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嘴角一撇,嗤笑出声。
胡说?
席秋娘这副见了鬼的模样,倒让她心里痛快不少。
这镯子席秋娘还真没送过她。
这贺府针尖大的地方,少爷又不是什么高官厚禄,哪有沈侍郎府那富贵?
席秋娘吃好的穿好的,哪样不要银子填?
从沈家带来的那点子家当,看着光鲜,怕是早就见了底儿!
她可不止一次瞧见翠儿那丫头,鬼鬼祟祟替席秋娘往外跑,八成就是去了当铺!
那些珠钗玉翠,换成银钱才能度日。
至于这只银镯子?
哼。
那是她前几日打扫时,从床底下那犄角旮旯里摸出来的!
指不定是席秋娘自已不小心掉落,压根忘了。
席秋娘平日待她,非打即骂,颐指气使,何曾有过半点好脸色?
受了她这许久的苛责和作践。
这细银镯子,就算是她席秋娘赔给她的歉礼!
她拿着,心安理得!
春花想到这儿,下巴抬得更高,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她故意又晃了晃手腕,让那银镯子叮当作响。
“我胡说?”
“席秋娘,我看你是伤糊涂了。”
她往前逼近一步,声音尖刻。
“这贺府上下,谁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
“除了我,还有谁肯受你的气?”
“拿着你的赏,伺候你这破落户,我还嫌晦气呢!”
席秋娘趴在地上,气得浑身发抖。
她指着春花,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眼前阵阵发黑。
屈辱、愤怒、绝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这刁奴!
这强盗!
席秋娘死死攥着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她撑着地,一点点抬起头,目光怨毒。
“你……等着!”
声音嘶哑,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气。
“我席秋娘,总有爬起来的那一天!”
“届时,我定要你……”
她一字一顿,眼中是疯狂的恨意。
“跪、着、伺、候、我!”
春花闻言,反笑了。
她抱起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席秋娘。
“行啊,我等着。”
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都这样了,还做什么东山再起的白日梦?
也别说什么爬起来了。
自席秋娘进了贺府,少爷压根就没瞧过她一眼。
爬起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
街角喧闹。
“我不去!”
少年人梗着脖子,脸涨得通红。
“今天我要是踏进这门,我爹非打死我不可!”
“我走了,我还要回桃花渡酿酒。”
“哎呀,潘俊,我的潘小郎君!”
先同伴一把拉住他。
脸上堆着笑,眼底却闪着精光。
“就是看个热闹罢了!”
“保证不下注!”
“走吧!”
另一位也赶紧帮腔,“走吧走吧!”
潘俊明显犹豫了:“真的?”
“真的!”
两人异口同声。
暗地里飞快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由分说,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潘俊,将他拖进了那扇乌漆嘛黑的赌坊大门。
赌坊对面,二楼。
窗户悄悄推开半条缝。
缝隙里,一双眸子静静看着街角那一幕。
白冰瑶嘴角噙着笑。
一个中年男人躬身侍立在她身后几步远,神色恭谨。
“大小姐,这样……能行吗?”
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安。
白冰瑶收回目光,哼笑一声:“怎么不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