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槿回到医馆,心情愉悦。
说愿意上交的话是真的,但还是想有点条件的。
她交了两张药方,料想上头的津贴不会很抠门。
江槿没有细问,那是因为无论给多少,她都得上交,还不如让上头觉得她很有思想觉悟,同时也获得了一份保护承诺,又没有影响乔成维那边的生意,一举三得。
乔成维看江槿愉悦的神色,就知道事情成了。
“那头怎么说?哪天要禁止我们再用药方?”
江槿轻笑,“为什么要禁止?”
“啊?他们不是要直接买断吗?国家收的秘方,肯定是由他们那边才能制作发售的。”
乔成维有点不明白。
“你治病可以照常加进去用,只要不直接做成品售卖到市场就行了,具体的到时候会有协议,你仔细看看就行。”
江槿把特别保护的事情也跟乔成维说了。
乔成维听着十分感动,有种抱上了大腿的感觉。
“这样一来,我老豆他们那边是绝对不敢强迫我把医馆给他们了,我背后可是有人的!”
乔成维语气骄傲,仿佛日后自己可以在香江横着走。
其实这也是夸张说法,在香江,国家部队那边还不好过于插手,毕竟这时候才八十年代。
乔成维高兴的是,御安堂可以在内地横着走了!
背后有大腿,各方面手续想要赶快办理的话,肯定是方便的。
“我回头总结一下这些日子盈利情况,最迟明年,我觉着一定能把分店开到内地里去。”
如果江槿还有更多的神秘药方,想要打出更大的名气就更简单了。
乔成维知道好东西是稀缺的,因此并没有真把江槿当成百宝箱的意思。
所以每一次江槿有新药方他感到惊喜,只把这当成意外收获,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药方上。
药方就算是好东西,也要有真本事的人才能将其发挥作用。
江槿表示对乔成维的支持,走出门的一瞬间,和街道对面的一个男人对视上。
男人看到她,忽然低下头,帽檐遮住了他眼睛,下巴也隐没到拉链领口里,匆匆离开了。
江槿眉头微微一皱。
她并不认识那个男人,就是觉得有点眼熟,所以多看了两眼。
但是他一副认出了她慌张的样子,让江槿不禁奇怪起来。
难道他们真认识?
江槿搜寻了一下记忆里的人,并没有能对上号的。
她重生前认识的人并不多,就那么几个人,重生后记忆能力大幅度提升,见过的她不会没有印象。
直到对方消失不见,江槿也没想起来,只好作罢。
江槿在武馆待了三天,李光耀老先生那边也没有确定好时间,听说他现在并不在香江,而是在内地。
他那边时间不确定,江槿却没有打算再长等下去。
第四天,上头有了答复,江槿和乔成维一起在包厢里签了协议。
当然,国家要用这张药方研制药物,还要经过很多层试验才会真正用上。
这些都不在江槿的考虑范围里,后续要怎么改都是上面的事。
她签完协议等着收钱就行了。
谢老笑眯眯道:“等伤药真正能应用临床后,组织还会给你颁发奖章。”
江槿又抒发了一番对祖国和组织的热爱赞美与感激。
她言辞诚恳,听得乔成维目瞪口呆。
这姿态坚定得像要入党。
偏偏谢老连连点头,看江槿的目光都带着欣赏,夸赞她很有思想觉悟,还让江槿之后随时可以到他京市家里探讨中医。
江槿自然是答应,看着协议上写的津贴数字,笑容更加真诚灿烂。
组织确实很大方,现在就算和李光耀见不上面,目前需要的资金也充足了。
谈完这桩大生意,江槿也就准备回去了。
离开之前,她叮嘱卢七峰:“师父的师弟如果上门找茬,您应付不过来的话,务必告诉我。”
卢七峰自然是答应,心里也暖融融的。
“放心吧,你师兄还在我身边呢,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程星河眉眼间颇具失落,但江槿看过来时,他恢复了正常神色,唇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我会看好师父的,师妹不用担心。”
两人一起目送的江槿进的机场。
卢七峰转头看大徒弟落寞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不用这么惦记,过两个月我也要去一趟京市,约了故友,到时候你也跟我一块吧。”
程星河不语,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两个月没什么长的,每日都在枯燥地反复练习。
但见不到江槿的每天,日子似乎都格外漫长。
可惜他并没有什么名义长期伴在她身边。
程星河看向卢七峰,似漫不经心道:“您老不是说香江待腻了,又总惦记小师妹,不如我在京市给您买套房子养老?”
到底是谁总惦记小师妹?
卢七峰嘴角一抽,“你是怕你师父冬天冻不死,好来折腾我这副老骨头?”
“现在才准备夏天,离冬天还早着呢,您可以两头换着住,这样您就可以和您的故友多见面切磋。”
程星河循循善诱。
卢七峰:“……”
程星河还要再多加劝说,倏地注意到一个眼熟的人进了机场,对方还抬眸和他对视了一眼。
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心神不禁烦躁。
怎么就这么巧?
卢七峰不知道徒弟因为别的人不爽,还以为他是因为没松口不高兴了,啧了一声,“我还没说不答应呢,你就拉着一张脸。”
程星河收回目光,反应过来卢七峰的意思,神色诧异,“师父这是答应了?”
卢七峰摸了摸胡子,“你说得也是,香江我确实住腻了,换个地方养养老也好。”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师弟回香江了,卢七峰实在不想看见那个晦气玩意,避开也挺好。
程星河扬唇,眉眼间的阴霾彻底散去,俊朗的脸庞如艳阳绚烂。
-
江槿一坐下,就看起了书。
她最近在看医理相关书籍。
才翻了几页,眼角余光就瞥见旁边有人坐下了。
江槿没想关注,陌生人而已。
只是男人身上干净清爽的皂角气息实在熟悉,让她下意识看了一眼。
江槿视线触及那张棱角分明的冷峻脸庞,饶是她现在再好的脾气,脸也黑了下来。
“蒋越,你到底要干什么?”
怎么她走到哪都能碰见他?
阴魂不散!
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蒋越黑眸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他扬了扬手里的票,念出了自己的座位号,声音低沉:“我想我应该没有坐错。”
江槿抿唇,萌生起想和别的同志换位置的想法,但又实在显得很在意他。
她撇过头,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反正几个小时而已,她就当隔壁坐了条恶狗。
蒋越看一眼她手里的书,视线挪到了她白皙的脸颊上,也注意到她的珍珠耳坠。
珍珠晶莹剔透,泛着盈盈光泽,和她很配。
他突然就想起了蒋宏晔的质问,心里一涩。
是他让她明珠蒙尘。
蒋越能察觉到江槿不仅仅是对他的态度大变,还有能力以及方方面面,不是没察觉到怪异。
结婚前,江槿接近他时,他就把江槿查得很仔细,确定过她的身份绝对不会有问题。
所以就算现在觉得江槿哪里怪,他也没有对她怀疑审视过什么,自然也不会在她谈事情的时候给她下绊子。
比起那些,蒋越还是更在意,他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让她这么厌恶自己。
不是没有想过去查一遍,那段不在家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但蒋越还是更希望能从江槿这里听她亲口说。
他不希望再有任何误会。
“你哥哥的药,救了我一命,谢谢。”
蒋越主动开口。
江槿觉得蒋越真是见了鬼。
以前两人在一起,他向来惜字如金,都是她叽叽喳喳个不停。
现在他的姿态倒是放得很低。
“那是他给你的,你去谢他吧,反正也不是送你的。”
蒋越沉默了一下,她现在确实不会送他任何东西。
“那也是因为你送的。”
他摸了摸外套里的盒子,漫不经心般递给她,“感谢礼。”
江槿看都没看一眼,“不用了,我们之间还是不要有牵扯的好。”
蒋越眸色微暗,她收秦绍然的感谢礼,也不愿意收他的。
他看着她,开口道:“收了这件事两清,不收你是想让我欠你人情?”
江槿没料到他还能这么强词夺理。
谁要他人情了?明明是自己上赶着送。
她瞥他一眼,接过了盒子,“行,我哥给你吃的,我替他收下。”
蒋越听着她要和自己泾渭分明的话,这回却没黯然神伤,反而微微弯唇。
然而江槿也就是随手揣到兜里去了,没有打开看的意思。
蒋越也不在意,接下来没有再打扰她看书。
一路再无话。
下飞机的时候蒋越却还闭着眼睛坐在原位,仿佛睡着了。
江槿想要出去只能越过他,但他腿长,这座位容纳那双腿都困难,更没余地出去。
她面无表情地推了他一下,“让让。”
装什么,他一个首长,警觉性这么强,在外面能睡得好才奇怪。
这一碰,江槿才察觉到蒋越身上发烫。
病了?
看来是之前受的伤还没好,影响到了。
他睁开眼,似反应了两秒,声音也哑得不正常:“对不起,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