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文斯回到了房间。却发现风时已经在床上坐着了。
“先生,您怎么比我回来得还早?”
“哦,是这样的艾文,”风时转过头来,“你知道神殿在哪吗?”
“?”艾尔文斯听他这么说,心下顿时开始升起古怪,“在哪?”
“就在这个大厦地底,”风时说道,“你们坐车出来,其实是兜了一个大圈子,然后再绕回来。”
“……看来基地这边对神殿的保密级别可以说是很高了。”
艾尔文斯脱掉外套挂在架子上,来到导师的身旁坐下,勾起了他一缕闪光的银发。
然后唇角便忍不住向上翘了起来,就像过去很多次那样。
风时却是猛地转过了身,抱住了他的腰。
艾尔文斯吓了一跳,当然是反抱回去,“先生?”
“艾文艾文艾文,”风时把头埋在他颈窝疯狂蹭,“跟你说艾文,你尊敬的导师大人都快要气死了!”
说着就开始对神盾碎片进行愤怒谴责。
“?!?”艾尔文斯听得一脸懵逼,“先生,你这……”
“它居然跟我说‘莫挨老子’!”风时气得到处乱扭,“你说它一个古代战盾,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这还有没有逻辑了?”
“它碎下来,一动不动地让莱蒙德家族保管了上千年,然后呢隔一段时间就会被带去一群年轻人对着它一顿说骚话……您说它什么话不会说。”
艾尔文斯理性分析,又轻拍着他安慰,“不气不气啦先生,像这种画风的盾,迟早是要……”
‘迟早是要加入主角团的。’
风时:“……”
像这种沙雕发言是不会起到任何安慰效果的我跟你说。
他继续闹。年轻的精灵抱着他哄半天,这才勉勉强强消停了下来。
然后到了晚上却是又翻来滚去的睡不着。
“还在气神盾碎片的事情吗,先生?”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艾尔文斯赶紧又哄。风时再次被哄好。然后继续睡不着。
“先生?”艾尔文斯轻轻喊。
风时扣着他的手,“我怀疑我不是在气盾的碎片。”
“那刚才我问您您还……”
“刚才我是被你一问立刻就又开始气了。”风时可委屈了。
艾尔文斯:“……”
他伸手按亮了灯,“是感觉哪里不太舒服吗?”
说着坐了起来,关切地看着他。
银发的美人同样也坐起来,抬手抚了抚心口。丰润的双唇微开了一线,看上去脆弱而又茫然。
他摇摇头。“不知道,艾文。我不知道。”
艾尔文斯的视线在他心口处停留。然后抬手也在自己的心口处按了一按,“说起来,我今天在战神的光凝巨像那边,有感觉到莫名的心悸……您会不会是也有一点?”
风时于是把感知向心脏处聚焦。
然后他的眉头便泫然欲泣般地皱了起来。
“……果然是因为这个吗?”
风时没有答话。而是缓缓地用力将心脏给按住。
是痛苦?又好像只是虚无。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具体要怎样描述。
精灵愣了一下,倾身拥他入怀,传导给他他的温度。
“对不起,先生,”风时听到他在说,“今天不该让您进去的。”
线条完美的下颌轻轻压在他的肩膀,“先生,您不舒服的话……要不要像上次那样咬我?不要有什么压力。我现在已经很强了。安德拉都说我可以过去给她当助教。而且这件事是我的错。”
“……”
风时缓缓摇了摇头。
也许他会答应……?如果像之前那样正处于某种混乱而又亢奋的情绪里的话。
但是现在他的情绪却是在亘远的苍凉的空寂中不断地向下。
不过他并不希望这些被他的精灵给看出来,“你也知道是你的错啊?”他怨怼地说,“所以还不快点来帮我揉揉!”
语气一如过往受伤时那么委屈而又可怜,“……我心口疼。”
精灵环在他腰间的手上移,为他按揉心口。
睡袍很薄。是一层半透的轻盈的纱。能量摄入的飨足和温暖随着有节奏的按压感一点点、一点点传渡过来。风时微微收缩起肩膀,尽可能多地向后靠在他的怀里,好让那清清淡淡的、柠檬海盐的漱口水和凛苍兰的洗发露的气息能够包裹住他。
他尝试让眉头舒展开来。也许能够舒展开来。如果心房那哀伤的空寂能够被他给填满的话。
填满……
他垂下眼眸。看着他的契主按在他胸膛的手。
精灵的体态比起人类要更加修长一些。这种修长体现在四肢,也体现在手部的骨节上。修长,白皙,但是线条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感到安心的硬朗。是多么漂亮。
漂亮到他忍不住转过了头,去寻求他那淡金的长发,与英隽的眉眼。淡色的薄薄的棱角分明的唇瓣。
渴望,与不满足。魅魔的双唇流动着一抹惑人心魄的紫色偏光。终于忍不住轻轻啄吻上精灵的脸。
深刻在骨子里的贪婪。风时不断在怀念——他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品尝过他双唇的味道。尽管他现在一点不饿,甚至还称得上很饱。
那么,他要不要……
他没有挣扎太久。
——因为精灵捧起了他的脸庞,复住了那秾艳宛若玫瑰花般的唇瓣。
牙关被舌尖轻而易撬开。没有太多的阻碍。原本是被他从后面抱在怀里,有点别扭的姿势,自然而然同时也不知不觉地,风时被他给翻了过来。
艾尔文斯手扣在导师的腰间。手指的下缘感觉到那完美的弧度带着曼妙的弹性感。是与前些天的灯光与夜色里,一般无二的亲昵的姿态。
深如翡翠的眼眸中幽沉在涌动,他如点水般轻扫过他的上颚。
隔着皮肤与薄薄恰到好处的一层肌肉覆盖,他感觉到怀中美人从骨端传来的战栗。
再熟悉不过而又魂绕梦萦着,同样与之前的夜晚一般无二。
“先生,”他轻轻呢喃,难以置信的欢欣如电流般在跳蹿。一点点,一点点……精灵的手指甚至将那层凉润的薄纱给挑开,“先生……”
他的先生向上抬起了身。他在迷离间隐约瞥见了一道银丝线。
然后,他对上他的眼睛。
紫罗兰色的、比世间最昂贵的水晶还要更加奢美的眼睛,此刻它被一种悲凉与空寂所笼罩,然而深层的内里却又有什么东西在摇曳着仿佛在燃烧。
导师将掌根按在他的胸膛,以居高临下的姿态。
“现在,你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是的,”年轻的精灵感到他的喉间是前所未有的干燥,“它已经完全好了。”
“……而我的伤则是早在很多天前就已经好了。”
“是的,先生。是的。”
暖软的灯光之下,魅魔的银发垂落。他把指尖轻轻点在他的精灵那依旧残余着一点明亮的水意的唇瓣。
是无边美色。是极致的诱惑。是他内心极致地期待的渴望的想要的……
但他还是说,“所以,艾文——你该送我回去了。”
……
空间传送的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晕眩感结束。风时从中转位面踏出来。
他出现在他当初被召唤走的地方。也就是他在黑暗柳树旁边的房子——更确切地说是断折的柳树旁边房子的废墟前。
一切都宣示着矮人们在发现无法阻止他离开时的愤怒。
风时的目光在一滩滩黑色的、液滴形状但已经凝结,甚至边缘还有些微卷起的固状物上停留。
那是他用来充当台灯的发光蘑菇的残骸。
他的精灵喜欢蘑菇。前段日子里他还琢磨着什么时候再回地下城,就给他捎带一盆回去。