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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利齿研磨完成了一个短暂又浅显的标记……

开锁师傅被刘右拦在了门外,酒店负责人也在知情后没有进来打扰。

粉紫氛围灯里,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交缠难分。

奶油味在佛手柑的中和下,变得没有那么甜腻,而温和柔软的奶油味也调解着佛手柑强烈的刺激感。

两者相得益彰。

服下药的纪琛浑身燥热。

安安知道那是一剂猛药,为了行事稳妥,所以并没有选择让自己亲自吃下去。

纪琛重重地扣着沙发的扶手,隐忍地问:“水里……放了什么。”

安安满脸潮红,跪在他的脚边:“纪先生,我知道您现在很难受,我扶您去床上。我给您按按。”

纪琛的手臂搭上来一只很软很漂亮的小手,安安被alpha肆意冲荡的信息素彻底搅乱了神志,只能依循本能地去贴身前的alpha。

纪琛有点轻微洁癖,在这方面更甚。

但omega突如其来贴上来的触感却让作为一个alpha的他发自本能地心情畅快。

纪琛忍着那些卑劣、险恶乃至下流的欲望,把手从omega怀里抽出来:

“……顾屿桐在哪里?”

“什么顾屿桐呀,纪先生您是不是喝醉了?”安安攀上纪琛的大腿,往他怀里摔去,“您身上怎么这么烫,要不要我帮帮您?”

Omega的手很灵巧,三下五除二地解开了纪琛身上的衣物:“纪先生,让我去床上伺候您,好不好呀?”

纪琛此刻的眼神并不算克制,漆黑的眸底袒露着赤。裸裸的欲。望,只是被额前垂落的碎发将将遮掩着。

布满青筋的大手掐住了omega的软腰。

……

……

空气里满是甜腻的奶油香,安安的语气温软:“是奶油味,好不好闻?”

Omega尤为故意地偏转过头,露出脆弱的后颈,引诱般道:“可以……可以标记我。”

纪琛的眼神瞬间暗到了极点。

伴随着Omega的一声惊呼,纪琛用强健有力的臂弯捞起omega的细腰,阔步走向大床,猛地甩到了圆床中间。

“纪先生,您——!”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忽然中止,不再继续。

纪琛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便一直保持沉默,也不让安安继续说话。

床却一直在颤动。

只有衣物被剥落的声音。

顾屿桐躲在床底,紧紧抿着嘴。

纪琛从来都惜字如金,但接下来却有点反常。

隔着床板,顾屿桐听见床上的alpha对着安安说:“在床头柜里,拿出来,怀孕对你我都不好。”

顾屿桐朝一侧看去。

地板上倒映着安安颤抖的手臂,他有些慌张地取出东西,准备拿给纪琛的时候,却因手颤没拿稳,东西掉在了地上——正好掉在顾屿桐的脸侧。

安安的声音不同寻常,听起来有点紧张:“对、对不起纪先生,我再拿一个。”

“不用。”

“待着,我去捡。”

房间里太过安静,以至于顾屿桐甚至能听见胸腔内自己的心跳声。

他不敢再往里挪,那样做的话发出的动静一定会被纪琛发觉。

“掉哪儿了。”

“就、就……在床底。”

在药物作用下,纪琛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却没有平时的疏离淡漠,却多了点性感的沙哑:“果然在床底呢。”

顾屿桐浑身一颤,脊背过电般麻了一瞬。

他不敢动,不能动。

纪琛的手伸到床下,和顾屿桐的侧脸隔得很近。

Alpha的小臂结实又精壮,青筋暴起,象征着主人此时喧嚣的欲望。

那只大手在顾屿桐附近来回逡巡,摇摆不定。仿佛目标并不是掉落在地的那个小盒子,而是另有其人。

“……”

顾屿桐的神经高度紧绷,默默咽了口唾沫。

纪琛的手精准地停在了距离顾屿桐右眼二十公分的地方,不再动作。

最先崩溃的人是安安:“纪先生……您别这样,求您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纪琛暂时高抬贵手,捡起地上的盒子,转移了目标。

顾屿桐喘匀呼吸,暗暗松了口气,汗湿后背。

“不是想跟我上床?”

顾屿桐躲在床底,看不见上头两人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纪琛惯例冷沉的质问声,和安安临近绝望的声音。

“纪先生对、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痴心妄想爬您的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放了我吧!”

顾屿桐暗觉不对劲。

纪琛的嗓音低哑,吐息像是烧着火一样的滚烫:“是让你说这个吗。”

安安拖着很重的哭腔道:“我、我马上删了,删得一干二净,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和他有任何来往!纪先生您大人有大量,今晚就饶了我吧,求求、求求您了——”

顾屿桐撑着床板听着,一头雾水。

一片混乱中,只听见安安穿衣服的声音,紧接着,脚步声响起,门被打开,伴随着重新落锁的声音,门再度重重关上。

房间里再度陷入死寂。

顾屿桐正疑惑之际,一只大掌扣住床沿,猛地向上一掀,整张圆床被掀翻倒地!!

纪琛就站在他身侧,很重地粗喘着气:“玩够了?”

马失前蹄。

这下完蛋了。

计划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始,自己这个军师倒是掉进了虎穴。

顾屿桐躺在地上,就着这个姿势和纪琛对峙了会儿。长达两分钟的沉默后,纪琛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提上了一旁的八爪椅。

Alpha的声音覆压而下:“看你干的好事。”

纪琛的状态不太对劲,掌心像烙铁一样的烫。

顾屿桐被放倒在椅子上,尽量和纪琛保持距离,警醒道:“搞什么,怎么是你喝的药?”

不打自招。

“所以你原计划是怎样?”纪琛扯下领带,丝毫不加怜悯地捆住他的手,“视频里让我过来,结果找个omega,让他跟我做,然后自己躲床底听墙角。”

“顾屿桐,你有时候真的很令人费解。”

美人计失败,看来该自己上的时候还得自己上。

然而纪琛的心情看上去并不是太好。

不过没关系,惹毛纪琛很容易,要哄好也很容易——比如让纪琛以为自己是在吃醋。

顾屿桐踹了他一脚:“你不是喜欢omega?我成人之美,何错之有?”

纪琛握住他的脚踝,猛地往跟前一拽,然后压了上去:“我喜不喜欢omega和你有什么关系,值得你特地找个托儿来试我?”

Alpha的体温灼烧着顾屿桐的踝骨,他努力挣开:“怎么没关系?你要是喜欢omega,我还成天巴巴地给你打电话发消息,那我特么多掉价啊。”

“……”

主题房的氛围很好,顾屿桐演得也很真,好像空气中真的有那么点酸酸的气氛。

纪琛的脸色稍稍转圜,竟然真的不再多做计较。

“今晚我就算是有错在先,那又能怎样呢?你朋友二话不说把我从酒楼寿宴带走,张嘴就是要给我做腺体手术,还说你就喜欢omega,我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要我给你当小三小四?”

“沈迟山找过你了。”纪琛的思绪跟着顾屿桐走,理智思考的能力被药效削减,眼里只有顾屿桐开合的双唇,和他微微敞开的领口,“……什么小三小四,哪儿学来的?”

纪琛把他堵在软椅里,终于忍无可忍靠了上去。

药效很猛,但用在腺体残损、易感期频繁的纪琛身上显然并不适合。

佛手柑的味道如同决堤之水一般,侵占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势必要把身下的猎物彻底拆吃入腹。

顾屿桐倒是配合。

收紧掌心时,能很清晰地感受到alpha每一次情动时候的跳动。

……

……

纪琛捏起顾屿桐的后颈,凑了上去。

“纪琛,没用的。” 顾屿桐眼神清朗,丝毫不受alpha信息素控制,“你标记不了我。”

被激怒的Alpha叼着顾屿桐的后颈,宣示主权般烙下一块咬痕。

顾屿桐忍痛,轻浮一笑:“……纪琛,大把的omega想往你跟前凑。乐意伺候你的人多了去了,这活儿凭什么非得挑我做?”

“莫非你喜欢的不是omega,是beta?”

话音刚落,浓烈的佛手柑味信息素注入beta的后颈,完成了一个短暂又浅显的标记。

顾屿桐稍稍侧开脸,但还是无可避免地被溅到。他探出舌尖,轻扫着唇边,无一遗漏地舔了进去,随后懒洋洋笑问:

“不是小三小四,那我是你的什么人?”

纪琛闻着身上人的味道,略微不满地蹙眉。

信息素并不能在顾屿桐的身上停留太久,一旦注入,便会立刻消散开来。

他低头,还想去咬后颈那处软肉。

却被顾屿桐毫无眷恋地推开。

“纪琛,为什么一下飞机就要来找我,为什么不同意沈迟山给我做手术?”

一向克制、持重和沉稳的人在今夜有些阵脚不稳,纪琛把人抓回来,隔着很近的距离看着他,鼻尖和鼻尖相触,呼吸声也黏在一起。

有很多为什么,他从没想过。

比如顾屿桐的这些问题,又比如,刚刚那个omega黏上来时、他违背本能推开人家的原因。

纪琛反问他:“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找录像,为什么要找个omega来试探我。”

顾屿桐的瞳色偏浅,是琥珀色的,眼尾细长上挑,认真思考的时候会稍稍瞪大眼,让人觉得好乖。

然而这样的乖顺总是转瞬即逝:“是我先问的,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纪琛兜了一大圈,选择换个方式开口:“听说纪林让你进了公司,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他们月底要大范围裁员。”顾屿桐早就留意到这点,觉得不对劲,“他们公司近期有几个大项目,海内外订单也不少,不至于需要裁撤这么多员工。”

纪琛并不意外。

他扶着顾屿桐的腰,说:“纪家倒了,你去哪儿?”

顾屿桐没有反应过来:“嗯?”

纪琛帮他作答:“来我身边。”

绕了一大圈,纪琛用自己的方式回答了顾屿桐方才的问题,虽然很隐晦,但好在顾屿桐能听懂。

他很轻地笑了声,追问道:“以怎样的身份?”

“你想以怎样的身份?”纪琛跟着低笑,将他掐腰抱起,“你选。”

顾屿桐见惯了这人的强势,因此当纪琛流露出类似纵容迁就的情绪时,顾屿桐总是会忧虑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在得知真心被骗后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纪琛:“又在想什么坏招?”

顾屿桐被重新放平在软椅上,两条长腿盘在他腰间:“对付你的坏招多了去了,你想先听哪个?”

在这方面,纪琛总是拿他没办法的。

他又没有信息素,没办法用omega的那招来撩拨自己,因此所有的欲望都不是源自原始冲动,而只是依循内心。

在顾屿桐面前,一切反应都是因为心意驱动。

Alpha的腺体自幼就有问题,经不住药物催使,紊乱的易感期很容易受到不良影响。

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浑然不觉,格外闹腾。

和omega的乖顺不同,顾屿桐的话带点寻衅的意味:“礼尚往来,纪总是做生意的,懂我意思吧。”

对信息素并不敏感的beta没法察觉到空气中佛手柑信息素浓度的飙升,自顾自地煽风点火:“纪琛,我跟你说话呢。”

纪琛黑眉紧缩,钳住顾屿桐不安分的四肢,声音沉沉:“别动。”

但顾屿桐坏就坏在这点。

顾屿桐的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只消几秒,就已经和纪琛坦诚相待。

纪琛往身下扫了眼,闭眼深呼了口气。

“你今天装什么清高呢?”顾屿桐略显疑惑地盯着他,忽然看见纪琛抬起手背迅速擦了擦鼻子。

佛手柑信息素的味道再浓点,隔壁房间的人都要报。警了,但顾屿桐全然不知,直到他看到纪琛手背上擦出的血迹。

“不是吧,又不是第一次看了,你怎么突然流起鼻血来了?!”

纪琛的身形略微不稳,呼吸急促:“裤子……裤子穿起来。”

顾屿桐也跟着急:“你的还是我的?!”

纪琛继续深呼吸:“……你的。”

顾屿桐开始手忙脚乱地整理仪容仪表,一个没留意,就见纪琛直挺挺扑倒在了自己身上。

“纪琛??”

顾屿桐被压得喘不过气,推也推不动,情急之下赶忙朝着门外叫人:“刘右——!!!”

刘右听到这动静,立刻警惕起来,正准备再次发挥自己的擅用技能时,听到顾屿桐的声音从里传出。

“先别撞门……!”

“我先穿个裤子……”

第82章真的吃醋了只是不喜欢你的信息素,又……

“昏迷?!”

私人医院的监禁室外,顾屿桐倏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这么严重吗?”

刘右示意他冷静,叹口气:“顾先生,您到底给纪总吃什么药了?”

顾屿桐面色犹豫:“我……”

刘右不敢把话说太重,只是告诉他:“顾先生,录像您当晚也看过了,纪总的腺体属于人为损坏,程度深时间久,根治的几率几乎为零。”

“我们一直在创新研发新型抑制剂,纪总这段时间也正在接受2。0版新药的治疗。这次的药效果显著,各项数据都表明有好转的迹象,易感期的频率和强度也有降低。但不知道您昨晚让纪总喝了什么……所有疗效都前功尽弃。”

实际上,昨晚刘右破门而入后看见毫发无伤的顾屿桐时,第一反应是惊异。

在进门前,他把所有可能的场景都预想了个遍,甚至连救护车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映入眼帘的情况却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昏倒的人是纪琛,而顾屿桐的身上除了后颈的那些咬痕,再无其他伤口。

“救护车原本打算去接的人,是顾先生您。”

刘右点到为止。

如果事情正常发展,现在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应该是顾屿桐才对。

“那药……我没打算让他喝来着。”顾屿桐越说声音越小,有点知错的意思,“原本就是些助兴的东西,没想到药性这么强,要是我一早知道纪琛在接受治疗,怎么会做这些事情。”

刘右继续问:“昨晚在房间里的不止您一个吧,好像还有个omega,后来着急忙慌地跑走了?”

顾屿桐点头。

刘右欲言难止,苦口婆心:“顾先生,您怎么能……怎么能,三人,你这……也太……”

顾屿桐愣了愣,连忙否认:“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昨天——”

监禁室内传来动静。人醒了。

刘右松了口气:“醒了就好,只不过治疗流程又得从头再来。顾先生您要进去看看纪总吗?”

监禁室内的医护人员负责各自的工作,记录数据、绑束缚带、消毒扎针、带止咬器,忙得不可开交。

顾屿桐隔着探视窗看了眼,忙碌交错的身影里,隐约可见病床上躺着的那人。

顾屿桐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这时候应该做什么,比方说进去卖个乖、说两句好话或是装模作样地表表心意,但他远远地看了眼,然后就望而却步了。

刘右也觉得奇怪,这和顾屿桐平时的性格并不相符:“顾先生,您不进去吗?”

顾屿桐又看了眼病床上躺着的纪琛,闷声说:“……先不去了。”

*

纪望山的寿宴上出了这档子事,已经不是撤热搜压热度就能平息下来的程度。

录像内容涉及私自进行药物试验,兹事体大,引起了社会各方的广泛关注。

纪林最近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又要联系法务部,又要进行公关,回应媒体的质疑,还要照顾昏迷至今的纪望山,并没有多余的心思来留意顾屿桐的去向。

公司里唱衰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大,主要原因还是这次月底的裁员。

早在录像一事发生前,公司就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但当时公司的经营情况良好,甚至还有不少海外合作,实在没理由裁员。

顾屿桐猜测,容兴集团内部有可能——

“早就垮了!”有个新来的实习生把咖啡一一分发给大家,“虽然我是道听途说,但我觉得也大差不差了。总之等我实习期一满,我就收拾收拾走人。”

“说话掂量着点,别上下嘴皮子一碰,想怎么瞎说就怎么瞎说。”

“怎么就瞎说了?你这么有信心,那你倒是把银行流水、交易记录和会计记录这些东西拿出来对对账啊!”

“我就是个打工的,哪里知道你说的这些东西?去去去,帮我把文件复印两份。”

顾屿桐路过他们,而后推开门,走进楼梯间,接了纪林打来的电话:“纪总?”

“……”

对面是长达三分钟的安静。

入秋后,海市逐渐降温,风也刮得更急更冷了。

纪林在那头咳了两声,声音疲惫:“……录像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吧。”

顾屿桐说:“纪总,我当时就在现场。”

“……”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纪林这样的人,从小就被捧上了天,短短一段录像却将他从云霄拉进了泥里,曾经引以为傲的正派作风从此染上泥点,而从小到大坚持的信仰也在一夕之间摧毁殆尽。

到头来,所谓的天之骄子能够得到命运暂时的垂青只是因为侥幸。

“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只是为了给他的产品铺路,所以他要用我们来做实验,甚至不考虑我们可能会产生的各种排异反应,那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电话那头越说越激动:“纪琛特地选在寿宴上把录像放出来,这是在给纪家难堪,是在给我难堪。他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依他的性格,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顾屿桐:“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纪总您需要好好休息,避免情绪过于激动。”

“我现在只有你了。”纪林的嗓音沙哑,“我想见见你。”

顾屿桐捏了捏鼻梁:“你现在在哪儿?”

纪林:“在医院。父亲的病不太乐观,胸闷、心绞痛,老毛病了。”

纪林的话刚说完,手里的屏幕亮起,上方弹出一个聊天框,是刘右发来的消息:“顾先生,您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

十五分钟后,顾屿桐打了辆车。

“师傅,医院。”

师傅扭头:“哪家医院?”

*

监禁室外的供暖很足,顾屿桐等着等着就不小心睡了过去,醒来时,身上多了条毯子。

刘右站在他身边:“顾先生,这么晚了还把您叫过来,真是抱歉。”

“他情况怎么样了?”

“比那晚刚送进来时的状态稳定了很多。”

顾屿桐瞥了眼手机的聊天界面,上面有一条三个半小时前他发出的消息:【纪总,邻居打电话给我说我家好像着火了,我得先回一趟家,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纪林回复他:【多晚我都等你。】

顾屿桐收起手机,准备起身:“既然他现在的情况好了点,那我先离开了。”

“顾先生,您怎么不亲自进去看看呢?”

顾屿桐顿了顿,走到探视窗前。暖气很足,呼出的白雾在窗上很快消散,能清晰地看见窗内的吊瓶、捆束带还有一些金属护具。

顾屿桐闷声道:“算了吧。”

刚想转身离开,监禁室内传来纪琛的声音:“进来。”

刘右安抚他:“纪总目前情况稳定,允许陪护。您可以进去。”

顾屿桐缓缓转动门把,犹豫片刻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纪琛看样子刚醒不久,小臂上有很多针孔,是注入抑制剂的痕迹。他朝顾屿桐的方向看了眼:“怎么这副模样,谁说你了?”

顾屿桐没有走近,站在床尾摇摇头。

“没人说你怎么不敢进来?”纪琛说,“你又不怕我。”

纪琛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比平时要温柔。

顾屿桐抬脚要走,却被纪琛叫住:“觉得自己做错事了?”

“在心虚。”纪琛让他过来,“为什么要心虚。”

“你不是很擅长卖乖,装可怜,博同情吗。怎么这回闯祸以后反而躲了起来。”

顾屿桐是个很难搞的人,他的花招太多,很多时候都不算是个真诚的人,所以要见招拆招、要学会洞察、拆解掉那些掩人耳目的假把式,才能透过一扇很小的窗户,看见里面藏着的一点点真心。

纪琛对此总是很苦恼。

对付这样的人,需要花费很多的耐心,偶尔也需要耍点心眼:“三天,我注射了六针抑制剂。每天都需要打葡萄糖,除此之外,还有五支镇定剂,三针……”

顾屿桐终于说话,走上前:“我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纪琛靠在床头,等人走近后一把握住顾屿桐的手腕,强迫他低头看着自己,“现在是在担心我吗。”

顾屿桐垂着眼,睫毛的阴影落下来,有点要闪躲的意思。

纪琛催促他:“看着我,说话。”

毕竟顾屿桐在这之前就算是捅了天大的篓子也能叉着腰站你跟前耀武扬威的人。

这点异样确实值得好好拷问拷问。

顾屿桐挣也挣不开,躲又躲不掉,撩起眼皮匆匆看了眼他:“人道主义关怀罢了。”

纪琛偷换概念:“那之前给我、帮我也是人道主义关怀?”

顾屿桐的脑子转得很快:“那怎么了,我们又没上过床,你说的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纪琛捕捉到顾屿桐脸上的窘迫和急切,大发慈悲地放他一马,不再继续追问:“算了。”

顾屿桐刚松一口气,却听纪琛说:“扶我去厕所。”

顾屿桐觉得今天的脑子转不过来,有点迟钝,没有提出拒绝,傻愣愣地竟然真的一手拿起吊瓶,一手扶着纪琛到了厕所。

刚进厕所,就闻到了一股清爽强烈的柑橘香,后调发苦,苦橙的香气在鼻腔弥漫开来。

“闻到了吗。”

洗手台上摆着一盆金黄色的佛手柑。

顾屿桐还在愣神,纪琛忽然把门锁上,猛地把他推到了墙边。

“等会儿,你做什么?!”

纪琛夺过顾屿桐手里碍事的吊瓶,扔在垃圾篓,一把拔出右手的针管,药液和鲜血瞬间飞溅出来,可他像没事人一样,死死按住顾屿桐的肩,俯身去咬他的唇。

顾屿桐的肩膀被禁锢住,往一旁躲了躲:“你的情况才刚稳定,医生说你不能——”

被拒绝的纪琛微蹙起眉:“我知道,所以才叫你来厕所。这里没监控,他们没那么快发现。”

密闭空间里,佛手柑的味道很浓。

顾屿桐吸吸鼻子,结果咳了两声:“刺鼻,呛人,不好闻。”

纪琛稍稍有点讶异,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你不喜欢?”

“熏眼睛,不喜欢。”顾屿桐使劲推开他,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不喜欢,“怎么会是这样的味道,我之前还以为会很好闻呢。”

纪琛果然不再继续靠近,定定地站在原地。

眼神震了震。

他用诘问的语气说:“奶油味的omega你喜欢,雪松味的alpha你也不讨厌,唯独闻不惯佛手柑的味道。”

顾屿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纪琛,有点想笑。

其实他并不讨厌,就是不想让纪琛胡来。

他吊儿郎当地说:“是啊,安安和纪林的信息素我就能接受,唯独你的闻不惯,你能怎么办?再说了,我喜不喜欢有什么区别吗,反正我是个beta,就算再讨厌也闻不到你的信息素。”

话音刚落,纪林打来电话。

大概意思就是,等了顾屿桐这么久,他怎么还不来。

顾屿桐形式性地安抚了两句随后挂断了电话。

“你去吧。”

顾屿桐有点愕然:“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纪琛抄起那盆佛手柑就要往外走,表情冷淡:“貌似你和他更合得来。”

狭小的空间里忽然响起顾屿桐很轻的一声笑。他把那盆佛手柑强行抱过来,走出去把纪琛甩在后头,声音并不大,只能保证纪琛听个大概:“只是不喜欢你的信息素,又不是不喜欢你。”

半真半假,虚实难分。

纪琛被落在后头,身形一顿:“你说什么。”

“这话哪能天天挂嘴边,没听到就算了。”顾屿桐抱着佛手柑往外走,正好遇上前来给纪琛重新打针的医生,“你先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去哪?”

顾屿桐佯装遗憾地转过身,耸耸肩:“当然是去你哥那里啊,不是你让我去的嘛?”

“回来。”

顾屿桐颇为无辜地说:“那怎么能行,都已经和人家说好了,你吃醋也没用。”

两个人关于怎么对付对方都有自己的一套法子,因此每回对峙都平分秋色,难决胜负。

不过在硬实力方面,纪琛略胜一筹。

最后的最后,顾屿桐好说歹说,把纪家现在的情况、容兴集团内部的风声包括纪林和纪望山目前的状况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一遍,这才从一众保镖打手里脱身。

“我就是去探探口风,又不是偷情,搞这么大阵仗干什么?”顾屿桐小心翼翼地从那几个膀大腰圆的alpha保镖中间挤出去,暗自腹诽,“再说了,和你厮混才算偷情,外头我可是你哥的人。”

纪琛躺在病床上,没好气地问刘右:“他一个人在门口嘀咕什么?”

刘右认真翻译道:“顾先生说,他绝不会做什么背叛您的事情,身心都是。”

纪琛:“他最好是。”

Alpha天性如此,领地意识强,有极强的独占欲。

不容置疑,如果顾屿桐真的有一天做出背叛他的事情,纪琛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

在去找纪林的路上,顾屿桐想到了纪琛几天前说过的那句话。

——“纪家倒了……”

已经月底了,下月初就是纪琛的生日。

容兴集团内部水深,老董纪望山如今行将就木,重任全落在了纪林肩上,他一个人又要顾内,又要对外。

外界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看热闹的、嘲讽的、怀疑的,负面评价居多。

顾屿桐有很强烈的预感,纪琛和纪家之间白热化的局面持续不了太久。

很多事情大概会在纪琛生日前结束。

这意味着,留给他完成剧情任务的时间不多了。

系统:【宿主您好,当前剧情部分黑化值40%,感情部分黑化值10%,共计50%,任务进度已过半,请宿主再接再励!】

顾屿桐:【了解。】

出了电梯门,经过一段长廊,很快来到了纪望山的病房,病房里却空无一人。

纪林比前段时间瘦了很多,见到顾屿桐后就把他揽进怀里:“别动,让我抱抱。”

“纪总……!那个,纪老爷子人呢?”顾屿桐小幅度地挣脱这个怀抱,“您先放开我,这儿人多,让别人看见影响不好。”

“父亲在ICU。”

顾屿桐一怔:“出什么事了?”

“是冠心病,老毛病了。情绪激动,心肌缺血,医生说严重可能会导致猝死。”

顾屿桐并不知道,他身上佛手柑信息素的味道足以暴露他刚刚的行踪,以及撒过的那个拙劣的谎。

“进去多久了,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别说话。”纪林松开他,眉眼间全是疲态。

他按住顾屿桐的唇,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喷涌而出的雪松味信息素强横地裹在beta身上,企图掩盖掉那层佛手柑的味道。

“刚签病危通知书,情况并不好。”

纪林按在顾屿桐后背的手猝然使力,要把人狠狠揉进怀里一样:“我知道你刚刚去了哪里,见了谁。他是不是又逼你了?”

顾屿桐默不做声。

“……”Alpha深吸一口气,额角青筋隐隐,竭力忍耐着什么,“父亲恐怕挺不过今晚了。”

顾屿桐抬眼看他,这张和纪琛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在此刻终于有了点纪琛平日里的狠戾。

纪林:“得让纪琛过来一趟。”

重症监护室的门打开了,医生出来后告诉纪林,老爷子暂时抢救回来了,目前没事,但接下来一定要保持心情平稳,远离一切可能会造成情绪波动的人和事,切忌出现过于激动的情况。

被送回病房后的纪望山脸色很差,状态并不好。

顾屿桐站在病房外,听不清纪林和纪望山说了些什么。

纪林出来后的神情令人猜不透,他抚着顾屿桐的脸:“我说过的,他敢碰你,我绝不会放过他。”

随后对下属说:“父亲病重,让他过来。”

纪望山拖着这副身体也要见纪琛一面,想也不用想,绝不会是好事情,倒颇有一种临死前也要把人拖下水的架势。

顾屿桐下意识拿出手机点开联系人往卫生间走,走了几步后却停了下来。

【宿主,事关反派黑化值,您确定要阻止吗?】

【……】

提不提醒都已经来不及了,纪琛绝对会来。

夜里秋风萧瑟,气温骤降。

当晚,在海市风光了几十年的纪家掌权人、荣兴集团的最大股东——纪望山心脏骤停,抢救无效后去世。

传闻,纪望山在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近来海市的风云人物,也是他的亲生儿子,纪琛。

纪家颓势已显,然而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却是纪琛。

第83章嫂子不错你摸摸看

顾屿桐是在后半夜见到的纪琛。

纪琛出现在病房外的长廊时是一个人,纪林的人把顾屿桐护在身后,两人之间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

纪琛一身黑,从电梯里出来时,似乎裹着夜里特有的寒气,攻击性极强。

表情却很淡,眼神掠过人群时,只稍稍在顾屿桐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顾屿桐拉住纪林,俯身低语:“纪总,依老爷子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并不适合见纪琛。”

纪林扭头,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没事。”

病房的门关上。

顾屿桐和其他人一样等在门外,偶尔从病房内传来几声拔高音量的对话,除此之外,再也听不到别的动静。

这场对话仅仅持续了十五分钟,就被一阵急促的呼叫铃打断。

同时间响起的还有顾屿桐脑海里的系统音:【检测到黑化值,数据统计中……】

“父亲!!!”

“纪董!!!”

纪林是第一个冲进去的,身后跟着涌进一大批人。门被撞开,病房内一片死寂。

纪望山僵直的手死死拉着纪琛的手腕,双眼浊黄,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已经没了呼吸。

站在床侧的纪琛始终表情很淡,没有说话,也没有甩开纪望山的手。

临死还在想着怎么嫁祸亲生儿子的父亲,纪琛还是第一次见,仿佛只要向外界坐实纪琛是个不择手段、十恶不赦的恶人,就能证明那段录像是凭空捏造、就能保住纪家几十年来的清誉。

纪琛眉头微动,微小的表情下藏着很深的厌恶和唾弃。

系统:【剧情部分的50%黑化值已完成,结合感情线的10%,共计60%,请宿主继续加油~】

纪林怒喝道:“去叫医生——”

“纪琛,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今天让你来就是想让你和他老人家好好说两句话,你分明知道他心脏不好,又为什么要气他?!”

周围的讨伐声此起彼伏。

纪望山一死,纪家掌门人的位置自然而然落到了纪林身上。

他是长子,是集团继承人,背后还有一整条纪家旁支做靠山,不需要忌惮任何人。

至于那段录像,容兴集团的法务部已经在着手处理。

飓风过境,所到之处却毫发无伤。

纪林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的贵公子,纪家也还是那个在海市商圈叱咤风云了数十年的纪家,没有丑闻,没有污点。

纪琛缓缓抽出手,摸出条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浑不在意:“准备后事吧。”

“你个畜生,那也是你父亲!!”

纪琛淡然开口:“这话稀奇,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听。”

纪林愤愤:“你自己好歹也姓纪,难道你要为了一段来历不明、不知真假的录像和纪家决裂吗?”

纪琛撩起眼皮:“在福利院的十八年里,有谁记得我还姓纪?”视线缓缓移到其他人身上,“你吗,二叔,还是你,小姑?”

被点到名的所谓二叔和小姑迅速移开眼。

纪琛语气平静地告诉他们:“录像的事没完。”

“至于今天的事情,我深表遗憾。你们要说人是我害的也行,随你们怎么编排。”纪琛看向纪林,很有深意地一顿,“期待明天的独家报道。”

纪林有人帮衬,纪琛更不是什么吃素的。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尽管放马过来。

在场的大都是纪家人,听到纪琛的这话后或唏嘘或悲愤,总之脸色都不好看。

“我们知道你心里有委屈,毕竟福利院的那十八年里你过得不如意,可这也不是你这么对待你哥和纪家的理由啊,在血缘和亲人面前,有什么委屈不能忍忍,都是一家人,撕破脸给谁看呢?”

“是啊,忍忍也就过去了,家和万事兴。只要你好好和你哥道个歉,不再对以前的事情斤斤计较,我们纪家还是有你的一席之地的。”

“不用和他说了,十八岁小小年纪就能做出放火烧福利院的事,这样的人打骨子里就是个坏种!”

“纪家怎么生出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

纪琛点了根烟,不紧不慢地吐了口烟圈,不予置评。

他的目光绕过这些忿忿不平的人群,落到了某个beta身上。

顾屿桐这时候离他并不远,像心有灵犀一样,他忽然预料到纪琛接下来要说什么。

纪琛勾勾唇:“嫂子不错。”

纪林“腾——”地一下火气,攥拳准备冲上去却被人拦下:“你他妈别太过分!”

纪琛挥散眼前的烟雾,尼古丁刺激着中枢神经,让他压抑着的怒意得到缓解,甚至隐隐有些愉悦和兴奋。

“今天来还有一件事。”

纪琛看向纪林,语调轻慢:“纪总,寅吃卯粮、虚构收入,这怎么判?”

纪林蹙眉:“你他妈什么意思?”

纪琛咬着烟嘴:“我的意思是,一家公司如果财务造假该怎么罚?”

其他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没一个接话的。纪琛掐灭了烟,装作没事人一样,淡笑了声:

“现在不知道没关系,很快诸位就知道了。”

*

纪望山的去世对于纪林乃至整个纪家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在录像被曝光、荣兴集团风评急剧下滑的关键节点,他们想要用纪望山的死来道德捆绑纪琛也是山穷水尽、被逼无奈。

只是好像效果并不是太好。

葬礼当晚,纪林的助理告知他:“纪总,前来吊唁的宾客名单都在这里了。和老爷子生前来往频繁的几个友商没来,一个说还在国外暂时赶不回来,其他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理由。”

纪林并没有流露出任何震惊和不解的神情。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录像的事情将纪家推向风口浪尖,正是敏感时期,这些人选择避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商圈巨头被爆出惊天丑闻,疑似用亲生子做违规药品实验。

#豪门秘辛揭开,纪家双子双双沦为牺牲品。

在纷至沓来的流言中,纪望山的葬礼草草结束,悄无声息,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接下来的时间里,相关监察部门在纪望山葬礼结束后进行登门拜访,传唤了纪林进行问话,针对那段录像开始了进一步的调查。

月末,秋意更甚。

梢头的枯叶落得差不多,西风落叶,空气里隐约有了点冬季的气息。

这样的季节很适合作为故事的结尾。

然而顾屿桐知道,真正的难关才刚刚开始。

系统为此发出最后的通知:【本世界的反派危险系数极高,您接下来的行为属于高风险行为。如果有需要,本系统可为您提供相关辅助道具,前提是您得用您身上的物品来交换。】

对此,顾屿桐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它:【你换走我四个世界的记忆还不够,还想从我身上拿什么?少做梦了,纪琛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你就是了?】

系统:【……】

顾屿桐:【这点难度,咬咬牙就过去了。】

纪林和纪琛的生日在同一天。

纪家如今正处于多事之秋,因此纪林对这件事并没有多重视,但反观纪琛这边就不一样了。

生日前一晚。

沈迟山给刚刚开完会的纪琛拨了条视频。纪琛想到每年这时候他送上跟前的漂亮蠢货,随后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视频申请。

沈迟山马不停蹄地发来几张照片——酒池舞厅、美人香槟、粉紫灯光……

俗不可耐。

纪琛瞥了眼,没再理会。

谁料对方锲而不舍,死皮赖脸地又拨了过来。

纪琛黑着脸接了。

“纪老板,等您接一次电话真不容易啊。”沈迟山趴在泳池边上,看上去心情很不错,“今年送你点不一样的,怎么样?”

纪琛看了眼沈迟山身后。

是个露天旋转泳池,身后的建筑金碧辉煌,观景酒廊、音乐馆、咖啡厅一应俱全,抬头可见无垠的夜幕,海风吹来,似乎还能听见翻浪的声音。

纪琛笑了声:“沈总出手阔绰。”

“区区一艘邮轮,你喜欢就行。”沈迟山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一旁的侍酒师开了瓶赤霞珠,沈迟山对那头的纪琛笑道,“赏个脸一起喝点?”

泳池里不只有沈迟山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些穿着性感暴露的omega。

纪琛甚至不需要多想,就能猜到沈迟山又打的什么算盘。沈家二少家里有矿是事实,玩得花玩得野也是事实。

纪琛翻了页合同,嗤了声:“对多人没兴趣。”

“也是。”沈迟山意味深长,“你喜欢人妻,当然对我们这种玩法不感兴趣。”

他继续说:“那个纪林成天一副绿毛孔雀高高在上的模样,看得人心烦。你打了这么漂亮的一仗,不过来喝点庆祝庆祝?”

纪琛头也没抬:“不去,等会要去医院。”

“你易感期又到了?”

纪琛:“嗯。不过情况有缓解。”

“可惜了。”沈迟山说,“那个beta可是早早就在套房里等你了,原本以为你会喜欢这个惊喜,没想到你来都不来,只能让人家白等了。”

纪琛的声音终于起了点愠色:“我记得我上回已经警告过你了,不要……”

沈迟山轻笑了声:

“关我屁事。”

“是人家自荐枕席。”

纪琛默了一瞬,无视掉手机里医院发来的诊疗消息,推开桌面的合同文件,拿起外套往外走。

沉声道:“地址发我。”

*

夜晚的邮轮航行在海面上,金光璀璨的建筑群里,是狂欢的人群。

充斥着纸醉金迷的味道。

沈迟山把房卡交给了纪琛,让侍应生带他去找顾屿桐。去往套房的走廊内铺着软软的地毯,踩在上面无声无息,甚至让人产生深陷其中的错觉。

手机里是刘右和医院打来的无数个未接电话。

消息早已经99+。

“纪总,今晚的治疗马上就要开始了。”

“您今天一针抑制剂都还没打,又在易感期内,目前并不适合私人出行。”

“纪总??纪总,您现在在哪儿??您给个地址,我也好派人去接您啊。”

纪琛把头发全捋到脑后,把手机关机。

侍应生把纪琛带到了套房外:“纪总,顾先生正在房间内等您。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先离开了。有任何需要,例如避……”

“不需要。”

侍应生礼貌地点点头:“好的,祝您夜晚愉快。”

纪琛无可遏制地散发着佛手柑信息素,在没有打任何抑制剂的情况下,他眸光一暗,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的灯打得秾丽暧昧。

刚进去,一双温热的手就勾了上来,轻车熟路地圈住了纪琛的脖子。

纪琛搂住他的腰,带着极其强烈的侵占欲喊他的名字:

“顾屿桐。”

换来的是对方轻浮的笑:“叫嫂子。”

这句话无疑激怒了易感期的alpha,纪琛搂腰的动作变得野蛮,掐得顾屿桐闷哼了声。

“温柔点。”顾屿桐喝点了酒,一呼一吸间喷洒着馥郁的酒香,“不然不给碰。”

纪琛不太喜欢顾屿桐的身上沾上别的味道,雪松、奶油,或是酒香,都不喜欢。这样偏执的念头把他本来就不多的怜惜欲消耗殆尽:“喝了什么?”

“你摸摸看。”

是摸摸看,不是闻闻看。

顾屿桐牵起纪琛的手,抬起湿漉漉的眼看向他。

摸到一块酒塞时,纪琛的眼神蓦地一暗,黑得像是一滩墨,危险、深沉。

屋内的酒香指引着纪琛看向床头。

那里摆着一瓶已经开好的罗曼尼康帝,瓶口湿润,挂着深红的酒液和透明状的液体。

顾屿桐煽动着alpha:“喜欢吗?”

纪琛猛然间反应了过来。

顾屿桐俨然是半醉的状态,用手一圈圈卷起纪琛的领带,往自己身前一带:“不喜欢吗。”

纪琛不擅用言语直白地表达这方面的情感,而是按住了顾屿桐的后脑勺,要去咬他的唇,却被对方躲开。

“发q了就出去找omega,别来折腾我。”

纪琛的信息素铺天盖地地往beta的身上扑去,他终于无可奈何地低笑了声:“喜欢。”

得到肯定回复的顾屿桐终于满意了些,他伸出两指轻轻一勾,摘了身上的大衣,随后瞬间被alpha抱起,往床边走去。

顾屿桐被纪琛抱着,得以居高俯视他:“吻我。”

纪琛微微仰头,衔住了他的下唇。

Alpha的吻毫无章法,受易感期的影响更是不知轻重,非要咬出血腥才肯罢休。

……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两人都恍然不觉。

顾屿桐深陷在床褥里,青紫的痕迹遍布全身,信息素把他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然而alpha还嫌不够似的,直到听见迷糊中的顾屿桐轻声说了句:

“纪琛,生日快乐。”

顾屿桐喝得烂醉如泥,又被折腾了很久,声音轻得像羽毛,稍不留意就错过了。

纪琛知道顾屿桐现在的意识并不太清醒,可明明是意识不清时的一句话,纪琛却觉得这是一整晚里,他从顾屿桐嘴里听见的最真挚最诚心的一句话。

“祝你……快乐。”

瞬间,一切不安和暴躁得到安抚,像是飘零许久终于得以归栖。

纪琛愣了有一会儿,今晚的顾屿桐格外主动,和平时明显不同。

但谨慎多疑的人竟然并没有寻根问底,也没有根据蛛丝马迹去寻找背后那些不为他所知的意图,而是顺着此时此刻的心意,牵起身下人的手,吻了吻他的手心。

*

这无疑是纪琛二十九年的人生里,度过的最难忘的一个生日。

然而现实并不是美丽梦幻的童话故事。

原本的早安吻也并没有如愿落在昨晚那个时而轻佻时而乖顺的人身上,一切都终止于纪琛第二天醒来发现床头的那枚素戒开始。

这是当初纪琛为了教训顾屿桐而给他的。

如今正孤零零躺在床头。

身边的位置已经没有那人的温度。顾屿桐不知所踪。

倒是网上热搜里随处可见他的名字,一行行红字扎眼又讽刺。

#纪家长子和传闻中的神秘beta订婚。

没错,纪琛反反复复看了三遍。

——顾屿桐在刚跟自己做完后,和纪林订婚了。

第84章订婚宴上一秒情夫,下一秒小叔子

套房内残留着昨晚的味道,浓酽的佛手柑信息素、馥郁的酒香、还有不可名状的咸腥味。

那人昨晚缠在自己身上、任自己予取予求的那副模样还历历在目,今早就迫不及待和纪林订婚了。

人一走了之,电话打不通,消息发不出。拉黑删除一气呵成。

好得很。

那枚素戒被易感期的alpha恶狠狠攥在手里,硬生生被捏变了形。

开机后,刘右打来电话,急不可耐:“纪总您总算是接电话了,昨晚您去哪儿了??您把地址发我,我现在派人带着抑制剂和镇定剂立刻去接您!”

“不急。”

纪琛的声音变得很冷:“联系顾屿桐。”

“纪总,顾先生不是一直都和您待在一起吗?”刘右也有点困惑,继续说,“昨晚我试过联系他,但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今早我又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显示被拉黑了。”

这是纪琛给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这时候顾屿桐接了刘右的电话,无论他编的什么慌、说的什么理由,纪琛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顾屿桐没有接,那么现在呈现在纪琛眼前的事实就是:顾屿桐和纪林订婚了,并且拉黑了和纪琛有关联的所有人,甚至包括纪琛本人。

Alpha因盛怒而略微不稳的呼吸声被刘右敏锐地捕捉到。

人跑了,且纪琛这回动了真怒——刘右迅速得出结论。

刘右在那头低声耳语了两句,随后对纪琛说:“纪总,先前安排的人一直都跟着,抓吗?”

“不抓。”

既然有胆量把事情做到这一步,就意味着顾屿桐给自己留足了后路。与其上赶着追人,不如先截断他的所有退路。

顾屿桐向来是个狡猾的人,要抓这样的人靠硬来太没趣了,得先吊着玩玩,等他玩累了开始放松警惕的时候,再死死掐住他的七寸。

纪琛手里玩弄着那枚罗曼尼康帝的酒塞,上头沾染的液体顺着指缝流下,让纪琛联想到了昨晚更加靡丽的场景。

他出声:“事情查得怎么样?”

“荣兴的财务部成员独立性不强,首先这点就很可疑。”刘右那头传来翻阅文件的声音,“另外,派去的人都查过了,海外业务收入虚增、虚构海外销售属实。证据已经都收集好了。”

“交给证监会。”纪琛起身,不容置喙,“实名举报,容兴集团财务造假。”

刘右那头应了声“是”后就陷入了死寂。沉默了足足十秒后,他才犹豫不决地说:“纪总……我们收到了纪林寄来的一封请柬。”

纪琛:“说。”

“请柬上说,邀、邀请您作为证婚人……出席两天后纪林和顾先生二人的订婚宴。”

刘右说话有很明显的颤声,每说一颗字都像是下足了决心,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地说完了,却不敢问纪琛去还是不去。

“去。”

纪琛捏紧手里的酒塞,语气平静到有些反常:“备礼。”

*

【反派激怒成功,黑化值检测中……】

【宿主,当前检测到黑化值正在匀速增长中,初步估计,增至100%还需要十五天的时间。】

搬家公司的人正在给顾屿桐清点公寓里的东西,顾屿桐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速度越快越好。

订婚之后,纪林在江边给他买了栋别墅。

如果是从前,顾屿桐绝对不会接受,但今时不同往日,他需要在纪琛追上门前尽快搬离这间公寓。

“顾先生,这只小鸡仔儿是您的吗,是扔掉还是带走?”

顾屿桐正在浴室给自己擦药,闻声忍痛应道:“是我的,一并带走就好。轻点,别吓到它。”

落地镜里,男人精瘦结实的胸膛上满是殷红的吻痕,纪琛力气很大,时间很久,要了又要,所以顾屿桐的身上有很多地方都破皮了。

“难怪不找omega,原来是beta更经得住折腾。”

顾屿桐用指尖挑了点药膏,找准地方涂抹均匀,刚一触及,就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早知道不图一时刺激把酒塞塞进去了。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宿主,黑化值增长至100%需要十五天的时间,在此期间,您需要保持人物设定,不可中途反悔,更不能有ooc行为。】

伤处的刺痛感在涂药后逐渐减缓,顾屿桐穿好裤子,尽量保持小幅度的动作:【意思是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我不能给纪琛一点好脸色看呗。】

系统雀跃道:【是哒~~~】

顾屿桐动作很轻地把自己收拾好:【请柬都已经发给他了,就是我再想反悔求饶也没有机会。事已至此,只能祈祷这半个月赶紧过去。】

系统告诉他:【反派危险指数高,行动风险大,请宿主保护好自己。十五天之后,如果黑化值达到100%,并且您也成功存活下来,那么我会带您离开这里,前往下一个世界。】

【知道了。】

“顾先生,您卧室床头的这盆佛手柑需要收拾带走吗?”

顾屿桐刚想答话,却不慎扯到了伤处,疼得他倒吸了口冷气。他微微蹙眉:“不要了,扔了就行。”

外头的工作人员哈哈笑了两声,语气可惜:“这盆佛手柑金灿灿的,您养得这么漂亮扔了怪可惜的嘞。”

“……”

浴室里沉默了几秒钟。

顾屿桐再从浴室出来时,身姿挺拔,表情从容,他礼貌地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带走吧。”

和纪林订婚并不是顾屿桐的意思,纪林早就有此打算,只是很多事情被纪琛绊住,因此耽误了不少时间。

也许是察觉到纪琛的觊觎之心日益昭彰,也许纯粹是为了通过顾屿桐来跟纪琛发泄恨意,纪林特地邀请纪琛来担任订婚宴的证婚人。

这段时间,纪家在外头的名声每况愈下,集团经营状况也出现了不少问题。

上头的调查还在继续,那段录像牵扯到了很多事情,相关涉事人员都接受了传唤。

在纪家正动荡不安的节点,这场突如其来的订婚宴来得荒诞而仓促。

订婚宴的位置在市中心的一家酒店。

当晚,酒店楼下驰来一辆崭新的黑色迈巴赫,车后座的门打开,纪琛一身正装走下车。

迎宾人员恭敬地走上前,猝不及防,对方迎面抛来一个车钥匙。纪琛扔完车钥匙后,就径直走了进去,语气平淡:

“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大厅里,纪琛见到了消失两天的某人。

顾屿桐穿着一身白西装,骨相清俊,容貌英逸,旁边站着纪林,两人有说有笑,乍一看登对十分、般配得很。

纪琛站在旋转楼梯上,望向二楼的顾屿桐。

金澄耀眼的光从头顶射落,然而男人的眼底却一片浓黑,酝酿着一场积久的阴雨。

两人的视线短暂地交接了一瞬,随后顾屿桐率先错开视线。

纪琛身后跟着刘右,刘右手里端着纪琛特地准备的礼物,叮嘱道:“纪总,咱们致辞结束后就离开。您的情况最近有些不稳定,不宜久留。”

纪琛没有说话。

侍者领着纪琛来到订婚宴场地,在那里,纪琛正式见到了今夜订婚宴的两位主角。

纪林带着顾屿桐和纪琛走上来打招呼,脸上端着笑,说的话却格外刻意:“这位,你嫂子。”

纪琛看向顾屿桐,没打招呼。

半晌后,这才对着顾屿桐沉声一笑:“见过。”

上一面的顾屿桐还满脸潮红地搂着自己的脖子,醉醺醺地求着自己轻点,再见面时,自己就成了他的小叔子。

纪琛眼底的阴翳转瞬即逝。

话是对着刘右说的,眼神却始终落在顾屿桐的身上:“东西拿来。”

刘右把盒子呈上来,交给专门负责清点贺礼的侍者。

“多谢。”这是这几天里,顾屿桐对纪琛说的第一句话,他礼貌又疏远地道完谢,随后对侍者说,“拿下去收好。”

“慢着。”纪琛饶有深意地放慢语调,“这是我特地送给嫂子的,现在不打开看看?”

第85章凶态毕露箍出一圈红痕

宾客已经入座,现场的氛围很是怪异,像是盖着一锅沸水,所有声音都闷着,闹不上台面。

要知道,当初高尔夫球场会所的艳照门闹出的动静可不小。

这对叔嫂的事情人尽皆知,今晚多少双眼睛等着看热闹呢。

顾屿桐瞥了眼那个礼盒,客气道:“先入座,这礼待会儿再看也不迟。”

“怎么?”纪琛逼近了一步,气势不容轻觑,“是看不起这份礼,还是看不起我这个小叔子?”

Alpha的声音不怒自威,引得全场宾客投来视线。

“哪里的话。”顾屿桐不想在这里正面和他起冲突,只得亲自走到侍者面前,打开了礼盒。

柔顺的艳红色丝带缠绕上顾屿桐的指尖,触感分外熟悉。

他眸光一震,那晚凌乱荒唐的记忆纷至沓来,礼盒上的这截丝带缠过他的腰,他的腕,他的腿,甚至还有他的……

“你。”

顾屿桐稳了稳心神,抬眼望向纪琛。

纪琛握住丝带的那头,就像那晚一样,骤然发力,猛地一拽,害得顾屿桐险些站不稳身形。

“继续拆。”

顾屿桐微微有些慌乱地松开那截丝带,避免和纪琛有过多的直接或间接接触。他转而揭开礼盒,让里面的东西亮了个相。

纪林扣住顾屿桐的手腕,轻轻把他往后一带,护犊子一样站在他跟前:“什么好东西,不如也让我看看?”

天鹅绒的礼盒内部摆着一瓶酒。

罗曼尼康帝干红。

年产量仅四千到六千,二十万一瓶,是世界级的顶尖葡萄酒。

只是这瓶看上去已经开过了,不像新的。深红酒浆从瓶口微微渗出,湿润而奢靡,滴在雪白的绒垫上,像是一朵开了苞的花。

那晚的事前准备,顾屿桐就是用的这瓶酒的瓶口。

酒意上头,他甚至还把酒塞塞好,黏在纪琛身上喊他摸摸自己。

此时的顾屿桐紧咬牙关,脸上缓缓浮出臊人的烫。很难不去猜纪琛送这个的意图。

周围人都不明所以,只有顾屿桐和纪琛两个当事人才能参透的暧昧气氛悄然弥漫开来。

“这酒口感轻盈,单宁细腻,入口是黑樱桃和覆盆子的果香,酒体强劲,香气澎湃,余韵绵长。”纪琛若无其事地介绍着这瓶酒,唇角勾着浅浅的笑,“因为价格昂贵,会品的人也很少,所以这酒并不适合所有人。”

纪林懂酒,更懂纪琛想表达什么。

他从侍者手里接过酒,笑了笑:“懂酒的人这么多,可也不是每个懂它的人都能拥有它。再怎么会品,要是得不到,那也只能站在酒柜外饱饱眼福了。味道再好,价格再贵,总归有个持有者不是吗?”

“说得对。”纪琛并不把纪林的挑衅放在心上,徐徐道,“但它的昂贵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口感和风味,更在于它的配额制度。产量有限,名额珍稀,不是有心就能买到的。”

有心,有权,有钱——三者缺一不可。

谈话间暗流涌动,火药味十足。

顾屿桐被呛得厉害,额角突突,对纪林说:“先把……这酒收好吧,流程快开始了。”

纪琛不依不饶,忽然发难:“慢着。”

纪琛转而看向身后的刘右等人:“叫你们备礼,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

刘右明显也是一愣,这酒是纪琛自己捎上的,礼盒和捆束的丝带也统统都是他本人亲自上手的,怎么这会儿又责难起他们来了?

纪琛的表情很淡,看不出怒意:“送礼自然得求新求好,你们这么敷衍了事,是存心想让外人说纪家的闲话?”

刘右看向纪林手里的那瓶酒。

他好歹也跟了纪琛这么多年,终于连猜带蒙地摸清了纪琛的想法。

“纪总抱歉,是手底下的人做事马虎,把已经开过的酒装了进来。”

此时此刻,刘右的话代表的就是纪琛的意思。

他走到纪林面前,礼貌一笑,随后把这瓶酒收了回来:“纪先生,这瓶酒已经被人开过了,实在不适合送人。待会儿我们派人会送新的来,您见谅。”

至此,纪琛的目的达成。

豪车和美酒,他可以随便送,唯独他用过的不行。

是示威也是警告。

处于暴风中心的顾屿桐越过纪林的肩去看纪琛,恰巧纪琛也在看他——那是一种极为深沉、危险,包含侵略欲望的眼神。

纪林硬着头皮,沉声道:“纪琛,今晚在场的都是纪家亲友。你有些事情别做得太过分。”

气死亲生父亲、强迫自己嫂子、当众挑衅亲哥……再离谱再过分的锅都已经被扣上了,还差这一件?

“怎么会。”纪琛整理着腕间的表带,往内场去,“证婚词我都准备好了,今天是特地来祝贺大哥大嫂的。”

和顾屿桐擦肩而过时,纪琛脚步一顿,停下,笑道:“嫂子,你脖子上是什么?”

顾屿桐不是没领教过纪琛的手段,惹恼这样的人还想顺利脱身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既然他选择无视纪琛在高尔夫球场上警告过他的话,那么后果自然也得自己亲自来承担。

他下意识去摸脖子:“多谢关心,蚊子咬的。”

他身上的疤痕消得很快,那晚纪琛凶态毕露的时候,顾屿桐骤然反抗,好声好气地哄他:除了脖子、脸以及其他任何裸露在外的部分,其他地方想怎么咬就怎么咬。

劝是劝住了,但也没完全劝住。

颈侧不可避免地还有一些浅红色的痕迹。

纪琛看向纪林,像是当真在替他着想,煞有介事地点头:“是蚊子就好。”

今晚的纪琛和平时完全不一样,谦和、有礼,乍一看很好说话,并不刁难人。

只有顾屿桐知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纪琛越是笑得平静,就代表他给予顾屿桐的耐心越稀缺。

顾屿桐往纪林身后站了站:“不劳挂心。”

接下来的流程乏善可陈,老套无趣。

主持人在台上尽量调动气氛,介绍着这对新人的基本情况,底下的宾客偶尔附和性地抚掌笑笑,实际上视线全在前排的三人身上。

纪林和顾屿桐并肩坐在最前排,由于双方都没有双亲,因此省了很多环节。

纪林牵起顾屿桐的手:“东西都搬过去了?”

“嗯。”顾屿桐点点头,“今晚就住进去。”

纪林拍拍他的手背,安抚道:“知道那儿的人不多,我派人过去守着,不会让纪琛的人接近你。等这边的事情一结束,我就送你出国。”

顾屿桐对出国似乎兴致不高,听后只是笑笑。

纪林扣紧他的掌心,然后继续说,“按理来说,婚礼应当提前筹备,要准备的东西也很多,不应该操之过急。但我……”

“我懂,”顾屿桐扭头看向纪林,语气善解人意,“等不及的话那就这周结。”

这边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变弱的光影模糊了身边人的面部轮廓。

纪林和纪琛长得很像,黑眉入鬓,眉骨低压,唯一不同的是纪林少了点经世的狠戾,而当眼前的灯光变暗,唯一的那点不同也随之被抹去。

耳边只有那句缠绵、低沉的情话。

“好,我娶你。”

顾屿桐整个人心魂一震,足足滞了十几秒钟。

直到灯光聚拢,重新打在身边人的肩侧,让纪林的眉眼清晰起来,他才恢复那副从容的笑,无所谓但又好脾气地应着好。

作为证婚人的纪琛坐在两人斜后方不远处——从他的视线看过去,能看见顾屿桐精致的侧脸,和两人交叠的掌心。

两人今天穿得很搭,有说有笑,顾屿桐也不像在自己面前那样机警戒备,难得笑得很惬意。

纪琛不是个怀旧的人。

却很突然地想起了从前在福利院的时候。

小时候分糖果,他就像现在这样坐在一旁,等人分完了挑剩了,如果还有多余的,那就是给他的,如果不剩,那就是没有。

那像顾屿桐这样不真诚的人,这里分点好感,那里分点喜欢,留给自己的又剩多少。还是说压根没有。

好在二十九岁的纪琛和四五岁的纪琛不同,他学会了抢,学会了不择手段,也不再有需要捡别人剩下的糖果的时候。

但这样的行为偶尔又显得有些幼稚,有点像饿久了的人,固执又不得章法地囤积着从前匮乏的一切,来填补经年缺失的安全感。

事事如此,在顾屿桐这里也是一样。

“下面有请证婚人纪先生上台发表致辞。”

主持人话音刚落,全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纪琛身上。

纪琛起身,站上台。

无疑,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不孝子和凶徒,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他,想看看这个传闻中十恶不赦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台上的Alpha身姿挺括,眉眼英毅:

“今天,是顾先生和纪先生两人的重要日子。”

他说完,看了眼台下。

毫不意外地撞上无数探究、好奇的目光,却唯独没有那双浅褐色的、总是笑着的眼睛。

顾屿桐没有看他。

“能被邀请为二人证婚我深表荣幸……”

纪琛的声音低沉有力,吐字清晰,但台下的顾屿桐却没怎么听,直到结束语里的那句“珠联璧合,佳偶天成”出现,他才后知后觉地抬了抬眼。

纪琛没有看他。

接下来的流程进行地很顺利,二人收到了很多祝福,主持人安排的各种小游戏也把气氛维持得很好,一切都水到渠成。

似乎真应了纪琛口中的那句“珠联璧合,佳偶天成”。

订婚宴进行到一半,纪琛耐不住刘右一直在耳边唠叨,终于起身准备离开。

点名要顾屿桐去送。

纪林哪里这么容易松口,顾屿桐只得安慰他去去就回,随后跟上了刘右他们。

走廊里,刘右走快几步,想去按电梯按键,却被纪琛叫住:“走楼梯。”

这里是五楼,不坐电梯就要走旋转楼梯,那样会慢得多。

刘右心领神会,带着其他人远远跟在后头,只留顾屿桐一人跟在纪琛身边。

纪琛:“这里是五楼,走下去大概三分钟。慢一点的话五分钟。”

我给你解释的时间,三分钟可以,五分钟也行。只要你开口。

顾屿桐装作不明白的样子,看了看时间,抱歉一笑:“不适合离开太久,他还在楼上等我。”

“顾屿桐。”

那天晚上纪琛也是这样叫他的。在顾屿桐因为极度兴奋做过头时,带点不赞许的语气拽回他的理智,或是自甘沉沦时紧紧抱着他,像世间所有伴侣会做的那样,咬着他的耳垂低喊他的名字。

“婚期定了吗?”

顾屿桐想了会儿:“定了,这周。”

纪琛看了眼他,不再说话。

他的耐心那样稀缺,脾气也那么差,却还是走完了这五分钟的路程。

期间,两人没再说过一句话。

说多错多,顾屿桐选择不开口。再加上系统的警告声在脑海里冲决,吵得他神经紧绷,头皮发麻。

好不容易把纪琛送到了门口,顾屿桐松口气准备转身,但纪琛还是叫住了他:“新酒在送来的路上,不顺便去取回来吗?”

顾屿桐心里警铃大作,仅仅是在犹豫的这三秒时间里,纪琛就强势地替他做了主:“上车。”

来时那辆迈巴赫已经送了出去,回去只好坐刘右的车。

刘右开车,纪琛和顾屿桐两人坐在车后座,车开出去了两百米,也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刘右擦擦汗,本着调节气氛的好意打开了中控屏幕,开始播放音乐。

按键一摁,原本死寂的车内空间忽然想起了极富节奏感的DJ鼓点声:

“如果你不爱我,就把我的心还我~~”

“痴情不是罪过,忘情不是洒脱~~为你想得撕心裂肺,有什么结果……”

刘右冷汗涔涔,瞥了眼后视镜里纪琛冷得极点的眼神,果断切歌——

“恩爱过后就不来找我~~”

“伤不起真的伤不起,我想你想你想你想到昏天黑地~~”

纪琛黑着脸,看了眼屏幕里的歌单:《全是爱》《伤不起》《爱情买卖》《做我老婆好不好》……

“关了。”

“好的。十分抱歉纪总……”

车内重新归于沉寂,纪琛不耐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动作有点突然,惊动了坐在窗边上的顾屿桐,他警觉地颤了颤,这动静搅起了纪琛憋了一晚的火。

“怕我?”

“……”

“坐我身上催我动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副样子。”纪琛问,“是谁许了你什么好处,还是你又有新的花样想玩。”

顾屿桐的语气理所当然:“纪老爷子不在了,整个家产都是纪林的,我不跟他跟谁?最开始的时候我不都跟你说得一清二楚吗,比起情谊,我更重利。”

“还有呢。”

顾屿桐:“纪林喜欢我,对我很好,也懂得尊重人,行事温柔有安全感。这就够了。”

“你呢。”纪琛沉着语气,竭力隐忍着什么。

“谁对我好,能给我我想要的,我就喜欢谁。”顾屿桐和纪琛打过太多交道,对他的脾性再清楚不过,要激怒他可谓是轻而易举,“我难道是什么很专情的人吗,总不至于要求我对每个上过床的都要有一个交代吧。”

“喝酒昏了头,衣服一脱,想做就做了。互相爽到就好,你到底有什么可纠结的?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了,难道要一直揪着我那句似是而非的‘喜欢你’不放不可?”

顾屿桐没敢去看纪琛,而是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可车窗明净,无可避免地能看到alpha那双眼睛,蛰伏着世间最深最沉的黑。

“那枚素戒都还给你了,难道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不管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现在都已经两清了。”

刘右细细地喘着气,把车停在了私人医院的楼下。他急于找机会打断顾屿桐,照他这么说下去,接下来就不是挨点教训吃点苦头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但纪琛已经开口。一切都晚了。

“两清,你想和我两清。”纪琛端端正正地坐在原来的位置,冷冷撤回看向顾屿桐的眼神,“我跟你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原本以为的激烈场面并没有出现,纪琛就只是坐在那里,审视、盘问着他想问的东西,没有任何想碰顾屿桐的欲望。

车已经停了,顾屿桐本能地想去开门,手却不听使唤地发软。

“你想没用,得我想。你说想两清,我同意了吗。”

好不容易打开了车门,结果门一开,一群保镖面无表情地拦在了面前,手里是准备好的新酒。

纪琛的语调已经变了,慢条斯理地告诉顾屿桐:“我有哪句话、哪样行为让你觉得,你现在有本事可以这样跟我说话了?”

刘右平生第一回壮着胆子插嘴,想替顾屿桐说情:“……纪总,顾先生今晚的话可能并不是您以为的那个意思,我觉得——”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抱歉,纪总。”

“你为难他们干什么。”顾屿桐转而看向纪琛,喉结一滚,说话竟觉得艰涩,“你从来都是这样,别人的意愿和想法你有尊重过吗,永远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理所应当地认为全世界都该围着你转。”

纪琛直截了当地戳穿道:“你不也是?”

“……”顾屿桐不知哪里来的胆量,笑了笑,“是,我就想让所有人都围着我转,但不包括你。”

外面站的保镖踌躇半刻,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纪琛扫了他们一眼:“说。”

为首的保镖说:“纪总,您养在办公室里的小家伙好像……好像已经没动静了。”

“养不熟的玩意,死了就扔了。”纪琛察觉到顾屿桐的目光,嗤笑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哪点又不合你的意了,还是又觉得我自私冷血、不近人情?”

纪琛抖抖膝盖上的灰,从容道:“拿上酒,把顾先生、不对,把大嫂送回去。”

顾屿桐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刚想踏下车,手腕却蓦地一疼——

纪琛不费吹灰之力地把人拽了回来,勾起唇:“生气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

顾屿桐没有防备,因此后背狠狠地砸在了椅背上,火辣辣地疼。

“我最后再问一遍,你的未婚夫,对你很好是吗?”

有些话在今晚说出口后,就再也没有收回的可能。

从刚刚到现在,纪琛算是格外开恩地给过了很多机会,这和以往杀伐果断的他完全不同。

但顾屿桐不需要机会,也不缺台阶。

车门大敞着,冷风灌进来,吹得人脸疼。

“对,他对我很好。我没有苦衷,更不需要和你解释什么。我的事情,与你无关。这样说,你总该明白了吧?”

此话一出,事情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Alpha粗粝的掌心在顾屿桐的腕间箍出一圈红痕,浓酽的夜色里,那双黑沉的眼瞳彻底冷了下来。

寒意四起。

“很好。”

纪琛的语气谑然,眼神里的□□丝毫不加掩饰,那股疯劲看得顾屿桐暗暗打了个寒颤:

“大哥身死,长嫂为妻的故事听过吗?”

“纪林这么好,这么温柔,又这么护着你,舍得你替他守活寡吗?”

第86章婚房比跟你舒服多了

关于那晚在车里的场景,顾屿桐直到后来很久都记忆深刻。

刘右实在担心事态失控,于是暗中给医院的人发了消息,医院的人很快赶到了楼下,纪琛最后是被强制从顾屿桐身边拉开的。

绑带和约束衣都用上了,甚至出动了警卫人员。

Alpha被强迫带离车后座的时候,一瞬间挣开了所有人的捆束,猛地掰住半开的车窗,整个车门差点没被当场卸下来。

车窗玻璃骤然间被Alpha的掌心捏得粉碎,锋利的碎玻璃嵌进肉里,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喷出,顺着纪琛青筋虬结的小臂蜿蜒而下。

“纪先生?!”

“拦住他,镇定剂!!快!!”

顾屿桐站在车门的另一侧,瞳孔震颤,本能地朝后倒退了好几步。

纪琛单手握着车窗玻璃,两眼猩红,侧脸无可避免沾到了血渍,衬得那张英毅冰凉的脸有点邪性。

顾屿桐喘着粗气,脊背发麻:“纪、纪琛……你怎么了?”

顾屿桐带着喘声和颤音的说话声,极大地刺激到了易感期的alpha,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他对面的车门瞬间被alpha卸了下来。

纪琛单膝跪上车后座,还想朝顾屿桐那边去。

刘右冲那头的保镖喊:“愣着干什么,赶紧把顾先生带走!!”

慌乱之中,顾屿桐被一群保镖很严实地团团围住,紧接着就被带上了回去的车。

夜色晦暗,顾屿桐坐上车后,扭头看向后车窗。

纪琛被医院的人牢牢控制住,艰难地穿上了专用约束衣,一圈圈胶带紧紧地缠在alpha的手腕上,勒出了血印,这力道比纪琛刚刚握自己手腕的力道大得多,狠得多。

不打抑制剂,不遵医嘱,情绪异动,再加上顾屿桐那晚的胡来——导致纪琛这次的易感期来得格外凶狠。

顾屿桐心情复杂。

直到这一刻,他才对“玩过火”三个字有了清晰具象的认知。

一旁的保镖以为顾屿桐还没缓过神来,于是出声:“顾先生,现在没事了。我们会送您回去。”

鉴于前段时间和这群保镖发生过摩擦,顾屿桐态度警惕地环视了一圈车里的人。半晌后,开口问:“你们是新来的?”

“新来不久,顾先生没见过我们也正常。”

顾屿桐想到什么不愉快的回忆,蹙眉:“孔翔呢?”

“您说的应该是上一批被辞退的保镖之一,早在半个月前,他们就已经被开除了。”

顾屿桐继续问:“什么原因?”

对方言简意赅:“纪总不喜欢不听话的。其他具体缘由不方便同顾先生多透露,抱歉。”

为什么辞退孔翔,为什么纵容那晚的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信息素失控。

显而易见的答案和对纪琛的各种复杂情感此刻全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无端让人心烦意乱。

“……艹。”顾屿桐烦躁地靠在椅背上。

后来的订婚宴上纪林拉着自己说了什么,他都已经记不太清了,只依稀记得纪林当着众宾客的面,宣布了二人的婚期。

雷鸣般的掌声和雀跃的欢呼声里,纪林告诉他,再过最后三天,他顾屿桐就彻底是纪家的人了。

婚礼在三天后进行。

这期间,纪林让顾屿桐待在江边别墅,尽量减少出门的次数。

纪林告诉过他,这地方外人知道的少,暂时还是很安全的。

婚礼结束后,他会差人把顾屿桐送出国,到时候纪琛就算是再有能耐,手也伸不到国外去。

也就是说,只要撑到婚礼结束,他就可以远走高飞。

之后只需要在国外静待黑化值提升至100%,时间一到就能美美离开这个世界,彻底远离纪琛。

晚上九点左右,纪林打电话来:“睡了吗?”

顾屿桐从沙发上惊醒,怀里紧紧抱着最后那只小肥啾,接起电话:“没睡。怎么了?”

“今晚公司突然出了点事情,我就不过去了,不用等我回来。”

“嗯。”

这几天纪林偶尔会抽空过来陪他,昨晚就是在这里过的夜。

纪林就算再温柔、再体贴,也还是和天底下所有alpha那样,在心爱的人面前难以自持,急躁莽撞。

顾屿桐被他单手抱起,脱了衣服就往二楼房间里走。

两人滚到床上的时候已经不着寸缕,房间里没有开灯,纪林明明知道顾屿桐是个beta,可还是忍不住释放着雪松味的信息素。

在开始之前,纪林的动作温柔得多,比纪琛有耐心得多,象征着爱意的轻抚也比纪琛多得多,然而顾屿桐却并不觉得这有多让人心安和舒适。

庭院的昏黄路灯洒进来,纪林那双和纪琛很像的眼睛看着自己。

“怎么在抖?”

顾屿桐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他自诩不是什么讲究人,在这些方面也确实只在乎爽到就好。“是谁”、“和谁”貌似并没有那么重要。

Alpha察觉到他的不安,于是更加耐心地对待他。

指腹擦过顾屿桐的腰际、胯骨……男人的指腹不像纪琛那样粗糙,力道也没有熟悉的那样大,浅尝辄止般掠过表面,是很陌生的触感。

顾屿桐微不可查地往旁边躲了躲。

“今天怎么了,在害怕什么?”

不是害怕。

这种感觉不是害怕。

说罢,纪林便要去吻他,顾屿桐眉头一蹙,终于撑起了身:“开灯……先开灯。”

纪林把灯打开,体贴地要去抱他:“是婚前焦虑了吗?”

“……可能是。”顾屿桐拽过被子盖在身上,撩起眼前的碎发好让自己清醒一点,他推开了纪林,低声说,“今晚就先算了吧。”

“没感觉吗?”

“有点累。”

好在纪林并不是纪琛那样的人,他沉默几秒后还是替顾屿桐掖好了被子,最后仅仅只是留下来睡了一觉。

顾屿桐背对纪林侧躺着,直到后半夜才勉强入睡。

这回不像那次在公寓,浴室里没有别人,甚至方圆十里都没有纪琛的身影——压根没人打扰。

可他就是没感觉,不想做。

其实这里面的原因细想想就能明白,顾屿桐又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清楚呢。可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事已至此,有些事情就算明白了又能怎么样呢。

沙发上的顾屿桐摸了摸小肥啾浑圆的脑袋,开玩笑似地装傻充愣:“我三十不到,总不该是不行了吧?”

小肥啾哪里懂这些,它只知道吃吃喝喝,然后窝在顾屿桐温暖的怀里睡大觉。

顾屿桐看着肥啾歪头看自己的可爱模样,忍俊不禁,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只。他忽而有点难过:“你这么好养,这么乖,还这么黏人,难道他就一点都不喜欢吗?”

“总不能一点喜欢都没有吧。”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