祸的时候,再后悔就晚了。”
井夏末看着亲妈给自己列的一个表,上面写满了所有的家庭成员,职业,简短关系概括,一目了然。
最特殊的就是堂哥左燃。
他姥爷那边同样也是背景显赫,甚至丝毫不输于左家。
姜韵:“虽然他们总是嘴上埋怨,觉得左朝被他妈妈养废了,是家里最丢人现眼的一个孩子。”
“但现在反倒不计较了,估计是把厚望全寄予在左燃身上了,左燃相当于弥补了亲哥带来的遗憾。”
“他还没成年,看不出以后什么样,上头还好几个小有成就的堂哥堂姐,以后能不能赶得上还两说,但你爷爷唯独对他最器重。”
“说明优秀的程度外人都想象不到。”
左崇礼的教育理念是足够自律,但也冷漠严苛,姜韵不能完全认同,但也确实没法反驳。
从上到下的后代们无一不是位高权重者。
即便领域不同,也没有碌碌无为的。
井夏末听后,在心里默默记下:“不、能、惹、堂、哥、生、气。
然后,巴结讨好。
人还没见到,她就觉得自己肯定不如堂哥。
成绩成绩一般,自律更比不上。
亲爸左叙是军人,不是什么商人和当官的,以后要是不晋升的话,那家里还是爷爷奶奶说了算,可也老了吧……
最有权的就是左燃了。
和她的人生肯定大有不同。
姜韵:“其实最开始的那两年,你爷爷让其他亲戚帮忙找过,但儿童被拐卖的案子实在太多,跟大海捞针一样。”
“对了,那时候左燃的舅舅还没当上副局,也尽全力了。”
“火的那电影,都是根据真实改的,上面几对父母找孩子找了十五年,十五年,其实和你的年数也差不多。”
《亲爱的》和《失孤》,是真实改编的。
被人贩子拐卖后,亲生父母全部找了十几年之久。
井夏末扭头看了看姜韵,感觉她又有点想哭,前段时间一聊到这方面就会落泪。
但马上就到目的地了,于是换了个话题,“好像是现在已经有找到的了。”
她也因好奇去看了,“电影一共演了四个真实家庭嘛,有两个找到了。”-
老宅是中式庭院风别墅,庄重大气。
进了大门,前庭院有风雨连廊,亭台轩榭,四角凉亭,锦鲤池。
边上种植着梅兰松竹。
井夏末进来后连连在内心感叹。
是听说过这个家特殊,但还是远超了想象。
文化这种东西真的很奇怪,仅是一个场景,就能判断是哪个国家的。
而中式风带有大国的磅礴感。
左老和井老很快就出来迎接,虽然年过半百,头发花白,但看起来身形矫健,神采奕奕,精气神很好。
一个戴满色翡翠珠链,种水好,颜色浓烈,正阳绿镯子,飘点花。
一个戴六眼天珠,沉水芽庄白奇楠沉香,0。7的凤眼菩提。
井慈老太太脸上笑意祥和,“夏夏,是不是又长高了,比上次见的时候又高了点,都快赶上你哥了。”
左崇礼:“瞎说什么呢,小燃快一米九了。”
姜韵失笑:“女孩上了高中以后一般就不长了,发育早点。”
准确说是来例假前长得最快。
阿姨进来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和书包,拿到房间内,又问:“诶,这边口味都吃得惯哈,我还提前问过,说是不挑食,也没忌口。”
姜韵替女儿回道:“除了喜欢酸甜辣之外,其他没忌口。”
四个人在庭院里溜达了几圈。
谈话内容既有工作中的,也有生活上的。
井老注意到儿媳的裙子款式一般,习惯地说道:“下次别穿这条了,颜色不好看。”
姜韵顿了顿,若无其事地立马回:“嗯,以后不穿了。”
井夏末神情淡淡心不在焉的,感觉很无聊,没啥共同语言,全是姜韵在聊天,并且很清楚公婆喜欢听什么。
不过,就连穿什么样的衣服也管,管的未免太多了点……-
转到客厅后,能看到不少古董字画。
但她大多不认识,就注意到了一副语文课本上的徐悲鸿奔马图,不禁出声:“这是真迹吗??”
做饭阿姨解释道:“当然了,看着粗糙,是因为徐悲鸿当时为了完成外交任务而批量赶出来的。”
井夏末微微蹙眉,很好奇得多少钱,感觉连这里的阿姨懂的都比自己多。
她不认识翡翠和文玩,但对爷爷脖子上那个褐色的六眼天珠印象深刻。
以前在西南地区生活的地方有藏族人,就流行戴这些。
据说,最珍贵的九眼天珠,世上仅有两颗,一颗在李连杰那里,另一颗在释迦牟尼的手里-
井夏末跟着老人从客厅转到了书房。
左崇礼很有兴致地聊着:“你堂哥的字写得很好,从小就开始学书法。”
“中间啊,因为学业给落下了,好长时间没拿过毛笔了,今天”
书房门被打开——
少年抬眸的瞬间。
两人视线相撞——
杂音中,井夏末顿在原地,表情微愣,眼神不解,大脑一时没运转过来,耳边陷入安静。
心脏的颤栗如电流般爬遍全身。
在没有任何预料和准备的情况下,再次遇到他。
左崇礼让左燃放下手中的毛笔:“过来看看,你堂哥的字。”
她怔怔地走上前,看着昨天才见过的人。
依旧五官棱角分明,素颜,黑发,身段挺拔。
只是把潮牌破洞裤都给换掉了。
姜韵欣赏着毛笔字,由衷地夸赞道:“行云流水,干脆利落,而且行楷最实用,在学校里老师不让写连笔字。”
井夏末扫了圈书房,满是古色古香的气质。
临摹稿铺满整面书法墙,行书,楷书,行楷
从诗词到伟人的名言名句,有她在语文课上背过的,也有没见过的。
桌子很宽,摆满了工具,毛笔架,印章,砚台,柿子,护眼灯。
左燃:“我俩昨天见过了,还吃了顿饭。”
井夏末在愣怔中回过神,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老太太瞧了瞧孙子和孙女,眼神欣喜道:“仔细看啊,你们兄妹还有点神似呢,倒不是五官像,就是神态里说不出来的。”
井夏末:“”
为什么是他?
……
为什么偏偏是她堂哥?
偏偏是这世上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上天似乎跟她开了个玩笑。
原来,她的似曾相识感只是因为
三岁前,还真的生活在一起。
左叙,不是左家亲生的,众人都知道毫无血缘关系,没有法律上的收养关系。
但跟两老人感情较深。
所以,即便和他也没有法律上的堂兄妹关系,但嘴上却必须叫他一声哥。
她现在,只能是他名义上的堂妹
……
左崇礼继续点评着孙子的书法:“倒是没退步,还像以前一样”。
“人得和字一样干脆利落。”
“夏夏,看看墙上这些,都是你哥小时候临摹的。”
她看了,随性张扬中还透着潇洒,每个字都如同被赋予了灵魂一般。
虽然她不懂书法里的什么楷书行书,但总能看得出好孬。
确实是她长这么大,见过最好看的字。
左崇礼打算装裱起来,十分满意:“定风波,我也喜欢这首。”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不论是成是败,别人爱不爱我,都得活得洒脱,逍遥,这是最顶格的潇洒。”
左崇礼期望中的后代,不光得有强大的意志力,在某些事上还得拿得起,放得下,绝不能为情所困。
用洒脱来去教育爱情观最为合适。
好在,左燃这孙子哪哪都符合他的心意。
既自律,不早早沉迷性。欲,乱搞男女关系,还把心思都投入到热爱的事情上。
本就根正苗红,以后更是国之栋梁。
井夏末焉了吧唧地站在边上,神情恹恹地,对于他们的对话全无兴致,一瞬间把昨天的事儿全给想明白了。
他从一开始就认出自己了。
才有了接下来那些举手之劳。
但
他在两种身份里转换的也太快了。
昨日,浑身都是自由放荡的气息,痞坏,野性,不正经。
在那种堕落颓靡的欢场里丝毫不突兀,公子哥气质融入得很好。
哪里能让人想到会书法??
既是理科生,还精通历史,整个书房里摆的书,比她这辈子吃过的饭都多。
桌子上还写了句:【那些人中龙凤尚且举步维艰,我等鱼目又岂能一路顺遂。】{1}
姜韵说过爷爷会让后代读史,看伟人的思想,估计他应该都没落下。
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在她眼前变成了收敛了锋芒的世家少爷,不过依旧长得很正。
也是,出生在这种家庭,才能够从容不迫,怎么嚣张狂妄都没事。
双面,反差,哥哥?
到底哪个是他?
她猜,是昨天去酒吧被逮到了,今天才拿起毛笔哄爷爷开心。
很会伪装。
【📢作者有话说】
1来自网络
25
◎性感美女◎
两个阿姨做了十几年的菜,厨艺高超,动作麻利,十一点半左右就弄好了一大桌子菜,八菜一汤,看起来算丰盛。
老太太去叫几人:“先吃饭先吃饭,等会儿就不新鲜了,吃完以后你们再聊书法。”
老爷子:“现在看他写一次毛笔字可不容易,学业繁忙,试卷多的做不完,平时放了假还得跑出去鬼混。”
“要么就捣鼓他那电脑,噼里啪啦地敲键盘,还老低着个头,时间长了就得颈椎难受。”
“刚才看他才写了一会儿就揉脖子,明天让老宋来家里给他看看。”
老太太也关心道:“小燃,颈椎不舒服啊?那要不试试艾灸,或者拔罐。”
左燃姿态懒散地前后左右扭动了圈,无所谓道:“用不着,贴个膏药就行。”
老太太:“还年轻,是缓一缓就能好,但过个几年就不一定了,还是得起来活动活动,不能老是一个姿势。”
“他爱把电脑搁在腿上,那不就老低着脑袋,低头对颈椎最不好。”
井夏末听完也动了动自己的脖子。
感觉没什么不舒服,平时手机和电脑也没少玩,但姿势倒是还算健康。
不过,他用电脑到底是学编程还是打游戏啊??
或者看片儿?
淡淡瞥了他一眼,怀疑地想,别是看美女看得肩颈不舒服了吧-
到了餐厅。
老太太坐下后,瞅着孙子,“你俩挨着坐,小燃,夏夏,你们得提前熟悉熟悉,开了学以后还得一块去上学呢。”
圆形餐桌,最少能坐十几个人。
井夏末没挨着爷爷奶奶,中间隔了两个位置,坐下。
左燃则坐她旁边。
老爷子:“上学放学的路你妹还不知道,刚开始你得先带带她。”
“还有当地这些好玩的,好吃的,你抽空也陪着她出去逛逛。”
井夏末偏头,感觉他神色慵懒心不在焉的,对她态度也淡淡的,说不上热情,也说不上冷漠,就很普通。
本就没感情,估计心里不是多情愿。
其实她这段时间放暑假,去了不少地方了,左叙是军人,请假不容易,但姜韵在公司上班,还是有时间陪她。
可父母跟堂哥的感觉又不一样。
于是井夏末眼神单纯地撒谎道:“我从网上刷到过好多景点,海底世界,通往水里面的电梯,看着还挺好玩的。”
“还有那些爆火的小店,一直想去,都没去过呢。”
左燃漫不经心地和她对视了眼,“到时候再说,不一定有空。”
老爷子喝了口虫草乌鸡汤,“那到了放假让你哥带你去。”
老太太直接道:“开了学,直接跟他们班主任说,俩人是兄妹,把座位调一块。”
姜韵也是这么想的,小燃这孩子哪哪都好,多多少少都能照顾到自己女儿。
而且换的这个班平均分极高,一般情况转不进去,成绩普通的进去了容易跟不上。
私心还是不想让女儿以后出国留学,可要是分数一般的话,那不得不出去。
但是和三嫂的关系又谈不上好。
这个话不能由她开口,更不能擅自主张要求什么。
还是得婆婆和公公来说。
左崇礼听完老太太的话,安静了几秒。
不同意道:“别过多干涉他们在学校的座位啊学习啊,这方面还是得靠自己。”
“又不是说坐一块成绩就上去了,他们的进度,方法,都不一样。”
“小燃上语文课英语课都用不着听,试卷不写照样考高分,但别人不一定了,还是按正常的来。”
姜韵心里不太舒服。
老爷子多半是怕夏夏品性一般,把他孙子给影响了,或者耽误学习。
但还是装作无所谓地应道:“爸说得对,不用和班主任讲了,就顺其自然吧,想学的话不管在哪儿都能学进去,这个倒不重要。”
井夏末扫了圈盘中的食物,转动圆盘,六个素菜两个肉菜。
她倒是不挑食,虽然更偏向荤的,但如果青菜类做的好吃也行。
味道和颜色看着都挺正常,先夹了块秋葵。
咬了一口就嫌弃地弄到边上:“怎么一点咸味都没有。”
姜韵:“吃盐多了不好,你爷爷奶奶现在以清淡为主,基本上少盐少辣少糖。”
“现在很多人都吃出了三高,他们也是年轻时不忌口,山珍海味吃的太多,老了就得受罪。”
“这些菜都是对身体好的。”
她又夹了块糖醋排骨,结果真的没什么甜味,以前的口味基本都是酸甜辣为主,真没吃过这么清淡的。
难怪总强调自律,这个家的人怕是不光位高权重,连身体都挺好吧?没一个胖子,从老到小,全都体重正常,面色健康。
老太太:“他们高中现在流行六选三,那夏夏要是去了小燃的班,全是学理科,能吃得消不?”
“倒不如选三科你自己喜欢的。”
井夏末:“我都差不多,不偏科,挺平均的。”
姜韵补充道:“尖子生基本还是扎堆在物化生,也叫学霸组合。”
“人数第二多的是物理生物地理,但她分数都一样,没有反感到学不下去的科目,选哪个都行。”
顿了顿:“我还是想让她进个氛围好的班级,然后大学也在国内上。”
姜韵也是从青春期过来的,也了解这年龄的男孩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更何况家里还有个亲姐是妇科医生,见的那种社会上的男孩女孩多的数不清。
得妇科病的,打胎的,年龄多小的都有。
她是不可能允许自己女儿变成那种人,连接触的机会都不要有。
可夏夏又长得高挑漂亮,她哪里管得了别人躁动的心,出了国以后连面都没法经常见。
刚重逢,可受不了再离别。
更不能辞职陪着一起去。
要说眼界的话,那哪是出个国能改变的。
那么多富二代去留学还不是继续当混子。
恶习还沾了一身。
除了学历好看点,交友圈不同,没其他用处了。
心思不在这上面,去多好的环境都白搭。
在哪儿玩不是玩。
学历,对她这种没家世的人来说的确是最重要的。
但对女儿来说无所谓,就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可有可无。
再过几年,左叙的军衔还能往上升。
不论如何,女儿以后都能够与门当户对的男人结婚。
至于钱方面,两位老人出手大方,不会亏待孙女。
老爷子没立马答应,感觉悬,“还是得看她最后的成绩怎么样,考得太差也不行啊,那不糊弄吗。”
“要是和小燃一样那没问题,在哪儿上都行。”
“但要是和左朝那废物似的,天天混日子,一问三不知,数学考个十几分,只能去国外留学了。”
姜韵冲女儿皱了下眉,使了个眼色,想让她表个态,说点让老人放心的话。
但井夏末逃避地垂下眸,一声不吭地继续吃自己的,啥都不想讲。
主要是太远了,她真没往那么远去想,以后的变数那么多,她可不想承诺什么,考到多少分,或者上什么大学。
而且旁边还有这堂哥作对比,她要怎么做,怎么学,才能变得像堂哥一样优秀?
累死她都做不到啊。
十几年积累的习惯,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
她妈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
老太太不怎么想让儿媳去跟儿子告状老人家偏心之类的。
解释起来:“小燃也是例外,他要是不走军政两条路的话,那多半得和周围人一样,出国,然后进公司,在哪儿定居都没问题。”
“他爷爷这不是提前就给规划好了嘛。”
“而且他在计算机方面有天赋,不能浪费啊。”
姜韵听说过一部分这侄子未来的路,军政二选一。
如果从军的话,有电子对抗和信息作战,网络空间部队、信息支援部队。
等于作战部队的大脑神经元。
黑科技,雷达干扰,通信干扰,计算机病毒武器,电磁脉冲弹
左崇礼继续道:“对啊,夏夏情况不一样。”
“老二在国内上的,当年,大学里的老同学,现在还在联系,他们说的话那叫什么,言出法随,改变的是人家的命运。”
“他们的老师圈子,同学圈子,交友圈子,跟富二代们完全是两个概念,两个世界。”
“老二这几年,除了过年,咱都见不着他,但要遇到个什么难事儿,电话里就能给解决。”
左崇礼考虑得比较长远,不是只看当下。
而是孙子的后代们又是个什么情况。
权无商则不富,商无权则不安-
大人们的话题俩人根本不感兴趣。
都没插嘴,吃着自己的饭,偶尔看两眼手机。
井夏末本来觉得味道太淡,没怎么有咸味和甜味,尤其是糖醋排骨怎么能不放糖呢,打算随便吃点一会出去开小灶来着。
反正姜韵每月给三千的零花钱,比以前的生活宽裕多了。
但看到他在旁边吃得很正常,一点没觉得不合口,荤素还均衡,于是又继续消灭碗里的白米饭,不打算浪费了。
无聊地发呆中,被苹果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