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揽月宫,祁照月瘫坐在铺着软垫的紫檀木椅上。
几个慈宁宫的人,手里捧着一摞摞的画卷,还有那本烫金的名册。
她们走到祁照月身旁的长桌边。
开始往上堆。
祁照月眼神直勾勾,死死盯着那些东西。
像是盯着催命符。
“公主?”
喜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带着点病后的虚弱。
她听闻消息,顾不得身子还没好利索,急急赶来。
一进门,就看到主子失魂落魄的样子。
再一眼,扫到桌上那堆扎眼的东西。
心头猛地一跳!
“这……这是怎么了?”喜姑快步上前,声音都在发颤。
祁照月一动不动,不言不语。
仿佛没听见。
旁边侍立的大宫女见状,赶紧凑到喜姑身侧,耳语几句。
喜姑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太后怎会如此突然?
前些时日虽也在催促,却从未像今日这般强硬。
她眼底闪过一丝惊疑。
不由联想到前不久从那男人口中得到的消息。
莫不成……
慈宁宫的人躬身退下。
殿中,只余下主仆二人。
喜姑看着自家主子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疼得揪紧。
她快步上前:“殿下!”
“您……要不就选了吧?”
话音刚落。
祁照月僵硬的脖颈,缓缓侧过。
难以置信:“喜姑?连你也……”
喜姑猛地摇头:“奴婢不是那个意思!殿下!”
她慌忙解释,声音压得极低,凑近了些。
“南洲太子,不日便要抵京。”
祁照月眉头微蹙,不明所以。
喜姑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
“名为携手平定边蛮……”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字字砸在祁照月心上。
“暗中可能想与大恒和亲!”
“什么?!”祁照月从紫檀木椅上弹了起来!
喜姑急道:“太后定是听到了风声这才如此着急!”
“想赶在南洲太子抵达之前,将您和小公主的亲事定下……”
和亲?
祁照月脑子里嗡嗡作响。
太后那冰冷决绝的话语,骤然在耳边炸开。
——“你逃不过。”
——“长安……也逃不过。”
“怪不得,”她喃喃自语,声音发颤,“怪不得……”
“怪不得母后今日如此逼我……”
“殿下,”喜姑声音发颤,“您便……选了吧。”
先应付过去,总好过远嫁南洲啊!
祁照月猛地抬眼。
那眼神,冰冷,带着碎裂的疯狂。
“不。”她微微摇头,唇瓣翕动,“我要晏哥哥……”
声音执拗。
喜姑急了:“殿下!事急从权啊!”
“先躲过南洲和亲这一劫,往后的事,咱们再图谋也不迟!”
“不行!”祁照月骤然打断,声音尖利起来。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我就是要晏哥哥!”
只要那个女人不在了……
“只要姓凌的没了!”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个名字。
“母后就会允我!皇兄也会允我!”
她猛地抓住喜姑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皮肉。
她双目赤红:“喜姑……”
“眼下,我只有你了……只有你能帮我……”
她声音破碎,带着哀求。
“你帮我……我要她死。”
“我要那贱人死!”
……
镇国公府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小碎步由远及近。
“漂亮姐姐!你看!”谢峥小短腿跑得飞快。
手里捧着个青瓷碗,也不让丫鬟帮。
一路小跑,碗里的水洒了大半,溅湿了他簇新的衣襟。
“鱼!鱼鱼!”
他献宝似的把碗递到凌曦面前,声音又脆又响。
凌曦抬眼。
碗里两条小锦鲤,肥嘟嘟的,尾巴甩得正欢。
嗯,养得不错。
就是……看着有点太肥了。
她严重怀疑,之前那两条是撑死的!
“峥儿养得真好!”凌曦弯了弯唇角。
伸手,揉了揉谢峥毛茸茸的小脑袋。
软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