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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谁由我自己决定。”秦飏单膝压在床边,强行控制着顾屿桐,开始亲手给他穿衣服,“我说了,你们两个的话,我现在谁也不信。”

上衣很快穿好。

依着从上到下的顺序,现在该轮到……

顾屿桐羞愤难当,都这么大了,还被别人当成布偶一样随意摆弄穿衣服,谁也受不了这样的对待。

“怎么对我露出这样的眼神。”秦飏还在刺激他,“我还是更喜欢酒店停电那晚你自己凑上来吻我的时候的样子。”

“别说了……”

秦飏好脾气地挑挑眉,换了个话题,他拿起那条崭新的同款内裤:“眼熟么。和那天洗手间里你穿的是同款。”

“你滚……”

秦飏的表情始终很淡,仿佛是在和顾屿桐谈什么严肃正经的话题。他的视线下移,微微勾起唇角:“待会儿求完婚你是不是要和他在这里开房?”

顾屿桐只觉得和这人交流很费劲,精疲力竭地把脸歪向一边,不想理他。

“顾屿桐,回答我。”

“是。”顾屿桐偏着脸,嗤笑了声,“就在这里,就在你和我身下的这张床上。”

秦飏点点头,眼神蓦地冷了下去。他拿起盒子里的另一样东西,慢条斯理地说:“既然这样,那我再帮你们一个小忙。”

在顾屿桐被别人求婚的当晚,亲手把顾屿桐装扮成他秦飏满意的样子,这并不是秦飏的什么特殊癖好,反而是在很隐晦地警告顾屿桐——不要再和陈谨誉有更深一步的行为。

顾屿桐软硬不吃,或许用这样下流龌龊的手段才能稍微震慑住他。

“你——?!”顾屿桐余光瞥见了一束寒光划过,他诧异地惊道,“秦飏,你这个疯子……”

秦飏的手里是一把手动的剃毛刀。

第106章恩将仇报我裤子都快被你扯烂了……

“滚,松开我!”

顾屿桐猛地一脚踹在了秦飏的胸口,谁料秦飏竟然纹丝不动。

秦飏给剃毛刀消完毒,蓄意抵在了他的小腹上:“除了这句,还会说点别的吗。”

冷凌凌的刀片逐渐下移,秦飏语气狎昵地警告他:“再乱动的话,我没法保证不会削掉别的什么东西。”

顾屿桐被刀面冰得打了个寒颤:“秦飏,你别……!”

“别什么?”秦飏并不理会他,专心致志地垂着眼,“陈谨誉马上就要到了,不想闹得更难堪的话就安静点。”

刀刃割划过的皮肤发出细微的窸窣声,秦飏玩刀的功夫很厉害,修长的五指操纵着刀身,有时候还要刻意逗留,惊得顾屿桐够呛。

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足,顾屿桐眼下浮起浅浅的红,像是被吓的,也像是委屈的。

“秦飏你这个混账,你给我等着。”他看着身下翻飞的刀刃,胆战心惊地咽了口唾沫,连声音都在颤抖,“我讨厌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听到这话,秦飏低低地笑出声:“好啊。”

此时的顾屿桐上半身已经穿好了秦飏亲手准备的黑色西服,衣冠楚楚,这样利落干练的装束搭配上顾屿桐羞愤交加的神情,显得格外有趣。

刀片还在不容商量地继续剐剃着:“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和他还是第一次。既然是第一次当然得好好重视,有什么问题吗。我这是在帮你。”

顾屿桐多番挣扎无果,只能恼恨地死瞪着他。

可又因为被他挟持着,所以当秦飏偶尔抬起眼看他时,又惨兮兮地错开眼,不敢和他对视。

“委屈成这样,真可怜。”秦飏睨了他一眼,嘴角噙笑,“很快就剃完了,别急。”

时间流逝着,距离陈谨誉带人来找他的时间已经很接近了。

顾屿桐终于有了点被服软的意思,他稍微动了动,扯着嗓子:“秦飏,求、求你。”

“怕他看见?”秦飏收起刀,帮他把裤子穿好,又把作案工具放在了裤侧的口袋里,“之前缠上来吻我的时候怎么不怕被他看见?”

秦飏看着穿戴整齐的顾屿桐,颇为满意,心情愉快地拍了拍他的后腰:“不用担心,今晚我不是来搅局的。”

他离开床,看着还被绑在床头的顾屿桐:“大嫂,祝你今晚玩得开心。”

顾屿桐的手腕被皮带勒得发麻,他眼睛通红:“秦飏,你给我解开!”

顾屿桐现在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是秦飏亲自装扮的,一切都顺着秦飏本人的意愿和喜好来,此刻的他宛如一只被主人打扮好的玩偶。

这让人感到羞耻。

“不急,陈谨誉会帮你松绑的。”秦飏的语气恶劣,看着被自己亲手打扮好的顾屿桐,占有欲得到了满足,“不松绑也可以玩,这不是正合你意吗?”

“你混蛋!!”

“是,我混蛋。”秦飏照单全收,抄兜站在床边,居高临下道,“那你以为陈谨誉就是什么好东西吗?”

秦飏无视掉顾屿桐的咒骂和叫嚷,闲庭信步地转身离开了。

“秦飏,你特么的……!”

几分钟后,被捆得正难受的顾屿桐突然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门一开,他就看见了陈谨誉那双活像是能把人吃了的眼神。

正如秦飏所言,陈谨誉给他松了绑。

顾屿桐刚被松开,就爬起来:“谨誉,你听我说……刚刚是——”

陈谨誉把人揽进怀里,语气低沉:“我知道,我知道。”

秦飏嘴上说不是来搅局的,可做出来的每件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料定了求婚仪式会被他打断,料定了陈谨誉会因此被激怒从而终止今晚的所有计划,因此他才走得这么干脆利落。

秦飏从来就不是懂得拱手相让的君子。

这点毋庸置疑。

陈谨誉看着散落一地的衣服,又看向面颊绯红的顾屿桐,咬牙质问:“他碰了你哪儿!”

“全、全部……”

顾屿桐衣冠楚楚地坐在他眼前,不就摆明了这全套衣服都是秦飏亲手穿的吗……

“全部?!”

顾屿桐不敢说实话,揽着陈谨誉的脖子,尽量撇开整场事件里有关自己的部分,哭诉道:“秦飏带着人找上门,不由分说地把我扒干净,然后又给我穿上了他带来的衣服。他甚至……甚至还……”

“还做了什么?”陈谨誉的脸色冷到了极点,事实上,没有哪个alpha能忍受得了属于自己的omega被别人碰。

“……”顾屿桐把口袋里的剃毛刀拿了出来,唯恐天下不乱地补充道,“他还……这样。”

迷迭香信息素倏地在房间内爆炸开来,浓到足够让人窒息。

Alpha眼神阴鸷,大有失控的架势:“那你,你们”

“没有。”顾屿桐本能地被Alpha的信息素压制住,感到心慌和恐惧,“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陈谨誉扯住顾屿桐的领口,“嘶啦——”一声,昂贵的定制西服被瞬间撕裂开来。Alpha的嗓音不容置喙,像是心爱的东西未经允许被别人染指了:“脱了。所有。”

“谨誉……你冷静点。”顾屿桐被迷迭香信息素呛得喉咙发紧,干咳起来。

陈谨誉以前会纵容顾屿桐声色犬马是因为顾屿桐没有表明过心意,严格来说还不算是他的人。

但自从顾屿桐在跨年夜答应了他的求婚后,一切就不一样了。

秦飏简直是在找死。

“谨誉?”陈谨誉一反常态的神情让顾屿桐感到陌生,他晃了晃陈谨誉的胳膊,“谨誉,秦飏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他”

“脱下来。”Alpha重复了一遍指令,眼神让顾屿桐莫名心悸,“然后我带你去浴室。”

顾屿桐隐隐不安,头一回觉得是自己说错了话。

像是想要为谁辩白,或者挽回些局面,顾屿桐边脱边嗫嚅道:“其实、秦飏只是给我穿了——”

“内裤也脱了。”陈谨誉淡淡地打断他,然后大手捞起他往浴室走,“情况我知道,不用解释,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没有怪他的意思,意味着怒火全集中在秦飏一个人身上。

顾屿桐的心情没有得到半点缓解,那股不安感被一点点放大。

第三天,秦飏进医院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虽然对外宣称是天气寒冷再加上工作繁忙所以发烧病倒了,但外界传闻很多,什么仇家寻仇、商会内斗、被暗害落水……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原本简单的感冒发烧最后也越传越离谱,传来传去,传到顾屿桐耳朵里的时候,秦飏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

“什么,都插上氧气管了?”顾屿桐扔了砂糖橘,从沙发软垫里起身,“李伯您再说清楚点,什么叫做人已经快不行了?”

管家李伯左右环顾了一圈,小声道:“是的,顾先生。外头现在都是这么说的。”

顾屿桐连嘴里的橘子都忘了嚼,他愣在原地:“不是说只是连人带车翻进了水里吗,除了高烧不退之外,没有听说身上哪里还有伤啊。”

李伯思索了会儿:“顾先生,现在正值寒冬,那么冷的天又浸在水里这么久,人恐怕都冻坏了。更何况,长期高烧不退的确是有生命危险的。”

顾屿桐无意识地捏着手里的橘子,连捏破了都没发现。

他怔怔道:“可他明明那么壮,看起来那么健康,好像一顿就能吃得下整头牛……”

“世事无常。”李伯是老人家,老人家说这样的话总是让人莫名伤感。

李伯以为他是在担心陈谨誉,于是安慰他:“顾先生,您放宽心,不用担心陈总。”

李伯看顾屿桐仍然是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一边感慨着这孩子的善良,一边告诉他:“外界的传言不一定为真,秦飏也许没有他们说得这么严重,您不用放在心上。”

顾屿桐觉得嘴里的砂糖橘味同嚼蜡,他迟缓而沉重地点了点头。

李伯唠唠叨叨个没完:“但高烧不退确实很危险,想当年我们小时候,谁家小孩儿要是高烧不退,家里人都要愁死了,生怕人就这么过去了。”

顾屿桐倏地抬头,脸色不太好看。

李伯干笑了两声,安慰他:“不过今日不同往日,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发达,很少会有出事的。”

顾屿桐沉默着松了口气。

李伯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絮絮叨叨:“但也有可能烧成脑瘫,毕竟这种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顾屿桐又猛地抬头。

完蛋了。

本来秦飏脑子就有病,万一要是烧成了脑瘫,那他不就白忙活一场了嘛。

但他也不全然是害怕任务完不成,可能也有点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像是担心或者内疚之类的,他思来想去烦躁不已,最终,他从一堆砂糖橘里站了起身。

李伯正擦着桌子,疑惑道:“顾先生,您去哪儿?”

顾屿桐急得满脸愁容,他看着李伯,在深呼一口气之后很坚决地说了出口:

“回房间睡午觉。”

在美美睡完午觉后,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的顾屿桐准备下楼继续吃那堆砂糖橘,他在床上伸了个舒服的懒腰,习惯性拿起手机准备看看最新热点。

刚一打开手机,浏览器就弹出了很多新闻。

【患儿高烧不退,最后不幸离世……】

【高烧对脑子的伤害!听听专家怎么说……一定要转发到家族群!】

顾屿桐把这些消息一条条叉掉后,最后一条显示是本市热点报导,眼睛刚看了一半,手就已经习惯性地把它叉掉了。

只依稀记得是什么“秦飏……病重……公司股权……”

他瞬间清醒。

考虑了半天,顾屿桐下定决心准备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李伯这边正在花园浇花呢,身后嗖地一下闪过一个人影,他迟钝地转头,挥手喊道:“顾先生,陈总特地嘱咐了待会儿他要回来和您一块用晚餐,都这个点了,您去哪儿啊?”

顾屿桐健步如飞:“砂糖橘吃完了,我出去再买点!”

*

多方探听后,顾屿桐直奔秦飏所在的医院门口,恰好正赶上儿童病房的医护人员扮成玩偶在逗孩子们玩。

顾屿桐路过看了眼,在权衡一番后,他又折返下楼,特地去外面借了一套小熊玩偶服。

十分钟后,秦飏病房外出现了一只一米八的毛茸茸小熊。

顾屿桐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毕竟他还不想被秦飏的人当场抓住,更加不想被人认出来他的身份,不然陈谨誉那边也不好解释。

小熊趴在门框边,警惕地看了眼单人病房内的环境。

很安静,床上正躺着秦飏。

“没有插氧气管,看来暂时死不了。”顾屿桐暗暗松了口气,他扶了扶沉甸甸的熊脑袋,准备离开。

“咳咳咳、咳咳……”

秦飏的咳嗽声引起了顾屿桐的注意,顾屿桐悄咪咪露出半个脑袋,看向病床上咳得正凶的秦飏。

“混得也不怎样嘛,咳成这样都没个端茶倒水的人。”顾屿桐警觉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并没有轻举妄动,然而当秦飏咳得越来越剧烈时,他面露难色,思量再三,终于还是走了进去。

其实顾屿桐大可不必这么警惕,周围压根不会有人来,因为照顾的人已经都被秦飏支走了。

聪明绝顶的顾屿桐没有想到,这位发着高烧的总裁用尽手段,大肆宣扬自己快死了的消息,就是为了把顾屿桐逼出来。

出人意料的是,顾屿桐竟然真的来看他啦。

高烧中的秦飏含糊道:“水……”

按理来说,秦飏那天晚上这么欺负顾屿桐,顾屿桐是绝对不会心软的。

秦飏也是这么想的,直到一杯滚烫的热水抵在了他的唇边:“……”

小熊人动作粗鲁地把这位病得不轻的秦总拉起来,倒了一杯开水准备喂给他:“喝。”

秦飏虽然脾气差了点,但罪不至此:“烫……”

还好还好。

虽然人还烧着,但至少还知道开水是烫的——不是脑瘫。

顾屿桐松了今天的第二口气,当着秦飏的面把杯子里的水倒在了垃圾桶里:“以为自己是什么公主吗,你干脆别喝了。”

秦飏还在昏睡着,想必就算醒过来也不知道自己来过。这么想着,顾屿桐心里安心了点。

秦飏高烧昏迷,虽然病房里有暖气,但他身上的病号服却穿得松松垮垮,尤其是胸前衣领,更是敞开了一条缝。

熊爪子扒拉着秦飏胸前的衣服,语气颇为嫌弃:“病了还开着屏。”

像孔雀公主。

小熊人很刻薄地点评道:“你就算是脱光了躺在这里也是没用的,江闻夏又不在,你开屏给谁看?”

秦飏剧烈地咳了两声,随着动作,胸前的衣物敞得更宽了。

顾屿桐扶着头套,实则超经意地暗地里瞥了一眼,胸肌紧实,很是养眼,但……但胸口处有一块青紫的伤痕。

小熊人心虚地搓了搓熊掌,想到了那晚他踹在秦飏心口的那一脚。

秦飏再次开口:“……水。”

小熊人的裤子有点松垮,顾屿桐为了防止小熊走光,一手提着自己的黑白条纹裤,另一只熊爪子给秦飏盖好了胸前的被子,好盖过那个青紫的伤痕。

欲盖弥彰。

心虚愧疚的顾屿桐最终还是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强硬地递到秦飏的嘴边时,秦飏扯了扯唇,忽然出声:“闻下。”

顾屿桐登时就怒了,态度恶劣道:“去你的。闻夏、闻夏,哪来的江闻夏?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谁?!”

秦飏重新说了一遍自己的诉求:“闻一下……”

“……”

“……”

双双沉默良久,顾屿桐挠挠熊脑袋,叹了口气:“没毒,也没下药。喝吧。”

诡计多端的秦飏到底还是喝到了顾屿桐亲手喂的温水。

顾屿桐用毛绒绒的胳膊枕着秦飏的脑袋,托着杯底,一点点把水喂进去。

透过熊眼睛,顾屿桐看着秦飏。

挺拔的鼻梁和锋利的下颌使得他的侧脸很好看,不说话,也不做蛮横的举动时,其实这张脸是极俊朗的。

温水被一口口吞咽下去,顾屿桐就这么看着他的喉结一滚一滚,鬼使神差地,自己也咽了口唾沫。

喂完水后,秦飏好像睡得踏实了点。

记忆里,秦飏好像没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顾屿桐不敢摘头套,只能隔着一层布料看着病床上的男人。

半晌,他忽然这么说了一句:“竟然会病成这样。”

在顾屿桐还没察觉到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亟不可待地破壳而出。

“陈谨誉下手也真狠。”

陈谨誉就算下手再狠,也抵不过对方是秦飏。

真相是——

陈谨誉只是买通了秦飏的司机,让司机在不危及性命的前提下给秦飏点教训。谁料司机大叔赤胆忠心,一腔热血,转头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秦飏本人。

但秦飏有自己的打算,竟然真的让司机大叔动了手。

于是,秦飏的车在大冷天侧翻进了湖里,而秦飏本人也因此感冒发烧了。

秦飏不打针不吃药,为的就是让自己的病看起来更严重,还特地买了不少热搜,以确保“秦飏重病”这一词条能精准地递送到顾屿桐手中。

一切都如他所愿,顾屿桐不仅知道了,还大老远跑来了医院。

而他本人也确实好像烧得更重了。

从来都是明着使坏的顾屿桐还是玩不过秦飏这样暗中使坏的人,毫不知情的他此刻正垂头丧气地坐在秦飏的病床边,连头顶的小熊呆毛都耷拉了下来。

“陈谨誉真不是个东西。”

并没有睡着的秦飏很认真地听着顾屿桐讲话,并深表认同。

顾屿桐看了眼时间,想到管家李伯说的话,准备收拾收拾离开这里。

顾屿桐不是会心软的好心人,但小熊却是一只心地善良的小熊。

小熊特地帮秦飏拉好被子,又倒了一杯稍热点的水放在他的床头,转身走时,尾巴忽然被秦飏一把揪住了。

秦飏好像在说,露出马脚了吧。

小熊的条纹裤子被这么一拽,熊屁股就快要露出来了,他窘迫地说:“衣服是我借的,待会儿还得还呢。”

被子在秦飏身上好好地盖着,床头热水的蒸气也在往外冒。

秦飏紧紧地抓着小熊露出来的尾巴,没有松手的意思。

“快松手啊……!”小熊扶着歪歪扭扭的头套,用熊爪去拍打秦飏的手,“我裤子都快被你扯烂了,赶紧松开。我刚刚还喂你喝水来着,你别恩将仇报!”

“……”

捉弄顾屿桐的确是秦飏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乐趣。

显然,秦飏没有放他走的打算。

最后的最后,无计可施的顾屿桐断尾逃生,终于赶在饭点前回了家。

偌大的别墅今晚安静得有些异常。

李伯没有像以前那样迎出来接他,而通常会站在门口等他回来的陈谨誉也并没有出现。

别墅内灯火通明,顾屿桐心下有疑,径直推开了门。

门一开,率先看见的就是沙发上坐着的陈谨誉。

顾屿桐提着一带砂糖橘站在门口,并没有任何人上前来帮他提。他看了眼不远处的餐桌,饭菜已经布置好了,所有佣人正站在那里,一语不发。

李伯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顾屿桐,像是想说什么,但碍于陈谨誉在场,最终什么都没说。

气氛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回来了?”

“嗯,我出去买了点砂糖橘。谨誉你要吃点嘛?”

陈谨誉从沙发上起身,拽松领带,脱了大衣扔在沙发上,朝顾屿桐走了过去:“我还以为是出门私会别人,原来是买东西去了。”

顾屿桐观察着其他人的脸色,又看向陈谨誉:“……嗯。”

视线陡然旋转!

陈谨誉扣住他的手腕,把他摔在了沙发上!

Alpha狂躁的信息素压也压不住,他点开播放器,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两个身影。

正是订婚那晚,酒店房间里的秦飏和顾屿桐。

顾屿桐的瞳孔一震,这是——这是那天他安装的微型摄像仪录下的画面。

他竟然给忘了这茬!

陈谨誉的嗓音在空荡的客厅里显得阴沉低哑,他摁着回放键,一遍遍定格在秦飏说的那些浑话上。

陈谨誉把他抓在怀里,逼迫他看着画面里的两人,重复着秦飏的话。

“酒店停电那晚,你主动吻他,两人亲上了床。餐厅洗手间里,他还看了你的内裤款式。”

Alpha掰着顾屿桐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随后低笑了声:

“我怎么不知道。”

“你和他有过这么多接触呢?”

顾屿桐像是被迷迭香信息素扼住喉咙,干哑得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只能强作镇定地看着他。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甚至连别墅里的老管家李伯都不敢上前劝说,氛围压抑得让人脊骨发寒。

陈谨誉点点头,像是想明白了:

“还是说——”

“为了追他,你特么利用我啊。”

第107章玩火烧身毕竟你现在的丈夫是我

“谨誉这些我都可以解释,你先冷静下来!”

砂糖橘四处散落在真皮沙发上,被挤压得变了形,流出来的汁液渗进了沙发缝隙中。

“我和秦飏真的没有什么,上一次发。情、我是因为认错了人,我把他、把他看成了你,我以为那是你,所以我才会吻他。”

迷迭香信息素的味道侵占了整个客厅。

是Alpha失控的前兆。

顾屿桐是omega,由于身体构造的原因,他生来就畏惧、臣服于这样的信息素,他也不想,但他现在的确感到了莫大的恐惧。

“还有、还有内裤。那是因为那次在餐厅洗手间里,他……我,我们——”

陈谨誉站在沙发旁,单手摁着顾屿桐,很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替他说完:“是秦飏先开始的,你一直抵抗,但没有成功。是这样吗?”

顾屿桐衣衫凌乱地仰面靠在沙发靠背上,语气很急:“是……是……”

“所以这么多次的接触,都是秦飏先开的头,你从来都没有主动的意思。”陈谨誉的语气温柔了些,竟然笑了,“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不是。

但顾屿桐不可能现在给自己找死。

顾屿桐阖了阖眼,吃力地说:“……是。”

“好,很好。”陈谨誉缓慢地点着头,眼神侵略着顾屿桐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

就在顾屿桐以为骗过去了的时候,陈谨誉眼神一暗,手中的遥控器被猛地摔在了大理石地砖上!

紧接着,投屏画面一切,变成了好几个场合的监控回放——灵堂那晚的、酒店停电那晚的、洗手间那天的、甚至还有今天顾屿桐在秦飏病房里的……

陈谨誉缓缓开口:“我以为,至少你会诚实点。”

顾屿桐已经不能用恐慌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他浑身激起一股恶寒,他喃喃道:“你监视我……?”

陈谨誉用指腹擦过顾屿桐的下颌:“秦飏可以监视你,我就不行?”

陈谨誉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我说过,我不喜欢你这样。”

“订婚夜那晚,你想用这枚摄像仪录什么?”陈谨誉从后握住顾屿桐的脖子,往自己跟前带,“录下来打算发给谁,发给我么,还是发给秦飏。”

顾屿桐的腺体受不了Alpha这样粗暴的对待,痛得厉害:“松开松开我!”

陈谨誉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看来真是发给秦飏。用和我上床的录像试探他对你的心意,顾屿桐,你的算盘打得真响啊。”

“我……不是你想得这样。”顾屿桐想往后退,却发现无路可去。

“试出结果了吗。嗯?”陈谨誉忽地笑开,声音低沉,“他有我这么喜欢你吗,也像我一样恨不得把你关起来吗?”

顾屿桐的语气都在抖:“我不是要试探他,也没有你说得这么龌龊……”

“你的意思是,监控是假的,你今天下去跑去医院又是喂水又是盖被子也是假的。”陈谨誉的手背上盘踞着狰狞的青筋,骤然间抬高音量,“我尊重你,纵容你,为的就是让你把我当傻子耍吗?!”

“不、不是……”

“还在撒谎!!”

监控里,顾屿桐的种种行径暴露无遗。顾屿桐本人匆匆看了眼,慌忙错开眼:“谨誉你冷静点听我说,我和秦飏没有——”

“监控录像,酒店里的吻,手机存的联系人,哪点冤枉了你?!”

“我特么那么喜欢你,到头来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啊?!”

顾屿桐完全愣住,喉咙里发不出一个音节。

“答应订婚是假的,和我两情相悦也是假的,顾屿桐,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谨誉”顾屿桐没办法跟他解释清楚,况且对方还是一个临近易感期的容易失控的Alpha,“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和他做过,真的”

话音刚落,Alpha长臂一捞,圈住顾屿桐的腰,把人一掼,摔在了餐桌上!

“都给我出去!”

佣人们得了吩咐,一眼都不敢多看,纷纷忙着离开现场。李伯叹了口气,也跟着出去了。

瓷碗被顺势卷到了地上,汤汤水水撒了一地,顾屿桐吃痛又狼狈地被摔在红木餐桌上,刚想挣扎着爬起来,转眼又被Alpha死死地按在了桌面上。

“放开我!”

“有人撑腰,说话都硬气了不少。”Alpha如同一只未被驯化的野兽,贪婪地嗅着顾屿桐身上白兰地信息素的味道,“秦飏只是个beta,他能在你发情的时候给你想要的信息素吗?我不一样,我不仅可以满足你,还能终生标记你。”

顾屿桐条件反射地哆嗦了一下,猛地去推他:“不行,不能标记!”

“我说过的,对付你,可以有比直接扔进海里更多的办法。”陈谨誉一边按住他,一边去解顾屿桐的衣服,“你就算反抗也没有,omega生来就无法抵抗alpha的信息素,更何况,我们的契合度高达100%。”

如果是在公共场合,那么迷迭香信息素的味道已经是浓到可以报警的程度了。

顾屿桐剧烈反抗着,但潜意识里却已经沦陷:“陈谨誉你别冲动,你清醒一点……先松开我……”

Alpha肆无忌惮地散发着契合度高达百分百的信息素,以此逼迫顾屿桐对他服软:“即使这样,你也还是喜欢秦飏吗?”

顾屿桐眼尾全是生理性眼泪,紧紧盯着他:“我”

【宿主,既然已经暴露了,不如您干脆利用到底。】

【陈谨誉发疯未尝不是一件坏事,这意味着他将会对秦飏下手。秦飏势必会被激怒,到时候您就可以坐享其成啦~】

看陈谨誉这副模样,顾屿桐觉得自己未必就能坐享其成。

两条疯狗打架,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不过既然事态已经无可挽回,那就没有继续虚与委蛇的必要了。

“……好像有点。”顾屿桐眼睑通红,强装镇定地说着,“我从前从来不这么觉得,甚至有点讨厌他,讨厌到无时无刻不想教训他,简直在意到让人反胃。”

顾屿桐舔了舔唇,恍然大悟般,笑着喘息道:“原来这就是喜欢吗?”

陈谨誉抓着顾屿桐的肩膀带到面前:“那看来真的是我棒打鸳鸯了。”

顾屿桐惊喘着,借着这几秒钟的平静时刻平复着呼吸。

Alpha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后,浑不在意地笑了笑。

“我替你们感到惋惜。”陈谨誉停下继续脱他衣服的动作,牵起了顾屿桐的左手,俯身吻了吻那枚订婚钻戒,“毕竟你现在的丈夫是我。”

Alpha的语气像是在宣读一项不可违抗的法例:“和你结婚的人是我,能标记你的人也是我,甚至”

他的指尖探入顾屿桐的小腹:“我还可以在这里留下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顾屿桐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紧咬牙关:“你不会这么做的,你下不去手。”

陈谨誉抿抿唇,似乎是在挑选一个绝佳的时机,他告诉顾屿桐:

“至少今晚不会。”

“也许是明晚,也许再过段时间,不过,最好能让秦飏也亲眼看看。”

*

当晚,秦飏烧到了四十二摄氏度。

无论用什么药都没办法退烧,整个人浑身滚烫,意识低迷。起先还能睁开眼回应一些简单的问题,到后来彻底昏睡了过去。

等江闻夏赶到医院的时候,秦飏已经不省人事了:“不是说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吗,怎么会严重成这个样子?!”

助理急得焦头烂额:“江先生,秦总所有的检测报告都显示正常,但就是没办法退烧。该用的药全都用了,什么办法也都试过了,通通没用。”

【宿主,攻略对象不能出事。】

【我也不想他出事,可这是我能决定的吗?】

“秦飏下午见过谁,或者有谁来过这间病房?”江闻夏看了眼秦飏手里紧攥着的毛茸熊尾巴,表情倏地变了,喃喃道,“顾屿桐今天下午来过这里。”

助理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迷茫地点点头:“……是、是的,顾先生今天下午来过,待了大概两个钟头。”

江闻夏愤愤质问道:“这里是什么菜市场吗,什么猫猫狗狗都可以进来?!秦飏的病还没好,你们就这么放任一个不三不四的人进来待了整整两小时,难道期间你们半点都没察觉吗?!!”

助理被江闻夏突如其来的变脸惊住,他有点愣神,缓缓回答:

“这是,秦总的授意。”

江闻夏不做声了,他看着病床上的秦飏,脑子里又浮现出顾屿桐那张乖张恣睢的脸。

Omega平时的谦和温顺不复存在,猛地一拳砸在墙上!

【宿主,看来您之前的努力都打水漂了,您低估了秦飏的意志力。】

【秦飏醒过来之后恐怕会恢复记忆,甚至包括,之前所有的记忆。】

“立刻转院!”江闻夏靠着墙,深呼吸平复情绪,“这家医院不行换下家,国内治不好那就出国,直到他醒过来为止!”

助理以为江闻夏这是关心则乱,出声安慰:“江先生您先别着急。”

【宿主,您这是……?】

江闻夏烦躁地拨了拨头发:【秦飏醒过来对我们不利,他不醒对我们更不利,事已至此,先想办法把他和顾屿桐隔开。】

助理为难:“江先生,我们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放眼整个S市甚至全国,这家医院的医疗水平都是数一数二的。且不说转院手续的繁琐程度,万一途中要是耽误或者加重了病情……”

江闻夏的声音都在颤抖,紧咬着牙:“那就出国,难道你们要看着秦飏干躺在这里等死吗?!”

助理犹豫片刻,深深地看了眼病床上的秦飏。

“……好的,江先生请您跟我们来。我们现在就去办相关手续。”

病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来自亘古的寒风被隔绝在窗外,不断敲打着玻璃,砰砰作响。

猛烈攻势下,窗口终于大开,寒风顺势从外灌了进来。

病床上。

那只紧握着小熊尾巴的手忽然动了动。

半小时后。

助理和江闻夏带着一群人赶到病房,病房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扇大开的窗。

“秦总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更何况他还在昏迷当中!”

“这样,你调监控回放,其他人跟我去找。”

……

秦飏手底下的人办事效率很高,不到十分钟就查到了去向。

助理得到电话的时候,明显地能听到对方声音里的迟疑:“……查到了。秦总在顶楼天台,没、没有别人,是秦总一个人上去的。”

一个烧到四十二摄氏度、晕厥不醒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么冷的天独自走到天台??

助理挂了电话:“走,去天台。”

医院顶楼,江闻夏打开半掩着的铁门,跨步走了进去。

天台的风凌冽刺骨,吹得人就快要睁不开眼。江闻夏抬手挡着眼睛,突然间,一只黑色的猫从身前蹿了过去,吓得众人一惊。

等大家反应过来后,不知是谁喊了声:“秦总?”

江闻夏往前看去,天台边缘站着一个身形高大、肩背挺括的男人。

江闻夏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试探着喊道:“阿……阿飏,是你吗?”

秦飏身上穿着病号服,只简单搭了件外套,听到声音,他把脸转了过来。

月色下,因为病痛的原因,他的唇色微微发白。

整张脸还是一贯的冷峻和漠然,薄唇紧抿,视线短暂地停留在江闻夏身上两秒,随后环视了一圈其他人。

助理使劲揉着眼睛,难掩激动:“秦总,您终于醒了?天台的风这么大,您怎么一个人跑到这上头来了?”

“秦先生,请您先跟我们下去做个检查。”

“阿飏,我……”

秦飏缓慢地眨着眼,呼啸而过的风使他感到无比清醒。

“阿飏,是这样的,今天下午……”

“闻夏,江闻夏。”秦飏终于开了口,喊的是江闻夏的名字。

江闻夏有些意外。

看起来秦飏并没有恢复记忆,对自己好像也没有敌意。

秦飏对他笑了笑,走下去给他披上自己的衣服:“我就是上来透透气,你怎么也跟着上来了?医生的嘱咐总是不放在心上,万一你的心脏再出点什么问题,我该怎么办?”

江闻夏闻言一愣,下一秒,秦飏就抚上了他的脸。

“冷吗。”

“还,还好。”江闻夏还没缓过神来,“阿飏你刚刚不是还躺在床上吗,怎么忽然就醒了……你的烧都退了?”

秦飏刚醒,声音有点哑:“托你的福,没事了。”

刚刚跟上来的医生又重复了一遍:“秦先生,请您先跟我们下去做个检查。”

“没问题。”秦飏转头牵住江闻夏的手,“让你担心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

江闻夏看着他,渐渐放下心来,回握住他的手:“阿飏你吓坏我了,要是你这次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见你最后一面的人倒成了那个顾屿桐……”

秦飏神色如常,只是淡淡地反问了句:“顾屿桐?他来过?”

“不记得也没关系。”江闻夏彻底放下警惕,“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秦飏点头:“嗯,不重要。”

*

“陈谨誉!虽然我有错在先,但你不能这样对我!!”

“陈谨誉,你不能因为我不喜欢你,你就把我捆起来锁在房间里。即便你这么做了,我也不会让你标记我,更不会给你生什么莫名其妙的孩子!!”

被绑在床上的顾屿桐喊到喉咙干哑,门外始终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李伯——李伯——”

“李伯,我的嗓子好疼……我快要受不了了……”

顾屿桐弓起腰,刻意地猛咳了两声。发现无人在意后,他咳得更起劲了,咳到最后连床架都在摇。

“李伯,整栋别墅里就您一个好人,求求您……您忘了除夕夜我们一起挂的红灯笼了吗,我们还一起吃砂糖橘来着,求您了,我的手腕好痛,您帮我解开吧……”

门开了。

老管家端着一杯温水进来,把顾屿桐从床上扶起来以后慢慢喂给他。顾屿桐渴得不行,中途还被呛了几口。

李伯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背:“慢点喝,陈总今晚有很重要的会要开,不会回来的。等您喝完,我帮您稍微松松绳结。”

“谁说我今晚不回来。”

顾屿桐还在埋头喝水,没来得及道谢,门口冷不丁响起了Alpha愠怒的声音。

李伯刚想劝两句就被陈谨誉毫不留情地打断:“出去。”

李伯走后,顾屿桐狼狈地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哑声道:“谨誉,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不是说好了先拿小情夫开刀吗,一个劲地整他干什么……

“听说秦飏醒了。”陈谨誉帮忙把顾屿桐眼前的碎发拨上去,“想听听他的声音吗?或者,让他听听你的声音。”

顾屿桐偏头去躲他的手,混笑道:“我们今天下午才见过。”

“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换种方式。”

顾屿桐蹙眉:“……你打算干什么?”

这时,门外进来了陈谨誉的助理。

助理将陈谨誉开会时需要用到的文件和笔电放在了床对面的书桌上:“陈总,这是关于试航的安全保障方案,这些是各部门递交上来的相关文件。视频会议已就绪。”

陈谨誉点头示意。

顾屿桐这才警觉起来:“你到底要发什么疯?!”

又有两名保镖一前一后走进来,其中一人手里还端了杯水。

“陈谨誉,你……”顾屿桐意识到什么,浑身上下都在抗拒,“滚开,我不喝!”

一名保镖负责掰开他的嘴,另一人态度强势地把水灌了进他的嘴中。

顾屿桐反抗得过于激烈,导致又被水呛到:“……咳咳!!陈、陈谨誉,你在水里放了什么东西?!”

陈谨誉正襟危坐在桌前:“喉咙怎么这么浅。”

“咳、咳咳……!”

陈谨誉点开视频会议,示意那两个保镖:“解开他一只手。”

顾屿桐精疲力尽地趴在床边试图吐出来,陈谨誉微微皱眉,但很快移开视线。

“开始吧。”

“陈总,关于本次试航,技术部总结了几点……”

“陈总,这是航线图……”

视频会议已经开始,所有人都开着麦。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谨誉给他喂水,又故意把这次会议搬到卧室来开,绝对没安好心。

顾屿桐因为吐不出来又重新躺回了床上。尽管陈谨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Omega细腻的肌肤开始发烫泛红,顾屿桐像条被迫搁浅的鱼,身体热到开始渗出细汗:“陈……陈谨誉,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疯子,禽兽,变态。”

“关于以上几点,我没有疑议。”秦飏的声音从电脑里传了出来,低哑、沉着。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屿桐肩头一颤,难捱地闭上了眼。

陈谨誉将顾屿桐这副模样尽收眼底:“秦副会长大病初愈,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不碍事。”

“今天下午小顾替我去看过你,说你情况不太好,我也跟着急了一下午。”

秦飏直接绕过了这个话题:“没有别的事情的话——”

“……唔。”

一声似有若无的喘息传了过来,秦飏的声音瞬间顿住。

陈谨誉挑挑眉,他刻意关闭了视频画面,只留声音,给人无限的遐想空间:

“其他人继续,秦总也先别走,留下来指导指导。”

第108章亲自帮你试至少他不会像发了疯一样给……

市中心医院。

江闻夏把窗户重新关好:“阿飏,虽然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了,但你好歹也先休息休息吧。一个视频会议而已,没必要硬撑着亲自来开。”

“没事。”

“好吧,”江闻夏调整了一下点滴流速,“我去帮你接点热水喝药,你继续。”

江闻夏走后,秦飏按了按蓝牙耳机。

电脑屏幕上,属于陈谨誉的那块是黑屏,只能听见声音,看不见任何画面。

“我赞成你们的提议。”陈谨誉的声音透过来,杂音很多,听起来像是在走动,“继续说。”

“目前,所有参与试航的人员都已经集中开展了安全培训,有关应急操舵、安全救生的演练……”

说话人忽然顿住,不仅仅是他,包括会议中所有开了麦的人都不再做声。

这名负责人停了三秒后,清了清嗓子:“会长,您……您现在要是有事不方便,我们可以推迟会议。”

话刚说完,所有人耳机里又是一声压抑至极的闷哼。

比刚才更近,更清晰。

陈谨誉那头传来衣料摩挲声,但他本人却并未有多在意:“下周三就要正式下水了,有什么事情今晚说清楚。”

“好的,会长。”

秦飏眉目冷隽,盯着那块黑着的屏幕看了三秒。

陈谨誉将电脑放在床头柜上,转而上了床。

与此同时,房间里白兰地信息素的味道四处弥漫,和Alpha的信息素相互对冲,难分你我地交缠在一起。

顾屿桐的身下盖着一条薄毯,仅剩一只手露在外面。

“嘘。”陈谨誉擦着顾屿桐额头的细汗,挑挑眉,“我开了麦。不仅秦飏,其他人都能听见。”

“你宣誓主权的方式还真特别。”顾屿桐一字一顿地说着,面颊浮红,“这样能满足你的什么癖好吗,还是你觉得这样捉弄别人特别畅快啊?”

陈谨誉解开了顾屿桐的另一只手,将他反压在身下:“你是我的Omega,我们已经订婚了。所以这不是捉弄,你可以理解为情趣。”

顾屿桐完全被Alpha禁锢在了身下,动弹不得。

“不过有一点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在宣誓主权。”陈谨誉语气狎昵,压低音量,“我不喜欢别人觊觎我的东西。”

药效作用下,顾屿桐无意识从喉管里溢出一声轻哼。

陈谨誉笑道,小声问他:“不舒服么,要我还是要秦飏?”

留给顾屿桐选择的余地很少。

陈谨誉又是用药,又是关他,不过就是为了听这句话。

“试航作业水域的天气情况难以预测,应该提前针对极端情况做好应对措施。”秦飏的声音那么沉稳,仿佛正贴在顾屿桐的耳边说话。

陈谨誉已经解开了顾屿桐针织衫上的第一颗纽扣:“说得没错,秦总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在船舶密航区、交通管制区、狭窄航道等区域航行时要保持正规瞭望,按规定鸣放声号,安遵守安全第一原则。”秦飏说得很多,说得很慢,说完后忽然开口问,“陈会长?您在听吗?”

陈谨誉:“在听。”

秦飏直接打断他:“喂,陈会长?我这边听不见您那边的声音。”

顾屿桐的衣服已经被脱了一半,他浑身瘫软无力,只能偏头去看床头柜上的电脑。

——网络和信号都显示正常。

陈谨誉微微蹙眉,暂时松开了身下人,拿过床头的电脑开始检查。

在那块小小的屏幕里,秦飏的脸一晃而过。但顾屿桐还是看见了。

是很缄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一张脸,唯独不同的是看起来有点憔悴,可能是因为大病一场的缘故。

“秦飏”

他试着喊了一声,也好像是在回答刚刚陈谨誉的问题。

这一声太小太轻,顾屿桐不指望秦飏能听见,或者说,不指望他听见了能为自己做点什么。

因为陈谨誉关闭了摄像头的缘故,顾屿桐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

就在两人视线交汇的那一刻,系统的汇报声在脑子里骤然响起:【恭喜宿主,检测到黑化值已达60%,目前还在持续升高中……】

秦飏的确看不到自己,但那道黑到发寒的眼神却如有实质,好像下一秒就要刺破屏幕。

陈谨誉检查完后把电脑随意甩在床上,继而捞起顾屿桐的窄腰:“声音没有问题,秦副会长继续说。”

迷迭香信息素极为强势地倾轧在了Omega身上。

顾屿桐痛恨这具Omega的身体,他一面臣服一面推拒,暧昧的呼吸声通过传声器传到了对面。

陈谨誉紧紧地攥着他的下巴,要去吻他:“听说怀了孕的Omega会非常依赖自己丈夫的信息素,你要和我试试么。”

动静很大。

秦飏语气如常:“我想说的都说完了。”

顾屿桐拼命去躲陈谨誉的吻,眼尾湿红,求助般去看被随意扔在床尾的电脑。

屏幕上秦飏的表情很淡:“如果没别的事,我先下线了。”

“他不要你了。”陈谨誉笑笑,“顾屿桐,你现在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卧室门被猛地砸响。

管家李伯不明所以地站在两名警察背后,一脸的困顿。

警察站在门外:“陈先生您好。我们接到邻居报案,称在您家听见了哭喊声,怀疑您涉嫌殴打、虐待omega,请您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警察看向床上的衣衫不整、隐忍难受的顾屿桐:“顾先生是吗?救护车马上到,您再坚持一会儿。”

市中心医院的病房内。

秦飏合上电脑。

江闻夏端着热水走进来:“这么快就开完了?”

“已经结束了。”秦飏接过江闻夏的热水,拉着他在床沿坐下,“我帮你约了下周三的术后康复训练,在隔壁市,到时候让助理送你过去。”

“下周三?”江闻夏凑上去抱住了秦飏,把脸埋在秦飏怀里,“阿飏你不陪我去吗?”

“我当然——”秦飏刚想说话,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他压抑地咳喘着,待稍微平缓了些后才开口,“我当然想陪你去,但我担心会把感冒传给你。”

男人声音嘶哑,隐隐还有些鼻音。

江闻夏心疼地握住了秦飏的手:“阿飏你的病才刚好,我怎么会勉强你。我自己去就行。”

【好感值检测中……】

秦飏单手绕过他的后背,哑声笑道:“好听话。”

【好感值降低10%……】

江闻夏搂紧他:“阿飏我真的很喜欢你。”

秦飏安抚性地拍拍他:“嗯,我也是。”

【好感值降低30%……当前仅剩10%……】

“你才动过心脏手术,不能熬夜。”秦飏喊了司机,“我让人送你回家。”

“阿飏我想留在这里陪你。”

【好感值仅剩5%……】

秦飏很罕见地语气变得温柔,他摸着江闻夏的发梢:“你知道的,这样我会担心你。”

【好感值仅剩2%……】

两人的姿势看上去像是极为亲昵的爱人:“所以别让我担心。”

【好感值仅剩1%……】

江闻夏终于站了起来,面色如常:“阿飏,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等司机把人送走之后,秦飏走出了病房。

*

陈谨誉用的药见效很快,药效很灵。

通常来讲,正常一次的用量绝对不可能像今晚这么多,陈谨誉为了逼顾屿桐说出那句要他不要秦飏,水里足足下了三倍的量。

等顾屿桐被送到医院时,人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了。

“抑制剂已经打过了,但因为药剂过量的缘故患者现在还太虚弱,有点脱力。”

陈谨誉现在正在警察局做笔录,陪着过来的是管家李伯,老人家担忧得不行:“人没事了吧?”

“这次没事。”医生作为Alpha,对陈谨誉的行为表示不赞同,“Alpha在发。情期前后如果做出过激,家属应当适时阻止。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你们应该立刻给Alpha注射抑制剂。”

医生看着老管家一脸担心的模样,叹了口气:“就算契合度再高也不能胡来。这次还好送来得及时,万一下次耽搁了呢?”

李伯应道:“是是是。”

医生最后嘱咐道:“患者目前还在休息,让他好好睡一觉。”

后半夜,李伯守在顾屿桐床边,看着点滴。

病房里很安静,但顾屿桐睡得很不踏实。李伯见状准备去关一盏病房里的灯,刚一起身,门从外缓缓打开,进来了一个人。

李伯扶了扶老花镜,小声惊呼:“你——?”

“嘘。”

……

顾屿桐被陈谨誉压在身下时,凶猛的药效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彻底烧死在这张床上了。

这种感觉让人有点难过。

毕竟他在现实生活里已经猝死过一次了。

濒死感并不好受。

医院的消毒水味很冲,顾屿桐即使在昏睡中也觉得很难闻。

再加上药物副作用,顾屿桐几乎难受到反胃,干呕了几声后扒着床沿就要吐出来,又苦于找不到垃圾桶。

半梦半醒间一只大掌伸到了嘴边。

“吐这里。”

顾屿桐吐得到处都是,那人也没多说什么,最后也只是清理好残局,一边拍着他的肩背,一边擦着顾屿桐眼尾被呛出来的眼泪。

折腾到后半夜的顾屿桐睡得很不老实,尤其喜欢掀被子,每掀一次那人就会把他伸出来乘凉的手重新塞进被子里,掀一次,塞一次,周而复始。

“干什么啊你。”被惹烦了的顾屿桐往往就会发脾气,哪怕做着梦都要嚷嚷两句。

对方很缄默,一语不发地把顾屿桐特的手拽了过来,这次没有塞进被子里——而是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底下,和紧实滚烫的腹肌贴在了一起。

“……”顾屿桐的手被捂得暖暖的,总算老实了点。

浅眠容易多梦。

顾屿桐做的梦千奇百怪,光怪陆离,有时候他是惹人讨厌的怪物,有时候又是众星捧月的浪荡公子哥。

梦做到最后,嘴里也开始胡言乱语。

上将,爱卿,哥哥,老公……

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都有,颠来倒去地喊,偏偏本人还不太清醒,醒来后不必为此负任何责任。

顾屿桐喊得那么急切,又显得有点可怜,看起来像是毫无章法的撒娇。

哪怕是世界上最铁石心肠的人也没办法不心软。

于是一只比他更大的手牵住了他:“我在呢。”

受到安抚的顾屿桐终于安静了下来。

此时此刻的氛围刚刚好,那人缓缓靠近,似乎是想亲他,结果还没等亲到,一个巴掌倏地落在了脸上,打断了这个吻。

“哪里来的香草味信息素,难闻得很,离我远点。”

“……”

*

顾屿桐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床边坐着管家李伯。

顾屿桐睁眼第一句话就是:“李伯,昨晚那个有腹肌的男护工呢?”

李伯笑笑:“临时请的,人家已经走了。”

“陈总那边没事了,事情没有闹大。”李伯说,“特殊时期的Alpha总是这样,领地意识很强,您别往心里去。他待会儿会来接您,我现在先帮您把东西都收拾好。”

顾屿桐有点抵触:“我还要回去吗?”

“这是陈总的意思。”李伯有点不忍,但没办法。

顾屿桐问:“难道他还想把我拴在床上?”

“戒指落在床上了。”门口忽然响起了Alpha低沉的嗓音。

李伯见状赶紧把东西收拾好,离开了房间。

陈谨誉彻夜未眠,神情显得有点疲惫。他走到顾屿桐面前,蹲下,帮顾屿桐穿好了鞋:“昨天晚上是我的错。我再生气也不该对你用药。”

“……”顾屿桐心有余悸,想把脚踝从Alpha的手里抽出来。

“昨晚你的戒指落在床上了。”陈谨誉看出了顾屿桐对自己的抵抗,却仍然自顾自地去牵顾屿桐的手,“我帮你重新戴上。”

Alpha在示好。

顾屿桐挣扎着,终于把手抽了出来。

“回家戴也行。”陈谨誉笑笑,给足台阶,“不喜欢这枚,那就扔了再定制一枚。”

顾屿桐耿耿于怀昨晚的事情:“不是不喜欢戒指。”

“那就是不喜欢我。”陈谨誉站了起来。

那枚戒指被陈谨誉扔进了垃圾桶:“是你先向我示好,也是你先抛的橄榄枝,到头来出尔反尔的人也是你,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是我恶人有恶报。”顾屿桐站起来,“你要是嫌昨晚报复得不过瘾,那你就继续。我承认我有问题,我不真诚,我出尔反尔,是我有错在先,我让你还回来。”

“还回来?”陈谨誉表情隐忍,顾及到医生的嘱托,没有上前,“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扯得平……?!”

顾屿桐的胃还在隐隐作痛:“你也知道这种事情扯不平,那你昨天又是开视频,又是下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难堪,让我下不来台,难道这样就能让你心里好受点了吗?难道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两个人都有错。

顾屿桐走近他,愤愤道:“我的确罪有应得,但你就全然没错吗?整整十毫升的剂量,陈谨誉,我他妈昨天差点被你玩死!”

“那你告诉我——”

陈谨誉忍无可忍地攥住了顾屿桐的肩膀:“明明一切进行得这么顺利,明明你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结果突然之间你说你反悔了,你告诉我,我应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宽容你、放你走吗?”

陈谨誉的眼神泛红,顿了一会儿:

“顾屿桐我都以为我们要结婚了。”

“你压根就不喜欢我。”顾屿桐反驳了他,“我们只是契合度很高,但真正的喜欢不是你这样的。”

真正的喜欢是什么样,其实顾屿桐也不知道。他失去了所有记忆,哪怕被告知那些世界里和他相伴一生的人是谁,他也无法回忆起与其相处的任何情节。

他没有关于喜欢的概念。

“秦飏……”陈谨誉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提到了他,觉得荒唐地笑了笑,“你觉得他对你就是真的喜欢了?”

顾屿桐言尽于此:“至少他不会像发了疯一样给我灌药。”

最后是李伯敲响了房门,他紧张地搓着手,用眼神示意顾屿桐不要再继续顶撞陈谨誉了:“陈总,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了有一会儿了。”

陈谨誉深呼了口气。

在顾屿桐以为他会用什么粗暴和蛮横的方式报复自己时,陈谨誉转而拉住了顾屿桐的手,然而这一次却不是示好,也不是妥协。

Alpha的力气大到似乎能把顾屿桐的整只手掌捏碎:

“既然戒指你不要,婚你也不想结了,那好。”

“不是想知道秦飏喜不喜欢你吗,这回不用你煞费苦心,我亲自帮你试。”

【宿主,你的机会来了。】

【机会来没来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菊花好像真要保不住了orz……】

顾屿桐在心里默默算着陈谨誉的易感期,抬眼时刚好撞上了Alpha那双充满兽性的眼睛。

【宿主,您说过您的屁。股这么圆润,应该是这样的——or2……】

【……这回大概率是这样orz-I】

系统暗中观察着陈谨誉的体型和身材,严谨地纠正道:【是orz——1】

第109章腺体标记那你的喜欢真掉……

今天是顾屿桐被锁在卧室里的第二天。

【宿主,距离任务时间截止只剩下最后三天。当前黑化值为60%,如果三天后您完不成任务,那您不仅无法返回现实世界,还会被系统彻底抹杀。】

【……知道了。】

自从那天从医院出来之后,陈谨誉就没有再折腾过顾屿桐,顾屿桐也没再见过他。

一日三餐由佣人按时送进卧室,而其他人一律不准进房间,甚至包括李伯。

每天送来的饭菜味道还行,只是今天中午的茶喝起来有点怪。

顾屿桐趴在猫眼上,隔空喊话:“李伯,您能帮我找找我的手机吗?”

门外的老管家显得很为难:“顾先生,这恐怕不太行。因为上回给你喂过水,所以我现在连二楼都不被允许上来。”

“……那您这会儿是怎么上来的?”

“偷偷上来的。”

“李伯我就知道您最疼我了。”顾屿桐扒拉着门,委屈巴巴地装可怜,“我现在就想要我的手机,您能帮我递进来吗?我发完消息就还给您,陈谨誉肯定发现不了。”

李伯告诉他:“手机已经被陈总恢复出厂设置了,联系人、相册、数据全都被清空,你就是想找秦飏帮忙也来不及了。”

“……”顾屿桐一愣,疑惑,“您怎么知道我是要给秦飏发消息?”

老管家坦言道:“顾先生,这显而易见。”

顾屿桐不能告诉他实情:“其实我也不是要他帮忙,我只是想确保秦飏知道我现在的处境。”

如果秦飏对此一无所知,那他岂不是白吃这么多苦了。

老管家如实相告:“最近几天秦飏一直陪着他身边那位omega,听说那个omega心脏不太好,刚刚做过心脏手术,正是需要人照顾和陪伴的时候。您也见过他的,之前他和您有过过节。”

【系统,能查到江闻夏当前攻略的好感值吗?】

【宿主您不必担心,好感值当前无限趋近于零。】

“那怎么会……?”顾屿桐靠着门,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秦飏怎么会陪着他?”

系统的数据应该不会出错,毕竟是它辛辛苦苦黑进快穿局内网得来的。但这个可恶的秦飏实在是城府颇深,顾屿桐有时候也很难摸透他的行为。

顾屿桐百思不得其解,把脸贴着门缝:“欸李伯,这样,您偷偷放我出去会儿,我保证在晚饭前赶回来。”

外面忽然没声了。

“李伯?”

“李伯,你还在外面吗?”

“顾屿桐。”

监控里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顾屿桐一跳,他循声望去,只能看见黑黢黢的摄像头:“聊得还开心吗?”

他靠墙抱臂,看着对面的监控:“陈谨誉,要杀要剐都随你便,但一直关着我不让我出去是什么意思?”

“你就这么想出去见秦飏?”

顾屿桐摸摸鼻子,混不吝地笑了声:“不然呢,干等着被你关到死吗?”

“那如你所愿。”

顾屿桐因为任务即将截止所以着急出去,偏偏陈谨誉言简意赅,不把话挑明。

“你把话说清楚,如我所愿是什么意思?”顾屿桐往监控方向走了几步,莫名觉得脚步越来越沉重,没等走到房间对面,腿一软跌在了地板上。

晕倒前,他看见了桌上那杯中午没喝完的茶:

“陈谨誉你真行,同一招玩两遍。”

*

叫醒顾屿桐的除了KTV包厢的音乐还有后颈隐隐的痛感。

出于omega本能的警觉,顾屿桐几乎是在睁眼的瞬间就发现了一件不太妙的事情——陈谨誉发。情了。

“你别过来——!”

他连滚带爬地翻下沙发,甫一抬头就看见了懒懒靠在沙发上的陈谨誉。

迷迭香信息素已经开始扩散。

Alpha语气戏谑,擦去嘴边的血:“我以为你的第一句话是,为什么要标记你。”

“标记?什么标记?”顾屿桐有些慌神地去摸自己的后颈,竟然真的摸到了血。

腺体又肿又痛,被Alpha的犬齿刺穿后注入了一大股信息素。

现在的顾屿桐浑身上下都是这个男人的味道。迷迭香萦绕在周围,时时刻刻提醒他,他已经被陈谨誉标记了。

易感期的Alpha是凶恶的、不讲道理的。

顾屿桐不知道这是临时标记还是永久标记,更不知道在他昏迷期间,除了标记,陈谨誉还做了什么。

被强行标记的这一认知让顾屿桐气到指尖发麻:“你……”

陈谨誉喝了点酒,又在易感期:“你是我的omega,我想对你做什么不行?”

“你知道标记一个omega意味着什么吗?”顾屿桐紧咬着牙,“你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

陈谨誉握住他的手腕,直接把人抱到了腿上:“凭我喜欢你。”

“那你的喜欢真掉价。”

一声脆响,顾屿桐恶狠狠地给了陈谨誉一巴掌。

陈谨誉的脸偏向一边,愣了很久。

这时,包厢门被推开。

秦飏站定,清嗓:“来得不巧。”

包厢里的光线昏暗,门口的秦飏微眯着眼往里瞥了眼——顾屿桐被抱着,后颈处的咬痕很清晰。

是被标记过才有的痕迹。

“会长和大嫂最近的感情很好。”秦飏一进去就把同意书放在了桌上,这是陈谨誉今晚找他来的缘故,他退出三天后的试航需要有陈谨誉的签字。

“这是同意书,没什么事的话秦某就先离开了。”秦飏把笔也扔在了桌上,抬眼时正好对上顾屿桐的眼神。

顾屿桐双唇翕动,好像要说什么。

但Alpha的压制信息素过于凶猛,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二位继续。”秦飏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后转身。

【黑化值65%……70%……75%……】

陈谨誉闷闷地笑了声:“他连看都没看你一眼,值得你要死要活地上赶着往前凑?”

顾屿桐:“再怎么样,那也比……比你强。”

【不不不!宿主您在搞什么,黑化值怎么开始降低了,75%……70%……】

【宿主,我知道您现在很生气,但您还是先把嘴闭上比较好。】

“一个被标记了的omega当着他的alpha丈夫说这样的话,是不是不太适合?”陈谨誉今晚的状态和以前的任何时候都不太一样,可能是喝了点酒的缘故,也有可能是易感期的原因。

“你说对吧,秦副会长。”

【黑化值75%……80%……90%……95%……黑化值已高达95%!】

秦飏被陈谨誉叫住,于是回头:“这是陈总的家事,好像和我没有关系吧。”

他似乎没有多余的耐心和他们耗下去,放下同意书后就离开了。

顾屿桐下意识脱口而出:“秦……”

【宿主您先别着急喊他——】

【再不喊,待会陈谨誉把我扑倒就来不及了!又不是你的屁。股,你当然不着急!】

下一刻,嘴被捂住。

“顾屿桐你还不明白吗?”

“他亲眼看到你被标记都无动于衷,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你?”陈谨誉把人撂倒在沙发上,“你为了他要和我翻脸,值得吗?”

“陈谨誉——你别摸……!”

陈谨誉已经完全不像顾屿桐刚来时看到的那个温文儒雅的陈谨誉了,他被发。情热折磨着,满脑子只有占有和掠夺:

“你知道我看到那晚的酒店监控时是什么感觉吗?甚至直到点开前我都还在相信你,我相信你是被迫的,一切都是秦飏在逼你——但事实证明不是这样。”

“我从来没有逼你喜欢我,是你自己送上门的。玩弄我的感情让你很有成就感对吧。”

顾屿桐克服着生理本能,拒绝他:“手、手别碰我!”

“口是心非。”陈谨誉抽开了自己的皮带,“通常来说,Omega被标记后会更加敏感,更加温顺。如果临时标记不能让你学乖点,我们可以试试在这里成结。”

Alpha隔着顾屿桐薄薄的肚皮,在生殖腔的位置按了按:“我们的契合度这么高,按理说第一次成结就有很大几率受孕。”

顾屿桐被压在他身下,亲眼看着他脱掉外套、裤子,然后就是自己的。他震惊之余忙用手去推他:“疯了吗你?!你这是强。奸,我可以去告你!!”

陈谨誉闷笑了声,抬起顾屿桐的腿:“是吗,我等着。”

千钧一发之际,陈谨誉忽然看到眼前有什么银质的东西闪了闪,下一刻,一把餐刀就这么插向了他的手背。

尽管他躲得快,但还是瞬间就见了血。

餐刀在顾屿桐的指间一转,血渍飞溅在了骨节上。

顾屿桐迅速爬起来整理好衣服裤子,然后退到了门口,他喘着粗气:“虽然中午的茶差了点,但牛排味道不错。”

血流了一地,血腥味很浓,Alpha的信息素也是。

陈谨誉甩着手掌的血,眼神狠戾:“想跑去找谁?”

“难不成你打算关我一辈子吗?”

“如果你今天跨出这道门,我真的会这么做。”

顾屿桐向来吃软不吃硬,更何况他在陈谨誉身上已经吃过不少苦头了。他浑不在意地笑笑,没有丝毫犹豫地把那柄餐刀扔在了陈谨誉面前:

“随你的便。”

转身出门。

与此同时,在二楼电梯里的秦飏接起了电话:“秦总,顾先生他……自己出来了。我们还要按原计划行事吗?”

电梯里只有秦飏一个人,他的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戾气,表情淡淡的,是他在暴怒前特有的平静。

“陈谨誉呢。”他问。

对面的手下回答道:“陈谨誉暂时没有追出来。”

秦飏:“所有人先撤。”

如果刚刚陈谨誉真的敢做到最后一步,那秦飏提前安排的人就会冲进去,两拨人会彻底撕破脸。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顾屿桐还在他手里,他担心陈谨誉会伤害顾屿桐——所以贸然强抢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忍到现在还有一个原因,他摸不清江闻夏的底细。

按照他之前那么多世的经验来说,江闻夏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有系统有任务,而这个任务大概率和自己有关。

更棘手的是,他对顾屿桐的敌意似乎很大。

如果秦飏不管不顾地把顾屿桐接回来,他不敢保证江闻夏不会故技重施,那些手段用在他身上还好,但万一江闻夏被逼急了要对顾屿桐下黑手……

这无疑是最糟糕的一种结果。

他不是上帝,也没有全知视角。

在这个世界里,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有系统没有外挂,甚至连记忆都是好不容易才恢复的。

他所求很少,只祈愿顾屿桐能平安。

手机那头又传来声音:“秦总,顾先生的手背上好像沾了血。脖子、脖子后的腺体也有血迹……”

“艹。”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怒火又蹭得一下蹿起。

顾屿桐后颈那块象征着占有的咬痕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只要一想到就感觉浑身的血液像疯了一样地在烧,简直要把他整个人烧穿烧透。

“秦总,我们的人现在撤出来了。需要我们来接您吗?”

那股疯狂的怒意攫住了秦飏的心脏,好像顾屿桐身上的血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自己眼前。

半晌后,他听见自己说:“不用等我,我回去一趟。”

对方沉默了会,应该是想劝阻,但毕竟秦飏的想法谁也不能左右,他们最后也没继续说。只是在挂断电话前忽然提了一嘴:“秦总,江先生今天进过您的书房。”

秦飏的表情微微一变。

“我们现在联系不上他,所以跟您汇报一声。”

话音刚落,电梯门开了。

江闻夏站在门外,手里捏着一块小熊糖画。他冲秦飏笑了笑:“阿飏,我特地来接你回家。这是我在路边买给你的,画的是小熊,我猜你肯定喜欢。”

秦飏盯着那块糖画,瞳孔微缩。

他想到了他放在书房电脑旁的那只毛茸熊尾巴——那是他在顾屿桐的玩偶服上揪下来的。

秦飏没有提书房的事情,若无其事地上前帮他拿过糖画:“天这么冷,你怎么来了?”

“想你,想见你。”

“好,我们回家。”

两人怀揣着各自的心思,但都默契地没有戳破。

但秦飏知道,留给他做准备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他要带顾屿桐走,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鬼地方。

立刻。

*

周三的试航如期而至。

这是S市的重大新闻,各大媒体都很关注。

作为“领航人”的陈谨誉自然也是媒体记者重点采访的对象。

码头前,前来围观和采访的人群浩浩荡荡,半小时后,“顺帆号”将准点启航。

“抱歉,陈先生今天不接受采访。”陈谨誉的助理代为拦下这些记者,得体礼貌地婉拒了所有采访。

“就让陈先生简单说两句……”

“我们就问几个最简单的问题,不会耽误什么的……”

助理:“实在抱歉,陈先生不会出面采访。”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顺帆号”上根本没有陈谨誉的影子——他并没有来。

与此同时的另一座码头。

一辆游轮已经成功启航,正往东南方向的一座私人海岛上航行。

装潢奢华的休息区走廊上,陈谨誉接起电话。

“陈总,‘顺帆号’一切顺利。另外,您这段时间安排我们盯梢的目标也没有任何动静,您不必担心。”

“继续盯紧秦飏。”

“是,陈总。”

陈谨誉往走廊深处走,老管家李伯正从尽头的一间房内走出来,端的盘子里还有一堆砸碎的玻璃。

他看见陈谨誉后叹了口气:“谨誉啊,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顾先生个性要强,你逼他逼得这么紧,他又怎么肯服软?”

陈谨誉看着那堆碎玻璃:“不是我逼他,是他逼我。”

李伯摇摇头:“因为他骗了你,所以你要把他送到岛上关起来,但你就算是真的关了他一辈子又能怎么样呢?按理来说你也应该满意了,可我怎么看你一点也不高兴呢。”

陈谨誉叫停了他:“李伯。”

“是我多嘴了。”李伯又冲他摇了摇头,“今晚就别进去了,那孩子刚刚发了通脾气,杯子也全砸了,估计还在气头上。”

陈谨誉又看向那堆尖锐的碎玻璃,默了一瞬:“他……”

“放心,他人没事。我收拾得及时,没让他受伤。”

“我进去看看他。”

“谨誉。”李伯叫住他,“你刚让人强行把他绑上船,又不顾及他的颜面把他锁在了这里,他心里肯定还记恨你呢,今晚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那我明早再来。”

门外的陈谨誉说完这句话,房间里的两人终于松懈了些。

秦飏正紧捂着顾屿桐的嘴把人按在窗边,左手小臂有一条刚刚被顾屿桐用碎玻璃割破的伤口,和上一世的位置一模一样。

“秦……飏?”

顾屿桐的瞳孔放大,难以置信的眼神里似乎还带了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雀跃。

秦飏因痛意而微微蹙眉,脸上却带着很浅的笑:“好久不见。”

“秦飏。”

顾屿桐愣愣地只会喊这两个字,好像这两个字里就包含了无数的含义,可以囊括世界上所有他想表达的情绪。

秦飏不仅仅是秦飏,他还是很多人。

但他宽容了顾屿桐,允许他暂时想不起来自己除了秦飏还是谁。

“你刚刚撬开门锁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陈谨誉。我……”顾屿桐被他宽厚、温暖、熟悉的臂弯圈住,莫名感受到一股久违的安全感,“我本意不是想划你的手臂的。”

秦飏对待他的耐心总是格外得多,循循善诱道:“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的本意是想见我吗?”

顾屿桐直接开门见山:“系统告诉我,我应该喜欢过你,很巧的是,你也如此。”

秦飏抬起他的小臂,笑笑:“那系统有没有告诉过你,上辈子你在这个位置也割了一道同样的口子?”

顾屿桐倏地抬眼看他。

秦飏动作很轻地抚摸着Omega后颈的腺体,标记已经淡下去了,但腺体还微微肿着,“系统有没有告诉你,我说过,这次换我来找你。”

“你……”

“想不起来没关系,我替你记得。”秦飏把顾屿桐揽进怀里,就像之前每一世结束即将分别时那样,“不是系统说过,而是顾屿桐亲口说过,他喜欢我。”

顾屿桐的心脏一紧,他试着去回抱眼前这个男人:“我住院的那晚,是你陪着我。是吗?”

秦飏回答他:“是,就像你那天下午穿着小熊玩偶服来看我那样。”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海面,远处的灯塔静立着。

秦飏说:“我带你离开,现在就走。”

第110章疯狗打架自己回来,在我动手之前……

夜还很长,陈谨誉睡不着,来到二楼舱外的观景区。

这艘游轮正往东南方向的一个港口驶去,在港口短暂停靠一段时间后,会继续朝着东南方向行驶,直至抵达那座私人海岛。

烟抽到第三根时,助理敲了敲他身后的玻璃门:“陈总。”

陈谨誉转头。

“陈总,有个人说想见您。”

陈谨誉蹙起眉,把手里的烟掐灭。

助理的身后站着一个omega,面容隐在黑色口罩里:“陈先生,我们见过的。”

Omega把口罩摘下来,整张脸都露了出来,不是别人。

——正是江闻夏。

*

“半小时后游轮靠岸,我带你离开。”

顾屿桐换上了秦飏提前准备好的衣服,一路被紧牵着来到电梯前。

这里是第六层,底下是游轮上最大的娱乐大厅,纸醉金迷、富丽堂皇,名流权贵云集,舞池里交缠着形形色色的男女,所有人纵情声色,是最热闹也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秦飏按下电梯键,刚准备带着顾屿桐进去,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搭在了顾屿桐的肩膀上。

顾屿桐一转头就闻见了那人身上冲天的酒气。

是个醉醺醺的酒鬼Alpha。

“小哥,咱俩下去喝一杯?”Alpha一手拎着酒瓶,刚想往顾屿桐身边凑,抬眼看见顾屿桐身边还站了男人,他狎昵地笑了笑,“你男朋友?”

顾屿桐的脸上戴了口罩,后颈也贴了阻隔贴,别人认不出来。

闻言,秦飏摘下头顶的鸭舌帽,自然而然地兜住了顾屿桐的脑袋,往怀里一拉,随后揽住了他的肩:“新婚不久。”

顾屿桐煞有介事地摸着自己的小腹,很娇气地说:“刚怀孕,老公不让喝酒。”

Alpha虽然醉得意识不清,但还是识相地笑笑:“好吧,新婚快乐。”

说完拍了拍秦飏的肩膀,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两人进了电梯,准备下楼。

整个电梯墙是透明的,为了防止顾屿桐惹来更多的关注,秦飏索性把人搂进了怀里:“刚刚叫我什么。”

顾屿桐被他捂得透不过气,刚把脸抬起来就瞥见了电梯底下的那群保镖。

电梯构造是透明的,而此时这群保镖正好往上面看了过来。

“别得寸进尺。”顾屿桐索性攀上了秦飏的脖子,凑到他唇边,却并未亲上去,只是用气音轻轻说,“陈谨誉的人在下面。”

从保镖的视角看上来,只能看到两个吻得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热恋情侣。

秦飏难以抵抗这个近在咫尺的吻,往顾屿桐嘴边试探了几厘米的距离。

顾屿桐钓得正在兴头上,轻笑了声:“忍着。”

秦飏很难耐地掐住了他的腰,像要把顾屿桐的每一寸呼吸吞进腹中:“不亲,我就闻闻。”

底下的保镖自觉没趣便移开了眼,刚转身走了没几步,整个大厅忽然响起了紧急广播声:

“紧急插播一条通知:受当前海面天气状态影响,船身可能会出现颠簸的情况,请各位暂时待在所在区域不要随意走动。”

双语广播还在继续,然而保镖们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果然下一秒就接到了老板的电话。

陈谨誉的怒意隔着传声筒都挡不住:

“所有人、就算把整艘游轮掀了也得把秦飏他们给我找出来!”

电梯门开了,秦飏护着顾屿桐离开电梯。

两人藏在人群里,往反方向的大厅内侧走去,尽量不引起身后那群保镖的注意。

“秦飏,陈谨誉有可能已经发现你上船了。”顾屿桐被秦飏抓得很牢,“他现在肯定在查监控,不出十分钟就能找到我们的位置。我们恐怕等不到靠岸。”

“监控已经全部黑屏了,他暂时找不到我们。”秦飏带着顾屿桐继续往前走,拐进了这一层的棋牌俱乐部。

俱乐部场地很开阔,里面鱼龙混杂,环境瞬间暗了下来。摇骰子和洗牌的声音不绝于耳,的确是个好藏身的地方。

秦飏带着顾屿桐绕过那些酒气熏天的Alpha:“下船途中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已经打点好了,出了离船口后会有我们的人来接应,跟他们走就好。”

会场内是密闭空间,酒水的味道混杂着各种信息素,简直让人反胃到想吐。

顾屿桐的腺体刚被暴力标记过,才恢复好没多久,承受不住这么浓烈的信息素,因此脚下踉跄了几步。

“不舒服吗?”秦飏扶着他,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眼神暗了下来,“这里的信息素太杂乱,我带你去包间换一片阻隔贴。”

“……不用了,没这么娇气。”顾屿桐压低帽檐,往两人来的方向看了眼,催促道,“快走,陈谨誉的人追上来了。”

这里待不下去了。

秦飏看了眼饱受信息素折磨的顾屿桐,猛地把人打横抱起,继续往前走。

“这样太显眼了……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没关系。”

这时,一位侍应生发现了这边的异样,走了过来:“先生,广播刚刚播报过危险天气预警,为了您和您的同伴避免受伤,您还是暂时待在会场内比较好。”

秦飏很冷地扫了他一眼:“我的omega发。情了,我需要立刻带他回客舱。”

“很抱歉,我们也是依规矩办事。”侍应生正危难之际,忽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向了朝这边走来的一行保镖。

“出什么事了?”

“这位先生的爱人发。情了,需要回客舱休息。”

为首的Alpha保镖狐疑地打量了一番秦飏的背影:“先生,麻烦出示一下您的证件可以吗?”

秦飏缓缓转身。

晦暗的灯光从他的头顶洒下,看起来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蠢蠢欲动的杀气。

……别冲动。

顾屿桐的帽檐被秦飏低低地压了下来,他暗暗抓紧了秦飏的一块衣料。

秦飏不急不慢地开口:“这就是你们陈会长的待客之道?”

“知道我是谁吗?”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不可否认,这艘游轮上的确有不少陈谨誉的圈中好友,绝对不是他们可以得罪得起的。

“您……您……”

正当几名Alpha拿不定主意时,广播再度响起:

“尊敬的各位宾客,我们非常抱歉地通知您:由于不可抗力因素影响,‘火箭号’游轮临时取消本次靠岸,赔偿方案后续会另行通知,感谢您的理解和配合!”

顾屿桐掩在帽檐下的眼神倏地一颤!

陈谨誉竟然为了抓他,强行取消了整艘游轮的靠岸行程……

“大哥,陈会长的意思是,不惜代价把顾先生找回来。出任何事情他负责。”有一名Alpha接完电话后走到了为首的那人面前,又转述了一遍陈谨誉的话。

最前面的那名保镖正正脸色,在秦飏跟前摊开了掌:“先生,烦请您配合我们一下我们的工作,出示您的旅行证件。”

“那先请你出示你的工作证。”秦飏抱着顾屿桐,语气毫不客气,“侵犯我的个人隐私,我可以走法律程序告你。”

局面闹成这样,无非是这些保镖想要确认眼前这人是不是秦飏。

这时,有人捧着手机上前和Alpha耳语了几句:“大哥,这是上头传下来的照片。您看一眼对比对比就行了,咱实在没必要招惹他。”

灯光辉映变化着,很难看清楚人的五官。

照片在Alpha手中一点点放大,他借着变化莫测的灯光去端详男人的脸。

顾屿桐能感到秦飏的肌肉紧绷了起来,眼神也在一点点变冷,他知道,这是秦飏准备动手前的征兆。

“这是在干什么?”

气氛紧张到极点之际,顾屿桐忽然听到了李伯的声音。

他余光一瞥,竟然看见李伯拨开这群保镖,朝自己这边过来了:“张董,今晚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些人也是新来的,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们计较。”

秦飏审视着眼前的老管家。秦飏见过他,上次在医院里。并没有敌意。

李伯的出现缓和了气氛。

他给那名侍应生递了个眼神,随后又看向那群保镖:“规矩是死的,难道人也是死的吗?还不快让开。”

几名Alpha都认识李伯,李伯给陈家当了一辈子的管家,是从小看着陈谨誉长大的人,说话份量自然很大。

“张、张董……”Alpha看向秦飏,鞠了鞠躬,“抱歉,张董。”

“张先生,我给您带路。”李伯脸上波澜不惊,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等李伯带着所谓的“张董”离开后,几名Alpha在原地愣了会儿:“他说他的omega发。情了,你们有闻到什么信息素的味道吗?”

“可能是贴了阻隔贴吧……”

Alpha没做声,越想越觉得古怪。

一行人准备离开前,一束亮眼的灯光打了下来,正好照在秦飏刚刚站过的位置。

地上有几滴新鲜的血。

所有人愣了几秒,还是为首的那名Alpha率先反应了过来。

“靠!被骗了!!”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追!!”

Alpha神情愤怒,抄起对讲机:“陈会长,人找到了。”

*

“客舱已经回不去了,谨誉一路从顶楼十六层摸排下来,现在应该已经到了第三层。”李伯领着两人从棋牌俱乐部出来,走到了露天观景台,“逐层搜查、靠岸取消,很快监控设备也会全部恢复正常,到时候谨誉要找到你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李伯帮顾屿桐重新贴了片强效阻隔贴,能让他稍微舒服点。他有点担忧地说:“你们已经下不了船了,他马上就能找到你们。非得和谨誉对着干吗?”

“李伯,谢谢您。”顾屿桐继续说,“很多事情我没办法和您解释清楚,但无论如何我最后都会离开这里。我不属于这里,更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人,包括陈谨誉。”

“谨誉从前不是这样的,他和你一样,也是个很好的人。”李伯很宽容地笑笑,“我不想让他后悔,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

“抱歉……是我对不起他在先。”

秦飏刚打完电话回来,说:“刚从最近的港口调了架直升机,赶来至少还需要半小时。”

李伯又带他们往里多走了几步:“这里是监控死角,能再拖延一段时间。顾先生,我只能帮您到这里了。”

“多谢。”一直以来都蛮不讲理的秦飏破天荒地道了声谢。

老管家摇摇头。

夜色下,他的背看起来更加佝偻:“如果你真要谢我,那就看在我刚刚替二位解围的份上,不要对谨誉下死手。”

李伯转身离开前郑重地看了眼他俩,“顾先生,保重。”

海面汹涌,顾屿桐目送李伯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在陈谨誉这件事上,我的确做得不对。明明完成任务的办法还有很多,但我却选了利用他这条捷径。”

“所以你真的该死。”

秦飏眼神倏地一冷,循声望去。

江闻夏手里握着一把扳手,边笑边朝他们走来:“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也算是个可敬的对手。”

顾屿桐看到他,嗤了声:“我说怎么陈谨誉的消息这么快,原来是船上进老鼠了。”

“我是老鼠,难道你顾屿桐就光明磊落了?”江闻夏玩转着手里的扳手,“你和姓秦的骗我这么久,这怎么算?”

“骗你?”顾屿桐忽然想起秦飏前段时间的冷淡,偏头略带褒奖地看了秦飏一眼,回答江闻夏,“算秦飏识相。”

两个独立系统的声音同一时间在两位宿主的脑中响起:

【宿主,当前好感值无限趋近于0,任务失败的概率很大……】

【宿主,当前黑化值已达95%,距离任务截止时间仅剩3小时……】

风逐渐大起来,海浪猛烈地冲击着船身。

江闻夏一点点靠近顾屿桐,掂了掂扳手,森森然笑道:“是我小瞧你了。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在刚开始的时候砸烂你的脑袋,省得后来我在秦飏面前装了这么久——”

沉甸甸的扳手自空中划过,破风声响起!

秦飏上前一步,稳稳地接住了江闻夏手里的扳手:“你的伎俩未免过于拙劣。”

江闻夏的扳手被扔下了海,随后手腕剧烈地疼起来,整个人被秦飏瞬间掀翻在地。秦飏冷冷地睨着他:“勾引人的本事也够恶心的。”

“我不装得恶心点,怎么能提前发现你准备带他私奔的计划?”江闻夏吃痛地扶着头,笑声里满是同归于尽的意思,“顾屿桐,我任务失败,你也别想活着。”

顾屿桐嫌恶地蹙起眉,刚准备说话之际,听见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顾屿桐,跑够了吗?”

陈谨誉身后簇拥着一群保镖和打手,夜幕沉沉,鼓噪的海风掀起Alpha的西装下摆,让原本优雅、矜贵的Alpha看起来有点失态。

Alpha朝顾屿桐身旁的秦飏微点了点头:“秦副会长,稀客。”

打过招呼后,陈谨誉朝顾屿桐伸出双手:“自己回来,在我动手之前。”

顾屿桐的肩膀被按住,秦飏站上前,拦在了他身前:

“要不先问问他老公的意见呢?”

“我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