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延看到一个西装打扮的青年走进来。梁延不认识金似鸿,只是觉得这人长得好看到引人注目,又有些困惑,不知道什么人能这样大喇喇地无须通传地在杜公馆内横行。
杜恒熙看到金似鸿后神情温和许多,然后侧身朝梁延说了句什么,让他离开。
梁延转身告辞,和金似鸿擦肩而过时,他没来由地觉得这个漂亮青年对自己十分有敌意。自己一走过去,就好像有什么冰凉的剜人的视线落在了自己后背,转身一看,却并没有人在看自己。让他打了个寒噤,仿佛撞了邪。
金似鸿冷冷看着梁延像被狗撵的兔子一样脚步飞快地出了门,才收回视线,转向杜恒熙,“你跟他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呢?”
杜恒熙到客厅中央的长沙发上,两条腿交叠坐着,“没什么,我让他把卫队武装操练起来,在华人区待命,天津城里这几百人还算有点用。”说着他抬头看着金似鸿,表情严肃,“你最近也不要太招摇,这里可能要不太平了。”
金似鸿心尖一跳,不知道杜恒熙说的事跟安朴山突然调兵有没有关系。“发生什么事了?”
杜恒熙摇摇头,没有跟他明说,“你昨天去哪了?我让小石头晚上去找你,你怎么不在?”
金似鸿说谎说的面不改色,“没什么,昨天厂里的机器出了点问题,我去检查,一直待到了后半夜。”
杜恒熙看着他,“你对你的生意还挺上心的,一切都顺利吗?”
金似鸿笑嘻嘻地在他身边坐下,“你别觉得我这点小生意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厂子虽然不大,也养活着一百多号人呢,要是关门大吉,这些人都得上街要饭去。我虽然是为了赚钱,但也是在替他们谋一条生路,说实在的,之前要是没有在金融债券上倒腾的那点资金收益,每个月工资一结,成本一算,我可是剩不下多少钱了。”
“都不赚钱了,你还做这个来干什么?”
“他们既然认我做老板了,之前我被追杀,工厂关门,拖延工资的时候也没有另谋生路,本着这份信任,我就不能摔他们的饭碗。”
杜恒熙后靠向沙发,“你还挺讲人情味的。”他知道金似鸿在对兄弟义气上没的说,唐双喜他们叫他一声大哥,他就可以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替他们抢饭吃,说难听点就是虚荣自大,总认为自己能干成别人干不成的事。
如果天津沦为内战战区,谁知道这人会莽的冲出头去干什么。杜恒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车票放在案桌上,推过去,“这是去上海的船票,你去那里待两个月,这里的事,你就先交给手下打理。”
金似鸿一惊,“你无缘无故让我去上海干什么?”
杜恒熙说,“你也看到这几日报纸的报道了,群情汹涌,众怒不可犯,天津的局势并不明朗。上海有我的几处房产,你去那里等我,事情解决了我自然会来找你。”
金似鸿本来想都没想就准备拒绝,可突然想到安朴山昨夜让他去安置陆安民带来的一个师,又要重掌独立团,自己必然要出城一段时间。
现在要跟杜恒熙实话实话吗?其实实话实说也没什么关系,杜恒熙现在和安朴山是联合状态,自己替安朴山效力,也就是替他效力。甚至不会显得这么没用,成了要被赶出城的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