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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angrysex我也爱你(世……

长夜褪尽,黎明的光乍破苍穹。

海鸥展翅而过,淡蓝色的海面柔和而宁静。

“怎么还不醒。”

“我、我又不、不是医生,我、我怎么、知道!又、又不是、每个人都、都像你、一样壮、壮如公狗,人、人家、多睡、睡会儿、怎、怎么了!”

“吵得很,麻烦闭嘴。”

“不、不是你、你问我话的吗,我、我能来这什么海、海上把、把你们捞起来,已、已经很不错了,别、别嫌东、嫌西的!”

“……让你这破艇开快点。”

顾屿桐被这些动静吵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艘小型游艇的舱室里,身上的衣服是崭新而干燥的,腿上盖着一件宽大的附着着些许木质香的黑色外套,隔着玻璃窗朝外看,甲板上正站着一个分外熟悉的背影。

他头昏脑涨,记忆停留在坠海前一瞬,之后便逐渐模糊。

顾屿桐收回视线,双手后撑着艰难爬起来,坐稳没几秒,眼角余光忽然冲过来一个大块的巧克力豆,迈克黑得发亮的脸上露出齐展展一排白牙,惊呼道:“你醒了?!”

激动起来,连口吃都好了。

“巧克——啊,那个,”顾屿桐友好回应,“迈克?”

迈克虔诚地祷告了一番:“谢天谢地,外面那个家伙总算可以闭会儿嘴了。”

顾屿桐下意识摸向身上盖着的外套,三步并作两步冲出舱室,来到甲板上。

那人穿着一件简约宽松的白色T恤,正背对着他打电话,因此没能听到身后的动静:“抓到了别杀,交给警察……不用来接,我在游艇上……可以撤出来了……把林先生送上飞机,落地后会有人接应……嗯,辛苦。”

池端挂了电话。

顾屿桐披着他的外套,站在柔和的海风里,笑着轻咳了两声。

池端身形一顿,而后转过身来。

他靠在护栏边,一身白T清爽干净,海风撩起他额前碎发,原本硬冷的轮廓也柔和了几分。

在顾屿桐的印象里,池端很少穿白色,总是一身黑,浓郁深沉,现在看来,穿白色其实更好看,隐约还有点纯情男大的意思。

想夸人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最后变成一句没头没脑的自我调侃:“啊,看来没死成。”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池端倚着护栏,朝顾屿桐勾勾手指,“过来。”

顾屿桐还算听话地走过去,站在池端身侧,却被他大手一捞,揽进了怀里:“我是说来这里。”

池端动作娴熟地收紧怀抱,把下巴磕在顾屿桐头顶:“刚刚呛了很多水,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屿桐却模糊记得,刚一落水,池端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着自己游出了水面,直到上游艇前,那双手始终托举着自己,要说呛水,估计池端才是呛得最多的那个才对。

顾屿桐反问:“你呢?”

池端倒也不谦虚:“没事。我不是旱鸭子,会游泳。”

顾屿桐:“那看来咱们池总果然是神通广大,会的还真多。”

池端用下巴轻蹭着顾屿桐的头发,是一种很狎昵的动作:“嗯,别的也会不少。下次教你。”

顾屿桐:“正经的吗?”

池端笑道:“不正经的也可以教。”

像个屁的纯情男大,顾屿桐抹杀了刚刚心底的所有夸赞。他挑眉,嗤笑一声:“谁教谁还不一定呢。”

“……再说一遍。”

“我说你懂得未必还有我多。”

“……”池端沉下眉,握住顾屿桐的腰,轻轻软软地掐了一把。

“手拿走,很痒啊哈哈哈哈哈哈!!——”

迈克黑魆魆的身影立在幽暗的角落:“……麻烦你俩谁有空给我结一下工费。谢谢。”

“说你错了我就停下。”

“就不哈哈哈哈哈哈!”

“……”迈克的脸好像更黑了点。

两人默契地都没有提在旧屋时,谁给谁挡下的那一刀,谁为谁跳下山崖,即便坠海也要紧牵的那双手。

原因不必细究,两个人心底都再明白不过。

张凡有句话说错了,并不是老天爷站在谁这边谁才会赢,而是当顾屿桐选择和池端站在一起时起,他们就赢了。

鸥鸟们展翅朝更高更远的天际飞去,海浪万顷,碧波无穷,蔚蓝天幕下笑语声渐远。

*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说得没错。

两人回国后,公安机关以张凡的击破点,顺藤摸瓜找出了池章“病死”的真相,池年顺利落网,而关于这段时间他所参与谋划的一系列绑架、恐吓、聚众斗殴等等暴力性犯罪活动,也都一一被登记在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终将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那段八年前马场的监控视频当初一经流出,在网络上迅速掀起了极大的风波,迟来的真相终于被大众知晓,而前段时间A市圈子里流传着的关于池端的尖锐评判也不攻自破。

背后那只无形手仍在推波助澜,彻底揭开了池年一直以来惺惺作态的伪善面目,“恶有恶报”是大众茶余饭后提起池年时最常说到的四个字。

池端还是那个池端,冷峭、锋锐,圈子里对他的评价仍旧是杀伐果断,手段狠戾,只是后来的人再看见池端时,除了畏惧,还多了一层景仰,敬他腥风血雨里也不甘自堕,敬他卧薪尝胆六年,一朝回国,大仇得报。

没人洗得白那些仇和恨,池端还是池端。

——顾屿桐这份沉甸甸的“生日礼物”在经历万难后,终于姗姗来迟。

与此同时,关于腾顺的收购案圆满收官,正式的收购合同也已经签订完毕。

池、顾两家的合作项目也进展得十分顺利,外人眼里的两家负责人默契十足,站一起时养眼得很,各大报社最喜好把两人并肩时的合照刊登在最醒目的头版。

今晚是两家公司的项目负责人一起请吃饭的日子,是熟人局。

池端把车停好,顾屿桐刚要下车忽然想起什么,又缩回手,转而在左手上抠搜起来。

池端睨他一眼,随后解开安全带,声音很大,解开后也没下车,抱手目视前方,脸上看不出表情。

顾屿桐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他觉得奇怪:“你干嘛?”

“……”池端表达不满或是不赞同的时候习惯拿余光瞥人,他语气很淡,反问道,“你干吗?”

顾屿桐理所当然:“摘戒指啊,难不成要带着这个和大伙儿一块吃饭嘛?更何况你手上也带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到时候别人——”

池端冷声打断:“这枚戒指很拿不出手吗,还是说我拿不出手?”

当然不会是后者,池端很快排除这个选项,继而开始思索前一个选项。

这枚戒指是他特地找人在欧洲顶奢珠宝品牌旗下的皇家设计师手中定制的,造价不菲,全球仅此两枚,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拿不出手。

于是池端结合他对顾屿桐以前不良表现的了解,冷冷开口:“是怕影响你顾少的行情吧。”

顾屿桐忽然觉得自己很像那种拔雕无情的负心汉,于是又满含愧疚地重新戴了回去。他很坚定地否定了池端的想法:“怎么会,我像是那种人吗?!”

池端很想说,是的没错,你就是这种人。但他只是轻嗤一声,没再搭理顾屿桐。

“好啦好啦,我给你赔礼道歉。这样,你把脸凑过来。”顾屿桐知道这人正拿余光瞧着他,于是勾勾手指,语气引诱,“过来。”

池端锁着眉,看似极不情愿地把脸伸了过去。

然后,顾屿桐轻捧住他的脸,在嘴边轻啄了一下,随后转移到他的脖侧,用尖牙咬了一块浅红的痕迹,随后像是宣誓主权那样,说道:“这样一来,大家都知道我俩是怎么回事儿了。消气没,公主。”

“勉强吧。”

嘴上虽这么说,但他微小地勾了勾唇,随后大手一捞,把人重新按住,径直往顾屿桐脖颈处咬去。

半个小时后。

一脸餍足的池端西装笔挺地出席宴会,一旁跟着顾屿桐,头发微微蓬松,衣襟有些凌乱,白皙的脖颈处全是暧昧的痕迹,他几度想要欲盖弥彰地提高衣领,却被池端大方地打断:“让他们看。”

同事们都投来关怀的眼神,在心底感慨这位小顾总公司和情场两不耽误,纷纷笑侃:“顾总和女友的感情真是不错呢。”

还没等顾屿桐本人开口,倒是池端先搭腔,装模作样地说:“我竟不知道,顾总什么时候还交了女友。”

顾屿桐噙一抹笑,端起酒杯朝池端一敬:“没这回事儿,我这人从一而终。”

两人手上的同款戒指闪得人神共愤,让人浮想联翩。

不远处的顾濯都懒得管他俩,上回顾屿桐偷偷溜出国,差点没把他气死,以为今后老婆、弟弟、兄弟三个,一个都不剩了。

正想着,突然感觉到桌底下自己的鞋被人狠狠踩了一脚。

他吃痛地朝身侧的人看去,只见林清橙冷脸盯着他,朝桌对面放着的那瓶鲜牛奶使了个眼色。

顾濯和颜悦色地笑开:“清橙想喝呀?”

林清橙点头。

顾濯有点遗憾:“咱们今晚喝酒行不行?”心眼子又多又坏。

林清橙摸向自己还疼的腰,愤恨地等了他一眼。顾濯倒是宽容地笑笑:“喝喝喝,想喝什么就喝什么,都给你。”

这边,饭局刚进行到一半,顾屿桐就被池端以上厕所的名义带来了这家酒店的顶楼。

啧啧,急不可耐。

池端刚一开门,就把人抵在了门后的墙壁上。他今晚喝了点酒,原本就低沉的嗓音此刻更加沙哑:“我记起来一件事。”

顾屿桐随着池端手上的动作而加重呼吸:“什么事?”

“你没和我表过白。”

“……明明上回在酒庄门口,暗恋两个字我说得掷地有声。”顾屿桐偏不如池端的意,故作遗憾地推开他,边扯松领带边往屋里走,“池总自己贵人多忘事,怎么反过来把锅推我身上?”

池端:“那次不算。”

这回真不能怪池端斤斤计较,那时候在酒庄门口,顾屿桐每一句话都显得那么油腔滑调,又是暗恋,又是什么情深义重,哪里有半点认真表白的意思。

“那没辙,好话不说第二遍。”顾屿桐耍起无赖,直接瘫坐在沙发上。

偏偏像顾屿桐这种人,假话说得绝对添油加醋、天花乱坠,可真要到说真话的时候,反倒憋不出一个字来,借用池端曾说过的一句话那就是“欠收拾”。

好好收拾一顿大概就老实了。

总之上下两张嘴,总得乖乖打开一张吧。

半个小时后的大圆床上,被剥得一干二净的顾屿桐这才察觉到一丝丝危机感,但好歹人设不能ooc,于是强装镇定地弯起嘴角,笑道:“搞什么,你想玩强。制啊?”

反派标配。

池端微眯眼,不知道想到什么:“也不是不行。”

“不行。我不同意。”

池端含糊地笑了声,抽了皮带捆住顾屿桐的双手,按在他的头顶,随后欺身而上,咬住了顾屿桐的下唇:“有点不舒服。”

听他这么说,顾屿桐这时也感觉到了点什么,贴在身上的这具躯体灼热滚烫,像是烧红了的铁。

但他的嘴被咬着,于是只能模糊不清地问:“……是不是、又花烧啦?”

“不知道呢。”池端的语气绝对算得上不怀好意,“刚刚喝错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

“不知道,但是见你喝过。”池端的吻开始变得激烈,丝毫不给他退缩反悔的余地,“那次在圣格斯会堂,见你喝过的。不记得了吗?”

难怪饭吃到一半就火急火燎地拉自己上来!妈的,原来是这人给自己喂药了!

他不理解且大受震撼,连带着声调都带着些许颤抖:“你疯了?想要我命可以直说。我不做了!放开——”

“没事,帮你向你哥请了半个月的假。”池端口头安抚着,指腹顺着他肩胛骨一路向下。

顾屿桐不得不承认池端的动作比上回娴熟了点,粗糙的指腹滑过肌肤,是上位者在无声地宣告主权。

顾屿桐想起来躲避的时候,已经退无可退。

池端眸色深沉,是极为危险的神色。

房间里,两人的气息交缠起来,你我不分。

“可以了吗?”池端单手揽着顾屿桐的腰,很重地呼吸着,望向顾屿桐的那双眼里欲色难掩。

顾屿桐脸色绯红,侧过脸点了点头。

在这些方面,他不得不承认,他希望池端可以不那么绅士地一一过问他的感受。

…………

…………

池端扣住顾屿桐的手,坏心眼道:“脸红什么,平时不是很能耐吗。”

…………

…………

夜色深沉,男人呼出的气息将顾屿桐浑身裹得严严实实,气势汹汹、攻城略地。

原本在这方面就不见得有多心慈手软的人,在药效作用下更是恐怖如斯,大有新账旧账一起算的架势。

池端的姿势不容推拒,居高临下地逼问起这位放浪成性的顾总往日的风流账。

“说……一共有过几个?”

顾屿桐解释得口干舌燥,因为这已经是池端今晚问的第十二遍。

他该怎么向这人解释他是身穿啊、身穿!!当然只有过一个,那就是池端他自己啊!!

“就你、一个、啊……”

“不信。”

“那你、猜猜、看啊……”

“……艹。”

池端就是这么个人,非要问,问了又不高兴。

整个顶层已经被池端包了下来,换而言之,他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问出这个问题的最终答案,直到他满意为止。

但他不知道的是——

“蠢。”

黎明前,天色泛起鱼肚白。一个浑圆的光球从窗边擦过,而后消失。

房间内,两人刚消停下来不久,向来睡不安稳的池端难得地沉入梦境,顾屿桐躺在他的臂弯里,借着床头微亮的灯,仔细地描摹着他的眉目,鼻梁,嘴。

“当然喜欢你了。”

顾屿桐嗓子哑得厉害,声音很轻。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有些话又不是非得急在这一时讲完。

有些东西很珍贵,值得他拿另一些东西来换。所以在那天,哪怕系统提出的是一场不那么公平的交易,他也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他停在这里,准备用一辈子来回答。

“我也爱你。”

顾屿桐说完,和池端又贴近了点,阖眼,听着男人沉稳平和的呼吸声逐渐入睡。

在顾屿桐看不见的地方,池端很细微地弯了弯唇,随后动作轻柔地把人抱得更紧。

彼时,晨光熹微,风终将长夜吹散,抵达黎明。

第22章初遇长官先生~

一双军靴踏过,整条走廊噤若寒蝉。

指挥部、事务部、外勤部以及巡防部等部门的各大部长刚刚开完日常例会,还没歇口气,此刻的心全都再度高吊了起来,纷纷让出条路,肃穆站立,问好:

“上将。”

男人浑身寒气,路过时卷起很浓的火硝味,军靴外侧的银色徽章上还沾了些深红的血色——是刚结束完任务的状态。

他眸色很深,墨一样深不可测,闻声只是淡淡瞥过众人,随后拐出室内走廊,来到露天连廊上。

走廊内的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各归各位。

沉冷的军靴在连廊中间站定。

往下可以俯瞰一整片训练场,场上是正在练习射击的士兵。

一直跟在男人身后的负责管辖日常训练的中尉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地盯着楼下那群新兵。

所幸,经过层层选拔的士兵们枪法很准,一共三轮射击,全部弹无虚发,平均成绩高达9。7环。

——命中靶心的概率不是百分之百。

祁凛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漠然开口,声音是通宵指挥作战后才有的低哑:

“要么加练,要么毙了。”

“……是,即刻安排加练!”可怜的中尉却没敢辩解什么,而是板正身体,敬了个礼。

就在此刻,压抑的氛围终于被连廊入口处忽然响起的急促脚步声打破。

“上将,A区边界处发现丧尸潮。经侦查,和昨晚您带队在无人区清绞的系同一批……”侦查兵走上前来,很急促,连呼吸都还没喘匀。

“带队继续清扫。”祁凛正准备扯下黑手套,忽而动作一顿,眉心微蹙,“我昨晚留下的人手不够?”

终于把气喘匀的侦查兵也顾不上面前这个上将有多么可怖的往日传闻,语气没了一贯的谨慎,结巴着把话说完:

“不、不是……是因为发现丧尸潮的地点正好、正好是在边界线外的A-9禁区,所、所以特此请求最高级支援!”

这时,就连方才那位中尉也不禁脸色一白。

A-9禁区。

A代表着A区,正是他们如今所在的人类据点编号,而数字则代表着感染危险程度,从1到9,9是最高级。

但几人神情紧张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地区的感染风险之高,还因为想起了三年前起源于这个禁区的一场特级灾难。

“武装准备,即刻出发。”

祁凛神色微沉,重新戴上手套,径直走向连廊出口。

“可是上将你已经整整三天三夜没合过眼了……”被落在身后的中尉弱弱开口,越说越小声。

*

A-9禁区。

所谓的禁区实际上是荒址里的一家巨型废旧工厂。

触目皆是断肢残臂,锈迹斑斑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各色尸体。

尸堆里,男人猛地呛出了声。

随后,一只骨节修颀的手从尸骸里探了出来,扒开尸群,露出一张过分俊逸的脸。

浓睫纤长,眉眼上扬,挑着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

污血斑斑,将整张脸浸染得过分妖冶无俦。一双浅褐色的眼瞳细细打量着身边的环境,紧蹙的眉头昭示着主人此刻极度紧绷的情绪。

忽然,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一个侧翻,随手抄起一根钢棍朝那道声音挥去,却瞳孔一颤,打了个空!

那是一个半透明的,闪着亮意的光球。系统机械的声音在空荡的工厂里响起:【宿主您好,恭喜您成功激活本次世界身份!】

顾屿桐站在尸山上,眉宇低沉,警惕地打量着这个古怪的光球,余光极为迅速地开始审视周围的环境。

——是个废弃工厂、死了很多人、血腥味很重、自己还活着、环境安全指数不明、面前有个看起来和自己认识的发光瘤子。

他整理着收集到的信息,正在思考接下来的对策,忽然看见眼前古怪的球体从内部炸出一道刺目的光,机械音如同过电般穿过了颅腔:

【姓名:顾屿桐;身份:异形卧底;任务:潜入A区人类基地,勾引人类最高首领,祁凛上将。】

话音刚落,穹顶残破的天窗外投射进来一束光线。

浅薄微烫的光打在顾屿桐右手上,让他下意识蜷起手指,紧接着,一股莫名的触感在掌心蔓延开来。

他愕然抬起右手,发现指尖已经透明化,在掌心融化开来,像是某种有活动意识的软体动物,正顺着小臂亲昵地朝自己肩膀爬去。

沁凉的触感不断刺激小臂的肌肤,霎时间,铺天盖地的信息量一齐钻进了他脑子里。

两百年前,陨石撞击蓝星,带来了无可估量的宇宙辐射。

在那之后,全球资源迅速衰竭,饥饿和贫穷导致的资源争夺战使得人类数量不断减少,更可怕的是辐射带来的基因变异。

人类基因受辐射影响,发生了不可逆的变化,被宇宙辐射感染后的人类畸变成丧尸,人咬人,人传人,形成了难以根除的丧尸潮,全球人口数量因此锐减。

由于生存资源的大幅削减,人类开始自相残杀,再加上极端恶劣环境的筛选,物竞天择之下,全球只剩下A区最后一个大型人类据点,也被称为幸存下来的人们称为最后的“诺亚方舟”。

——据点建在一块极为辽阔的平原上,依山傍水,平原三面边缘地带有万仞高山作为天然屏障,而绵延不绝的城门建在第四面,有数以千万计的士兵严防死守。

祁凛,这座城池的最高首领,统率全军。传闻中,他十恶不赦,杀人如麻。

是守城人,更是刽子手。

顾屿桐正飞速地筛查着这些信息时,方才攀爬至肩头,有着冰凉触感的透明触手已经缓缓爬上了他的脸,将脸上的污血吞食殆尽。

忽然像是被点醒,顾屿桐扬起那张干净清逸的脸,意味不明道:“两百年前的那场陨石袭击,带来的不只是辐射吧。”

两百年前,随着恐怖辐射一同抵达蓝星的,还有来自宇宙的异形生命体。

他重新伸出五指,骨感分明的指节在深秋的光线里由透明变得逐渐清晰。

绝对不是正常人类该有的。

也就是说,这根本不是蓝星上该有的生物。

顾屿桐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身体异于常人的变化:“异形卧底,人类上将……有意思。”

眼见顾屿桐已经融入角色,光球系统雀跃地闪了闪光辉,开始布置任务:【宿主,您需要在三个月之内获得祁凛的真心,并将对方好感值提高至100%,最后找准时机暴露身份,最大程度地激怒对方,完成攻略对象的彻底黑化!】

【这也是您作为异形卧底,组织交给您的任务——勾引人类最高首领,帮助异形生命体一举拿下蓝星。】

【任务失败,会被系统抹杀~逾期还没完成任务,同样会死翘翘哦~】

“野心勃勃的异形卧底,勾引高高在上的阴狠上将。听起来是挺好玩的。”顾屿桐一个纵跃,从尸山堆上跳下,他伸出触手捡起那截钢筋,随后眸光一狠,朝着那颗光球掷去!

他乖戾一笑,“可我凭什么听你的?”

【因为这个。】系统无视他的挑衅,淡然开口,却只是点到为止。

顾屿桐正疑惑之际,心口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心脏周围缠绕着一圈荆棘,不断收紧,尖刺扎得人生疼。

被这股痛楚镇住的顾屿桐顿时敛声,额头渗出细汗,差点虚脱倒地。

他吃力地暗骂一声:“你对我做过什么。”

【不,宿主。这是您自己做出的选择。】系统像是在轻笑,带着点奚落的意味,【是您主动和我做的交易。】

他暗自腹诽,要么是这个大瘤子记岔了,要么就是自己脑子进水了,毕竟像他这么惜命的好孩子,怎么可能会允许别人在自己身上动这么大的手脚。

系统贴心地劝哄道:【宿主,目前除了完成这项任务,您没有别的选择。后果您刚刚已经见识到了。】

那当然,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识时务者为乌龟王八蛋,现下摆在自己面前的确实只有早日完成任务这一个选项。

至于这个大瘤子究竟对自己的心脏动过什么手脚,只好以后再找机会查清楚。

他再度伸出触手捡起那截钢筋,支撑着站稳,露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三个月是吧,保证完成任——”

“务”字还没出口,工厂外围的密林深处传出的嘶鸣声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顾屿桐刚开始以为是成群结队的野兽,直到空气中那股腐臭血腥的味道逐渐浓烈起来,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来的不是野兽,正是畸变的丧尸。

电光火石间,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只只血肉模糊的手臂便捅破了脆弱的玻璃窗,带着残缺的身躯从破洞处挤了进来。

乌泱泱一片,来势汹汹,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这些丧尸的行动速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慢,所以他得在被发现之前赶紧找到出口脱身。

顾屿桐这么想着,抄起防身的钢筋往大门处逃,跑到一半,没想到一旁的钢桶内侧陡然冲出了一个“人”。

那简直不能称之为人。

大半张脸的皮肤被硬生生扯了下来,埋在血肉里的筋脉清晰可见,这只丧尸的眼眶里空空如也,但还是精准地捕获到了顾屿桐的位置,并恶狠狠扑咬了上来。

顾屿桐连忙抬手格挡,可为时已晚,他的锁骨处骤然一疼,还是被咬了一口。

他吃痛地皱起眉头,使出一击肘击,将其逼退,随后头也不回地往外逃。

此时越来越多的丧尸从四面八方涌进来,没完没了,根本躲不掉。

顾屿桐想起点什么,既然自己的手指可以变形,那自己的身体大概率也可以,这不失为一种脱身的办法。

正当他集中精神准备开始变化形态时,工厂上方忽然响起了直升机的声音。

螺旋桨飞速旋动,由远及近,很嘈杂,似乎不只一架。

有直升机,意味着有正常人类。

这里距离A区极近,来者身份可想而知。

刚开始就暴露身份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微眯着眼,收回了触手,恢复正常。

工厂外,射击声很快响起,丧尸的围攻之势终于削减下去。

一片混乱中,头顶传来一道沉着低哑的嗓音:

“爆破组准备——”

“进行最后一次筛查,确认无活物后,执行命令。”

系统机械音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耳边,幽幽然道:【攻略对象出现,成功触发任务,三个月倒计时正式开始,检测到当前好感值为0~】

靠……别说攻略了,面都还没见上,这人就要炸死他!!

顾屿桐闪躲着周围的丧尸,一口气冲到了大门处。

此时,所有直升机全部都停在了工厂门前,严阵以待,准备开始爆破。

顾屿桐隔着重重丧尸,似乎看见一个挺拔高大的深色身影立在远处。

就是他了。

“长官先生,请、救救我!”

第23章俯首交递出脆弱的喉结

载着重武的装甲车停在远处,直升机的一侧站着军装挺括的祁凛,黑目冷沉,面容肃谨。

侦查兵打了个报告,上前:“上将,探测到正门处有一位幸存者。是否前往施救?”

面前这位向来行事果断的上将罕见地默了一瞬,眼里是冰一样的寒。

这位侦查兵年纪尚小,是今年刚来的,并不清楚这位传闻中凶残嗜血的上将曾经在这片禁区发生过什么,也对三年前的那件事情知之甚少,所以当他刚打完报告说完话后,就被同队稍稍懂点眼色的队友赶紧拉了回去。

此次随从作战的侦查飞行员和清剿组成员已经完成了各自的任务,纷纷归队,此刻正肃正地候在废旧工厂的门口,等待祁凛发话。

“报告上将,禁区周围空地已经肃清!”

“报告上将,重型炸弹已经布控完毕,等待指令!”

爆破组的组长索亚阅历丰富,最明白A-9禁区的危险性,三年前的特级灾难不能重演,在整个据点的人类安危面前,一个身份未知的可疑“活物”完全不必划分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不等祁凛开口,索亚拿起对讲机,沉沉发话:“所有人注意,退后准备,十秒后即将进行爆破。”

无可否认,这的确是目前看来最无情但也是最理智的决定。

但祁凛站在这里,即使决定正确,他们也不能罔顾军令,降级听取索亚的指令。

“一群白痴!”索亚的声音在狭小的装甲车驾驶室内显得格外沉闷,即使隔着对讲机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怒气,“为了个来历不明的疑似活体,一个个的都成了哑炮了?!现在不炸了这座工厂,等着以后丧尸进城里吃脑花自助吗!”

他重复道:“所有人退后,十秒钟后爆破开始!”

索亚上校的命令不容置疑,在场所有人原本刚硬的态度都有些松懈,有些人开始朝祁凛投去请示的目光,气氛一度僵硬之际,远处工厂大门处再度传来求救声。

“长官先生!!有好多丧尸……我好害怕,您、您救救我吧——”

哀恸不已,可怜兮兮。

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全落在了装甲车旁、那个军装冷肃的男人身上。

“索亚。”

终于。

一声极为沉稳镇定的嗓音打破了这片死寂的气氛。

祁凛表情很淡,接着说:“回去交两万字检讨。”

上将的态度很明显。

林叶哗然,周围丧尸嚎叫声不绝,众人眼神惊疑,而他们的上将已经迈步走远。

祁凛修长两指掀起警戒线,进入禁区范围内,他右手摸上了腰间的弹夹,左手持对讲机,语气不容置疑:

“全体撤退。”

“爆破准备,三十秒后立即执行。”

这意味着,他只给自己预留了三十秒的时间,三十秒后,无论他有没有把人救出来,这座工厂都将被夷为平地,包括他自己。

对讲机内立刻传来部分下属不赞同的声音,但还没等声音传过来,祁凛就已经将通讯掐断。

工厂正门附近的丧尸黑压压一片,将出口堵得密不透风。

祁凛判断果决,迅速将周围环境扫视了一遍,随后抬手开枪击碎了大门上空一块巨大的钢化玻璃,猝然炸裂的玻璃四处飞溅,成功干扰了附近的丧尸群。

他薄唇紧抿,是极为戒备的姿态。视线逡巡一圈,最后在一处角落锁定目标。

一枚小型□□从祁凛手中甩出,刹那间,火苗腾空而起,迅速扩散开来。

“上将、只剩最后十秒……”对讲机内传出属下焦急的声音。

时间不多了。

窜天火光中,祁凛来到那处角落,刺眼红光里他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只在捞起那人细窄腰身时,感到那人的身体蓦地一颤。

顾屿桐掩在黑暗里的脸缓缓笑将开来。

抓到咯。

祁凛把人扛起在肩头,随后立刻调转方向朝大门不出外跑去。

肩头上那人声音抖着,小心翼翼地喘着气,伏在自己耳边:“长官先生……谢谢您。”

很快,丧尸群的惨叫声和冲天火光的吡剥声被远远落在了身后,明黄色的警戒线出现在前方。

与此同时,警戒线外的倒计时进入最后三秒。

三。

二。

一。

祁凛原本预留给自己救人的时间不算多,幸运的是,也不算少。刚刚好。

响彻云霄的爆破声从工厂内传出来,震得人耳膜几欲破裂。巨大的冲击力将两人推了出去,齐齐滚下了警戒线一侧的斜坡。

霎那间,顾屿桐视线天旋地转,天地之间的界限全都模糊起来。

翻滚中,他抓不住任何可以依附的东西,于是伸出双臂,紧紧环住了身上那个男人结实可靠的腰身。

两人最后停在一块空地上,仍然维持着身体相贴的姿势。

祁凛在上,单手撑在顾屿桐耳侧,俯视他,冷不丁开口:“抱够了?”

机械音响起,系统故作遗憾道:【好感值下降至-10%,请宿主再接再励~】

顾屿桐触电般缩回双手,及时止损。

但他哪里是啃吃瘪的主儿,反将凤眸一挑,语气带几分玩味,反唇相讥:“您呢,压够没?”

话音刚落,斜坡上方忽然涌出一群同样身穿作战服的将士。

“上将,您没事吧?!”

“上将,需不需要增派人手下去帮您?”

……

顾屿桐收回视线,冲着还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位上将狎昵一笑:“长官,你我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不太好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句话不是出于完成任务的需要,倒像是天性使然。

每当和那道黑沉冷峻的视线相触时,总不自觉冠上这样狡黠的心思,类似于猫猫总喜欢将桌边的东西拨落下来那样的捣乱心态——顾屿桐企图从那双黑眸里抓取到一丝受自己影响而产生的变化。

祁凛以这样暧昧而亲昵的姿势打量着他,目光里却尽显危险之色,很显然,这是一种审视的眼神。

十秒后,这道探察的目光在顾屿桐锁骨处停住。

祁凛沉声开口:“所有人后退,戒备。”

“什么意——?!”

顾屿桐话还没说完,祁凛就已经起身,他以一种绝对算不上温柔的动作拽起顾屿桐的右臂,逼迫对方踉跄着站起身,随后动作干脆利落地把人双手反剪在身后。

随着一声清脆的锁扣声响起,顾屿桐这才意识到自己两只手被这个王八蛋上将从身后拷住了!

“长官?您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祁凛作为审讯者,不需要给出任何解释。

他不紧不慢地踱到顾屿桐身后,在死寂般的五秒钟后,顾屿桐忽然感到小腿猛地一抽痛,紧接着他就跪倒在地。

祁凛抬脚踹人的力道很重,丝毫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从容地绕到顾屿桐身前,睥睨着他。

顾屿桐双腿岔开,膝盖点地,两手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被拷在身后,唯一可以令自己解脱的钥匙只在面前这个寡言的男人身上。

祁凛黑眸沉冷如冰,眼神是鹰隼般的冷峭锐利——一副绝对称不上慈悲的脸。

军靴碾过尘土时发出沉闷的声音,声响逼近,在面前站定。

几番试探,顾屿桐几乎可以断定这位活阎王攻略对象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而在这样威严凛凛的人,屈服和俯首是怎样都不会出错的对策。

他故作乖顺地敛眸,在祁凛面前低着头。

僵硬的气氛里,弹药上膛声蓦地响起,催命符一般钉在了顾屿桐擂鼓般的心脏上。

“抬起头来。”祁凛说。

几乎是顾屿桐抬起脸的那一瞬间,祁凛的枪就抵上了他的下颌。

冰凉的枪管同它主人一样恶劣,毫不怜惜地加重力道,传递给受训者难以抵抗的痛意。

“长官……”

祁凛对此并不受用,他淡淡垂眸,指使枪管摩挲过顾屿桐的下颌线,抵达他脆弱的喉结。

祁凛恶意一戳,挑起眉尾:“说,你的身份。”

顾屿桐需要应对面前这个阴晴不定的活阎王,需要克服直面枪口的恐惧,还需要揣度对方每一句话里的深意,从而想方设法保全自己。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他都有些招架不住,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里距离A区最近,你既然不是城里的人,那就是从B区逃难来的。一般的逃难往往是有组织有规模的,就算是遇上丧尸潮,也不至于只存活下来一人。”

祁凛今天首次大发慈悲地扩充了自己的问题,好让这场审讯的结果更符合自己的心意。

顾屿桐现在明白了祁凛警惕自己的原因,他只身出现在这片无人区,还能赤手空拳地从丧尸潮里脱身,任谁都会起疑心。

就算不是因为这些,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末世,人类对待知根知底的同类尚且可以兵戈相见,更何况一个来路不明、很有可能已经被感染的“活物”。

顾屿桐强忍不适,稍稍仰头,将脆弱的喉结主动交递到祁凛的枪下,从容解释:“我的确是和其他人从B区逃难来的,但是长官,那些人死了活该。”

他稍稍侧转些头,把脸垂落下去,只留眼睑处的一抹浅红,哽声说:

“我从小就被卖到了黑市,那些人天天打我,我要是敢跑的话他们就打得更狠。忍到这么大,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刚好前段时间听说这些人要来A区,于是偷摸上了他们的其中一辆车,后来果然被发现了,他们……他们竟然把我绑起来说要打死我,所以我偷了点防身的武器准备连夜跑走。”

祁凛蹙眉,沉默着看他。

顾屿桐垂下眼帘,继续说:“结果、结果没想到今天刚好在这里遭遇丧尸袭击,他们人全死了,幸亏我从小到大最擅长东躲西藏,又偷了他们的枪械,好不容易才撑到你们来……”

他诚惶诚恐地抬眼偷看了眼祁凛,复而赶紧低下头去,小声道:“长官,我没撒谎。”

祁凛静默地听完顾屿桐的供述,对此未置一词。

从别的地区逃难来A区,这件事情本身不算稀奇,日常的城外巡防分队也接收过不少逃难人员。

顾屿桐的说辞乍一听没有任何破绽。

“……黑市。”祁凛重复了遍顾屿桐的供词,思索片刻,“卖身的?”

“偶尔。”

祁凛轻嗤了声,瞥了眼顾屿桐,加重力道:“说实话。”

“经常。”

“……”祁凛握着枪,从顾屿桐喉结处移开,不轻不重地顶了顶他的下巴,“再撒谎,子弹就会从这里打进去。”

顾屿桐终于抬起头,目光坚定,语气诚恳:“长官!我顽强抵抗,誓死不从。”

“很好。”

这是祁凛今日第一句表达自我观感的话,语气却陡然间降至冰点——很明显,关于这场审讯祁凛已经有了结论。

坡底的将士们严阵以待,终于等到了他们的上将的第三道命令。

“狙击手准备——有任何异常,直接开枪。”

祁凛手中的枪似乎已经确认了目标,随时准备先发制人地扣动扳机,绞杀可疑人员。

他保持持枪的姿势不变,继而弯下腰来,直视着顾屿桐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

方才所有的试探和冷静悉数化为森然的杀意。

祁凛伸出带着黑色手套的食指,伸进顾屿桐衣领底下,随后猛地往下一扯,一大片白皙清透的肌肤顿时裸露出来,那道精致撩人的锁骨格外引人注目,可更值得留意的是锁骨处的那块咬伤。

在这个人人自危的世界里,来历不明的咬伤擦伤很有可能就是致命的。

“顽强抵抗,誓死不从……”祁凛慢条斯理地念出顾屿桐漏洞百出的供词,毫不留情地揭穿,“那这道伤怎么来的?”

顾屿桐眸光一沉,暗道自己还忘了这茬!

祁凛危险地眯起眸子,食指搭上护环,稍稍曲起。是准备开枪的姿势。

任务还没完成,就这么死了算什么。

千钧一发之际,顾屿桐鼻尖微皱,急道:“和丧尸没关系,这、这是在床上被人咬的!”

顾屿桐话音刚落,祁凛已经扣下了扳机,一声枪响在空中爆炸开来!

第24章含住往深处一顶

一旁的泥地顿时凹显下去一个土坑,飞溅的尘土刮过顾屿桐的脸侧。

——祁凛没对他开枪。

意识到这点,顾屿桐大着胆子,混笑说:“怎么,这种事难道也需要和长官您报备吗?”

祁凛眸光暗了暗。

他继续吊儿郎当地向这位上将普及这方面的知识:“像这种程度的咬痕吧,一般都是床上情到浓时,你亲我一口,我啃你一口来的,我看长官您反应这样大,难不成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系统的声音跳出来嗡嗡警告道:【警告警告!检测到好感值跌至-20%!】

顾屿桐忍不住在心里头骂它:懂个屁,他这是在自救好嘛?!不好好解释清楚这伤怎么来的,这位阎王爷不得活生生把他挫骨扬灰了才怪,到时候不用系统亲自跳出来绞杀他,他自己就已经成功死翘翘了。

此刻,祁凛眼神更冷,仍然一语不发。

顾屿桐简直无法忍受和这人独处时被冷落的每分每秒,只要对方不开口,自己便无法从他的只言片语里摸索出求生的线索,这意味着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死在他的子弹下。

祁凛自上而下睨着他,神色冷厉,让人想到常年云雾缭绕的雪山。

他不说话也不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长官。”顾屿桐索性铤而走险,“您也拿不准这个伤口是怎么来的对吧。换而言之,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我还没出现感染的症状,您也还没动手,说明您不是真的想杀我,只是在试我——唔!”

祁凛手腕一抬,用漆黑的枪口撬开顾屿桐的嘴,塞入他的口腔,恶意地抵住他的舌尖。

祁凛做完这些,微一挑眉:“怎么不说了?”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还是被一个阶下囚揭穿自己的真实意图,难免挂不住脸。

高居上位者不习惯有人顶撞自己,更何况是祁凛这样本就秉性恶劣的人。

“好一个能说会道的。”祁凛坏心眼地把枪口往人口腔更深处一顶,恶意满满,“我夸你呢,不开口谢谢我?”

“哑巴了?”

顾屿桐被迫呛了几口,不由得咳出些生理性的泪。

他眼睑微红,被嘴里的异物塞得说不出话,却仍含-着笑意看向祁凛,伸-出舌尖轻轻顶了顶祁凛的枪口。

他在架势上远输祁凛,就连动作也显得那么柔弱可笑。可他知道,在祁凛会不会当场杀了他这件事上,他赌赢了。

顾屿桐轻咬住祁凛的枪管,偏浅的眸子在光下显得像是某种被驯服后的猫科动物。

他毫不顾忌嘴里的异样感,叼着祁凛的枪,冲他笑了笑。

祁凛眼中墨色更浓:“不知好歹。”

顾屿桐嘴里的枪管被抽出去的一瞬间,他好像听见祁凛嗤笑了声,他无法判断那声笑的危险程度,但他知道,至少那笑绝不致死。

只要死不了,一切就都有希望。

“上将……”

眼见危机解除,顾屿桐有些跪不住了,故意直呼祁凛的职称,语气里带了点被冤枉后才有的委屈,“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您可以带我走嘛?”

祁凛正擦拭着手里的枪,觑了他一眼,没回应,随后看向坡上那些人:“回城。”

顾屿桐见他不搭理自己,于是想用膝盖往前挪几步,挪到祁凛跟前,好方便说话。谁知,由于双手被缚,再加上长时间血液不流通,身下一麻,竟然一个跪不稳,往祁凛身前摔去。

祁凛一看就是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的人,反应很敏捷,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顾屿桐瞳孔震颤,原本以为脸着地摔个狗啃泥,谁料后颈衣物被某人攥住,然后大力一提,像拎鸡崽儿一样把他提了起来。

祁凛对他的耐心好像格外稀缺:“你花样就这么多?”

顾屿桐转头看着祁凛,眨巴眨巴眼,转而落寞地垂眸:“您要是很讨厌的话,就把我扔在这里好了,反正我从小到大都没人要,您嫌我烦也正常……”

“这里没人吃你这套。”

顾屿桐听见祁凛说了这么句话,还摸不着头脑之际,却感觉到身后的镣铐被解开,浑身顿时松快起来。他愣愣地抬头去看祁凛:“嗯?”

祁凛好像已经擅自把顾屿桐当成了那种巧言令色、尤其擅长魅惑辞色的情场狂徒,因此对顾屿桐嘴里的那套装可怜的话术并不感冒。

——但事实上,无论谁在祁上将面前装可怜,都不会收获他的垂怜。

铁血无情的上将瞥了眼顾屿桐锁骨处的伤口,对从坡上下来的一名中尉微微颔首示意,两人很短促地交接了一下视线,而后那名中尉带好手套和口罩走到顾屿桐面前。

祁凛站在一旁看着:“有自主意识,脉搏明显且有规律,体征和常人无异。”是在说顾屿桐。

中尉眼神一凛:“和三年前的一样?”

祁凛点点头,看向中尉揣在兜里、只露-出一截惨白针管的针筒。

他瞳色浓深,尤其在做决策时显得更狠绝无情:“打。”

中尉面色闪过一丝迟疑:“万一不是……”

“不是就不会死。”祁凛没什么耐性地重复了一遍,“打。”

中尉硬着头皮,再一次劝诫:“上将,克里斯医生说这还只是实验品,安全性尚不足以确保,不能——”

祁凛无甚好脾气地夺过那截针管,一把拉过顾屿桐的小臂,粗鲁地把袖子撕开,露-出白釉般清亮的皮肤。

他右手执针,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眼顾屿桐:“我不想见血,所以别动。”

顾屿桐暗中和握着自己的那只大掌较劲,妄图挣-扎出来:“……上将,您是要杀了我嘛。”

祁凛淡淡表示:“这取决于你刚刚撒了多少谎。”

从见到祁凛第一面开始就没有过一句实话的顾屿桐默默吞了口唾沫,什么三年前,什么克里斯医生,什么攻略任务,他现在只想逃离这个鬼地方!

系统的声音好死不死地现在响起:【宿主想要逃离这里,只需要完成攻略对象的黑化任务即可~】

问你了吗,你就答。

小臂的肌肤被尖利的针尖挑开,顾屿桐的小臂下意识一抖,转而被祁凛的掌心攥得更牢,因此手背上的青筋显得尤为明显。

祁凛将针管内的液-体悉数注入顾屿桐的体内,没什么表情地扔了针管,随后头也不回地往坡上走,只对中尉留下一句:“把人一起带上来。”

顾屿桐暗暗咬牙,看了眼小臂上被某人的手掐出的红痕,他抬-起-头时正对上中尉饱含同情的眼神,于是问道:“你们给我打了什么?”

“检测剂。”中尉严谨地补充道,“是克里斯医生刚刚研制出来,用于检测基因是否有异常畸变的一种药剂,不过只是半成品。”

顾屿桐面不改色地听完,掌心却早已汗湿。

中尉很好心地安慰他:“没事的,只有被检测成功的感染者会立刻暴毙,普通人是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顾屿桐:“……”少说两句吧你。

且不说他不是个正常人类,哪里来的基因给他们检测,单单就说刚刚被咬的那口,就足以让这支检测剂把他钉在谎言的十字架上,然后被祁凛处于极刑。

祁凛站在坡顶,右手懒懒搭在腰间的弹夹上,微一歪头:“怎么,心虚不敢上来?”

“没。”顾屿桐强撑着一笑。

事已至此,只能祈祷打进身体里的这剂半成品没什么实际效果。

他在中尉的护送下走到众人面前,实话说,暴露在各种打量戒备的视线里的感觉并不好受。顾屿桐只好加快脚步,跟着中尉路过一排直升机,来到装甲车列最中间的那一辆。

这辆装甲车的车内空间比其他的都要宽敞,除了开车的,车内只坐了祁凛一人。

车内大敞着。

中尉完成了他的职责,在车门前止步,示意让顾屿桐上车,坐在祁凛对面。

哪怕性命垂危,也不忘完成任务!顾屿桐虽然打心底里不太想和这人共处一室,但为了挽救那点已经降到负值的好感值,再不情愿也得硬着头皮上!

刚振奋好心情,却在迈出脚的第一步就再度吃瘪。

装甲车底座很高,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膝盖跪了那么久的缘故,现在双-腿有点使不上劲。

他竟然没迈上去。

车内空间很大,没有杂物遮挡,祁凛坐在对面的椅座上,静静地环臂看着他。

“……”顾屿桐不死心,准备再试一次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喊。

他转头去看。

索亚上校那张原本英逸的脸有些气急,指着顾屿桐:“祁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捡这么个来历不明的玩意儿回去养着玩吗?!”

顾屿桐收回视线,明白言多必失,决定不予理睬。

索亚震怒:“还是个哑巴?!”

顾屿桐这回有些不开心,扭过头去准备反驳两句,却感觉到头顶笼下一片阴影。

祁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椅座上起身,走到门边,他把右手搭在车门顶上,看着车下的顾屿桐:“不用怕他,上来。”

索亚走近,紧盯着顾屿桐,做出一个准备抽枪的动作,被祁凛叫停。

“索亚。”祁凛冷冷瞥他一眼,“检讨再加一万,手写,明天早上交。”

“你真该让克里斯好好检查检查你的脑子。”索亚放沉语气,他是军部里为数不多的不怕祁凛的人,忤逆和顶撞是常事,却少有能见到他一板正经和祁凛说话的模样,“这家伙的出现简直和三年前的那个男孩一模一样,上将,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在同一个地方栽跟头。”

“上来。”祁凛充耳不闻,垂眼看向还站在车外的顾屿桐。

索亚跨步上前,抽出枪抵在了顾屿桐的后脑勺,对祁凛说:“当年因为你的一时失察害死了城里那么多人,三年了,看来上将你还是一样的愚蠢。我不会让你把他带回去的。”

和祁凛的枪不一样,顾屿桐能很清楚地感觉到索亚是真的随时准备往他脑袋里打颗子弹,这股不安感不同于面对祁凛时的泰然,他明白他很有可能真的死在索亚手里。

顾屿桐下意识抬头去看祁凛,祁凛眉宇压得很低,像是被挑衅后愠怒的头狼,他看了眼顾屿桐的腿,旋即递出自己的小臂。

“抓着,上来。”

是很有安全感的一个动作,但顾屿桐仍然无法忽视后脑勺的那管枪口。

祁凛声音暗沉:“他不敢。”

顾屿桐点头,准备伸手时,祁凛反握住他的手腕,一瞬间,顾屿桐感觉到自己腾空而起,被拉到了车内,随着车门“砰——”地一声关上,视线顿时昏暗了下去。

可能是车内的空气不流通,又或者是因为祁凛这人身上不太友善的气场,顾屿桐有些气闷,背抵着车门缓缓坐下,借机好好观察这个攻略对象。

“管好你的眼睛。”

顾屿桐觉得好笑,于是真的笑了出来:“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想死,我可以把你扔给索亚。他的枪刚刚已经上了膛。”

顾屿桐默默移开视线,头靠着车内壁休息,却愈发觉得头重脚轻,唇舌干燥。

整支武装队伍已经动身返程,车身颠簸中他感到意识开始昏沉,陷入昏睡前的最后一刻,系统的声音猝然出现:

【检测到攻略对象的好感值为负值,启动惩罚机制!!】

一股无名的热意从顾屿桐体内攀升而起——

第25章镣铐裤子也要脱嘛?

“各项指标正常。”

“伤口也验了,没有感染迹象。”

……

顾屿桐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型实验室里,周围摆满了机械仪器,仪器屏幕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他看不懂的数据和折线图。

这张床又冷又冰,硌得他浑身不舒服,尤其在听到那个倒霉系统的什么惩罚指令后,身上更加难受,像是发烧一样的疼,又疼又热。

他刚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右脚被铁环锁住了,死活挣不开。

门外传来一些人的汇报声,然后是祁凛的声音:“血验了?”

“已经送检。”回答他的那道声音很清冷,“不过既然浑身上下唯一的伤口都没有检测到感染因子的存在,血液检测通常来说也不会有问题。”

祁凛:“不可能一点问题都查不出来。”

“不好意思上将,不是事事都能如您所料。”克里斯医生手里攥着一大叠化验报告,一推开门就看见了面色苍白的顾屿桐,他一顿,扭头对祁凛道,“你干的好事。”

祁凛走向顾屿桐:“没人知道你的检测剂副作用会这么大。”

克里斯手里的纸张攥得发皱:“那只是个半成品,你不能把一只尚没通过安全质检的半吊子实验药剂打进人家体内,还反过来怪这个实验品的副作用大。”

“意思是这只检测剂不会起效。”祁凛看向顾屿桐的视线更冷了,似乎早已经对顾屿桐的可疑之处盖棺定论,“所以他才会没有任何反应。”

原来如此,难怪自己没有死在那只试剂下。

在他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不禁想到那个咬伤。就算没有被任何仪器检测出来,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确实被丧尸咬伤了。

可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他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感染迹象,还安然无虞地挺到了现在。

有古怪。

顾屿桐蹙眉。

——系统肯定瞒了他什么事情。

克里斯说:“先不说检测剂。目前除了血液检测,整套检查结果都没有显示异常,你到底是在怀疑他,还是在怀疑我和整个实验组的能力。”

狭小的实验室里,一股硝烟味弥漫开来。

克里斯对祁凛的态度嗤之以鼻:“三年了,你自以为是的毛病还真是一点没变。”

祁凛摘了黑手套,转而戴上了医用手套和口罩:“克里斯,我不希望你还在对三年前的那件事耿耿于怀。”

“是,你手里沾了那么多人的血,今天再多一个又怎么样?”

祁凛微眯眼,拿起一只手术刀,露在口罩外的那双眼黑而寒:“再来一次,我也会杀维恩。”

“我不怀疑这点。”克里斯的声音像是淬了冰一样冷,“但你当年有机会救他的,在一切开始之前,至少在你让维恩把那个男孩带回来前。”

祁凛只是看了眼他,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反应。末了,他淡淡开口:“出去。”

克里斯看祁凛的架势,像是猜到他要干什么,凛声制止:“如果他没有任何问题,你非要进行诱导感染,对他的身体会有很大的伤害。”

“活着皆大欢喜,死了活该。”祁凛眉宇间溢出不耐烦,“半死不活扔给你们做实验,还有问题吗?”

“妈的,这个疯子。”克里斯骂道。

正在气氛僵持不下时,顾屿桐面如白纸,冲克里斯弯起嘴角:“医生,如果这能打消上将对我的怀疑——我愿意。”

“……”克里斯愣了一秒,随后摔门而去:“妈的……两个疯子。”

小实验室里只剩了下顾屿桐和祁凛。

听系统的意思,只要好感值低于零,那么他就会收到来自系统的惩罚,从而伤害到自己的身体。

当前,不管这个叫A区的地方三年前发生过什么,这个叫祁凛的人到底有怎样凶狠残暴的传闻,先提高好感值才是首当其冲的事情。

顾屿桐手撑着床板坐直身体,脚上的锁链随着动作而发出清脆的响声,吸引了正在一旁调配试剂的祁凛。

祁凛偏头看他。

顾屿桐这高烧来势汹汹,他舔了舔泛红的唇:“上将,我有点冷。”

“副作用没那么大,别装。”祁凛两指夹着一只针管,慢慢走到床尾。

三年前的那场事故过后,人心惶惶,出于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一种用来催化感染的诱导剂被秘密研制出来,项目盖章人正是祁凛。

目标对象是那些没能在正常时间内出现明显症状的感染者,一旦针剂打进体内,感染进程就会加快,以此来辨认目标对象是否真的被感染。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这样的试剂。

如果目标靶子并不是感染者,身体机能就会受到不可逆的损害。

“您还在怀疑我?”顾屿桐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睛有多撩人,瞳色偏浅,就这么半阖着去看床尾的祁凛。

祁凛右手握着针筒,左手卷着锁链猛地一拽,把人拉到自己面前:“你可以这么以为。”

“那随您怎么查。”顾屿桐整个人落在了祁凛身形投下的阴影里,他迎着他的目光笑,随后毫不忌讳地撕开了衣襟,“随您处置。”

祁凛的半张脸被口罩遮住,让人看不清那张脸上的表情是轻蔑还是嗤笑。

就在顾屿桐以为他会把那只不知哪里来的试剂打进自己胳膊时,祁凛却动作粗蛮地一把拽下了顾屿桐身上的衣服。

发烧的人畏寒,比起羞愤,顾屿桐率先感到不适,他微微蹙眉,转而笑道:“裤子也要脱吗?”

祁凛解开他脚上的镣铐,旋即握住他的踝骨往自己跟前一拽,让顾屿桐离得更近:“你愿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顾屿桐几乎是吃痛地跌在了他的身下。

祁凛举起针筒,弯下腰,冰凉的针尖擦着顾屿桐的大腿内侧向上游走,来到顾屿桐覆有薄肌的窄腰,语焉不详:“不是说从小被打到大,怎么身上没伤?”

“因为好得快呀。”顾屿桐歪头笑着,弯起眼看他,“不信你掐掐看,很快就没痕迹了。”

祁凛闷在口罩里,几不可闻地笑了声。

“名字。”

“顾屿桐。”

“知道了。”祁凛叫他,“顾屿桐,裤子脱了。”

顾屿桐眼尾剜起一抹邪性的笑:“原来您喜欢这样啊。”

祁凛戴着指套的修长两指拉住他的裤腰,往下一扯,语气里难得有几分兴味:“抱歉,不买。”

顾屿桐不着寸缕地袒露在祁凛面前,忍着高烧和头疼,勾唇反击:“抱歉,不卖。”

祁凛的手扣住顾屿桐的腰,像煎鱼一样把他翻过身去。

顾屿桐腰身细窄,富有力量感,肌肉线条流畅漂亮。

他的视线不加掩饰地扫过顾屿桐身上的每一个角落,最后落在了顾屿桐的屁股上,缓缓开口:“黑市的伙食看起来不错。”

顾屿桐脸上的笑微微僵住,下意识舔了下滚烫的唇。

祁凛收回视线,确认完毕顾屿桐的身上除了那一处说不清道不明的咬痕之外没有别的伤口,戴着手套的手掌忽然搭在了顾屿桐的腰下方。

顾屿桐高烧持续不退,滚烫的肌肤突然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有点刺激,让他不禁离祁凛远了点。

祁凛冷着语气,拍了拍他的屁股,复而把人抓回来:“别动。”

针尖扎进了皮肤,冰凉的液体注入体内。很痛。

顾屿桐咬着牙,原本想说点什么话,可实在没力气了,只能直愣愣地看着祁凛完成手里的动作。

祁凛直起身,摘了口罩和手套,看着顾屿桐:“不问我给你打的是什么?”

顾屿桐躬身从床板上爬起,头疼难忍,配合祁凛问道:“打的什么?”

祁凛睨了他眼:“毒药。十分钟后毒发身亡。”

十分钟后。

实验室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克里斯手握血液检测报告,行色匆匆。报告显示一切正常,意味着顾屿桐没有任何问题,他希望能在祁凛这个疯子动手前把人救出来。

好不容易赶到实验室外,刚准备开门,门却从里推开了。

急得满头大汗的克里斯看着眼前的情形,表情简直称得上精彩纷呈。他的脸黑了又青,青了又黑。

面前,祁凛只穿着一件内衬,怀里打横抱着一个人。那人身上正搭着他脱下的外套。

“他发烧了。”

“还有,你研制的药剂副作用真的很大。”

祁凛两手抱着人,风轻云淡地瞥了眼克里斯,说了这两句话。

克里斯英俊的脸登时有些扭曲,他把堵在喉咙里原本准备说的话讲了出来:“血液检测……结果正常。”

祁凛点头示意。

不像是惊讶的样子。

实验组平时的研究项目繁多,克里斯忙了一天,脑袋犯浑,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这是祁凛的恶作剧。

诱导催化剂的审批流程繁琐,祁凛根本可能这么快弄到手,更何况,误用催化剂的后果很严重,他不是这么草率的人。

克里斯疑惑至极:“诱导剂保险柜的门压根就没有开过,你刚刚吓唬人家到底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祁凛轻颠了颠怀里熟睡的人,“觉得有意思。”

克里斯觉得自己没办法和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共事,压住突突跳个不停的额角:“慢走,不送。”

这个地下实验组是当年出事后由祁凛秘密组建的,研究任务繁重,位置就在指挥总局的下方,有密道直接连接指挥总局里的上将办公室。

周围路过的研究人员忍不住好奇,却碍于对这位喜怒无常的上将的畏惧,只敢匆匆瞥几眼,依稀看到一个人蜷在祁凛臂弯里,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布满血迹的黑色外套,而祁凛本人视若无人,迈步走进通道。

克里斯秉持着职业道德,最后好心提醒:“退烧针……记得打。”

祁凛淡淡回道:“打过了。”

*

顾屿桐累了一天,再加上高热导致的畏冷,不自觉往祁凛怀里拱。

密道里针落可闻,祁凛蹙眉,微微往后仰,却被顾屿桐在迷糊中拽住了胸前衣物。

祁凛明明不反感,却非要故作姿态地板正语气:“松开。”

内衬很薄,隔着薄薄衣物,能很清晰地触摸到男人紧实温厚的胸肌。顾屿桐揪着人衣领,声音微哑:“冷……”

“上将,你身上好热……很舒服。”

祁凛挑眉,密道里暖黄色的灯光投射下来,显得那张脸难得地不那么不近人情。

他由着怀里的人往自己跟前蹭,开口问:“那人也这么抱过你?”

顾屿桐扬起脸看他,颊边是病态的红。他一愣,思索一番,轻笑了声:“您是第一个。”

那个“暧昧”的咬痕纯属是他编的,他一个举目无亲、初入人类社会的异形,哪里来的床伴。

祁凛嗤笑一声,未置一词。

祁凛刚刚给顾屿桐打过了退烧针,但药效没那么快,顾屿桐撩起沉重的眼皮,眼尾微挑,他轻飘飘扫了眼祁凛,语气半真半假地调笑说:

“您也可以是唯一一个。”

甬道的尽头很黑,顾屿桐的脸仅仅隔着一层内衬感受着他的温度。

祁凛没再说话,手上的力道暗暗一紧。

黑暗里,系统的祝贺声在脑海中猝然响起:

【恭喜宿主!好感值回升至零点,体温恢复正常。】

终于,咬钩了。

顾屿桐把脸埋在充斥着祁凛清冽味道的大衣下,嘴角莞尔一勾——至此,猎手的枪不沾一丝硝烟味,成功在圈画的围猎范围里狩到了专属他的猎物。

而这时,周围忽然传来另一道陌生的声音,不是系统,不是祁凛。

异形的身体构造几乎是在瞬间替他反应了过来,这些嘈杂的声音正是来自他的同伴。

无数声音瓮声瓮气在和他共感:

【实验体001号,已成功抵达A区。任务,取得祁凛信任,完成对人类最高首脑的意识操控。】

【切记——不计代价,摧毁人类首脑!】

顾屿桐亲昵地蹭了蹭祁凛宽厚温和的胸膛里,低笑着给予回应:

【收到~】

【保证,杀死祁凛~】

第26章抓痕你就这么招人惦记?

顾屿桐在祁凛办公室的沙发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祁凛并不在,只有他一个人。

他一把掀开身上搭着的某人的黑色外套,打量了眼环境。整间办公室整齐简约,陈设不多,就连唯一可供休憩的沙发都是板正的行政样式,有棱有角,坚硬硌人。

挺符合他目前对祁凛的所有刻板印象。

顾屿桐摸着沙发上的棱角,坏心眼地想到什么,忽然有点期待这么一个冷峭阴鸷的人在这张板正规矩的沙发上失态纵。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